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大唐双龙传
若换了在和徐子陵说刚才那番话前,寇仲会对云玉真这麽送上门来欢迎都来不及,现在
心中却丝毫没有半分男女间的情欲感觉,淡然道:“还未睡吗?”
云玉真轻轻道:“我刚和玉山商量过,可以进来谈谈吗?”
寇仲无可无不可地招呼她入房,坐下後云玉真道:“据消息:林士宏目下仍在鄱阳,任
少名则会於後天先一步到九江去,因为他迷恋上当地春在楼最红的阿姑霍琪。”
寇仲精神大振道:“春在楼是否巴陵帮的?”
云玉真道:“那有这麽理想,巴陵帮在那的四间大小赌场和两所青楼,在鄱阳大军入城
的第一天,就给夷为平地。现在巴陵帮在那的人都要鬼鬼祟祟过活,若给发现身分,立刻没
命。”
寇仲皱眉道:“我们怎样入城呢?”
云玉真道:“这个倒容易,由於我们在番禺牵制着铁骑会的主力,杜伏威的江淮军又迫
得林士宏须陈兵历阳之南的新安郡,所以九江兵力不强,城防松懈,且由於林士宏以高压统
治,又纵容铁骑会的强徒奸淫妇女,故极不得民心,以致新徵来负责守城的民兵团纪律废
弛,没有人肯真心为林士宏卖命,其中部分军官更给我们收买了。”
寇仲沉吟片晌,道:“那我们必须趁林士宏抵达前,把任少名杀死,知否他身边有甚麽
高手呢?”
云玉真道:“任少名对自己的武功极为自负,出外一向轻车简从,只有四、五个人随
身,但这些人都是一流的好手,且假若恶僧法难或艳尼常真任何一人在他身旁,下手会倍增
风险。”
寇仲问道:“这两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这麽厉害?”
云玉真道:“这两个都是为任少名建立铁骑会的功臣,据传任少名有铁勒人的血统,甚
或是铁勒王派他隐蔽身分前来中原兴风作浪的,故对我们汉人非常残暴。
恶僧法难一向是江南剧盗,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所不为,後因惹起众怒,最後才投靠
任少名,在他护翼下,继续作恶横行,到现在为止,谁都奈何不了他。”
寇仲奇道:“他真是出家人吗?”
云玉兵耸肩道:“这个谁都不清楚,更没任何方外门派肯承认他是弟子。只知他爱穿大
红架裟,又刮了个秃头,口口声声自称贫僧,故名之为恶僧。”
寇仲大感兴趣地问道:“艳尼又是怎样美艳如花,毒如蛇呢?”
云玉真白他一眼道:“你们男人真要不得,说起美丽的女人都一副心怀不轨的好色模
样。”
寇仲这时已淡忘了和徐子陵间刚才不愉快的交谈,笑嘻嘻道:“有美人儿师傅在这,我
那有空去想别的女人。”
云玉真横了他娇媚的一眼,续道:“艳尼是恶僧的女人,不过也常去勾搭别的男人,弄
得乌烟瘴气,偏是法难却不闻不问。我们怀疑艳尼常真是天下最神秘和邪恶的家派『阴癸
派』的门人,甚至法难也是同一出身,只不过没法证实吧!”
寇仲大感愕然。
云玉真道;“这对恶僧尼是铁骑会的护法,就像任少名的左右臂,当年若非有他们拚死
护着任少名,他可能早丧命於『天刀』宋缺的手上了。”
寇仲沉声道:“那就一举把他们都干掉吧!”
云玉真没好气的道:“恶僧艳尼本是仇家遍天下,但到现在都是活得好好的,你以为只
是他们行运吗?”
寇仲伸个懒腰,长身而起道:“夜了!不如睡觉吧!”
云玉真站起来道:“早点睡也好,到九江後便难有这种轻松的时刻了。”
寇仲大模大样的走到房门处,拉上门闩,伸指轻弹,油灯应指熄灭,房内立陷进黑暗
中。
云玉真吓了一跳,低呼道:“你在干甚麽?”
寇仲倏地移到她身後,长臂探出,从後把她搂贴,一对手在她小腹间摩挲着,咬着她的
小耳轮道:“师傅请过招!”
云玉真给他搂得娇躯发软,神智迷糊下,给他拦腰抱起,放到床上去,半句抗议的话都
说不出来。
第十一章 深入虎穴
徐子陵翌日醒来,拒绝了到舱底与香玉山等共,独自在房内打坐。
每次练功完毕,他都有种自得自足,不假外求的满足感。
奇怪的是以前他也如寇仲般很喜欢吃东西,但功力愈深,食欲却递减,尤厌荤腥,反而
野果菜蔬最对他胃口。甚至两、叁天不吃东西亦没有问题。
今天他之所以要独留房中,皆因发觉身体出现了奇异的变化,竟然整层皮脱了下来,像
蛇蜕皮的情况。
新的皮肤又滑又嫩,仿似婴儿,使他看来更是异采照人。
徐子陵并不太把这种变化放在心上,举起双手,作出不同的架式,同时把真劲运行到手
上去。
他对自己这双变得更晶莹修美的手愈来愈有信心,当贯注真气时,硬挡任何神兵利器也
不会有丝毫损伤,但却此任何神兵利器更要灵活和随心所欲。
昨天正面与杨虚彦交锋时,他清楚感到自己在武学上的进步。
杨虚彦飘忽若神的剑法,再不是那麽难以捉摸。正因他把握到杨虚彦奇异的剑功,才能
保着香玉山的小命。
徐子陵虽非好斗,但却深知在江湖上强者为王的道理。你不杀人,就要被杀,尤其在这
纷乱的大时代,根本没有道理可言。
这时寇仲神采飞扬的来了,定神一看,“咦”的一声道!案为何你变得和以前很不相
同,整个人像会发亮似的?”
徐子陵淡淡道:“你不是也变了吗?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不过请不要告诉我昨晚发生
了甚麽事。”
寇仲心知肚明瞒不过他的耳朵,尴尬地坐在床沿处,哑道:“有些事迟早都会发生
的。”
又顾左右而言他道:“听香小子说任少名的功夫和老爹相差无几,最多只是差上一筹半
筹,事情看来非常棘手。”
徐子陵道:“你说跋锋寒厉害呢?还该是老爹厉害点?”
寇仲皱眉道:“这真是很难下判断,照我猜应是跋锋寒厉害少许,因为他仍很年青,每
日都在进步中。”
徐子陵道:“假若我们联手双战跋锋寒,你认为可有胜算?”
寇仲默思片晌,苦笑道:“虽是我们的赢面较高,但势必有一个要给他拉去陪葬。这小
子真难应付。那天若非先攻其不备,我两兄弟可能永远都要横躺在那片密林。”
徐子陵微笑道:“今次恕我不敢苟同仲少你的判断。若我们再和跋锋寒交手,他必败无
疑,因为我已想通了弈剑术,更想通了可斩下任少名臭头的战术。”
寇仲大喜道:“这次是你最令我兴奋的不同意见,快说来听听!”
徐子陵朝窗口瞧去,望着不断变化的岸景,露出回忆的神色,油然道:“打自那趟击退
李子通始,我就发觉我和你的武功可合营而成威力倍增的联击之法,但总想不到实际上如何
进行。”
接着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字地道:“但昨晚终於想通了。”
寇仲瞪着他道:“我明了,是奕剑术吧。”
徐子陵叹道:“正是弈剑之法,试想假若我们能把握全局,再超离棋局似的战场,凭着
我们自少培养出来的默契,联手全力对付一个人;宁道奇、毕玄那种级数的高手或者不敢
说,但保证连跋锋寒、老爹都要没命,更不要说任少名了。”
寇仲拍腿道:“我真的明白了!我们联弈之术最厉害处就是千变万化,全无成规,我作
鱼游你作鸟飞,且一寒一热,谁能抵挡。哈!我们终於差点无敌於天下,可惜却要靠人多去
欺人少。」徐子陵摇头道:“不理对方有多少人,我们仍是两个人去应付。是了!你的井中
月丢失了,拿甚麽来替代呢?”
寇仲抓头道:“我玩刀玩得有点厌了,但又不知玩甚麽才好?”
徐子陵道:“那天我见你用马鞭很就手,以软鞭来破流星,该很有趣。”
“呼!”
长鞭越过甲板两丈的空间,在香玉山、云玉真和一众巨鲲帮徒的旁观下,先是灵蛇般在
甲板上延伸,到了徐子陵脚前叁尺许处,鞭梢像蛇头般昂起,闪电点往徐子陵的小腹。众人
无不叹为观止,两丈半长的皮鞭到了寇仲手,就变得充满了生命的感觉。
徐子陵看也不看,右手拇指下按,正中鞭梢。
两人同时剧震,往後退了一步。
长鞭再後继无力,回到了寇仲的头顶,旋出了五、六个圆旋,煞是好看。
徐子陵摇头道:“不行!总没有抽向杨虚彦那一鞭的味道。”
寇仲笑道:“皆因我运鞭前瞧了美人儿师傅一眼,故以无法专心吧了。”
云玉真在旁嗔道:“自己不行,却赖在人家身上。”
徐子陵道:“不是专心与否的问题,而是太过迹,软兵器自有软兵器的特性,不像硬兵
器如刀般总受到方位角度的限制。你有没有办法使鞭子能像长了眼睛般自动改向,攻敌意想
不到的位置呢?”
寇仲呆了半晌,忽地鞭子照头照脑般往徐子陵抽去,眼看要打中徐子陵,徐子陵倏地横
移,岂知鞭子近鞭梢六尺许处突然奇迹的弯折,追着绕到徐子陵背後,拂往他後脑去。
徐子陵喝道:“这就差不多了!”晃了一晃,鞭子落空,似要回旋往寇仲的方向,忽地
鞭身现出一阵波浪般的纹样,接着化作十多圈鞭影,骤朝徐子陵脸门窜去,神乎其技之极。
香玉山和云玉真都看到目定口呆。
他们都知道寇仲是初次拿起鞭子练习,但却像别人整辈子都在用鞭那样,丝毫没有生手
或初哥的感觉。
最厉害是他不但能气贯鞭梢,还能凭真气控制得鞭子任意变化改向,攻敌防不胜防之
处。
“啪!”
徐子陵连续叁掌拍散鞭圈,又往後飞退,才避过寇仲这一轮猛攻。
寇仲脱地把鞭子回扯,蛇般缠到腰间去,高举双手道:“鞭子不见了!”
香玉山一震道:“假若寇大哥能先用其他兵器惑敌,然後才突然出鞭,会教人更难抵
挡。”
寇仲呆了一呆,然後竖直拇指道:“香将军确够精明,就依你之言,不过你可给我找把
好刀,左刀右鞭,教任少名吃不完兜着往地府走。”
一个巨鲲帮徒忙解下佩刀,送到寇仲手上,嚷道:“刀来了!”
众人一阵采声,士气昂扬。
寇仲接过大刀,“嚓!嚓!嚓!”望虚空劈了叁刀,立时生出一股惨烈的刀气。
刀子倏停,锋指徐子陵。
徐子陵一个闪身,到了寇仲身前,两手化出漫天掌影,铺天盖地的向寇仲发动攻势。
寇仲左手急劈数刀。刀掌交击,一时劲气旋飞,迫得众人往外退开。
突然寇仲先朝後移,再往腰间抹去,长鞭像毒龙般脱腰而出,鞭鞘往徐子陵胸口点去,
再又忽然上扬,缠往徐子陵的脖子,变化之巧,令人瞠目。
徐子陵伸指弹在鞭梢处,那知寇仲一个大旋身,不但左手刀劈至,长鞭更绕了一个圈,
弯至徐子陵身後下盘,抽往他腿弯去。
徐子陵腾身而起,掌尖扫中刀锋,同时一拳击往寇仲脸门,动作从容,潇好看。
众人一阵喝采声。
寇仲游鱼般滑开,哈哈笑道:“我错在太早用鞭,假若我能用刀把你劈得连老子的鞭都
忘掉,就有机会把你这小子收拾了。”
徐子陵落地立定,肃容道:“这正是关键所在,假设你能令任少名全力招架,鞭子就有
可乘之机,因为他发梦都想不到你另有杀。”
香玉山抓头道:“我死也不能相信寇大哥以前既未用过左手刀,更未试遇正式拿起鞭子
和人动手。”
寇仲把刀物归原主後,笑吟吟走过来道:“香将军猜得对,美人儿帮主该是最清楚的
了。当年在那船被撞沉的沙滩上,我和小陵日夜练武,既练右手,又练左手,只要高兴,山
也当作鞭子使,所以现在自然容易上手。”
徐子陵道:“我认为主要是因长生诀的奇异真气,不断为我们通经活络,所以全身每部
分都能控纵自如,练起来自是事半功倍。”
云玉真慕地叹道:“仍是令人难信的。你们都不知自己当时如何窝囊,我缚起一只手都
可打得你们左仆右跌。”
寇仲岔开道:“还有多久才到九江,我有点迫不及待哩。”
香玉山答道:“两位大哥在上,小弟看五个时辰便可抵达。”
云玉真笑道:“一边叫香将军,另一边却又是大哥小弟的,听在外人耳,真弄不清楚你
们的关系。”
寇仲哈哈笑道:“那我和你又怎麽算?一方叫美人儿师傅,另一方唤寇公子又或寇小
子,我们又是甚麽关系?”
云玉真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谁和你胡扯。”再送了他和徐子陵各人一记媚
眼後,娜多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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