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剑
一个青衣妇人含笑站在桌边,看她年龄,约莫四十出头,皮肤白皙,年轻时候,一定是个美人胎子。
白发老婆婆含笑道:“这是老身的媳妇翠娘。”一面指着商紫雯姐妹说道:“这两姐妹是咱们华山派商掌门人的女儿。”
青衣妇女颔首笑道:“二位姑娘请坐。”
商紫雯道:“老婆婆,晚辈还不知你老人家的辈份,该当如何称呼呢?”
白发老婆婆笑道:“算起来你娘就是老身的师侄,你们就叫老身婆婆好了,我媳妇,你们就叫她声婶娘吧!”
商紫雯、小雯连忙拜了下去,口中说道:“晚辈拜见婆婆。”
白发老婆婆双手把两人拉了起来,笑道:“嘴里叫就好了,何用行此大礼。”
商紫雯、小雯站起身,又朝青衣妇人裣衽为礼,叫了声:“婶娘。”
青衣妇人笑着道:“两位姑娘快坐了好说。”
白发老婆婆已经拉开了板凳,坐了下来,说道:“游老人家要你们来这里偷酒,可曾交代过你们什么吗?”
商小雯跟着在边上一张板凳坐下,抬头道:“姐姐,婆婆要我们坐下来说呢?”
商紫雯回身道:“婶娘,你也请坐咯!”
青衣妇人含笑道:“两位姑娘请坐,我还要回房照顾小孩去。”
白发老婆婆道:“那你就去吧!”
青衣妇人朝两人点点头,回身往外行去。
商紫雯和妹子并肩坐下,说道:“游老人家并没有交代晚辈什么呀!”
白发老婆婆说道:“你方才说你们一行人是围剿太阴教来的,现在住在西高庙,是不是人手还没等齐呢?”
商紫雯道:“这倒不是。”
她把众人中毒之事,大略说了一遍。
白发老婆婆忽然咧嘴一笑道:“这就对了。”没待商紫雯姐妹开口,接着笑了笑道:
“游老人家要你们来,虽没交代什么,老身倒可以猜到三分了。”
商小雯奇道:“婆婆,你老人家猜到什么了呢?”
白发老婆婆笑道:“游老人家的意思,老身自然知道,第一、老身的老伴,昔年人称终南醉叟、善于酿酒,他遍历五岳名门,采了不少灵药异材,泡了两坛药酒,取名叫做‘功力酒’,据他说,练武的人,如果真气消散,不能凝固,失去了武功,此酒可以使之恢复功力,老伴把这两坛酒,视为天下第一奇酒。”
商紫雯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些明白。
白发老婆婆接着道:“有一年,少林寺黄石禅师,和五台山微尘尊者交手,连拼三昼夜,微尘尊者中了一记‘般若禅掌’,黄石禅师也中了一记‘大手印’,两人落得个两败俱伤。
等到少林掌教和老伴闻讯赶到,俱已奄奄一息,一身功力拼耗已尽,连少林‘大梅檀丸’都失去验效,就是老伴用一坛‘功力酒’挽救了两人性命。后来老伴自己运气入岔,走火入魔,接连服用了半个月,也治好了,剩下半坛,就视若珍宝,老伴去世之后,这半坛‘功力酒’,一直密封珍藏迄今。“
她微微一笑,接道:“你们一行人身中太阴教的‘七毒散’其中的散功毒,最是消耗真力,纵有解药,真气一时也无法复元,游老人家虽然没有明说,自然是要你们来跟老身索取那半坛‘功力酒’的了。”
商小雯口中“啊”了一声道:“这就对了,村子里都是庄稼人家,哪一家都有酒,游老人家就偏偏要我们到婆婆家来偷,果然是要我们跟婆婆乞取‘功力酒’来的了。”
白发老婆婆微微叹了口气道:“老身虽然珍惜这半坛酒,但一来游老人家武林前辈……”
商小雯道:“游老人家辈份化婆婆还要高么?”
白发老婆婆笑道:“游老人家昔年和老身先父是朋友,后来又和老身老伴结了忘年之交,老伴比他整整小了三十岁,算起来该是两代交谊呢?”
商小雯道:“这么说,当今武林,是我师公的辈份最高了。”
白发老婆婆惊讶的道:“你师公……”
商紫雯道:“我妹子是闭眼老婆婆的记名弟子。”
“啊!”白发老婆婆惊喜的道:“姑娘原来还是闭眼婆婆的记名弟子,你真是天大的福缘,能得老婆婆垂青,这一来,老身和你这笔帐,真是永远也算不清了。”
商小雯道:“你老人家是我娘的师叔,永远是我们婆婆咯。”
白发老婆婆失笑道:“但游老人家是老身先父的朋友,老身岂不又和你平辈。”
商紫雯道:“游老人家和婆婆令尊只是朋友,婆婆是先母的师叔,自以师门为重了。”
白发老婆婆点头笑道:“好个师门为重,你们姐妹真会说话,婆婆真是高兴,商掌门人有这么一对掌珠,真好福气。”
商小雯道:“婆婆一向住在这里么?”
“搬来快三年了。”白发老婆婆忽然切齿道:“还不是为了万恶的太阴教。”
商紫雯道:“婆婆和太阴教有仇?”
“杀子之仇。”白发老婆婆道:“方才老身的话,还没说完哩,游老人家要你们来的另一用意,也许是要你们前来通知老身,十年血债,已经到了可以偿还的时候了。”
她不待两人再问,接下去道:“十年前,老身儿子程中龙在河南开设神龙镖局,有一次保了一笔红货的暗镖,道经大洪山,一夜之间,红货竟然不翼而飞,中龙也死在大洪山下一家小客店里,事后老身才知道当晚有一个单身女子也在那小客店投宿,第二天已经走了,同时也发现他是中了太阴教的‘阴极针’致死的……”
商小雯惊啊道:“我娘也是死在‘阴极针’下的。”
“老身知道。”白发老婆婆点头道:“经老身几年明查暗访,才打听到太阴教的巢穴,是在老子山,因此就悄悄搬到这里来住,但这三年来,老身几经查证,又毫无所获,由此可见他们如何隐秘了,直到上个月,终于给老身逮到了一个太阴教的贼党……”
商小雯要待开口,却被商紫雯悄悄拉了她一下衣角,意思是要她不可开口,听老婆婆说下去。
白发者婆婆续道:“那贼子找上门来,藉故盘问老身姓什么?老身看他来意分明是已经对老身一家起子怀疑,老身也就不用客气,出手制住了他,逼着他供出老子山太阴教的情形,可惜此人只是一个铜章剑士,知道的并不多,甚至连他们教里的主持人是谁,都不知道,老身看他实在问不出什么来了,也就放他走了。”
商小雯道:“婆婆怎能放他走呢?”
白发老婆婆笑了笑道:“老身在他身上,点子死穴,大概刚好走到老子山不远,就会在路上暴毙,这样就不会怀疑到老身身上来了。”
商小雯道:“后来就没人来过么?”
白发老婆婆笑道:“此后,他们果然对老身一家起了怀疑,有两次派入夜里来踩盘子,都没生事故,所以今晚你们潜入后宅,老身也只当是老子山派来的了。时间不早了,两位姑娘也该走了,老身这就去把酒拿来。”
随着话声,起身往前进行去,过不一会,只见她手中抱着一个坛身满沾着泥土的小酒坛走入,郑重地说道:“这就是半坛‘功力酒’,大姑娘,老身这就交给你了,路上小心些。”
她目光何等锐利,早就看出商紫雯较为稳重,不像小雯那样蹦蹦跳跳的。
商紫雯双手接过,说道:“多谢婆婆了。”
白发老婆婆蔼然笑道:“你还和婆婆客气作甚?”一面又朝削、雯笑道:“二姑娘,你也有件差使,游老人家尝酒如命,你给老身带坛回去,算是老身孝敬游老人家的,今晚时间太晚了,老身明日一早,再去拜见老人家,追随大家之后,参加剿灭太阴教的行列。”
回身走入酒房,抱了二十五斤一坛的酒坛出来,交给了商小雯。
两人各自抱起酒坛,别过白发老婆婆,出了院子,就一路奔行,赶回西高庙东院。
只听笑面游龙沙着喉咙笑道:“好了,好了,来了,来了,你们两个丫头不来,我老人家肚肠要给酒虫咬穿了。”
商紫雯、小雯各自抱着一个酒坛走入。
商小雯叫道:“师公,我和姐姐幸未辱命。”
“我老人家知道。”
笑面神丐抢着道:“你们两个各自抱着一个酒坛回来,准是和程老太婆见了面,也吃了些小亏,结果还是抬出你们老子的名头,和她攀上了亲故,又抬出我老人家的名头,说是我老人家要你们去偷的,程老太婆心里一喜,才让你们捧着两坛酒回来的子。”
商小雯咭的笑道:“师公,你怎么知道的?”
笑面神丐没有理会她,一手从她手上抢过酒坛,直起脖子,大声叫道:“喂,喂,我的小老弟媳妇儿,到了门口,怎么不进来见见我这老哥哥,喂,你快来,别走了,我还有话和你说哩!”
大家不知他大声嚷着,是对谁说话,但分明是外面有人!
外面来了人,这满屋子高手,居然没有一个人发觉!
只有于化龙、万老夫人、花真真、羊令公、桂豪年、连三省等有限几人,看出笑面神丐使的是“千里传音”之术,这人可能还在庙门之外!
(东院是大殿左侧的一座院子,距大门甚远)
笑面神丐话声一落,也不再说话,一手拍开酒坛泥盖,撕开封口,两手捧起酒坛,对着口咕咕嘟嘟喝了起来。
这一阵猛喝,有如长鲸吸水,几乎连气都没透一口,这样猛喝了一阵才放下酒坛,举袖拭拭嘴角,嘻的笑道:“真痛快,真过瘾,嗨,你们这酒酿得真是不错!”
这句话,他又不知是对谁说的了。
就在他话声方落,门前微风一飒,这回厅上许多人都已发觉有人来了!
只见一个青衣白发老婆婆,一脚跨了进来,朝笑面神丐裣衽一礼道:“晚辈本来要等到明天一早才来拜见前辈的……”
笑面神丐笑道:“你是不放心那坛陈酒,才一路护送两个丫头来的,但既已到了门口,自得进来和大家见见面了。”
大家听他口气,才知这白发老婆婆敢情就是商氏姐妹去偷酒的程老太婆了。只是大家不知道“功力酒”的来历,心中暗暗奇怪,这程老太婆何以会不放心半坛陈酒,要暗中一路护送来呢?
白发老婆婆一笑道:“晚辈是因这里和老子山近在咫尺,怕两位姑娘万一在路上遇上……”
“唔!”笑面神丐口中唔了一声,用手一拍胸脯,嘻的笑道:“有我老人家在这里,这里巴路,还罩不住,我老人家只有买一块豆腐去撞死了。”说到这里,回头朝大家笑了笑,道:“这两个丫头走后,我老人家不是一直伸着脖子没有说话么?
不吹牛,我老人家的元神,就是出了窍,守在一里外的村子口,只要她们遇上老子山来的匪人,我老人家焉得不知?“
众人听他一说,回想方才情形,商紫雯姐妹走后,游老人家果然坐在大门口,一直没说过半句话!
元神出窍,这自然是骗人的了,想来他是在施展“天视地听”之术,但“天视地听”最多也不过能听到一、二十丈之外,他居然可以听到一里之外去,这位笑面神丐的功力之高,当真已到了不可思议之境。
万老夫人早已站起身来,笑道:“老人家,这位老姐姐远来是客,你老人家还没给大家引见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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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兴师问罪
“哦,哦,你看,我老人家几口老酒一喝,就糊涂了。”笑面神丐用手一拍后脑,笑道:
“来,来,我给大家引见,这位是我老人家小老弟的媳妇儿,我小老弟,就是人称终南醉叟的便是,她可也不是等闲之辈,四十年前,江湖上出了名的女煞星,大家都称她夺命麻姑程大娘,哈哈,你们现在都知道了吧?”
程老婆婆道:“晚辈正要向游老人家讨令,明天进剿太阴教,晚辈十年杀子之仇,终能得报,这是晚辈的有生之年的唯一大事,要你老人家派个差使才好。”
笑面神丐耸肩一笑道:“我老人家要她们前去偷酒,就是给你送信去的,太阴教这些年着实网罗了不少高手,其中有一个老不死,出手歹毒得很,一提起这个人,我老人家就头痛得紧,所以想来想去,只有你这小老弟媳妇儿才能对付……”
程老婆婆道:“你老人家别开玩笑了,连你老人家头痛的人,晚辈如何对付得了?”
“我说的可是真话。”笑面神丐忽然正容道:“咱们的人手,我老人家都计算好了,就只有这个老不死,还没有人料理。”
程老婆婆问道:“这人是谁呢?”
“哦,哦……”笑面神丐“哦”了两声,才道:“法不传六耳,天机不可泄漏。”
他说到这里,嘴皮微动,敢情是以“传音入密”和程老婆婆说话了。
“晚辈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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