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大唐双龙传
义军,和出身草泽的义军大多仇怨甚深,水火难容。”
徐子陵道:“这麽说,李阀败退薛举一战,实是关键所在。从此李阀再不惧西面的威
胁,可坐观中原群雄互相残杀。”
寇仲微笑道:“我知道你很看得起李小子,不过他和乃兄李建成曾想进攻洛阳,到头还
不是无功而还。现在的形势是谁都奈何不了对方。”
徐子陵按著他酒杯道:“不要喝那麽多了!今晚可能有事呢。”
寇仲推开他的手,举杯一饮而尽,眼中射出异芒,道:“这是最後一杯。”
徐子陵知他勾起李秀宁的心事,暗中叹了口气,扯他回客舍去了。
那晚果然有班不知死活的江湖人物来找麻烦,给两人打得落花流水,断手断脚的落荒而
逃,两人都知道这只是开始,索性不再隐蔽行藏,大摇大摆的穿城过镇,朝学艺滩进发。
他们当然非是徒逞勇力之辈,故意行□飘忽,有时又在旷野练两三天长生诀的功法,累
得追□他们的人一筹莫展。
一方面潜心修练,另一方面又有贪图李密封赏者前仆後继地送上门来给他们作练习靶
子,使他们以前学来、瞧来或自行领悟得来的功法彻底融汇贯通,变得更全面,更能把体内
真气控制自如,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天两人谈著抵达馀杭,依足规矩纳税入城。寇仲笑道:“不知海沙帮那群混蛋仍在
否?现在宇文阀自身难保,海沙帮再凶不起来,我们不若去拆了他们的馀杭分舵,逼他们献
上大船一艘,水手百人,私盐千包,美女万个,哈!想想也大感快慰。”
徐子陵纵目四顾,街上的情景和往日没多大分别,不过多了很多江湖人物,却没有人敢
正眼看他们,显是知道他们是谁,有些人还绕道避开。哈哈笑道:“先发制人,实可免去很
多麻烦。这该是沈法兴的地头,当过官的毕竟不同,把地方治得井井有条,不似老爹般胡
来。”
寇仲停下步来,指著对街的一间店□道:“记得吗?就是这里。看!门口那班人个个都
目露凶光,神色不善。”
徐子陵望过去,记起海沙帮馀杭分舵的副舵主谭勇,当晚正是由这里走出来的。
像那晚般,店□内聚了十多名海沙帮徒,人人手按兵器,对他们怒目而视,一副随时要
动手的样子。
寇仲道:“那条蠢龙韩盖地定是改投了沈法兴,否则不给扫出馀杭才怪,沈法兴摆明要
讨伐宇文阀,由此可知韩盖地驶惯了船,最懂看风转舵。”
徐子陵领先大步横过车道,朝那店□走去,向寇仲招呼道:“攻其不备,乃上上之策
啊!好兄弟。”
寇仲笑著跟上去,就像去玩一个有趣的游戏。
就在这刻,他们均感到自己长大成人,再非两个小混混了。
第九章 大显身手
那群海沙门徒一向横行霸道,十多人见状,早从□内蜂拥出来,提刀持斧迎向两人。
徐子陵虎入羊群般冲入敌阵里,拳打脚踢,只见一个个公牛般的壮汉,不断离地飞跌,
片晌後就再没有人可以爬起来。
道上行人争相走避,一片混乱。
寇仲怨道:“留下两个给我玩玩都不行吗?”劈胸抓起其中一个,拖进□内,不一会出
来牵著徐子陵往码头方向走去,道:“真正的分舵在盐街处,就是与我们偷盐的货仓相邻,
那处抢船都方便点。”
徐子陵道:“你抓的那人倒合作。”
寇仲冷哼道:“不合作行吗?”
徐子陵哈哈一笑,领先出城。走了一半路时,数百骑从城门旋风般追至,不用看都知是
沈法兴的兵将。
寇仲吓了一跳道:“似乎人多了一点!”
徐子陵想起那趟在江都皇城的苦战,亦心怯起来,忙偕寇仲落荒而逃。
徐子陵躺在海边密林一棵大树的横□处,欣赏大海落日的壮观美景,感到心胸扩
阔至无限,人世间一切你争我夺,都变成永恒中无足道的琐碎事儿。
自那天换上新衣,刮掉胡子後,寇仲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充满斗志。沉思默想时,不时
眼露异芒,想的不知是否争雄天下的大事。
自己则愈来愈沉醉於武道的探索里,其他事都不摆在心头,唯一舍割不下的就是素素,
寇仲则当然不用他去担心。
他也想起沈落雁、东溟公主,但都像浮光掠影,并不能使他动心。
对他而言,感情是生命里最难以承受的东西,每当想起傅君□,他便涌起神伤魂断的感
觉,对宇文化及的仇恨更深刻。
杀了宇文化及後,他会云游天下,甚至到塞外去,好好经验生命中更多姿采的一切。
一统天下这种大事,并非他这种毫无所求的人干得来,那该是寇仲、李世民这类人去承
担。
他的目标在於探索这个奇异的人世,探索武道的最高境界,勘破生命的奥秘。
但他从来没有强迫自己,一切都随遇而安,就像以前寇仲要他去偷听老儒讲学,要他去
偷学武术,他便去听去学。
直至学晓长生诀秘不可测的功法,他才把生命掌握在自己手上,有了自己的想法和目
标。
心中忽生惊兆。
徐子陵闭上眼睛,排除万念,立即感觉到有人从西南方悄悄往他处潜来,此人是自离开
丹阳後他所遇到的人中武功最高明的,却绝不是寇仲。
若寇仲要耍把戏,那至少要待他进入十丈的范围内,他才可生出警觉。
但此人在三十丈外他便发现了。
就在此时其他方向亦现出敌□,都离他二十丈许,可见这几个敌人,又比先前那人胜上
一筹。
刹那间他已决定了苦战到底,否则就要和去了探听敌情的寇仲失散。
徐子陵鬼魅般迅快地滑落树脚处,由於他对敌人的位置和逼近的路线掌握准确,
故只一两个身法,便悄悄从敌人目光不及的死角位和间隙中闪进了一处茂密的草丛里。
天色暗黑下来,太阳的馀晖在大海另一边逐渐消沉,林内更是难以见物。
衣袂破风声蓦地响起,然後有人“咦!”了一声,显因找不到他而大感错愕。
徐子陵心中明白,对方早前定是从远方高处看到他躺在树上,走到近处时受林木所阻,
反而见他不□。
徐子陵蹲伏草丛里,眯起眼睛,屏息静气往外瞧去。
除非对方搜到这里来,凭他奇异的真气,当年功力尚浅时,躲在屋梁上便连李密、翟让
这种高手都不曾觉察。试问这世上有少多个李密和翟让,故此他一点都不担心会泄了行藏。
刚才他躺卧沉思瞑想的大树下多了一高一矮两个黑衣人,因是背著他,所以看不到样
貌,不过只看他们都站得渊亭岳峙,气势雄强,便知非是一般庸手。
风声响起,树下又多了一个人,道:“搜过了,鬼影都没有半只。”
此时徐子陵嗅到一股奇异的幽香,接著是微不可闻的破空声,心中懊然,知是有人从後
接近,而且是个女子,身体的芳香被海风先送进他灵敏无比的鼻子里。
徐子陵忙伏到地上去。
一把剑子刺进草丛来,在他上方掠过,接著一连四剑,又快又狠,若他学刚才般蹲著,
早已中剑。
幽香远去,女子显是移到别处搜索。
徐子陵心中暗笑,盘膝坐好,心想寇仲也该回来了。
不片晌三个敌人聚到一起,两男一女,低声商议。
另一人则可能去了附近搜索。
先是一把雄劲的声音道:“这或者是最好一个截著他们的机会,看情况他们是想逃往海
外,以躲避李密的追杀令。”
另一人粗声粗气道:“那小子究竟到了哪里去呢?”
先前的那人道:“大总管和韩帮主早从他们的路线猜到他们要到这一带来。大总管对此
事非常重视,否则怎会劳动到我们的谢仙子的大驾呢?”说话的是个年青男子,语带谄媚,
蓄意讨好那女子。
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後,那被称为谢仙子的女子道:“照我看是他知机溜走了,我们就
在这里布下陷阱,假若寇仲那小子能侥幸逃过韩帮主的天罗地网,就由我们来收拾他。只要
能生擒其中一人,『杨公宝库』就是我们江南军的囊中物!”
徐子陵心中一震,这才知道寇仲为何迟迟仍未回来,那还有心情听他们闲扯,悄悄退了
开去。
徐子陵刚退出密林,眼前人影一闪,已陷进重围中,有人在後方大笑道:“小子果然嫩
得可以,给我们一诈就诈了出来。”
另一人道:“也非全是骗他,另一个小子说不定早给擒下了。”
徐子陵夷然不惧,借点月色冷冷打量敌人,除原先的四个外,还多了两人,人人生相特
异,可见均非平凡之辈。
截他去路的是个颇有几分潇洒之姿的文士,手提长剑,遥遥指向他。
左侧是个粗壮如牛的秃子,左右手各持一巨斧,教人不须推想就知他擅於外功,乃冲锋
陷阵的勇将。
右侧远处是个白发萧萧的高大老者,他的剑仍挂背上,气度沉凝,若他估计不错,三人
里数他武功最高。
身後风声骤响,刚才以言语诓他出来的两男一女,由林中扑出,封死了他所有退路。
其中一人笑道:“小子你错过最後的机会了!若你刚才反身逸回密材内,说不定可给你
溜掉。”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全是攻心之术,务要徐子陵感到自己的愚蠢,扰乱了心神。
白发老者抱拳道:“老夫沈法正,乃江南道大总管的亲兄,假若徐兄弟肯随我等回去,
沈某保证以上宾之礼款待徐兄弟。”
徐子陵卓立重围中,虎目隐含一种深不可测的异芒,容色静若不波止水,修挺的躯体则
如崇山般使人生出难以动摇的感觉。
文士双手握剑施礼道:“在下鄱阳派李昌恒,我们对徐兄都好生爱惜,若能化干戈为玉
帛,就是最好不过。”
接著介绍秃头壮汉道:“屠力兄乃黄山派高手,乃大总管的左先锋,而在下则是右锋
将。”
娇笑由後面传来,那被称为谢仙子的美女道:“奴家叫谢玉菁,可不要忘了!”
叫沈法正的微笑道:“剩下的两位是祈山派连氏昆仲凡兄和楚兄,都是江湖上著名用鞭
的好手,他们的流云鞭依老夫看不须多久就可登上『奇功绝艺』。”
徐子陵淡淡道:“说完了吗?若没话说就动手吧!”
六人大感愕然。
要知他们六人无不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好手,随便一人走出来,便很少人敢不给他面子,
现在因沈法兴志在必得,所以把他们全派出来对付两人,当时他们觉得沈法兴是小题大做,
岂知徐子陵竟敢说出这大言不惭的话来。
其实在徐子陵心中,由於惯见高手,除了杜伏威、东溟夫人、东溟公主、跋锋寒等级数
的高手外,怎会随便把其他人放在心上。
屠力暴喝道:“不知好歹的家伙!”
话尚未完,肩手一扭,两把巨斧平胸往他斜斜劈出,两斧先後有致,迅若疾行的车轮,
一出手就表现出他并非只凭勇力,而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同一时间,一点寒气从後直刺脊椎。
徐子陵见他们如此厉害,精神大振,更知两斧只是分自己心神,真正的妙□是後方暗算
自己的指风。
对方如此费周章,说到底都是想将他生擒。
徐子陵倏地横移,来到屠力右侧,不但避过背後的暗袭,还纯凭移位逼得屠力要仓皇变
招。
众人同时动容。
这就叫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屠力正扭腰坐马继续追击,沈法正大喝道:“暂且停手!”
徐子陵立时静止不动,对劈来的巨斧更不闪不避,泰然自若。
屠力骇然收斧後退,记得了沈法兴要生擒两人的命令。
其他人都看得抹了一额汗,心想天下间竟会有人对敌人这麽有信心。
沈法正客气道:“老夫有一事相询。”
徐子陵不置可否的轻耸肩膊,无论动作神情,都满潇洒好看。
众人都心中一动,感受到这新近崛起武林、震惊了整个江湖的年青高手独特的秀气。
沈法正见他没有说话,只好自己继续说下去道:“徐兄弟难道不想知道你另外那位兄弟
的收场吗?”
沈法正外号“攻心刃”,顾名思义,可知此人最擅攻心之术。
来前他们早商量过,要杀徐子陵不难,但要生擒他却是不易,於是沈法正设计了种种攻
心之法,配合施展,早先连凡、连楚和谢玉菁三人引他入彀,便是他的诡谋。沈法兴能挣到
今天的地位,这堂兄的助力实非常重要。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徐子陵不但没有露出丝毫骇色,嘴角还首次露出一个动人之极的
笑容,其动人处是那种自然流露,令人绝不敢怀疑的真诚。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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