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邪神
严太狮在一旁看不过去,暴跳如雷地怒骂道:“操你妈个霸子!自认名门正派的武当派,居然与‘大明魔教’勾结,欲推翻朝廷者,都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陈中鹤冷眼一瞅,不矜不躁道:“你这头憨狮笨得出奇!我的师父张三丰也是‘明教’张教主的师公,因此张教主才能联合九大门派抗元。怎料在五十年前突然失踪,才让鞑子朝廷苟延残喘一阵子,但此刻也终将寿终正寝,改朝换代了!”
他话锋一转,便又揶揄道:“你们‘崆峒派’在一千年以前,听说是一名娘娘腔的太监开基创派,只是一帮绿林出身,干见不得人的勾当,如今是依附朝廷才能鸡犬升天,根本就是不入流的门派!难登大雅之堂!”
严太狮气得捉狂,不由其再说下去,双枪左右画弧,猎猎枪劲挟袭陈中鹤的双臂,欲废其成名的“太极拳”。
用兵器突袭,对付空手之人,实令红头巾士卒齐声呐喊,嗤之以鼻!
陈中鹤镇静如恒,一个箭步驱前,不退反进,双掌“推手”而出,唱吟道:
棚履挤按须认真,上下相随人难近。
任他巨力来打我,牵动四两拨千斤。
引进落空合印出,沾连枯随不丢顶。
他棚、履、挤、按!四个太极推手中的正向动作,也称“四正”;采、捩、肘、靠,则是四个斜角动作,又称“四隅”。籍运双掌的“觉劲”、“听劲”、“懂劲”,了解对方进击的力量、意图和方向;用手一触便心中了然。
陈中鹤借力使力,已将严太狮的猛烈双枪当成了棍棒把玩,成了右枪打左枪,打得满天花枪十分好看。
刻下的严太狮被其双掌的太极柔劲,牵引得苦不堪言,好像双枪劲道深陷泥沼,越是挣扎却愈陷愈深,无法自拔。
旁人看来,他就好像是一名傀儡,任由陈中鹤的双掌牵机引线自由操控,也表显出太极画圆之美、之妙、神奇、超玄至臻,真是兜得他有心无力的团团转。
韦山鬼瞧得屏息呼吸,先天辈高手拼斗果真不同凡响,希望能学得“太极拳”忽掌忽拳、采、捩、肘、靠,玄奥地以最圆极之角度,切入敌方千斤之力。此借力挪移制机的绝妙方法,若能学会一生便受用无穷。隋子易也看得心神皆醉,眼见陈中鹤使的“太极拳”实是隔空遥制的神奇招数。乍看之下,彷似对严太狮毫无杀伤力,实质上却是已完完全全制住他,将他陷在泥沼深渊般。
因其每一个手法,均以出神入化的招势,以及炉火纯青的先天真气,抢先一步击在严太狮双枪即将变化的死角,以及手肘关节转换的力道之处,当然要他挪左腾右操控自如。
更厉害的是陈中鹤早在连打带捎中,缓缓织出一个无形的气网,如蚕吐丝,布满四周,就像蛛网般,牢牢的将严太狮当成囊中之物。如因五指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不是严太狮的武功不济,而是陈中鹤数十年的出生入死密探生涯,懂得韬光养晦之道,况且又苦练师父张三丰自创的“太极拳”;如此在元朝不准百姓携带兵器的禁令下,才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活脱脱的张三丰再世。
这时候的严太狮只在片响间便受制于人,被陈中鹤双掌又棚、又挤地口吐鲜血连连暴退,而且居然毫无招架之力,又脱离不了其漫天双掌的威胁。双眼哀盼的眼神,望着隋子易发出求救的讯息。
隋子易道长虽然己至不惑之年,看起来却比陈中鹤年轻了三十岁,可见其养气内敛,己至去老还少的境界,况反能排名先天辈十大高手之一,并非侥幸得来。
他往后一探,欲拔剑的手缓慢而稳定,动作移动中的快慢轻重之分,好像重覆铸模一样,却让战斗中游刃有余的陈中鹤看得心中一瞿,简直难以置信。
陈中鹤用一记“肘”式斜角直撞严太狮的肋骨,“碰!”的一声闷响中,又带有骨断“喀嗦!”脆声,便将其撞得弹飞一丈而起,狂喷鲜血颠跌地面,双枪兵器脱手不知甩至何处。
严太狮伤势颇重为山巉岩趁前扶起,望见了隋子易道长的拔剑起手式,眼睛却发亮起来,裂著大嘴笑着,好像忘了自己受伤。
隋子易道长右手紧握住背后剑柄的这一刹那间,迸出肃杀霜严气息弥漫空间,直若与天地和背后隐藏着更深层次的虚无本体结合为一。
他俨然挺立峻于天高的一派宗师风范,在恒常不变中又隐含千变万化的味道;又似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凑泊。
更使人感觉到,随他这招完美无瑕起手式而来的第一剑,必是惊天地、泣鬼神,能撕裂虚空的力量,没有开始,也没有终止!
这种气势,吓得在一旁包围的红巾士卒自动如潮涌退至一丈开外。
陈中鹤双眼一抹畏惧脱口道:
无极——是百年来失传的‘无极创法’起手式‘太虚无涯’!也是当年‘长春子’邱处机扬名江湖,令育小闻风丧胆的绝臻剑法!
隋子易道长冷然道:“无极生太极,太极化两仪,两仪分四相,四相衍八卦,再生十天干与十二地支,生生不息,天机之行也。当年武当张三丰,向祖师爷邱真人求的便是这个。
念你我本是道门一脉,就把《武经总要》和《九死魔诀》给我,今晚之事,我们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陈中鹤闻言,额头冷汗直冒,脸色数变,却又态度强硬道:“‘道门’一脉始自‘老子’本是同根而生,哪分什么无极、太极层次的高下,是愚蠢的后人自以为是强行而分之。
贫道就以师父张三丰自创的‘太极剑法’,亲自领教一番!”
语音一毕,一名士卒自动抛来一柄三尺青锋为陈中鹤接住,随即左手捏个剑诀推出右手长剑,便是太极起手礼貌式。
隋子易道长也不敢小觑“太极剑法”,但是心中却跃跃欲试,如果真能将其剑法比了下去,“全真派”便可洗刷近六十年来不如“武当派”的污名。
双方剑拔弩张对峙,所迫出来的杀气顿使空气凝结,一场惊天动地的决斗即将开幕。
霍然之间。
在黑夜空旷的草丛泥泞地,风吹着约人一般高度的芦苇,使得白絮花飘然飞散,却产生了阵阵低沉的凄厉哭嚎声;在漫天白絮花掩人双眼之间,却能隐约看见鬼影幢幢,与白絮相映反而抢目。
鬼哭神嚎侵袭贯脑,再加上鬼影处处飘忽!实令数百名的红头巾士卒闻声见影而撕心裂肺;厉鬼的凄嚎声音,好像前来索命的一股恐怖怨念怒气,令他们自捶脑袋,痛苦地纷纷在地上打滚。
一下子,整个夜空陷入一片凄风惨雾,有如十八层地狱般的恐怖。
陈中鹤及隋子易道长闻声脸色为之煞白,不约而同向空中仰视。受伤的严太狮眼露恐骇,一舔干唇脱口道:
阎王令下生死判,岂能留人到五更!
十万金山,十殿阎罗,恐怖残暴,永不见天日,深藏地狱的‘幽冥魔教’!
山巉岩吓得浑身发抖,惊颤颤道:“师伯!武林最神秘诡谲莫测的‘幽冥魔教’,听说比‘大明魔教’更凶残更无人性,或者根本不是人……他们全是鬼魅的化身……怎会在此出现……”
“啪,”
严太狮气愤甩他一巴掌道:“操你妈个霸子!枉费你名列当今武林年青辈八大高手之一,竟然胆小如鼠,风闻之事必然夸大其词……但师伯我……也不曾遇过‘幽冥魔教’……
究竟是何方道上人物装扮神鬼模样吓人……”
陈中鹤脸色煞白,直呼韦山鬼整队撤离此不祥之地,可见“幽冥魔教”连他也惹不起。
隋子易道长掠至严大狮与山巉岩身边,脸色一沉轻声若蚊钠道:“一有机会……各自逃命……我顾不了你们!”
这么一说,实令他们师侄俩方寸大乱,魂飞魄散,如坠无间深渊的感觉;因为连武林先天辈十大高手之一的“剑宗真人”隋子易道长也只能自保而已。
这批人欲各自窜逃,只见外围先行逃亡的红巾士卒惨叫哀嚎,个个被利爪般的武器开膛剖胸,内脏流曳满地,鲜血飞溅死状极惨。
想窜逃已来不及了!
数百名红头巾士卒只有圈围在一起,好似待宰的羔羊般惊吓,举起颤抖的兵器向外对峙!企盼能抗敌保命。
倏然之间。
阎王出巡,生人回避……阎王判案,冤魂投诉……
空中传至一阵阵凄厉悲恸的女人哀嚎,其尖锐如刺叫声,令人听出其心中强烈的痛苦,好像无论怎么去压抑,都随时可能爆发出来,令人闻之鼻酸落泪。其中又夹杂酷冷的声调,又不禁教人遍体透寒,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凄冷的叫声虽然只有四句,却拖曳得好长好长,余音愈趋低沉,却是于人心灵更加强烈的震撼,一门子的思绪跟随着起伏不已,一颗活蹦乱跳的心房,也被压迫得彷似欲喷出口腔外。
陈中鹤及隋子易两人席地运功打坐,抵抗这股锥心贯脑的魔音,不约而同色变低吟脱口道:
幽怨九转,魔音摄魄!唯有《九死魔诀》能破!
这种揪心裂胆无孔不入的音波,如万蚁钻心痛不欲生,武功较弱的红头巾士卒,个个身体都随著凄厉鬼声摇晃起来,双手无谓地抓向虚空,忍不住跟着张嘴大叫,随着魔音起舞,发泄一生曾经历过的痛苦,促使声调变形,就似鬼哭啾啾,更增添另一种恐怖气氛。
一顶八人抬的大红花轿凭空乍现!却见有“秦广王”三个龙飞凤舞字体的匾额悬挂,浮腾于芦苇草根上面。
前面有文判武判威风凛凛地开道,随後牛头及马面两名将军各抬著“回避”与“出巡”
的官场样板旗、牌,八名狰狞的猿牙鬼卒抬轿,左右两侧各有一名披头散发的鬼女服伺着。
光看这种阎王出巡的极臻轻功场面,便足以震撼人心。
凄厉摄魂贯脑的魔音一停。
四面八方有鬼卒不断出现,好像地底裂开,从虚无的地狱门窜涌出来。密密麻麻将数百人团团围住,吓得崇尚鬼神的红头巾士卒脸色如土,不停地跪地膜拜不敢仰视。
鬼卒们披头散发,只穿艳红短裤,混身漆红涂绿的,个个皆手掣铁链,发出叮当脆响开始锁人,数百名红头巾士卒一片哀叫,纷纷受制不敢反抗。
红衣文判及绿胄武判与牛头马面四人,有若鬼魅般的身法,已将陈中鹤、隋子易、山巉岩、韦山鬼堵住。
本是敌我分野的二道二少,也不得不放下互相敌对的心结。面对诡谲莫测的“幽冥魔教”忽然产生一股同离敌忾,生死与共的微妙心态。
阎王轿轻飘飘的巡视四周,缓缓降落地面,轿底迸出一股气劲,刮得芒草偃曳芒花纷飞。
红衣袍猎猎飞扬的文判,急忙趋前躬身掀开珠帘,低头垂手恭立一旁,有种伴君如伴虎的味道。
装饰翡翠、玛瑙的珠帘掀处。
一位脸色苍白顶戴攒珠嵌宝冕旖帝帽,身穿翠绿九龙舞爪帝袍,腰系红玉环,足登朱丝履,一派帝王风范的老者步出轿外。
随后一名顶戴双凤展翅镶宝石点缀,金缕步摇后冠,身披五彩金缕衣,面貌姣美,婀娜多姿的妙龄女子出来,亲昵依偎在帝袍老者的身边。
帝袍老者浓眉一头,双眼鹰草闪烁,五髯飘逸,大刺刺地一挥袖袍,声如宏钟,冷然道:“本座乃十殿阎王第一殿‘秦广王’阎君是也!尔等快献出‘九死魔诀’宝典,并且加入‘幽冥地藏教’,共享荣华宝贵,才能幸免一死!”
陈中鹤老当弥壮,一拍胸前包裹,挺身而出道:“咱们‘武当派’与‘幽冥魔教’一向河水不犯井水,《九死魔诀》可以给你,但是《武经总要》可要留下,并且放了所有红头巾士卒,要不然我宁可为玉碎,不愿瓦全!”
秦广工阎君一顿,转而纵声大笑,浑厚的内力震得芦花纷飞。直教山巉岩及韦山鬼两名后天晚辈气血翻腾,紧捂双耳骤张嘴巴,运劲宣泄这股回旋笑音,以免被震伤内腑。
秦广工阎君本是苍白的脸色顿时转红,双眼杀气炽盛,却一蹶嘴角,口气不屑地揶揄道:“你就不管‘峒崆派’严太狮、山巉岩及‘全真派’隋子易牛鼻子三个人的死活吗?这就是你们所谓武林正派人士的行为吗?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与我‘幽冥地藏教’谈条件,你以为你是谁呀!”
陈中鹤被斥喝得颜面无光,而老脸一红,只有目寻“剑宗真人”隋子易道长的合作,欲速袂制敌机先,如此欲脱出重围尚有一丝希望。
隋子易道长五髯美须无风飘动,好似知晓其心意,侧身采受敌最小的角度,右手高举背后剑柄,整个人如铁铸模子般伫在原地。
怎料头戴双凤金缕步摇冠的王妃,突然莺声燕语嫣然道:“阎君啊——握剑的老道想虚晃一招便弃同伴全身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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