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邪神
铁链把斩马刀缠牢四五圈,迫得韩畅与白彪两人已无用武之地,不得不暴退五尺躲开张心宝三尺青锋的追击。
岂料张心宝并不追击,反而转身朝向观战掠阵的拜子鹰,倾力手握剑挥洒而去,剑华大炽,生死间的雷霆一击。
拜子鹰虽有防范,面对寒森霍霍的剑气,好似从眼前的月亮激射出来,整个皎洁月盘忽地破碎。
看不见天狼宝剑的实影,只瞧见满天耀眼的剑花,割碎了温柔的月光,光碎里,竟传出如狼群奔腾蜂涌而至的嗥吼声,由远而近,又若潮汐涨退起伏般,憾人心弦,令人恐惧莫名。
这般光景,教拜子鹰脸色骤变,瘦削的身体倏退忽进,忙抬双臂十指鬼爪乱舞,窜出丝丝黑毒真气,每一退都是张心宝剑光暴涨,每一进都是啸啸指劲如水银泄地般无孔不入地侵入剑网中。
张心宝见其指劲竟是当世绝学之一的“九幽白骨爪”,不敢轻敌立即变招。
漫天的细碎光华一敛,突然缩化成一团耀眼强光。
光团有如明镜反射弹回了黑毒真气,波及四名帮众,立时哀嚎滚地死于非命。
拜子鹰惊骇莫名,因收缩的爆烈光团不再有丝毫的空隙容其指劲攻击,当然不敢再攫其锋,暴然抽身而退。
怎么也料不到张心宝居然会强行运功猝然攻击,不顾毒性漫延全身的严重后果。
当拜子鹰挥袖如鹰翔般飞掠一丈开外,才发现上当了!
原来耀人目眩的光团刹那间有如昙花一现,是张心宝灯枯油尽,回光反照的唬人假象。
“谢谢拜老鬼替我除去四个废物障碍!”
张心宝撂下这句话,若狼腾的身法已然隐进了密林杳然。
拜子鹰暴跳如雷破口大骂,韩畅与白彪两人刻下才解开了兵器纠缠,欲掠身追赶而去,却被其喝喊住了。
韩畅佯装一脸气急败坏道:
“拜供奉!小魔头这一去有如纵虎归山,为何不趁其毒发追赶生擒?”
拜子鹰颜面尽失气呼呼地咒骂道:
“操他XX的李宥融那个迂腐臭书生!好像预知他能有惊无险地逃走一样,指令明确写着小魔头入林莫追,由别人换手追缉,命我们立刻赶往‘郑韩故城’听命行事,这不就白白把欲擒到手的功劳,拱手让人?”
白彪却打揖奉地谀笑提醒道:
“拜供奉!功名富贵人人爱,但您自认为能与‘邪神’魔魁一战否?如今这个小魔头有如烫手的毒山芋,人见人怕。咱们任务已告一段落,还是遵照军师的指令为要吧!”
拜子鹰老脸一红,哪会不懂其话意,便猛然点头,故作一派心有未甘的矜恃道:
“老夫的‘毒鹰’在空中追踪依然派得上用场,就便宜别人吧!到了‘郑韩故城’就由你韩畅做东主,那里大半是你的族人好办事。”
韩畅笑得暧昧道:
“莫非拜老哥有断袖之癖?或者喜爱玩其他的花样?这可找对人了,我包您一路乐到底!”
供奉成了老哥的称呼拉近三个人的距离,高高兴兴地连袂找乐子去,刀口舔血的生涯不胡天胡地轻松一下,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三个人踏着轻松步伐向“郑韩古城”而去,望见天空出现的奇景,为之傻愣当场。
东方曦白,吐吞出一片光华,穿透天际云霾,露出霞光万道;忽然一阵秋风飒飒中,一顶豪华墨绿大轿竟从滚滚云层里若羽般轻缓地飘落在官道上。
四位抬轿的居然都是穿着古代盛装丽服的妙龄少女。
一名是商汤倾国的美女“笑褒姒”的装扮,一名是纣王宠姬“冷坦己”的装扮,双双在前头扛轿:后面则是战国“病西施”及汉末“艳貂婵”的装扮。
四大美人各有千秋不分轩轾,但唯一相同的则是个个肌肤莹晶透寒胜雪,确实国色天香,无限娇羞美不自持。
四位美人儿停轿顿足,立即挽着花篮,如天女散花洒于轿前,随后两侧排开,默然不语,低着螓首恭敬状。
令人见之喟然长叹墨绿轿中的主人,真是大享艳福。
韩畅及白彪皆色眯着双眼而垂涎三尺,却忘了神秘轿子腾空而来如履平地般地绝臻轻功,当世少见。
拜子鹰虽不好女色,却连忙趋至轿前五尺不敢踏花,作揖袂地不敢昂首,真是一副奴才模样。
色迷心窍的韩,白二人见状为之错愕震惊,慌忙低头不敢吭哼一句,真不知是何方神圣驾临。
冷妲己娇红欲滴的花容艳若桃李,却冷若冰霜,淡淡地问道:
“拜老!你确定逃逸无踪的年轻人,就是‘邪神’魔魁的孙子?”
拜子鹰偷偷地望着轿帘,三角眼一抹怯意,恭敬地回答道:
“启禀冷艳使!属下以人头保证无误。”
冷妲己问完这句话,便向着轿中人检襟为礼退开一旁,其举止投足有若凌波微步,婀娜多姿的风采又教韩、白二人看突双眼,暗赞绝色无双。
厚重轿帘无风自动,忽然卷帘而起勾挂两侧。
一位全身黑绸宽袍敞体的蒙面人,从轿内跨步而出,双足踩花,脚步轻栘,好似凌空虚步,竟然不会踩扁鲜花。
蒙面人周身散发出一层清晰可见的雪白气罩,好似君临天下般地雍容气派,令人自惭形秽。
这等绝世轻功及态势是韩、白两人首见,惊骇得那股色心早抛之九霄云外,额冒冷汗战战兢兢地不敢多喘一口气。
但是蒙面人腰间配挂一柄奇形怪状的兵器,十分醒目。
兵器好似一柄剑,却宽厚无刃,剑身三角锥呈令牌状,通体乌亮窄长,有个剑锷环扣着尾端剑柄。
剑尖有如令牌略宽,浮凸着一个镶金的“令”宇隶体,剑身中段刻着朱红“圣火”汉隶,并有明显的火焰燃烧图纹。
蒙面人从蒙面巾激出两道明亮的眼神,如炬湛照炙人双目,拜子鹰脸色骤变慌然低头不敢仰视,却见韩、白二人双眼困滞,失魂落魄有如木鸡般伫立当场。
刻下的拜子鹰惊慌得汗流浃背,为他们请命求饶道:
“恭贺主人‘尺幅千里’的盖世轻功已然晋升至‘聚虚合道’之境界,尤其‘万象森罗心海大法’惑人心神,洞澈心识,已达至功化参天,鬼神辟易之程度,就饶了这二个草头木脚之辈吧!”
蒙如炬照的眼神一敛!
“噗!噗!”韩、白两人脸色惨白,瘫倒在地不醒人事。
蒙面人的声调沙哑低沉却充满男性磁音,冷然哼声道:
“老夫就是施展‘心海大法’欲洗涤他们这段记忆,免得你暴露身份,这两个窝囊废死不了的!”
拜子鹰抹去一头冷汗作揖阿谀道:
“多谢‘秘中鉴’主人的睿智鞭辟入里!属下却挂一漏万,还望您日后多多提携则甚幸矣!”
秘中鉴阴沉地笑道:
“这十年来你的表现不错,你应该感谢李宥融的推荐之功,又让你在陈友谅的身边有个立足之地,所以对其严厉的监管行为切莫心生怨恨!”
拜子鹰心中一凛背脊发麻道:
“属下谨记教诲!不敢二心!”
一旁的笑褒姒从怀中取出一个拇指大的瓷瓶,抛至拜子鹰面前一顿,拜子鹰操在手中,神情欣然称谢道:
“主人慈悲!‘回魂丹’收到,属下愿效犬马之劳。”
秘中鉴冷漠道:
“一年份十二颗的珍贵丹丸,虽是毒药却也是增强内元的圣品,更有助于你的‘九幽白骨爪’毒性威力,你就好自为之吧!”
秘中鉴是百年来武林最神秘的人物,专门以天下绝学换取情报,教会他“九幽白骨爪”
魔功就不足为奇了。
拜子鹰以邀功及困惑的语气询问道:
“主人!那个中毒遁逃的小魔头,何德何能惊动您亲自出马?军师李宥融为何阻止属下乘胜追捕?又派了哪些人马继续围捕下去?”
秘中鉴冷哼一声,昂首倨傲地不予回答。
一旁的冷妲己怒斥道:
“你是哪颗葱?竟胆敢问这种问题!是否嫌命太长活得不耐烦了?”
拜子鹰连忙作揖猛赔不是,真是惊骇得差点跪地求饶。
秘中鉴返回轿中,卷帘自动落下,四位美女抬轿凌空掠去,在树梢上几个轻点杳然。
拜子鹰拍醒韩、白两人,笑得诡异道:
“你们太累了!休息过后精神状况好些了吧?”
韩畅抠抠脑袋,捋着虬胡好像想起了什么,高兴的大声叫道:
“拜老哥!小弟刚才好似梦见了四大美人齐聚一堂……令我垂涎三尺,恨不得冲过去抱住一人……就地云雨一番,做鬼也风流!”
白彪兴冲冲地眉飞色舞道:
“老韩!怎恁地我也梦见她们……尤其是那个冷妲己冷若冰霜,闷骚的美人儿……能睡她一晚,叫我短寿十年都愿意!”
拜子鹰拍拍二人的肩膀笑说道:
“你们可能憋太久了吧?前头‘郑韩古城’不是什么好货色都有吗?一起去玩个通宵达旦吧!”
韩畅顺水推舟笑呵呵道:
“是呀!包在小弟身上,您老哥先请!叫我洗锅底都是无上光荣。”
一语双关,谁都听得懂。
拜子鹰负手轻快地阔步离去,韩、白两人有如一锤一秤紧跟其后,满嘴风月韵事没完没了。
第 七 章 紫气东来
古剑寒黯黯,铸来几千秋。白光纳日月,紫气排斗牛。
湛然玉匣中,秋水澄不流。至宝有本性,性精刚无俦。
流水冲击溪石,波倾浪花,暗水拢拢声响,如带蜿蜒不知何处。
张心宝浸泡在冰冷的水中,暂缓背部伤痕剧痛,毒火攻心,正处于半昏迷状态。
日出的第一道耀眼光芒,让他惊醒过来。
他背部毒火如焚,是可以强忍过去,但是浑厚的内元竟若溪水中的泥沙沉淀固封,确实比杀死他更难受。
他一脸懑恨恍如独立在万丈高峰上的孤绝感,那是一种强者对生命的悲怆,而这份悲怆却是来自个我的有限生命,与天地蓬勃无限生机的强烈对比。
自庆已经提升至先天辈功力的张心宝,暗叹与扈媚品的一时贪欢及一点的毒性,就能把自己击倒!
他全副心绪沉浸在这些有记忆以来的日子中,自认经得起种种横逆,不逆来顺受,所以能积极地从苦难中挣脱出来,唯独对毒毫无免疫能力,这般轻易地就被击垮,心中感到悲愤莫名。
这种流着英雄血液的人,心境容易激荡本就超越常人。
况且前途又是昏暗一片未可预知。
他本企盼自己能成为当代风云人物,就如曾遇见过的“一贯僧尊”彭莹玉、“二仪儒尊”
赵呙、“三元道尊”灵阳子、武当掌门“太极神剑”冯日机,“东离散人”蓝于东,及传闻中的“魅影”独占鳘、“通天法王”释天仇、“地藏阴后”晓仙霓等……此刻脑海中盘旋着的是他们绝世武功的风采。
但是,当下自己又如何?
透过他愤世嫉俗而残暴的眼中,世间万物,几乎无一不丑,无一不劣,唯有自己最真、最纯、最容易受伤害,往后该不择手段保护己身为第一要务。
他对传授己身“欲海九式”及“色授魂与玄功”的饶曲柔产生一股怨恨。
若不是她贪图爱欲企望增添阴元先天之气的自私心态,又不事先告戒不能接触其他淫浪女子的禁忌,岂会有内元阴阳不调的严重后果。
她竟为争风吃醋便弃自己于不顾。
张心宝转入魔道的自我为是心态,已然根深蒂固。
他脑海怨恨思絮不断地打结,自寻烦恼地钻入牛角尖。
他曾期盼己身的识海分尊“邪神”再来解围。
在昨夜昏眩的刹那间,脑海迅速映出“邪神”魔魁的诡谲一笑;是一种鄙夷不屑的冷笑,令人汗颜得无地自容。
他当下羞愧地觉悟,依赖心的滋长,只会陷入不长进的泥沼,发誓总有一天要超越世间风云人物成为天下第一人。
当他忆及“九死魔诀”记载的“不死心法”魔功之际。
“哈……哈……”他纵声大笑了。
连死都不怕!还畏惧那些不如意的小事干什么?
他再度燃起无穷的信心,满怀战斗的意志,豪情万丈地站起来,涉水靠岸藏身人高的草丛中,解下撕裂的浸湿包裹,发现扈媚品赠予的瓶瓶罐罐差不多掉光了,只余两只拇指大的青瓷瓶“解毒丹”、“软骨散”及两罐“易容膏”而已。
他小心翼翼拔开“解毒丹”的封蜡瓶塞全数倒出,约米粒大小的红色丹丸,不管是否有效而一口吞服了五粒,剩余的十颗重新装回,与“软骨散”及那两罐易容膏纳入螌囊收妥,就地运功驱毒。
片刻时间,药效发作,头昏目眩不再,背部一片清凉,剧痛毒火退除,被封固的内元滚滚再生,但只得一半。
暗自狂喜的张心宝已觉上天待其不薄,由衷地感谢佳人赠药之功,虽不能痊愈却感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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