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神
诸弟和王燕呆了一会,诸弟一弯腰,伸手就想去把钞票「芽」拔出来。马仔早有准备,一下子把她的手拍打开去:「你干什么,一拔起来,就不再长了。不出五天,每一个芽,就是一张钞票——奇怪,昨天我们种了那么多钞票下去,应该有好几百个芽才是,怎么只有这十多个?真奇怪,没有道理。」
他一面说,一面望向诸弟和王燕,像是在问她们何以钞票的「芽」会那么少。
两个女孩子神情尴尬,连连摇头。
马仔又自言自语:「或许其馀的,明天才发芽——」他提高了声音:「你们不能碰,一碰就不长大了。唉,真可惜,一年只有两天种钞票才发芽,要是有多点钱,今天种下去,还来得及!」
这一次,王燕抢着说话,诸弟没来得及拦阻,王燕道:「有,我们有很多钱……」
马仔顿脚:「为什么不早说,拿来种啊!」
王燕一拉诸弟,两个女孩子飞快奔了开去,等她们进了屋子,马仔才像兔子一样,跟了进去,在她们的房外,听到了两个女孩的对话。
诸弟在说:「不对啊,昨晚我们明明全拿走了!怎么还发芽?」
王燕道:「或许是心急慌忙,剩下了一张。唉,要不是拿走了,会有好几百个芽!」
诸弟说:「不要紧,今天种还来得及,把我们的钱,全种下去!」
马仔听到这里,就没有再听下去,一溜烟地回到了花园之中。
不一会,两个女孩子兴奋得脸颊通红,她们的钱还真不少,出乎马仔的意料之外,两只手伸出来,把钞票一起交到了马仔手中。
马仔接过了钱来,指着地上的「钱芽」:「真奇怪,我思疑有人偷走了昨天种下去的钞票,唉,那可害了人,钞票有法术,偷的人会烂断手指——」
他说到这里,略顿了一顿,不看那两个女孩子,自言自语:「得用尿洗手,越早越好!」
他说到这里,略顿了一顿,不看那两个女孩子,自言自语:「得用尿洗手,越早越好!」
两个女孩子异口同声:「你一个人种,我们有点事要做——」
马仔很忍得住,即使两个女孩子急急奔远了,他也没有笑出声来。
在这幢屋子中,三楼,有一间宽大的房间,陈设很是古怪,最主要的,是十二幅萤光幕。
这时,在那十二幅萤光幕之前的是三个人,正盯着萤光幕在看。
三个人之中,有两个已经亮过相,一个是万里无云封二先生,一个是愁眉苦脸的蔡伯,蔡伯在江湖上,也有一个外号:「只手遮天」。
封二先生曾向马仔介绍过,蔡伯是天下第一巧手,马仔现在不知那是什么意思,后来自然也明白了他的三师父那双手,灵巧得可以玩任何用手进行的戏法,出神人化,叫人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只当他是神仙的化身,身怀异术。
他有这样的一双巧手,又何至于沦落在贫民窟中呢?自然有他的大段伤心史——由于他不是骗徒,所以他的伤心史,虽然很动人,但也不能归入「骗徒」之中,他双手的灵巧,有时用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扒窃上,也颇为见功,令他在天下扒手之中,名列第二,仅次于天下第一的古九非。
扒窃不属于骗术,所以他的故事,不包括在骗徒之内,宜另为之立传。
至于另外一个未曾亮过相的,这时,正笑咪咪地盯着十二幅萤光幕和其中一幅看。在那幅萤光幕上,可以看到马仔正用一柄小刀,截断了一根竹子,制成了一只竹筒,然后,把到手的钞票掩起来,塞进竹筒去,再用泥封好,飞快地爬上了树去,把竹筒紧挟在一个树权之中,又落了下来。
那人也不过四十来岁年纪,样子和身形,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就算碰到他十次,也不容易一下子把他认出来的那种人。
而且,他那种普通的样子,又老实得不能再老实,全身都散发出老实的气味,那种老实的外貌,任何人一看,都会对他有好印象。
这个人,是封二先生和蔡伯的师兄,姓金,名字就叫老实。
他常在介绍了自已的姓名之后,对人说:「《玉蒲团》这本书中有利老实,人不如其名,一点也不老实,可是我这个金老实,是真老实!」
他说话有浙江宁波口音,在宁波话中,「金」和「真」是同音的,所以,也很容易真的叫人相信,他这个金老实是真老实。」
当然,不知道有多少人上过他这个真老实人的当。这个看来呆头呆脑的金老实,实际上有七巧玲珑心,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物,非同凡响,骗术之精,只怕举世无双,所以他在「骗徒」中,很有地位,以后介绍他丰功伟业的机会有的是,可以慢慢来。
这时,他能从萤光幕上,看到马仔的一切行为,听到他和两个女孩的对话,道理再简单也没有,十二个闭路电视的装置,可以使得在房间中的人,几乎看到屋子和花园中的全部情形。
这一切,以及还有许多走在科学尖端的装置、设备等等,也都是金老实的杰作。金老实是不折不扣的科学家,尤精于电子工业,有好几项设计,全球采用,专利权就属于他。
金老实由于自己如此出色,所以他曾畅言:「天下芸芸众生之中,我只佩服三人,一个是恩师,一个是毛泽东,一个是白老大。」
毛泽东是谁,不必介绍了。白老大是白素的父亲,卫斯理的岳父,也略作介绍即可,至于他的恩师,自然也是蔡伯和封二先生的师父,那是一位震古烁今的江湖奇人,可是在江湖上却一点也不出名。
人各有所好,那位奇人把他的毕生精力,花在调教他的三个徒弟身上——封二先生得了奇人的武学真传,蔡伯得了巧手的绝技,而金老实,则尽得了骗术的精髓。
试想,蔡伯、封二先生和金老实三个人,各自的本领已是如此惊人,他们的师父一个人,却兼有三个人的绝技,更是非同小可之至了!
像他们师父那样的奇人,实在不是人间常见的,而这时,金老实看到从树上爬下来的马仔,那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忍不住叹了一声:「要是师父当年见了这孩子,就不会收我们三人为徒了!」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马仔可以兼有三者之长,可以集三种绝艺于一身,就像他们的师父一样!
这种话,对一个孩子来说,自然是至高无上的称赞了!
蔡伯在听了之后,冷冷地道:「我的一身本事不会传给他,我会传给那两个女孩子!」
金老实侧头想了一想——他那种神情,就像是在想如何尽心尽力去帮助别人一样:「那两个女孩也灵巧,可是比不上这孩子,这孩子……这孩子……」
他一连说了几声「这孩子」,竟不知如何下形容词才好。蔡伯叹:「是一个天生的骗子,那是绝无疑问,将来,连师父也会被他骗死……」
金老实听了,竟现出了极欢愉的神情:「骗了一辈子人,若能叫这样的高手骗死,那真是夫复何求!」一句话说得他两个师弟相顾愕然,一时之间,竟无法分辨他这话是真是伪!
封二先生道:「这孩子说是姓马没有名字。两个女孩子的名字,全是大师兄你起的,出自唐诗,很是风雅,也替他取一个好名字吧!」
金老实纵声大笑,指着封二先生:「太好了,单名一『扁』字。」
封二先生和蔡伯一怔:「典出何处?」
金老实笑得更欢:「他姓马,名扁,你们说,出典在何处,在字典!」
一个马字,一个扁字,合起来,就是一个「骗」字。
自此之后,马仔有一大号,就叫马扁,后来,他附庸风雅,取了一个号,叫「子曰」。。
封二先生吸了一口气:「好,叫他进来吧!」
金老实一扬眉:「不,我们出去看他!」
他站起身,向外走去,蔡、封二人,跟在后面。
花园中阳光明媚,世界看来美好——再美好,骗子也是绝少不了的!
骗徒语录:上乘的骗术是,被骗的人,根本说不出什么来!
反面教育:若是你受骗了,就别说什么。
五、两种人
却说江湖三大奇人,「真老实」金老实,「只手遮天」蔡伯,「万里无云」封二先生,在闭路电视上,从头到尾,观看了马仔的把戏之后,金老实替马仔取了名宇,单名一个「扁」字,和他的姓加起来,就是一个「骗」字。
之后,三个人来到阳光明媚的花园之中,其时,马扁正从树上下来,拍着双手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
而诸弟和王燕两人,也「洗手」回来,神情尴尬,不住地在衣服上擦着双手。
两个女孩子先叫:「二师父,三师父!」
马扁也跟着叫,封二先生指着金老实:「叫大师父!」
两个女孩子立刻叫了,马扁侧着头,打量着金老实,一看到那副老实样子,他就皱了皱眉。
咦,不对啊,孩子是骗人的专家,小小年纪,骗人的花样就层出不穷,见了老实样子的人,应该很高兴才是,怎么会不高兴呢?
一点也没有不对,正因为孩子他精于骗人,所以他知道,要骗滑头滑脑的人容易,因为他先存了骗你的心。而老实人,尤其是真正的老实人,却最难骗——在你说得天花乱坠,老实人总不动心。所以骗术再精通,也无用武之地,恰合了一句俗语:「老鼠拉龟,无处下手。」
所以,马扁看到了金老实,就自然而然皱眉。这时,他心中最佩服的是二师父,所以,他在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大师父」之后,又向封二先生:「向大师父学什么?大师父也是第一……巧手」?
金老实笑了起来——他连笑容都是老实的!「不,我不是巧手,也没有什么好学的——」
他说到这里,眼光一转,射向地上,露出地面的那些「钞票的芽」,咦地一声:「好啊,钞票发芽了!」
一看到他的视线一变,马扁立刻身子移动了一下,想遮住他视线,但当然不能成功。
两个女孩子极高兴,一起叫:「是啊,是马仔种的,才一个晚上,就发了芽,我们种了很多,过几天,就可以收成了!」
金老实伸手按在马扁的头上:「你们两人记着,马仔有了名字,他姓马,单名扁,当然,你们也可以仍然叫他马仔!」;
两个女孩子很听话地点头,可是马扁却嘟着嘴,有点不以为然。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令得他来不及对这个名字,提出抗议。
他的大师父伸手,在他的头顶上轻轻拍着,问他:「你这种钱的法术,是谁教你的?」
马扁的大眼睛转动:「一个老神仙,白发白须,飞来飞去,连蒙面超人的一身功夫,都是他教的!」
金老实听得极用心:「是!是!我也见过这老神仙,对,他会种钱的方法,让我看看,你学的方法对不对,是不是种得出钱来!」
他一面说,一面走向前,弯下身来,伸手去碰那些「芽」。
马扁在那一刹间,也不禁心中怦怦乱跳——他自己玩的把戏,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他却很镇定,反倒大声道:「别碰,神仙说过,一碰,就不灵了!」
王燕还帮马扁,大声道:「是啊,还要用尿去洗手,又脏又——」
她下面一个「臭」字还未出口,身边的诸弟,就伸过手来,用力捂住了她的口——
金老实仍在伸出手去,声音依然老实:「是吗!阿呀,已经长好了,再不收成,会跑掉,那是老神仙说的——他也教过我!」
金老实说着,伸手拈住了一个「芽」,一扬手,就从土中,抽出了一张半新不旧的钞票来,钞票上还沾着点泥土,看起来,就像是从土中拉出来一样。
金老实伸指一弹,发出「拍」地一声,又把手中的钞票,扬了一扬。
这一下子,不但王燕发出了一下欢呼声,连生性很是沉着的诸弟,也沉不住气,同时发出了欢呼声。
马扁呢?
他张大了口,睁大了眼,一时之间,难以说任何活,只是在喉头,发出一阵像青蛙一样的「咯咯」声。
他的眼睛本来就大,这时,看起来更是大得惊人。
金老实把钞票给了他,他双手有点发抖,接了过来,拉了两下,用力眨着眼,金老实催他:「你自己动手,我看张张都长好了!」
马扁吞了一口口水,走向前去,俯身,在手指捏住了「芽」的时候,还转头向金老实望了一眼,这才伸手向上一提,在「芽」的下面,果然就连着一张钞票——一张种出来的钞票!
王燕大声叫:「原来钱是这样种出来的!」
马扁到这时候,才迸出了一句话来:「本来就是整张种下——」
他话说了一半就住了口,因为他想,自己还有许多钱,藏在树上,还可以整张地种,每张生出好多张来,这应该保守秘密。
当时,马扁在「收成」了地上的钞票之后,大方地分给了王燕和诸弟各一份,当日,他找到机会,把藏在竹筒中的钱,都种了下去。
第二天,马扁兴奋得一晚没睡好,一闭上眼,就像是见到白发白须的神仙在向他笑。天一亮就冲进了花园,没有看到「芽」,他已经呆了一呆,扒开土,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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