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邪神





  雷厉行在双手散印之后,两臂肘部略弯,立即合掌十指相扣,唯两根中指突翘是为“观音印”。
  隐于漫天“莲花印”之中的“观音印”霍地劲风贲然,凌厉无俦,欲给张心宝来个致命一击!
  张心宝瞬间展开双眼神采奕奕,姿态闲逸自然优雅,缓缓将双掌抬起,轻轻向前推出—
  —
  忽尔一声震天暴戾狼嗥,全身的精、气、神凝聚后进出浑厚内劲,劲气竟如螺旋般旋转,初时约为坛大,随即化为无数的小螺旋。
  张心宝左掌劲黑黝黝,右掌劲却呈白芒芒,倏地腰身揉转双掌划圆,千万计的小螺旋气劲顺向而出,挥洒空间。
  处于战局外的冯日机脸色一变,惊叹的口气道:
  ‘太极拳’之推手!竟能阴阳并济形成‘八卦’字图,这位年轻人已然悟出了‘凝’劲,武林奇葩当之无愧!
  他的夸赞令身后的武当弟子深感惭愧,本门自以为傲的“太极拳”之推手居然出现在那名蒙面年轻人身上,才一番“掌劲三重境界”的论道,就被其悟通而且马上施展开来。
  饶曲柔见况忍下住鼓掌喝采,武当弟子也相续鼓掌跟进,一时间掌声如雷,喝采纷纷。
  唯独蓝于东双眼露出一股恨意,脸色狐疑不定,不解张心宝为何不以“五形斩”绝学克敌?何时习得武当绝学“太极拳”?不但令自己颜面尽失,而且他可能就是“猎魔影武者”
  其中的一份子?
  张心宝穿越时空因故丧失记忆,而其父“真提禅师”一生练就的“推手”笔录,早已记得滚瓜烂熟,只是不知其奥义处加何运用而已:刚刚所闻的掌劲精义令其有所顿悟,自然施展开来,蓝于东不知此段因缘对其产生误解,由恨生忌,不想养虎为患,因此埋下了杀机。
  战局中发生了奇异变化。
  张心宝所施展的推手,掌劲划圆,形成数以万计的小螺旋气劲,有如蜜蜂般瞬间嗡然大作,将漫天的“莲花印”当成浮花浪蕊,采蜜般地群起追逐,朵朵盯住不放,瞬间一一击破。
  转眼之间,漫天的莲花形劲气一串串地劲爆脆响,夹着溪水雾气,朦胧旋迭顺向荡开,仿佛秋风扫落叶般随之化为无形。
  皎月之下,但见雷厉行双掌合成“观音印”的尖端杀招,利用雾散的瞬间,快如闪电,无声无息地印至张心宝额前一尺距离,若猛吐掌劲或者散印化拍,其大好头颅就得破碎稀烂。
  饶曲柔惊骇失色,抿胸尖叫出声,凄厉得叫人心弦紧绷,而娇躯已经是摇摇欲坠……
  观战者皆认为毕竟姜是老的辣!
  连蓝于东与冯日机这等绝世高手,都认为张心宝即将难逃一死。
  “啪!”
  就在距他额头五寸距离间,本是弯臂抱日的阴阳双掌,有若磁性相吸,捷若雷霆的一挟,便封死雷厉行袭来的“观音印”,使其无法散印再度攻击。
  雷厉行见致命一击的掌印被封住,却丝毫不慌,仍然面露冷笑,倾十二成的功力 凝劲一吐,自“观音印”突翘的中指窜出指劲,去势正奸对准张心宝的额心。
  “黑手印”原来是每一招暗藏三式,连环杀着,环环相扣,实属当世绝学之一,令人大开眼界。
  就在生死这一刻——
  但见张心宝的掌劲一阴一阳反转划个圆圈,便挟住“观音印”往左向一带,拉上左肩一靠,不但闪过凌厉指劲贯脑之险,并使雷厉行顿失重心,身体向前一倾,与张心宝贴胸互靠着,临危变招之妙之玄,令其惊骇失色。
  在他错愕的刹那间——
  张心宝的右肘端一横!立刻击撞在雷厉行的前胸“噗!”地一声沉响,痛得他脸色煞白骤张大嘴却叫不出声来,弹指问牵动旧伤,狂喷一口血箭,雷厉行并非平庸角色,强忍剧痛于瞬间左膝往上猛抬,欲撞击张心宝的前胸,怎料张心宝挟其双掌不放,再度以右肘借势一顶,扭转整个身体往左一旋,使得雷厉行的膝盖攻击落空。
  张心宝又抬高雷厉行的两掌往后退了一步,顿使其身子往前斜倾,而雷厉行施展千斤坠欲稳住步伐,形成双方以刚劲拉距。
  就是这个机会——
  张心宝忽尔放开右掌改抓腰带,左掌化爪扣住虎口,施展出蒙古相扑之术,以柔克刚,借力打力,将他猛然甩出!
  “噗!”
  雷厉行被笔直摔在地面,凄喊一声,然而左掌被张心宝扣死剧痛攻心再喷一口鲜血,十分狼狈。
  他依然想站起顽抗,却被张心宝以“沾衣十八跌”之贴身柔术克制,其抗拒力愈大,回蕴力道愈强,于是摔得灰头上脸,奄奄一息,才教张心宝放其一马。
  张心宝连出奇招制敌,令观战的武当弟子瞧得心神皆醉,喝采声连连,实在刺激过瘾。
  雷厉行已经烂瘫于地,为武当弟子出来二个人抬在一旁看管。
  蓝于东一脸得意道:
  “冯真人你输了!老夫要带走他们,你可有什么意见?”
  冯日机笑得洒脱道:
  “贫道真羡慕您有个好徒孙,假以时日再经磨练,必然在武林中大放异采:愿赌服输,你们请吧!”
  蓝于东开怀大笑,阔步前行,张心宝及饶曲柔紧跟其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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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风雨欲来 
 
  山馆坐待晓,夜长吟役神。
  斜风吹败叶,寒烛照秋人。
  蕴蓄天然性,浇讹世恶真。
  男儿出门志,不独为谋身。
  草店镇武当派“迎宾馆”。
  蓝于东、张心宝、饶曲柔回到住处已经晨曦放白,通风报信的蔡金凤一夜末眠,看见他们安然回来转忧为喜,上前拜见道:
  “参见师公!一路辛苦了。”
  张心宝忙趋前问候才了解被老和尚及雷厉行一路跟踪,追到了武当山,幸而蔡金凤策马飞奔告知蓝于东前往搭救的这段过程。
  “蔡统领,契弟孟、焦两人安好吗?”
  蔡金凤微笑一指房间表示还在睡觉,蓝于东一脸阴晴不定打岔道:
  “凤儿,咱们另辟一室,师公有话交待。”
  蔡金凤知道必有大事,忙请蓝于东到其房间密谈,张心宝偕饶曲柔则回房梳洗一身脏乱。
  进到房间内,蔡金凤点起烛火恭请蓝于东安坐,倒了茶水奉上桌面后,机伶地问道:
  “启禀师公,发生了什么事?居然令您神色下安?”
  蓝于东将武当开山祖师张三丰尚存世间以及暗地里已培训五名“猎魔影武者”之事全盘告知,令东瀛忍者出身的蔡金凤惴惴难安。
  蔡金凤花容变色沉吟道:
  “所谓‘影武者’始创于支那国的唐朝,而后传人东瀛,擅长变装潜伏或代替诸候化身,并且允文允武十分厉害。这批精英暗中扶佐‘武林盟’,对咱们的计划是一大威胁,不知咱们被这些人盯上了吗?”
  蓝于东脸色阴霾恨声道:
  “武当掌门冯日机既然敢公开这个消息就不怕天下人知道,也表示‘武林盟’已成 气候,说不定咱们组织被‘影武者’潜入而不自知,以后的江湖黑道人人自危,恐怕更难以统御了。”
  蔡金凤立即反应道:
  “师公,咱们以后的连络密语及标示必须更改,否则组织形同透明化,被敌方了如指掌,随时会土崩瓦解。”
  蓝于东以欣赏的口吻道:
  “你出身东瀛,且经过组织严格筛选,老夫当然信得过,你立即着手去办,并通令‘落草’注意这件动态,还有一件要事问你!”
  蔡金凤忙不迭问道:
  “师公请说,徒孙知无不谈。”
  蓝于东匆以凌厉的眼神好似要透视其心中之秘问道:
  “这个张心宝……你对他认识多少?不得隐瞒!”
  蔡金凤闻言表情立即傻怔住了,思绪电转即知他在怀疑什么,自己回话若有一点犹豫或稍微不慎,便陷张心宝于万劫不覆之地步。
  蔡金凤从张心宝在江南秦淮河畔“龙腾阁”当个卑贱的车夫开始,于因缘际会中以机智营救“公主”——女忍赖燕姬,为组织严查其出身来历,确认没有问题,才用毒药控制迫使他不得不加入忍者训练,又因功升至“红榜忍者”地位。
  蓝于东眉头一蹙道:
  “张心宝加入组织以前,查到些什么来历?”
  蔡金凤谨慎说道:
  “当初张公子被老偷儿陈信骥谎称是父子关系带进阁时,整个人骨瘦如柴像要断气的病傲傲模样,调养了几个月才恢复元气,经查是遭受冤狱被人折磨个半死,后来发现他是个博学多闻的读书人,并无江湖中人的不良习气,是组织训练忍术的最好人选,而又能举一反三因此武功进步神速。”
  蓝于东听罢沉寂一会儿,用手指“叩!叩!”轻敲桌面思考这段话,使得室内气氛益发沉闷。
  片刻后他阴森森地笑道:
  “凤儿,一个人能在短短一年中,内力增长数倍以上媲美先天辈十大高手,有这种可能吗?而且你看他有中毒的迹象吗?”
  蔡金凤黛眉一蹙不敢置喙,因为先天辈高手的定义必须拥有一甲子以上的内力,而张心宝年纪不超过三十岁,确实让人怀疑。
  蔡金凤因张心宝曾帮其隐瞒男女私情之恩,不能不护着他道:
  “张公子说不定有过令人想不到的奇遇?或者如师公这等高人输功……”
  蓝于东迟疑一顿,却双眼凌厉一瞪,阴恻恻的声音打岔道:
  “废话!世间哪来这么多的奇遇?世外高手一生难得练就的浑厚内元,若输功出去岂不成了平庸之辈?若有仇家找上门来不就白白送死?”
  蔡金凤吓得花容煞白噤若寒蝉,低下螓首不敢答腔:
  蓝于东见她服服贴贴满意地轻哼一声道:
  “不是老夫信不过‘殁煞童子’无天半藏的眼光,而是张心宝自称得了失忆症,未免太过巧合,况且那个臭和尚及冯日机对他十分袒护,你不觉得事出有因吗?”
  蔡金凤真不敢再替张心宝讲太多的好话,却机灵一动提醒道:
  “启禀师公,还有江南‘财神’沈万山也因女儿饶曲柔爱慕张心宝的关系,才与咱们合伙开设‘宝信镖局’,而且贿赂参谋胡惟庸掺上一脚,他若是‘猎魔影武者’的话……就如烫手的山芋,要甩都甩不掉!”
  这是讲了反面的好听话,让多疑的蓝于东若欲立即杀了张心宝,因为这些关系而便有所顾忌,无形中已救其一命。
  蓝于东沉吟一声,点头表示赞同有这层顾虑,略为思索一下,匆尔笑得开心道:
  “张心宝是组织内一块上等的练武材料,在尚未弄清楚其真正来龙去脉之前将其杀之实在可惜。不如利用饶曲柔是‘幽冥魔教’少教主的身份,散播此趟密镖的谣言,声称少教主怀有数主‘地藏阴后’的武功绝学及密函,此番以特使的身份前往北方朝廷输诚,藉出卖汉族以取得御封蕃侯之位。此举定会引起武林风波,如此一试,不难查出张心宝到底是否‘影武者’。”
  计虽是好计,不过有违镖局界行规道义,实在阴毒卑劣,定然陷张心宝于险境。
  蔡金凤刻下毛骨悚然,闷不吭声。
  蓝于东得意地道:
  “张心宝只不过是一颗‘棋子’,老夫会命真田广泽暗中尾随,随时监视,将其一举一动回报,你就着手去办吧!”
  蔡金凤只能一脸表现恭顺:心中却暗替张心宝担忧,检襟为礼欲离去的时候,蓝于东笑得诡异又道:
  “此事只有你我知道,连真田广泽都得蒙在鼓里,若是走露半点风声,唯你是问!”
  蔡金凤闻言浑身一颤,吓得匍匐跪地,连称不敢。
  蓝于东冷笑道:
  “谅你也不敢,去请饶姑娘进来密谈,老夫要好好利用这只‘将军棋子’谋得组织好处。”
  蔡金凤连忙称诺,掩门飞奔而去。
  片刻功夫,饶曲柔落落大方推门而入,与蓝于东密谈些什么,没人知道。
  “丹江口”位于武当山西北方,是附近山川水流汇聚处,形成自然湖泊,也是湖北省与河南省共有的水利资源,沿仲导入“淮河”东流而去,形成两省的天然分界线。
  渡船门,人潮熙来攘往,十分喧哗吵杂。
  —顶豪华大轿由八名壮丁拾着,前方有张心宝及蔡金凤并辔骑马而行,后方有六骑护送,招摇过境引人侧目。
  马鞍上的蔡金凤语重心长道:
  “张公子,湖泊的那头是‘陈友谅’的地界,听说其人野心勃勃,刚愎自用又好大喜功,却装成一副急公好义的英雄模样,广招天下英才,礼贤下士,打算与‘朱元璋’一较高下,你一路可别太招摇惹人注目,否则会有碍行程。”
  张心宝不以为意,微笑着道:
  “这趟密镖本就该慎言慎行,怎会去惹无谓的麻烦?过了河南地界北上直越‘黄河’,便是元人的天下,当然得变装潜入,达成目的后迅速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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