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大唐双龙传
再商量大计。”
寇仲兴奋道:“姐姐来吧!”
素素伏到寇仲背上时,他已大鸟般腾空而起。
她忽然感到再不清楚认识这两位好弟弟。
若换了别的人,不是吓得龟缩不出,就是千方百计逃之夭夭。
那有像他两人般明知敌人势力比他们大上千百倍,仍有勇作以卵击石式的“反攻”呢?
沈落雁的香居若从门外看去,实其他民居无,只是门饰比较讲究,不像邻居门墙的剥落残
旧。
但内中却是另一回事,不但宽敞雅,园林院落浑成一,布局清幽,建筑还别出心裁,颇
具特色。
这座名为落雁庄的庄院以主宅厅堂为主,水石为衬,道回廊假山贯穿分隔,高低曲折,
虚实相生。
水池之北是座歇山顶式的小楼,五楹两层,翘用飞檐,像蝴蝶振翅欲飞,非常别致,沈
落雁的香闺就在那里。
小楼后是蜿蜒的人造溪流,由两道小桥接通后院的婢仆居室和仓房。
落雁庄占地不广,但是丘壑宛然,精妙古朴,具诗意。
寇仲和徐子陵由侧墙跃入院里,一时都看呆了眼·想不到沈落雁这么懂生活情趣,颇有
“大隐于巷”的感叹。
不片晌寇仲已弄清楚庄内只有四名小婢,一对夫妻仆人,都是不懂武功的。
叁人遂躲到其中一所看来久无人居的客房里,最妙是被铺一应俱全。
叁人那还客,偷来茶水喝了个够后,立即倒头大睡。
到寇仲和盗子陵乍闻响醒来时,天已大明。
寇仲挪开素素搭在他胸口的玉臂,走到窗旁,往外窥看,原来那唯一的男仆正在园内扫
雪。
徐子陵亦下床来到他旁,低声道:“雪停了哩!”
寇仲边看边道:“你肚子饿不饿?”
徐子陵道:“饿得要命!”
寇仲低声道:“我们绝不能在这里偷东西吃,否则定会给人发觉,让我去张罗些食物回
来吧!”
徐子陵道:“就这么到街上去会很危险的。”
寇仲笑道:“放心吧!只要我们不是叁个人走在一起,便没有那么碍眼,顺便探探风声
也好。”
徐子陵知他诡计多端,又是饿了整晚,叮嘱道:“早去早回。”
寇仲一声领命,由后窗溜了出去。
徐子陵闲着无事,待要盘膝默坐,床上的素素叫道:“李大哥!
李大哥!”
徐子陵大吃一,扑上床去,掩着素素香唇。
素素醒过来,定了定神,秀目立即射出惶之色,徐子陵放开手时,她低呼道:“是否敌
人来了。”
徐子陵摇头道:“不!只是姐姐梦呓,我怕动了外面扫雪的人罢了!”
素素放下心来,俏脸转红道:“我在梦中说什么?”
徐子陵心中暗叹,淡淡道:“没什么!我根本听不清楚。”
素素坐了起来,蹙起黛眉道:“小仲到哪里去了?”
徐子陵说了后,她又担心起来。
忽地足音传来,两人吓得忙把被铺折叠回原状,躲到床底去。
刚躲好时,两名小婢进来扫拭尘埃,还捧来新的被褥。
其中一婢道:“小姐足有八天未回来,前晚龙头府又给烧了,现在城中谣言满天飞,真
教人为小姐担心。”
床下的徐子陵暗忖担心的该是其他人,而绝非沈婆娘。
另一婢笑道:“小菊你这叫白担心·昨天密公才领兵出城去攻打黎阳仓,龙头府一事是
势所难免,谁叫翟老鬼死不肯让位,论才干他哪是密公对手。”
小菊讶道:“兰姐怎会知得这么清楚的?”
小兰得意道:“当然有人告诉我哩!”
小菊笑道:“定是李杰那家伙,嘻!你和他有没有一块儿睡过觉呢?”
接着两女追追打打的溜走了。
两人由床下钻了出来,徐子陵松了一口道:“李密走了!其地的人我就不那么怕了。
素素挨着他在长椅坐下,道:“他们人多势众,你们只得两对拳头,又要分神照顾我,
千万莫要强逞英雄啊。”
徐子陵满神道:“不要小看你这两个弟弟,这两年我们都不知经历过多少事故·而且每
次死里逃生之后,功夫都像变得更好。
嘿!姐姐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四处走走看。”
素素忙抓着他臂膀,失声道:“给人发觉了怎么办?”
徐子陵信心十足道:“我自幼擅于偷鸡摸狗,怎会失手·所谓知己知彼,愈能清楚这里
的情况,有起事来愈有把握应付。”
素素无奈,只好放他去了。
提心吊胆的等了半个时辰,独守无聊,不由又为翟府被害的人暗自垂泪,幸好徐子陵神
色兴奋地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册卷宗,得意道:“全赖跟陈老谋学了几夭功夫,才找到沈婆
娘这藏在秘格内的宝贝。”
素素见他回来,心内惶尽去,勉力振起精神道:“谁是陈老谋?”
徐子陵坐下珍而重之的把卷宗放在膝上,道:“陈老谋是巨鲲帮的人,专责训练帮徒如
何去盗取情报,再出卖变钱·噢!他回来了。”
素素循他目光望去,寇仲正捧着两大包东西由前厅推门而入,笑道:“一包是衣服,一
包是美食,大功告成,最妙是婢仆们都回了后园住处呢。”
徐子陵和素素齐声欢呼,大吃大喝时寇仲眉飞色舞道:“徐世勋这小子把整个荥阳城搜
得差点翻转过来,每个街口都设有关卡,逻卒处处,我见势头不妙,惟有逐家逐户去偷,且
地点分散,包保没有人疑。”
素素道:“小陵都偷了东西哩!”
徐子陵这才记起匆忙纳入内的卷宗,取出来递给寇仲道:“你看这像不像是沈婆娘在各
地眼线的名册,还注有大小开支、钱银往来,诸如此类的记载。”
寇仲把吃剩的馒头全塞进口内,腾出两手来翻阅,含糊不清的道:“哈!让我的法眼看
看,保证什么都无所遁形·这家伙的名字真怪,叫什么陈死鸭,还有地址和联络手法,上个
月更受了百两银子,原来钱是这么易赚的。”
素素凑过去一看,嗔道:“人家叫陈水甲,不是陈死鸭,乱给人改名字。”
寇仲双目放光道:“凭这宝贝,小陵你看可否狠狠敲沈婆娘一笔呢?”
徐子陵冷哼道:“她这么害我们,怎是银子便可赔偿的?”
素素骇然道:“若把这东西交给官府,会累很多人抄家问斩。”
寇仲把名册纳入里,笑道:“我们怎会便宜皇帝小儿,至于有什么用途,将来再想好
了。”
转向徐子陵道:“该是我们还点颜色的时候·不知是谁把我们画得那么形似神足,现在
我们叁人的尊容,贴满街头,使得我们想到黛青楼找佩佩都变得非常危险呢。”
徐子陵道:“刚才我在后院的仓房里发现了十大坛火油,只要找到徐世勋小子的住处,
就可一把火把它烧掉,以牙还牙·还未告诉你,李密去了打仗,不在城里。”
寇仲哑然笑道:“徐世勋只是头四脚爬爬的走狗,横竖李密不在,索性就去烧他的老
巢,嘿!李密那家伙的狗窝在哪里呢?”
见到两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素素嘟起可爱的小嘴闷哼道:“不要奢望我会告诉你
们,又说在这里避风头,这么一闹,谁那知道我们仍在城内·何况蒲山公府高手如云,你们
去闹事只是送死而已!”
寇仲笑道:“这正是最精采的地方,明知我们在城内,偏是找不到人·更妙是现在军情
告急,徐世勋等终不能为我们不上战场。
所以只要我们为他们制造点内忧,保证可令他们进退失。
徐子陵也道:“不若我们放火后,就引人来追,当着他们的眼前逃出城外,然后才回来
接姐姐走,就更万无一失。”
寇仲皱眉道:“城墙这么高,你跳得出去吗?”
徐子陵颓然道:“跳不出去!”
素素“扑哧”娇笑,横了两人一眼,嗔道:“都是爱闹的小孩儿。”
寇仲在她脸蛋飞快亲了一口,叹道:“姐姐的眼睛真可勾人的魂魄哩!”
素素先是欣然而笑,旋又神色黯淡下去,不知是否想到李靖。
徐子陵忽道:“姐姐知否谁是负责城内工事的人呢?”
素素道:“真正负责的人我不晓得,但城内的事一向归徐世勋管,所以该是他的手
下。”
寇仲一震道:“我明白了,小陵你是否想学在扬州般由下水道逃走。”
素素吃道:“下面这么脏,怎行呢!你们不是要找佩佩帮忙吗?”
徐子陵道:“在现今的情况下,恐怕什么人都帮不上忙,而且只要我们往黛青楼,立即
会给人认出来。”
寇仲道:“受香玉山这人的恩惠,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小陵想得真绝,我们今晚就去
徐世勋处偷东西,试试运道,陈老谋说过,任何城市必有建筑图祥,否则如何可进行维修工
程?”
素素无奈道:“你们对香公子成见太深了。”遂把徐世勋的居所说出来,然后道:“我
想试试小仲拿回来的衣服。”
两人溜出房外。
徐子陵为她关上房门后,扯了寇仲到一旁道:“刚才我听到素姐在梦呓里唤李大哥,
唉!姐姐真凉,偏是这事谁都帮不上忙。”。
寇仲颓然无语,坐了下来,苦思良久道:“不若我们先到洛阳去找李大哥,把姐姐的情
况照直向他说,看他怎么安置姐姐。”
徐子陵摇头道:“那样会使李大哥很为难的,一个不好,更会弄得姐姐也难堪·而且姐
姐因王伯当那贱有点自暴自弃似的·一会说要陪我们,一会又为香玉山那家伙说话·若硬逼
她到洛阳去,说不定会弄巧反拙。”
一向诡计多端的寇仲对这男女间的事完全束手无策,唉声叹时,素素换过新衣出来,两
人连忙力逢迎,说尽好话。
素素虽娇笑连连,但眉字间总有一丝解不开的忧郁,令人觉得她只是强颜欢笑。
寇仲最后投降道:“姐姐是否仍想我们去找黛青楼的佩佩呢?”
素素幽怨地道:“你们的事姐姐管得了吗?”
两人那还不知,忙誓神劈愿保证会依她的意思办事·素素这才恢欢容,商量如何可避过
逻卒的耳目而找到这叫佩佩的女人。
寇仲想出一计道:“不若我们到绸缎铺买一匹上等丝锦,指明送给佩佩,再吊着尾看看
谁是收礼的人,该可知道谁是佩佩。”
素素皱眉道:“绸缎铺的人若认出你是瓦岗军在缉拿的逃犯,岂非害了那佩佩。”
寇仲胸有成竹道:“总有人对世事漠不关心或全不知情的·刚才我去为姐姐偷衣服时,
其中一间衣铺的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一副老眼昏花的样儿,只靠两个小伙计帮忙送
货,只要觑准他一个人看铺时,便可进行我们的大计。”
素素喜道:“不若由我装作那佩佩的小婢,为自己的小姐买东西,该更是万无一失。”
寇仲见她恢生,笑道:“但姐姐千万莫要穿这套衣服去啊!”
素素始醒觉这身衣服正是从那间衣铺偷回来的贼脏,笑着人房更衣去了。
两人对视苦笑。
徐子陵叹道:“希望姐姐不是看上香玉山就好了!你看她见我们肯去找佩佩,整个人都
不同呢。”
寇仲信心十足道:“香小子有什么值得姐姐看上的地方?照我看她是知悉我们再不到徐
世勋处冒险放火偷东西,又知我们尊重她的意见,才心花怒放吧!”
不片晌素素换妥衣服,叁人潜出府外,避开了数起瓦岗军,来到了那衣铺旁的横巷里。
素素依计去了,两人躲在暗角,予以保护。
天又下起雪来,街上行人稀疏,平静得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但徐子陵知道当今声名最盛的瓦岗军,已因翟让被杀,内部出现了无可弥补的裂痕。
可想像由于翟让乃是瓦岗军的创始者,无论李密如何得人心,始终不能一下子把翟让根
深蒂固的势力全接收过去·其中部分一向追随翟让的人会生出心,乃必然之事。
寇仲这时亦正想到李密,记起翟让生前说过因为不够心狠,所以终斗不过李密,故而
“心狠手辣”,是否就是争霸天下的首要条件呢?想得入神时,徐子陵低呼道:“糟了!”
寇仲大吃一,警觉地往街上瞧过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凤姿绰约的沈落雁,旋则目光被
她旁边的妙龄女子吸引过去。
这女子乍看似乎不是长得太美,这或者是因为她的轮廓予人有点阳刚的味道,可是皮肤
雪白里透出健康的粉红色,质高贵典推,腿长腰细,比沈落雁尚要高出两寸,明眸皓齿,所
有这些条件配合起来,竟毫不给沈落雁比下去,形成非常独特的质。
两女前后均有随员,沿街缓步而来,沈落雁正和她指点谈笑,看来该是负起导游之责。
还差十多步,沈落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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