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神
蹙着他的浓眉,像是那样,就可以把刚才在他怀中的那女郎,自他的记忆之中挤出来
一样!
【第四部:疑真疑幻】
「起来搔首,数竿红日上简拢。犹疑虑,实曾相见?是梦里相逢?却有印臂的残红香
馥馥,偎人的粉汗尚融融。鸳裟底,尚有三点两点儿红。」
金.董解元西厢记.混江龙
列传实在不愿意睁开眼,梦幻境界已经那样难以捕捉,再一睁眼,只怕更全然不
存在!
他在回味,以他这样经历的人,以他和数百个美女的关系,他竟然有无法忘怀的
眷恋!
他试图用自己各方面的感觉,在回想中塑造出那女郎的样子来。大致上,她可以
达到这个目的,因为刚才,他身子的每一部份,都和那女郎的身子有过接触。
那女郎高,当他和她的脚相抵的时候,她细小的牙齿,恰好咬在他的肩头。
她绝不会是白种人,白种女性除了婴儿时期之外,就不可能有她那样细柔的皮
肤。她的腰围不会超过六十公分,因为当他的手围向她的纤腰时,只要一用力,两手
就可以围过来,而他双手围拢来的长度是四十六公分。
那女郎有一头长发,鼻子高挺,嘴的大小适中,肩头圆而滑,他甚至可以肯定她
有一对大而灵活的眼睛(更能设想长睫毛配大眼睛),可是实实在在是甚么样子的却
无法拼凑出来。
然而,那又有甚么关系呢?她的身体,能给他那么样的欢愉,当他跌进那种由高
度欢乐纵横交织而成的罗网中的时候,他感到这才是人生!
现在,轮到一个对他来说,最严酷的问题了:这一切,全是真实的,还是只是幻
觉?
那当然是真实的——他立即这样告诉自己。
但是,那怎么可能呢?他是如何离开这间房间,又如何回来的?为甚么一去一
来,一点一也捉摸不到实在的感觉?
那么,一切全是幻觉?只有两个可能,实在的,或者幻觉。幻觉,怎么又会那么
真实?这时,两边肩上,扪上去,还有轻微的疼痛,而那种传遍全身的酥麻感,至少
还有十之二三存在他的感觉系统之中,手指和手掌,轻触和力抚她娇躯的馀温还在,
那怎么可能是幻觉?要是那是幻觉,那他愿意长留在幻觉境界之中!列传还是不愿意
睁开眼来,他从来也不是那么犹豫不决的人,他年纪很轻,可是经历之丰富,绝非常
人能想象,他甚至曾从爆炸的喷射战斗机中弹出来,从一万公尺的高空跌进海中!
但这时,他却没有勇气睁开眼来!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那个熟悉的甜腻的女人声音:「怎
么,不能确定刚才的经历是真实的,还是幻觉?」
列传忙道:「是,正是,请告诉我!」
那女人声音又道:「我无法告诉你,或者,你该问一问你面前的水晶球?」
列传陡然震动了一下,是的,他怎么忘记了那水晶球了呢?一切,应该全是从那
水晶球开始的,不,一切,应该是从他参加了那个神秘的俱乐部开始的。
是的,那个神秘的俱乐部!列传的想象力再丰富,见过的世面再多,但也一直到
一个月之前,才知道有这样的一个俱乐部。
那俱乐部,以列传的见识之广,尚且将之当作最怪的俱乐部,那当然,这是世界
上最怪的俱乐部了。
【第五部:神秘俱乐部】
「年年跃马长安市,客舍似家家似寄,青钱换酒日无何,红烛呼卢宵不寐。」
宋.刘克庄.木兰花
既然一切是从那神秘俱乐部开始的,自然要介绍一下那个俱乐部究竟如何神秘
法。
事情真正的开始,应该是列传用一柄波斯萨蒲尔二世王朝时巧匠所铸的黄金匕
首,拆开那封信时开始的:
(他把那柄可以被列为波斯宝物中一百件精品之一的黄金匕首,当作拆信刀。)
(有关列传的住所,要详细说起来,可以写整整一本书,所以只好从略,只消知
道他的卧室和书房,同在一幢二十层大厦的顶楼就是。)
(必需说明的是,那幢二十层高的大厦的其它各层,也全属于他,他要来作不同
用途。)
(又必需说明的是,那幢大厦在东方一个著名城市的离市区不远的一座山上,可
以俯瞰大半个城市,是这个城市最特出的建筑物之一。)
(不得不再罗苏一句,他那幢大厦,有一个相当古怪的名称:∞。那是数学上无
穷大的符号,他的意思是,住在里面的人,对一切的追求,都是无穷大!)
列传通常不拆没有来历的信,他之所以拆那封信,是由于是专人送来的,送信来
的人,据收信的,在上山的那条也属于列传的私产的路口(距离大厦还有两千公尺以
上)的传达室当值的雇员称,是一个「美到绝点」的美女,那美女开始要求把信亲手
交给列传,但当她知道那不可能之后,她耸了耸肩,只说了一句:「列先生可能会后
悔」,放下信就走了。
列传的住所,有着一切应该有的先进科学设备,当那封信放到了他的写字台上
时,他按下一个掣,先听了当值者的报告,当他决定要看看当时的情形时,他按下了
另一个掣。
巨大的萤光屏上立时把当时在传达室中的情形,显示了出来,列传的确有点后
悔,送信来的那位女郎,看来像是棕种人,棕种女人的皮肤是可爱的蜜色,而且细腻
为全世界女性之冠,再加上那女人有一对大得令人心窒的眼睛。他也听到了那句话,
记住了那美女的声音。
但列传当然不会真的后悔,他拿起了来信,向萤幕上那女郎扬了一下,拆了开
来。他早就觉察到,信封中有相当沉重的硬物在,可是当那硬物落下来,他向之看去
时,他还是呆了一呆。
那是一柄金钥匙,上面有着极细致的花纹,铸工十分精细而古典,可是钥匙的形
式却又是最新的,肯定用来打开电子锁。
列传由于他的「职业」,他堪称是锁的专家,这柄钥匙,令他欣赏,所以他就去
看那封信,信是手书的,用十分优美的书法,以拉丁文书写在精美之极的白纸上:
「列传先生,阁下,竭诚邀请阁下参加神秘俱乐部,全人类中,被挑选邀请者的
数字,是一百四十四人,请恕不能把其馀人的名字相告,因为这正是本俱乐部之所以
为神秘俱乐部的原因之一。
所有会员,将永无知道其它会员身份之机会,所以也请阁下,为保障自身利益,
勿向任何人,即使是最亲近者透露阁下已为本会会员,因为一经他人知晓,立时取消
阁下会员资格,那是无可言喻之损失。
附上钥匙一柄,为打开俱乐部会址建筑物之用。会址在何处,阁下如经常携带此
钥匙,当阁下身在会址十公里范围内时,自有通知,本会在世界各地皆有会址,阁下
有许多机会,享受本会之福利。
本会福利,保证是阁下此生,绝未享受过之一切,事先无法一一宣布。
本会收费极高昂,但阁下自然乐于负担——当阁下享受过本会所提供之福利之
后。
若阁下全然没有兴趣,可将钥匙迳行抛去,但仍请勿将此事向任何人提起,为
荷,感谢莫名。神秘俱乐部总管启。」
列传看完了信,再仔细去察看那柄钥匙,一眼就看出,那柄钥匙,是十分精细的
高科技电子产品,有一个小盖子可以移开,一个液晶体显示幕就在盖子下面,可是又
却没有任何按钮。
列传迅速地把有可能组织这样俱乐部的人想了一下,没有结论,他掂着钥匙,姑
且把它于进了他用来放重要物品的一个小皮夹之中。
然后,他几乎忘记了。
他虽然拥有「无穷大」,但是实际上,他留在「无穷大」的时间不多,行踪飘忽
不定,这一天,他才在维也纳下机不久,在驱车赴市区途中,他的身上,突然传出了
一阵动听的音乐声来,极低,但赫然是著名的「森林圆舞曲」!
突然有乐音自身上传出来,自然是叫人感到突兀的事,列传把车子停向路边,很
快,就在身上找到了乐音的来源:神秘俱乐部的那柄金钥匙!
他推开了钥匙上的那个「盖子」,看到液晶幕上,有文字显现,显现的文字是一
个地址。
列传的好奇心被勾引得到了极点,现在这种情形,说明神秘俱乐部在维也纳有一
处所在,如果依址前往,会遇到一些甚么神秘的事情呢?
他本来有事,可是不是太重要,何不先到那个地址去看一看?他是一个音乐爱好
者,所以对音乐之都也十分熟悉,一看地址,他就知道那是在阿伦堡公园和兰度夫医
院之间的若干条古老街道之一,那里有许多古老的建筑物,位于维也纳市的东南方。
一曲「森林圆舞曲」奏完,液晶体幕上的地址也消失,时间并不太长,如果不是
一直随身带着那柄钥匙的话,那就没有机会获知这个地址了。
四分钟之后,列传随便停了车,来到了一幢有着七八级石级,看来相当古老,但
仍然保养得十分好的屋子之前,那屋子外观并不是很起眼,上了石级之后,才在门口
站定,用钥匙开门,才一插进去,就听得一个十分甜腻的女人声音:「欢迎欢迎,列
传先生。」
列传一点一也不惊讶——钥匙是寄给他的,当然上面有一切磁性资料,倒是那女
人的声音,引起了他的兴趣,他不但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也有过耳不忘的本领,他只
要听过一个人讲一句话,就可以长时期把声音和人联系起来,所以他一听就可以知
道,那声音就是属于送信来给他的那个有着蜜一样肤色的女郎。
这当然也不会引起列传的惊讶,简单的电脑运作就可以做到这一点了。
他推开门,走进去,取回钥匙,门在他身后关上,这建筑物的隔音设备绝佳,门
一关上之后,立时静得出奇,门内是个布置美丽的进口,他略停了一停,那甜腻的声
音又传了过来:「你已进入了神秘俱乐部的会所之一,今天我们的特别介绍,是水晶
球中的迷惑,阁下有没有兴趣,还是另有所需?」
列传笑了一下:「很有趣,听来像是厨师在推荐菜式!」
他本来以为那甜腻的声音是录音带,但这时他才知道不是,因为那声音对他的话
有反应,那是一串听来令人心跳的娇笑声。列传一摊手:「好,就是『水晶球中的迷
惑』!」
动听的女声一面指点他该如何走,一面道:「放心,你不会遇见任何人,你在这
里,可以享受到极度的神秘,虽然阁下本身已经是神秘人物。」
列传向前走着,屋子中的一切装饰是无懈可击的高品味,他笑着:「我倒宁愿你
现身来陪伴我。」
甜媚的声音像是吃惊了:「不可以,那是绝对禁止的,绝对禁止……」
列传想告诉她,他完全记得她的样子,并无神秘可言,但是他一向不在弱小者面
前炫耀自己,所以他并没有说甚么。
他推开了一扇门,就来到了那间十分舒适的起居室中,光线略暗了些,他在一张
天鹅绒的安乐椅上坐下,在他的右手边,就自地板中升起一个酒架,上面有七八种美
酒,列传拣了一种,用一种圆鼓形的大杯子,倒了半杯,在他的前面,地板上又升起
一个架子,在架子上,有一只相当大的水晶球,直径约有三十公分,看来晶莹透彻,
也反射着变幻莫测的绚丽色彩。
列传呷着酒,那女郎的声音再传来,扩音装置几乎无所不在,令得声音听来,就
像在耳际发出一样:「请注意,水晶球中的迷惑,只能发生一次,决不重复。」
列传在那时,根本不知道甚么叫「水晶球中的迷惑」,当然也不会在乎重复或不
重复,所以他只是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现在,请你集中注意力,注视那水晶球!」
开始的时候,列传只是抱着姑妄一试的心情,去注视邢水晶球,他甚至未曾真正
集中注意力!
可是,就在他望向水晶球之后,变化就发生了。
他不知道变化是如何发生的,不知道,知道的只是他身上的衣服不见了,心理上
的束缚也完全消失了,他身上笼着轻纱,半躺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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