黄易-大唐双龙传
雄的纷争里去,但私下却与落雁见面商谈了整个时辰,如此表里不一,实在教人生疑。”
跋锋寒点头道:“这消息非常有用,是如何给你发现的。”
侯希白道:“我在荣府外守候的当儿,见到有马车驶出,虽看不见里面坐的是甚麽人,
却从香气嗅出是落雁。”
跋锋寒叹道:“你嗅女人的功夫定是天下第一的了。”
侯希白当仁不让的道:“这怕该可列入奇功绝艺榜上。当时我心中很不舒服,落雁为何
见到我都不打个招呼?於是衔尾跟,才发现此事。王薄现正尽力笼络净念禅院,但照我看他
却是居心叵测,不知会否对妃暄不利?”
两人这才恍然为何他肯出卖红颜知己沈落雁的秘密。
侯希白忽然站起身来,道:“我尚要跟人打个呼招,失陪了!”
两人愕然以对。
此君来得奇怪,走得更是奇怪。
***寇仲举步下楼,後面有人低喝道:“小仲!”
寇仲倏地转身上望,双目寒芒闪闪,沉声道:“你还有脸来见我!”
第七章 美女之心
李靖愕然道:“我李靖究竟做过甚麽事,令你在不见多年後,甫碰头便说这种话。”
寇仲愤然道:“做过甚麽事阁下该心知肚明。枉我们当你是兄弟,你却为了讨好主子而
出卖我们。”
李靖走下两步阶梯,来到寇仲身前,色变道:“我李靖是何等样人,怎会出卖兄弟朋友
来求取功名富贵?你给我说个清楚。”
寇仲退到二楼楼梯和廊道交接处,以免阻塞通道,对紧随身後的李靖道:“若非你向李
小子透露有关小陵拥有面具的事,李小子怎能那麽肯定和氏璧是我们偷的。”
李靖微一错愕,皱眉半晌,旋即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就算是我说的吧!但我真不明
白偷和氏璧对你们有甚麽好处?”
寇仲光火道:“甚麽叫就算是你说的,素姐的事我们很难和你计较,顶多说你不念恩
情,贪新忘旧::”李靖大怒喝道:“闭嘴,你愈说愈过份了。”
吓得路过的两名俏婢连忙加快脚步,怕两人动起手来殃及池鱼。
幸好整个听留阁都是闹哄哄的喧声震天,两人就算大叫大喊,也不会特别惹人注意。
李靖忽又叹一口气,声音转柔道:“无论你们怎样误会我,我始终当你和小陵是我的好
兄弟,大家曾有过命的交情。而你可知道开罪了秦王的後果?”
寇仲亦回复平静,冷笑道:“你最好再不要当我们是兄弟,否则你主子要你来对付我们
时,你该如何处理?在眼前这时世里,只有朋友或敌人。唉!我也很少这麽动气的,因为我
一直信任你,而你却令我太失望了。”
李靖苦恼地道:“不要在这件事上纠缠不清好吗?现在事情已到了最危险的边缘,一个
不好,发生流血事件,事情便难以挽回。”
寇仲皱眉道:“事情是打一开始便难以挽回。难道你现在仍天真得以为我们会交出和氏
璧,再向李小子俯首称臣吗?你太小觑我寇仲哩。”
李靖双目寒芒一闪,显露出他大有精进的功力,沉声道:“我最清楚秦王的为人,处事
果断,一旦认定了你是他敌人後,便会不惜一切来对付你。”
寇仲从容笑道:“我似乎比你更清楚李小子的心意:他怕李密远胜於怕我寇仲,所以李
密一天未坍台,他亦未有馀兴对付我。”
李靖摇头道:“你错啦,你和小陵都是能使他心存畏慕的人物。而且你们盗取和氏璧的
方式亦太露锋芒了,更加深他的顾忌。何况你们还牵涉到『杨公宝库』这变数。唉!若你肯
信我最後一趟,就立即离开洛阳,回到南方去,那你们说不定还可多过些风光日子。”
寇仲待一群婢子走过,才没好气的道:“我寇仲甚麽风浪未经过,竟要你来提醒我。现
在谁不想要我们的命,但我们仍不是过得轻松快活吗?”
李靖再苦口婆心的劝道:“这只是你未曾和他正式交手吧。目下宁道奇和师妃暄这些正
道的顶尖高手,都隐隐成了他的後盾,加上他本身的实力,天下已难有能撄其锋锐的人。而
且你们羽翼未成,和他硬碰跟送死并没有分别。还是快点走吧!”
寇仲哈哈笑道:“我走!不过却是走回自己的房间去。磨利你的剑吧!下次见面时,我
们再非是兄弟。”
昂头便去。
***一把女子的甜美声音在门外道:“寇仲在吗?”
徐跋两人认得是宋玉致的声音,徐子陵道:“寇仲不在,但快回来,叁小姐请进来坐
坐。”
由於寇仲是否用情忠诚的问题,使徐子陵很怕面对宋玉致。但在情在理,或在礼貌上也
要请她进来坐坐。
跋锋寒长身而起,道:“你和叁小姐谈谈吧!我要到街上吸口新鲜空气。”
徐子陵心中一震,知他在仔细思量後,仍决定在街上截击曲傲。
跋锋寒拉开房门,微笑向亭亭立在门外的宋玉致点头招呼,待她轻移玉步进房後,告罪
一声,迳自去了。
宋玉致在徐子陵招呼她坐下後,不好意思地道:“我是否打扰了你们呢?”
徐子陵在她对面坐下,为她取斟茶,微笑道:“怎会呢?我们欢迎你还来不及。
跋兄他只是另有要事,才趁机溜出去吧!”
宋玉致若有所思的道:“真想不到你们会和跋锋寒成为朋友,且他是那种对人情非常冷
漠的人。”
接着定睛灼灼的盯了他好一会,讶道:“你的变化比寇仲还要厉害!”
徐子陵愕然道:“甚麽变化?”
宋玉致道:“那是很难形容的一种变化,不但在外观上,还有气质,是种空灵剔透的感
觉,《长生诀》确是非凡。”
徐子陵暗忖该是《长生诀》加和氏璧才对,不过他并不愿讨论这方面的事,岔开话题
道:“叁小姐似乎对寇仲相当关心?”
话出口才感後悔。
宋玉致苦笑道:“我若否认,便显得言不由衷。但请勿误会,我对你或寇仲并没有太大
分别,或者是因为曾合作和交往过一段时间,又或因我欣赏你们的行事作风,所以总觉得你
两人是玉致的朋友,会为你们担心意。”
徐子陵细审她如花玉容,道:“叁小姐是消瘦了。”
宋玉致俏脸微红,旋又露出一闪即逝的幽怨神色,垂下螓首轻轻道;“你该知道,我是
绝不会嫁给寇仲的。这心意从没有改变过。”
徐子陵愕然道:“我还以为你对寇仲有不同寻常的观感哩!”
宋玉致抬头朝他瞧去,秀眸射出锐利澄明的采芒,秀眉轻蹙道:“我们已不见多时,为
何你会有这个想法?”
徐子陵有点招架不来的答道:“寇仲前晚在遇上你後,回来时满脸春风的样儿,所以才
令我有这个错觉。”
宋玉致深深的注视他半晌,坚定地摇摇头道:“我不但没有改变对他的看法和态度,还
比以前更恨他。”
徐子陵一呆道:“更恨他?”
宋玉致点头道:“女人对一个男人是否真心诚意,会既挑剔又敏感。寇仲虽擅於甜言蜜
语,但比对起他的行动,便很易发觉其口不对心的事实。”
徐子陵听得一头雾水,惟有自认对女人的心事既不明白也不理解,虚心地求教道:“叁
小姐从他甚麽行动看出问题来?”
宋玉致肃容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却须答应不转告寇仲才成。”
徐子陵叹道:“好吧!我答应你。”
宋玉致挪开目光,从他的肩上瞧往望台外被四座重楼围起亮如白昼的空间,淡淡道:
“他从来没有主动找我,更没有问过可如何找到我。若真是如他所说的紧我,为何他没有想
见人家的意欲呢?只从这点,便知他心里没有我。”
徐子陵为之哑口无言。
心中却在想:有那个女子是自己不时会想起她,又是想见她的呢?心中首先浮起素素的
玉容,然後是芳杳杳的贞嫂,不过这都与男女之情无关。
接着她们的影像模糊起来,代之在心湖浮现的是师妃暄那出尘脱俗的玉容。不由大吃一
惊,难道自己竟对她生出爱意?旋又觉得非是如此。只因她是令他最深刻难忘而已。
宋玉致苦笑道:“可是玉致却不得不承认,和你们在一起时那感觉是既刺激又动人。
唉!时间溜得可真快。”
徐子陵道:“你不是因此而来找寇仲吧?”
宋玉致注意力回到他脸上,微嗔道:“当然不是。今趟我是奉鲁叔之命而来,他想与你
们见个面一叙旧情,不知你们明天是否有空?”
徐子陵想起“银龙”宋鲁,犹记得当年他拒绝向宇文化及交出他谩案叁母住惫的豪情侠
风,同时也想到他那个风骚入骨、姻视媚行的小妾柳菁。不禁欣然道:“我也正想拜会他老
人家,只因近来多事,自顾不暇,又不知他是否想见我们,才未敢打扰!”
宋玉致道:“那就不如明午在董家酒楼见面,厢房与酒席由我们安排。”
徐子陵苦笑道:“只要我们仍留得住性命,必不爽约。”
宋玉致“噗哧”笑道!案真不明白你们为何要弄得仇家遍地,希望你们不要变成杨广,
人人要得之而甘心。”
这美女罕有与人说笑,甜美灿烂的笑容,令他眼前一亮。
宋玉致见徐子陵瞪着她,俏脸微红地低头道:“或者因你们是非常人吧?每当所有人都
认定你们难逃大劫时,你们总能轻轻松松的安然渡过危机,现在连鲁叔都要对你们刮目相
看,重新估计。”
徐子陵见她接连露出罕有的娇态,显现在这秀雅刚健的美女身上尤为动人心弦,忍不住
心生怜惜,柔声道:“要不要我劝寇仲打消以『杨公宝库』作聘礼的念头?”
宋玉致矫躯微颤,沉吟半晌,以蚊蚋般的声音轻轻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现在
玉致的所有心思力气,都用在这件事上。若是没有了将会感觉到寂寞和失落。”
徐子陵讶道:“叁小姐知否现在正愈陷愈深,至乎难以自拔?”
宋玉致回复冷静,坚决地摇头道:“我不觉得。但终有一天,我要令寇仲知道我宋玉致
是不会屈服的。且只会愈来愈恨他,他实在太可恶了。”
旋又露出苦涩困恼的神色,道:“外人是不会明白我们家族的诸多规矩。以爹的情性,
绝不会轻易把玉致许给非他自己选择的人,寇仲以为可用『杨公宝库』打动他,只是痴心妄
想!”
徐子陵惟有再次自认对女人毫不了解,无言以对。
宋玉致盈盈起立,微笑道:“你定是觉得玉致自相矛盾,实情也是如此。唉!你和寇仲
是如此不相同,究竟你是否也有心仪的女子?”
徐子陵连忙藉起身相送作遮搪,为她拉开房门,才讷讷道:“我对男女之情非常淡薄,
很少想到这方面的事。”
宋玉致横他一眼道:“徐子陵若独身不娶,恐怕很多女子要失望哩!”
挟着一阵香风去了。
徐子陵想了想,亦跟着她出门而去。
***跋锋寒卓立大街御道中心处,心中涌起强大无匹的信心和豪情壮气。
所有疑虑均被他排出思域之外。
经过这些年的艰苦修练,精进励行,他已从一个於马贼群中长大藉藉无名的小卒,成为
傲视当世的超卓剑士。
只要能击败曲傲,他便可达致梦想,成为毕玄求之不得的对手。
别人或者会不明白曲傲这十年来近乎自暴自弃地沉迷於权势美色的原因,只有他才把握
到他的心路转变。
因为在十年前一个狂风暴雨之夜,曲傲在与毕玄於秘密决战中一败涂地,自此信心一蹶
不振。
由那刻开始,曲傲再不是没有破绽。
这都是芭黛儿告诉他的。
曲傲之败,亦使他转而经略中原,并派出儿子混进汉土,趁隋政败坏之际化名冒充汉
人,在阴癸派的助力下,建立横行南方的铁骑会。
这原本似天衣无缝的“异族入侵”大计,却给寇仲和徐子陵摧毁了。还使阴癸派亦陷於
进退两难的乱局中,曲傲自难免受到波动与冲击。
要杀曲傲,此实千载一时之机。
对铁勒人,跋锋寒有深切的仇恨。
他的族人和家园,就是被铁勒入侵的大军屠杀烧毁殆尽,馀生者带着他沦为马贼,最後
更被突利所率领的突厥军事集团千里追捕围剿,只剩下他一人凭着强横的身手,杀出重围。
那时他在突厥已非常有名气,更成了当权者的眼中钉。
连毕玄也要派出首徒来对付他,为他所杀,结下解不开的深仇。
他从不向残暴的权威屈服。
而杀人如麻的毕玄和曲傲,正分别代表着突厥和铁勒两大部落的武力最高权威。
蹄声轰鸣。
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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