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大唐双龙传
兰姨听得掩口娇笑,花枝乱颤道:“公子真懂哄人,小心奴家不理众女儿的怨怼,先来
缠死了你哩!”
徐子陵见寇仲装得活似花丛老手的模样,心中好笑,旁观不语。
兰姨那肯放过他,美目扫来,媚眼连抛道:“徐公子就比你文静多了,不过一样是那麽
使奴家意乱情迷。”
寇仲软瘫椅上,花不迷人人自迷的哂道:“情迷是应该的,若让这小子到了你床上,你
看他还能装出现在那道貌岸然的酸学究样子吗?”
见到徐子陵胀红了脸,兰姨笑得乐不可支。探手过来拍了拍寇仲大腿,喘着道:“寇公
子现在已这样了,到了床上岂非要弄死人吗。”
寇仲心中苦笑,若真到了床上,自己根本不知该如何着手,表面当然仍装出纵横情场的
样子,一拍扶手道:“这最红的是那几个妞儿?”
兰姨欣然道:“最高身价的都给人订了,但见是两位公子,奴家破例安排她们来打个
转,人家先行个见面,再预约後会如何?”
徐子陵微笑道:“先念她们的芳名来听听好吗?”
兰姨随口说出了五、六个名字,甚麽翠儿、卿儿,偏是没有佩佩在内。
寇仲两眼一转,笑道:“除兰姨外,今晚谁才可陪我们乐一晚儿呢?”
兰姨狠狠横了他一眼,风情万种道:“寇公子再逗奴家,看奴家肯放过你吗?”又说出
一串名字,仍是没有佩佩在内。
寇仲和徐子陵大感头痛,这时才悔恨没有向香玉山问清楚一点。
但这时又骑虎难下。
往日两人虽向慕青楼,但际比危机四伏的时刻,既心悬素素,又急於脱身险境,那来偎
红倚翠的心情。
但若这麽掉头就走,却是於理不合;而若追问下去,定会启人疑窦。
照常理想,总不会整个青楼上上下下都是巴陵帮的人,一个不小心,就会露秘密。
忽然有人来到兰姨身侧,俯身凑到她耳旁说了几句话。
那人去後,兰姨脸色变得有点不自然,勉强笑道:“刚好有上房空了出来,不若奴家先
带两位公子前去,好过呆挤在这襄。”
两人均知内有别情,暗忖可能是那“佩佩”知道他们来了,遂欣然随她登楼而去。
房门敞开,映人眼帘是安坐房内的沈落雁,正以迷人笑容,欢迎他们。
兰姨低声道:“奴家只是依命行事,请两位公子见谅。”
两人有若给冷水当头浇下,大叫倒霉。
寇仲细察除侍候的小婢外,便似再无伏兵後,昂昂然的走了进去,在她对面坐下,徐子
陵只好坐在他旁。
小婢退出去後,寇仲斜眼兜着她道:“今晚陪我还是陪他?”
沈落雁淡淡道:“当然两个都陪了,但只限於在这厢房裹饮酒谈心。”
今夜她穿回白色素服,後方窗外则是细雪飘飞,两人都感到很难对她生出敌意,但又知
动辄就是大祸临头,那感觉确教人心生矛盾。
徐子陵哂道:“有话快说,少爷还要回家睡觉呢。”
沈落雁举起酒杯,欣然道:“长夜漫漫,把酒谈心,乃人生快事,让落雁先敬两位一
杯。”
寇仲笑嘻嘻道:“怎知这些酒是否给你下了药?”
沈落雁没好气的放下酒杯,笑道:“若要下药,我就不会现身哩!好没长进,放着龙头
府那些大部分来自杨广行宫的妃嫔不去寻欢,却要到这裹来花银子买笑,男人是否都像你们
那麽贱骨头的?”
寇仲反相稽道:“有人受了人家恩德,不思报答,只是想着如何把恩人谋害,那些人又
是否天生狼心狗肺呢?”
沈落雁“噗哧”笑道!案骂得好!不过我现正是报恩来了。究竟耍落雁委身下嫁你们哪
一位少爷哩。”
徐子陵不悦道:“又来了!再是这样,我们立即拂袖离开。”
沈落雁道:“徐少爷莫要动怒,最近江湖传闻,宇文无敌给你们杀得落慌而逃,这样下
去,说不定有一天你们的声势能追上现在正如日中天的跋锋寒和『影子刺客』杨虚彦呢。”
两人听得跋锋寒之名,又知悉“影子刺客”的名字,均感心神颤,隐隐感到这两个人,
终有一天会成为他们对手。
沈落雁细察他们神色,大讶道:“原来传言非虚,这麽看来,的确是你们自行运功把散
功药迫出体外的。难怪当时你们的额际隐现汗光哩。”
寇仲笑道:“怎麽都与你无干,长话短说,少爷我还要寻欢作乐。”
沈落雁微笑道:“那就先答落雁一个问题,当今群雄中,有谁能及得上密公呢?”
徐子陵脱口道:“李阀又如何?”
沈落雁不屑道:“四阀之主中,论武功,李渊只能排在榜末;论才略,他亦是倒数上来
第一人。为人胆小怕事,优柔寡断,更像你们般贪恋美色;明知是杀头之罪,仍私下受了晋
阳宫宫监裴寂从原属杨广所有的宫女中挑出的两名绝色,这样的人何能成大事,你们的眼光
不致於差得如此厉害吧?”
两人那知李渊是这样的人,不过只看李世民千方百计迫他作反,便知沈落雁所说虽不中
亦不远矣。
沈落雁得意地道:“至於你们的老爹杜伏威,只是黑道枭雄的级数,在江湖上争地盘是
绰有裕馀,但争天下嘛?何时才轮到他?”
顿了顿续道:“现在密公开仓济民,又传檄天下,数杨广十大罪状。天下人心,无不归
向,识时务的,都该知逍谁才是真命之主。”
徐子陵冷笑道:“你开口闭口都是李密,究竟置大龙头於何地?”
沈落雁好整以暇道:“那只能怪你自己糊涂。今天翟公已正式知会我,要我通知密公,
他将退位让贤,一俟众将领齐集,便会公告此事。所以我开口闭口都说密公,究竟有甚麽问
题呢?”
两人听得脸脸相觑,这才知道翟让已公开认输,把瓦岗军大龙头之位让了出来,登时有
如释重的感觉。
一场干戈,该可遏止吧。
沈落雁俏目亮了起来,闪过莫测高深的异芒。
寇仲仍不服气,道:“其他叁阀又如何?他们肯坐看天下落人你们瓦岗军之手吗?”
沈落雁油然逍:“宋阀势力偏於南方,只能依附北方之势成事,可以撇开不论。独孤阀
和皇室关系太深,亡齿寒,亦无争天下之力。只有宇文阀人材众多,可以稍有作为。可借当
了这麽多年走狗,仇家遍地,杨广若亡,宇文阀只会成为众矢之的,任他们有叁头六臂都应
付不了。嘻!你们就不肯放过宇文化及了,落雁说得对吗?”
两人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此女对大下形势了若指掌,难怪会被李密重用。
徐子陵道:“那郭子和、刘武周、梁师都叁人又如何,他们都有突厥在背後撑腰,你的
密公怕也非是毕玄的对手吧!”
沈落雁从容自若道:“那恰好是他们最大的弱点,坦白说,你们希望突厥人的魔爪伸入
中原吗?密公常说,逆人心者必败,杨广就是最好的例子。”
寇仲欲言又止,终没说出口来。
沈落雁笑道:“你是想说窦建德、王薄,又或沈法兴、李子通、徐圆朗等人吗?群雄中
只有我们瓦岗军紧握运河黄河交汇的咽喉位置,西迫东都,东临江都,单从地理形势看,便
无人可与我们争锋了。”
寇仲拗她不过,叹道:“说到底,你都是想找们说场案杨公宝藏”的秘密,这样好了,
你就下嫁我们其中之一,那宝藏就可给你拿给密公献媚了。”
沈落雁见费尽舌,仍不能说动两人,大嗔道:“去你娘的贫舌小鬼,看我不把你的舌头
勾出来。”
两人想不到一向斯文温柔的她也学他们般说粗话,登时乐不可支。
沈落雁终动了肝火,拂袖而起道:“这叫敬酒不吃吃罚酒,若你们能安然无损的离开荥
阳,我沈落雁就……”
两人交换个眼色,大声接下去道:“就同时嫁给你两个小鬼。”
沈落雁呆了一呆,接着回复本色,嫣然笑道:“就那麽办吧!”
听着她远去的足音,两人都头皮发麻。
她为何不立即对付他们呢?是否有更大的阴谋在酝酿之中
第十二章 大祸忽至
次日翟让邀他们共进早膳,陪同的有王儒信和屠叔方,却不见翟娇。
翟让显得落落寡欢,问了他们几句起居近况後,便独自喝闷茶。
其他四人只好陪他默不作声。
忽然翟让没头没脑的问了句:“那边的情况怎样了?”
王儒信却明白他想问甚麽,答道:“昨天我和徐世绩碰过头,他说密公想再夺黎阳仓,
自攻占洛口後,各地起义军纷来归附,使我军声势更盛。”
翟让闷哼一声道:“杨广那方而有甚麽动静?”
王儒信道:“王世充现在到了洛阳,密谋反攻。此人为朝廷有数大将,又精通兵法,密
公今趟会遇上劲敌了。”
寇仲低声问屠叔方道:“徐世绩是甚麽家伙?”
屠叔方微笑答道:“他与祖君彦并称瓦岗双杰,又是沈落雁的情郎。不过沈落雁到现在
仍不肯嫁他。”
寇仲和徐子陵大感愕然,原来沈落雁已名花有主,心中都泛起酸溜溜的无奈感觉。
王儒信又道:“听说有个叫魏徵的隋官,负贾管理设在武阳郡的『丞元宝藏典』,叁日
前把整套宝藏典献与密公,使李密为今更成了起义军中最有威望的人物。”
寇仲和徐子陵见王儒信像在不断刺激翟让的样子,都心感奇怪。
翟让按桌而起,望着寇徐两人柔声道:“你们跟找到园内走走!”
两人摸不着头脑的随他走到园中。
翟让负手前行,一副深思的神情。
雪早停了,但地上积雪盈尺,树上挂满冰条,几个仆人正忙於扫雪,见翟让来到,慌忙
下跪叩首。
翟让来到园中小亭内,仰首望天,背着两人道:“坐下!”
两人茫然坐下。
翟让沉声道:“自听到有关你们的事後,我便派人查采有关你们的过去。昨晚才有报告
回来,真想不到你们竟早名传江湖,可知李密有很多事都在瞒我。”
接着转过身来,目光灼灼望着两人道:“你们真的知怠案杨公质藏”所在吗?”
寇仲苦笑道:“若知道的话,我们早去取宝了。”
雀让点头道:“这才合理。无论罗刹女怎样爱惜你们,她终是高丽人,不会在这等国家
兴亡大事上倍任你两个中原人。”
两人心中暗叫侥悻,翟让作如此想就最好了。
翟让叹了一口气道:“若我像你们般年青,定会远离这裹,待内伤复愈後,再打江山。
但现在我年纪大了,没有勇气再来一次了。”
接着冷哼道:“若非李密以毒计暗算找,今天鹿死谁手,尚是未知之数。”
见两人全无讶色,点头道:“你们早猜到那躲在箱子暗算我的人是李密了。”
两人只好点头。
翟让呼出一口气道:“我绝不可让敌我任何一方的知道我真的受了内伤,连王儒信都以
为李密暗算我不着,所以才激我出手杀死李密,把大权夺回来。”
徐子陵愕然道:“那你为何又通知沈落雁要让出大龙头的位置呢?岂非明着告诉他们你
受伤了。”
翟让色变道:“你们昨晚碰上沈落雁吗?”
两人把经过说了出来。
翟让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叹道:“你们中计了,根本没有这回事。她故意这样说出来,
就是知道你和我现时关系密切,所以试采你们的反应。假若你们一点不觉奇怪,就证明我确
是身负内伤。”
两人愕然以对,心情难过无比。
翟让回复平静,淡淡道:“不要自责。一来由於你们经验尚浅,更因沈落雁狡猾如狐,
现在惟有谋求补救之法。”
徐子陵歉然道:“我们累了大龙头!”
寇仲内疚得差点想要自杀,一拍石桌道:“我们根本不该溜出去。”
翟让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脸色无比凝重的道:“惟有将计就计,真的把宝座让出来,
希望能拖延一段时日。”
顿了顿续道:“现在翟某有一事托付你两个,就是请你们把娇儿送往某一地方。那我就
可无後顾之忧,放手与李密周旋。”
两人大感头痛,对着这个难服侍的翟娇,一时半刻已嫌过长,何况是一段长时间。
寇仲叹道:“沈落雁最很我们两人,昨晚走时曾说过保证我们不能活离此城,大龙头找
错人了。”
翟让呆了好半晌,才沉吟道:“天下谁不想擒捕你们,但你们仍能自由自在,可知你们
自有一套本领。”
徐子陵忙谦让道:“那是因为对方都没存心杀我们,更兼那时只有我们两人,逃趟起来
自然容易多了。”
翟让点头同意,道:“那我就另作安排,送走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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