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神
为力。
而他虽然看不见,却可以感到,人已经来得极近了,他感到自己赤裸的身子,有
一团温暖,就在旁边。温暖自然是由另一个赤裸的身体所发出来的。两个身体,绝未
曾有一个细胞之微的实际接触,可是发射自两个身体之间的生物电,却又那么清楚地
可以使双方感到对方的存在!
他深深吸着气,慢慢提起手,不知道为了甚么,他其实甚么也看不见,而且一切
又发生得那么怪异,可是他却感到了美好,极度的美好,美好得使人不想破坏它,所
以他的动作是轻慢的。
从对方的呼吸声来判断位置高下,他的手慢慢伸出去,自然而然,碰到了对方的
唇,他碰到的,是两片半启着,在微微发颤的唇,然后,他的唇上,也有手指轻柔地
碰上来,当他的唇舔着碰上来的指头时,他的指头也有舌头在舔着。
轻柔缓缓的节奏,是在刹那之间消失的,消失得如此自然,毫无过程!
他的身子向前俯,他的身子一定也向前俯,于是,唇和唇,紧紧接合在一起,舌
和舌,互相溶合成一团,酥醉得叫人不想呼吸,他的身子再向前靠,一个腴软滑腻的
女体,就投进了他的怀中,紧紧贴着他,他的双臂环抱着,有点不知所措,先是在背
上抚摸着,然后又急急地去捧住了双颊,仍然是在长吻,那是叫人不想分开的长吻。
他胸膛上有异样的搓揉,搓揉来自她身子的扭动,双乳的被搓揉,使她的乳头变得坚
硬,和他的乳头偶然由于紧压而磨擦时,他有被电极的感觉。
她的手臂紧拥着他,和他的手臂不知想在一秒钟之间活动多少次不同,只是紧拥
着她的腰,双手的掌心灼热,就紧贴在他宽厚的背脊上,就像是要把他直拥到永恒,
再也不肯松手。
而他的双手,已顺着脸颊到了颈际,长发披散在肩头,他将之拂开,然后再向
下,触摸到了她的双乳的侧面,才停了一停,可是她却靠得他更紧,不让他的双手有
伸插进来的隙缝。
他的手自然向下,滑过了明显的,柔软的细腰,滑到了股际,她的双腿竟然紧紧
地并着,但是他的双手略停了一停,她就在一下娇吟声中,再也不对自己的身体作任
何的防御,而只是迎接,用她的生命,迎接他的生命,用她的灵魂,迎接他的灵魂,
用她的身体,迎接他的身体。
他立即感觉到了她全副心神的迎接,可是却也感到了她在迎接中的闪避,那是十
分微妙的感觉,从她急喘的呼吸中,从她加剧的心跳中,从她发自肺腑深处的低吟声
中,从她娇躯的微颤中,从她把整个身子贴得他那么紧,像是除此之外,再也不知如
何是好的笨拙中,从她紧咬着他的肩头,像是要把甚么秘密借着深深的齿印啮进他的
体内,从她的双腿紧缠着他的腰,她的手指紧掏在他的手臂的行为中,他立即明白了
一个事实:他是她第一个男人!
这多少是令人讶异的,但即使是白痴,也不会在这时候去想为甚么,他只是轻柔
地托起了她的细腰,在她的耳际,轻轻吁着气。
他并没有说甚么,只是用他的动作来说明他已经知道了这个事实,他把粗狂化为
轻怜,把暴风化为细雨。
她几乎窒息的气息,变得可以承受的急促,她把自己贴着他更累,不再是笨拙
的,而是轻巧的,她令自己完全变成了他的一部份,他也觉得自己完全溶进了她的体
内。
两个人,完全变成一个人了。
在那一刹间,当他的生命注入,当她抽搐着承受,他们真正溶而为一,在一种从
顶至踵的爆炸中,爆发出通向全身每一根神经的愉快,他们一起发出一听就可以代表
着欢畅的声音,散发着欢乐的颤动,颤动像波浪一样地冲出、起伏、扩散。
终于,又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细细的喘息,就在他的耳际,他略转过头去,口唇吻到了她的鼻尖,鼻尖上有
细小的汗珠渗出,沾在他的唇上,体香和汗味的混合,使他又一次心跳加剧。
他感到,这时候,应该有点一灯光了,在他怀中的她,在生命之中第一次接受了
异性之后,那一刻,应该是她一生之中,最动人的一刻,不论她原来多么美丽动人,
现在她必然更美丽,更动人!
两人脸颊紧贴着,他甚至于感到她睫毛的颤动,实实在在,温香软玉,是在他的
怀抱中,他不必去深究为甚么,只要肯定那是实实在在的经历,绝不是幻梦,那就已
经够了!
他半掉起身子来,自额开始,亲吻着她身体的每一部份,她发出曼妙的低吟声。
她的身子!他突然有极强烈的冲动,要看一看她的身子!
他用强壮的手臂,把她搂在怀里,然后,站了起来,另一只手挥动着,想去寻找
光源,她紧偎着他,身子巧妙地蜷缩着,可以尽量紧贴他,而又令得他抱得不是太吃
力,他一直向前走,一只手一直向前伸着,可是,竟然没有碰到任何东西!
这是不可能的!他至少已向前走出了五十步,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房间,那么,难
道是在野外?
他停了下来,听到她幽幽地叹了一声:「你……想……?」声音那样清雅宜人,
却又有说不出的腻。
他深深吸着气:「应该有光亮……应该……」
她的声音听来很低沉,有淡淡的哀愁:「如果没有呢?如果一直没有呢?」
他显然失望,把她搂得更紧:「那怎么会?一定会有的,光亮……怎么会没
有?」
她又是一声长叹,他感到她在轻轻推他,于是搂着她的双臂,松开了一些,就在
那一刹间,他陡然感到,她正在迅速离开,他大吃一惊,身子向前冲,双手也向前抓
了出去,可是只有先伸出去的右手,在她的身上,碰了一下,那是她的后股,即使只
是那一碰,也立时叫他感到那浑圆的臀部刚才是怎样在娇吟声中接受了他。
他再摸向前,甚么也碰不到,他张口想叫,叫不出来,也拚命想奔向前,双脚却
提不动,像是跨进了一个可怕的噩梦之中一样。
然而,他却是清醒的,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全记得,现在发生了甚么事,他也全
知道。
突然之间,他又回到了这一切都未曾发生过时的情形下。
他无法知道自己是如何忽然「回来」的,就像是他刚才不知道何以忽然会身在一
个银白色的软兜之中,被八个女人抬进了黑暗之中一样。
【第三部:他这个人】
「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
唐.杜牧.遣怀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唐.王维.老将行
他知道自己又从那梦幻境中脱出来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又有了实实在在的感
觉,感到自己坐在一张天鹅绒的安乐椅中,感到自己双手所捧着的,是一只圆球形的
大酒杯,他曾双手略用了点一力,希望自手中传过来的感觉,仍然是滑腻、弹性、柔
软、温暖和香馥,那是她的乳房。可是结果,却只是玻璃的冷和硬。
他鼻端闻到的,也只是酒香,他虽然还闭着眼,但是也可以肯定自己是在甚么地
方,不是像刚才那样,甚么也不知道!
这时候,他所在的地方,其实也异特之极,但可以慢一步介绍,先说说他究竟是
甚么样的一个人。
嗯,他这个人,要详细说,那真是困难之极,可以说的实在太多,不知从何说起
才好。要简单地说,自然容易,就算是铁木真,也可以用三言两语,概括一生。
先从简单的说起吧。
他姓列,名传。对这个名字,他十分认真,平时他不是很向人提起自己的姓名,
若是提了,他必然要解释一番:「传,有两个读法,『传送』的传,和『传记』的
传,我的名字,念『传送』的传。」
似乎没有甚么大作用,但是他既然要认真解释,只好也由得他去解释,因为他若
是要认真去做一件事,迄今为止,还没有甚么力量可以阻止得了他。
他自称自己是「江湖人」,也可以算是,谁不在江湖上呢?他印在名片上的衔头
十分有趣,也可以帮助了解一下他的为人,衔头是:
「愿望(合理性的)达成者」。
甚么意思呢?就是若有人,想要达成甚么愿望(合理性的),自己力有未反,那
就可以来找他,列传先生。
列传帮他人达成愿望,自然不是免费,非但不免费,而且收费往往高得令人咋
舌,视乎愿意达成的困难程度而定。
例如,阿拉伯沙漠上一个游牧民族的酋长,忽然想要一匹会飞的马,像传说中的
神马一样,而在花了一年时间,无人能达成他的愿望,通过各种关系,找到了列传。
列传首先分析愿望是不是「合理性的」——通常,那只要几秒钟时间。
像阿拉伯酋长的那种愿望,他一听就认为合理性之至,既然阿拉伯神话中有会飞
的神马,现在,酋长的银行户口中有的是用石油换来的存款,数字之大,已超出了酋
长所能理解的程度之外,他不想再在七四七飞机的私人浴池中躺着飞上天,而要骑一
匹会飞的马上天,在他的子民部属之前,表示他是如何英明神武,谁能说这种要求不
合理性呢?
在这种情形下,列传的若干专长,就依次发生作用。
首先,他自己本身当然要有各种精密电子工程、机械工程、空气力学等等方面的
丰富知识——他有六个不同学科的世界一流大学的博士衔,这难不倒他。
其次,他要有丰富的想象力,他立即想到,利用「作用等于反作用」的定律,工
程界已成功和制造出了可以背负在背部的「个人飞行器」,那么,根据同样的原理,
制造一匹飞马,自然也不是难事。
当然,制造过程不必细表,半年之后,当酋长的愿望达成之后,根据事前的合
约,列传的报酬,是位于出产质量最佳石油地区的两口油井,每口油井的日产量是八
千桶,每天一万六千桶石油的收入,当然不算太多,但要来补助一下他每天所喝的美
酒所需,也就很够了。
而且,那酋长一高兴,还请他到宫里去住了几天,供给他七个阿拉伯女郎,那七
个腰细腿长,高度几乎和他相等,个个都自小就接受肚皮舞训练的阿拉伯女郎,令得
身高一九五公分的列传,当作是生平少有的奇遇。
又例如,甚么地区的某一些人,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掌握这个地区的命运,而要有
所行动(这种行动,通常称为「造反」,或「革命」等等),要向列传求助,列传也
会在三秒钟之内,认为那是「合理性的」,他可以有能力在一个月之内,提供精锐的
突击部队,配备最新的武器。
所以,也颇有人认为他是「危险份子」的,他却又不在乎人家怎么说他。
再例如,某人如果觉得某样物品,本来是收藏在甚么博物馆中的状况不合理,放
在他私人收藏室中,比较合理得多,找到了列传,只要代价合理,列传也就会欣然同
意这种见解,达成这种愿意。
有人说:你这不是盗窃行为吗?
他会回答:「这种观念真奇怪,那东西,不是仍在地球上么?就算不在地球上,
也仍在宇宙之中,何必计较?」
这种事,他可以不计较,但是他名字中的那个「传」字要念「传送」的「传」,
他倒一定要计较的。矛盾吗?他说:人生本来就充满矛盾!
大抵够了,就算不够,也无法再举例下去了,因为实在太多,无法逐一列举。
哦,对了,他的外形,他体高一九五公分,体重八十二公斤,全身上下,绝无多
馀的脂肪,天生鬈发,据说略有波斯血统,所以鼻高额广,在粗犷之中,又有着深邃
的细柔,谁见了他都会公认他是美男子,但他最讨厌这个称呼,认为男子的美,不在
面貌,可是他却又十分注重修饰。
他曾和欧洲的一群贵族子弟在一起相当久,所以生活习惯,略具欧化。
这样的一个人,生命中的女性,自然少不了,他也从来未曾否定过这一点。
而这时,他却明知自己已离开了那梦幻世界,他却还是不愿意睁开眼来,只是紧
蹙着他的浓眉,像是那样,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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