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邪神
赵白阳宽肩略动,快似浮光掠影,飘至陈友谅身边,如提雏鸡般又回原处,凝劲在其肩头一按,他便乖乖跪在赵禺跟前,垂头丧气不敢面圣。
赵昺双眼慈晖湛照,毫无杀气,满意地点头,并亲切地扶起陈友谅道:
“同室操戈虽是犯了兵家大忌,这也是徐寿辉多行不义的下场,但你弑主之举是不容於世的,你有何辩解?”
陈友谅态度恭谨地跪下,猛磕三个响头,一脸正气凛烈,双掌迅速脱下头盔置在地上,伏地恭声道:
“吾皇圣明!末将大义灭亲不计个人荣辱,愿弃军职贬为布衣,终生服侍在圣驾左右,效犬马之劳。”
这番动人说词颇合赵昺味口,便举手轻拍其肩再扶起,陈友谅受宠若惊,连连作揖躬退三步。
赵昺慈祥微笑道:
“陈元帅治军有方,是汉族义军的中流砥柱,朕早有耳闻!切莫轻言抛弃当年歃血为盟‘驱逐鞑虏’的誓志,若能与朱元璋携手抗元,共同辅佐大宋皇帝韩林儿,实属黎民百姓之福。”
陈友谅毕恭毕敬道:
“一切听从圣谕!然而朱元璋已被大宋皇帝诰封为仪同三司,江南等处行中书省左丞相之职,末将尚无名份,难举义军大纛渡过‘黄河’直捣黄龙;但这等小事何须劳动圣驾到此游说,只要彭祖师爷亲来交待一声即可。”
确实如此,所有人鸦雀无声,侧耳欲听其下闻。
赵昺一蹙叹息道:
“可能是徐寿辉所作所为影响你的前程,为韩林儿冷落了。按理说,你的水军强过朱元璋数倍,又将多兵广据守中原要地,焉有不封的道理?就是封为‘汉王’也不为过!”
陈友谅大喜,立即磕头谢恩,其麾下三千战士哄然响应,士气高昂,跪成黑压压一片,三呼万岁,直动九霄。
自古君无戏言,因赵昺一番无心的评论,说溜了嘴,却便宜了陈友谅,让皇后蓝虹、家臣赵风清、月晓及儿子赵白阳皆一脸错愕,连阻止都来不及了。
皇后蓝虹忙打圆场道:
“皇上只不过是有这种想法,但是还得韩林儿下诏才能算数,尔等高兴得太早了!”
陈友谅双眼异采,不以为意作揖叙礼道:
“徐寿辉虽然多行不义伏法了,但他的心目中却只有大宋是‘赵’家的天下,并不承认‘韩’姓,末将经圣上口谕‘汉王’封诰,愿奉迎皇上前往大宋开基的国都‘开封’重登九五之尊,诏告天下,万邦来朝,与‘黄河’以北的鞑虏决一死战,以雪大宋历朝耻辱!”
义正言词,铿锵有声,数万百姓齐声欢呼万岁,喜形於色,皆不愿大宋成了“韩”姓天下。
赵昺实在厌倦宫廷那种繁文缛节的束缚生活,举臂一呼道:
“朕自有主张,暂且不谈!朕亲临此地,是专程为了一个人而来!”
此话一出,一片寂然。
人人心中皆臆测皇帝赵昺竟然如此重视此人,真不知是福是祸!
皇后蓝虹双眸闪耀无限希望,打岔道:
“陈友谅忠心耿耿,由皇上您诰封‘汉王’并无不可,祖宗的一片基业,皇上不能因一己之私就禅让於人,况且‘开封’是祖业,立为国都最能振奋民心!”
陈友谅见皇后蓝妃见风转舵玉成自己,实则也是为她本身著想,双方利益结合心照不宣,连忙拍胸保证的模样道:
“微臣誓死追随皇上皇后千秋万世!皇上要找的人包在微臣身上,要死要活任凭一句圣谕!”
皇后蓝虹见陈友谅毕恭毕敬,忠肝义胆,好似吃了一颗定心丸,目示陈友谅别出来多事,皇上自有主见,他便作揖退开一步。
赵昺双眼异采频闪,向冯日机招手道:
“冯掌门,你对‘一贯僧尊’彭莹玉的处世评断可否信得过?”
当世唯有赵昺能直呼其名讳,令人并不感到意外。
冯日机躬态稽首礼回答道:
“圣僧胸怀磊落,一生为国为民奔波,任劳任怨又从不居功,是我等表率,而且一字千金从不打诳语,德配天地,贫道不如也!”
赵昺龙心大悦道:
“说得好!朕要替彭莹玉向你讨个人情。”
冯日机惶恐叙礼道:
“圣上言重了!草民不过一介武夫,怎敢有不从之理,请圣上直说吧!”
赵昺哈哈一笑,率直道:
“股要保张心宝一条命!留在朕身边听候差遣,因为他是彭莹玉极力推荐之人,要求对他用心调教,并视为唯一传人。”
此言一出,震惊正邪两道,谁敢不尊?
陈友谅表情错愕不已,这下子欲报杀母之仇不但无望,说不定以後张心宝还因而受主恩宠,因此必须刮目相待。
张心宝能得圣僧及皇帝赵昺青睐,傻愣当场,四名美妾却喜上眉梢,自古妻凭夫贵,便硬推著他一起跪地谢主隆恩,方能保命。
冯日机眉头一皱,慎言道:
“此子入魔甚深,但有圣僧悉心调教,贫道自然放心。唯近日来江湖中有些残忍的无头公案皆与他有所关连,圣上是否能宽限几日让贫道盘问,再交由皇上圣裁?”
赵昺根本不涉足武林,哪会知晓是怎么一回事,率真地开门见山道:
“冯掌门!南武林再有天大的事,彭莹玉都有能力去解决,你要问张心宝不如问他,朕与他相约在‘开封’见面,你可以一路同行,就这么说定了!”
冯日机不敢有违圣命,唯有称诺躬退。
皇后蓝虹趁机怂恿道:
“皇上!这里是陈友谅的统辖地界,就由他率领兵马与冯掌门沿途护送,前往老祖宗的根据地‘开封’,回省祭祖,顺便瞻仰历朝风华,聊表一番孝心。”
赵昺点头同意道:
“朕又不是三岁稚儿还需谁来保护?何必劳师动众多费周章,让朕浑身不自在!”
陈友谅大喜,立即跪地奉承恭敬道:
“微臣知道皇上武功天下第一,不需别人保护,但是若由臣等护驾表示大宋天威犹在,各路群雄必然争相投靠,更能凝聚汉族向心力,共同‘驱逐鞑虏’而壮大声势,又可共商渡河讨伐大事,过了冬季就能进军北方了。”
一切国事为重,赵昺无法推拖,也就勉为其难答应了。
陈友谅暗赞军师李宥融神机妙算,反将了敌方一军,而以国家大义框住了赵昺,令其落入掌握自己之中,若挟天子以令诸候,放眼天下谁能争锋?
数万名百姓听闻皇帝赵昺祭祖之事,此已表示愿登帝位,欢呼雷动争相追随。
陈友谅命令部队开始好言相劝并且驱散“白莲教”教徒,应该士农工商各守本份,当驱离完毕时竟发现独占鳖与五百徒众早已趁乱逃离,不见踪影。
他再调集一营铁骑战士,保护赵昺及张心宝一干人等上马,并隔开冯日机等群侠,簇拥赵昺众人而去。
陈中鹤老脸凝重忧心忡忡道:
“禀掌门!皇上心如赤子,久已不涉足尘世,皇后蓝虹就是老奸邪‘东离散人’蓝于东的女儿,他们父女俩跟陈友谅走的很近,皇上忽然出现江湖,这件事必藏阴谋,不能不防!”
冯日机沉吟一会,含蓄道:
“陈友谅这招挟天子以令诸候,确实棋高一筹,所以皇上的安全必然无虑,反而是禅让称帝的韩林儿有生命的危险。”
殷湘灵痛恨道:
“禀掌门!妾身暗中监视陈友谅已久,其人确与徐寿辉狼狈为奸,如今竟利用我等欲剿小魔头张心宝的机会,弑主夺权,并趁机想要杀光咱们,其心狠毒,其行可诛!”
宋玄异双眼诡异一闪即敛,恨声道:
“陈长老的外孙朱元璋在淮右平原一带甚得民心,陈友谅将他视为眼中钉,不除不快,如今又有皇上撑腰,依老夫之见,明年春天必有战事!”
觉嗔大师忧心道:
“唉!汉人若自相残杀,亲痛仇快,倒楣的还是黎民百姓。自古以来圣王若不能安内,哪能攘外?朱元璋是少林的俗家弟子,老衲不能置身度外。”
宋玄异揶揄道:
“老夫的昆仑派位处元人地界,终逃不过被鞑虏朝廷派大军给灭了的命运,所谓民不与官斗,和尚你又能如何?”
觉嗔大师强拉著陈中鹤紧张道:
“老前辈!宋掌门说得有理,这个陈友谅狼子野心,不可不防,我们赶往淮西通知朱元璋,提醒他早做防范。”
宋玄异双眼一亮讶异道:
“和尚!你不顾那本少林寺镇山之宝‘达摩血脉篇’及小和尚太古的安危吗?唉!少林寺忧国忧民真是令人敬佩!”
陈中鹤转向殷湘灵忙问道:
“湘灵师妹!我就不信陈友谅有未卜先知的能耐及降龙伏虎的能力,幕後运筹帷幄的军师是谁?”
殷湘灵坐於藤椅上一呆,回神後一拍扶手脱口道:
“还是师兄心细!依妾身判断,就是当世有凤雏之誉,号称‘紫城秀士’的李宥融,与刘伯温曾是同窗好友,这次的计画肯定是出自他的主意!”
宋玄异惊讶道:
“这就绝了!朱元璋聘得有‘卧龙’之誉的刘伯温当军师,陈友谅却找来有‘凤雏’美号的李宥融当军师,这不是各为其主吗?鹿死谁手尚不可知,说不定两人早有默契,各安一方?”
冯日机眉头一蹙叹道:
“政治本是一朝江山一朝臣,宦海浮沉诡谲多变,‘东离散人’蓝于东与朱元璋及陈友谅同时交好,又是皇上的老岳丈,其居心叵测,令人无法捉摸。”
陈中鹤有感而发道:
“是呀!我时常告诫外孙朱元璋,历代朝官尔奉尔禄皆是民脂民膏,若像当今朝廷对民日削月睃,寝以穷困,国势哪有不颓败之理?应引以为诫。”
觉嗔大师忙催促道:
“老前辈!事不宜迟,我们快前往通知朱元帅好未雨绸缪,防范陈友谅这个卑鄙小人。”
陈中鹤双眼睿智一闪道:
“和尚,我们顺路跑一趟‘紫城书院’拜访李宥融,看他是否长得三头六臂,竟能出此奇谋。”
他与觉嗔大师告别冯日机往南而去。
冯日机望著他们背影道:
“殷长老!你的腿伤未愈,就不必跟随圣驾北上‘开封’,张心宝的事情我会办妥。”
殷湘灵道:
“禀掌门,待妾身的腿伤痊愈後,会与您会合。”
冯日机与宋玄异翻身上马,往北骋驰而逝。
第 五 章 京畿风云
汴水日驰三百里,扁舟东下更开帆。
旦辞杞国风微北,夜泊事陵月正南。
老树挟霜呜寒寒,寒花垂露落毵毵。
茫然不悟身何处,水色天光共蔚蓝。
“开封”古称大梁、汴梁、汴京,是历史文化名城,战国魏、五代後梁、後晋、後汉、後周及北齐、北宋,金等八朝故都。
当年以北宋时期最为鼎盛,皇都规模宏大,以皇城为核心,分皇城、内城、外城三重,堪称国内第一大都会。
“宋都御街”位於内城,从新街口至午朝门全长约二十丈,路面宽十二丈,街道两侧设有各种风味小吃店、药铺店、年画社、古玩店、官瓷店、汴纺汴绣、绸缎庄等三十二个商店,是大宋皇帝为贪玩而建,面积达二十亩。
这是宋代皇帝出行时必经的御街,民间百姓戏称——宋都一条街。
街的北面有一座规模庞大的建筑“樊楼”,是北宋时期东京七十二家酒楼之冠。
宋代诗人剧子辇曾有“粱园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樊楼”之佳句。
《水浒传》有宋江委托名妓李师师在樊楼得见宋徽宗之传说。
樊楼建筑三层相高、五楼相响、飞桥栏槛、明暗相通,分东、西、南、北、中五座楼,通宵达旦不歇业,每至用餐时间座无虚席。
中楼是政商名流及贵族豪门的聚集处,穿得不体面还会被拒於门外,也是争名於朝,争利於市,或攀龙附凤的集结地。
最顶楼西北一隅,可望巍然皇城全景,瑞雪初过,天晴气朗,显得一片晶莹雪白,十分壮观,守城的御林军五步一哨,百步一岗,守备十分森严。
张心宝、艳貂婵、病西施、赵白阳二男二女皆著一身华丽的裘袍,在顶楼雅室围桌用餐,除了一锅热腾腾的铜炉涮羊肉,尚有开封名菜“套四宝”、“桶子鸡”、“糖醋溜鲤鱼焙面”
及各式地方小点摆满一桌。
艳貂蝉及病西施深情款款地替张心宝挟菜斟酒,令一旁的赵白阳羡慕不已,便举杯恭贺道:
“当今圣……不!赵老爷子与张爵爷不过相处一段日子,对你的文才品德赞誉有加,尤其对四位未拜堂的美妾相敬如宾从不逾轨,更是赞不绝口,哪会是江湖人口中误传的残暴淫贼及‘汉奸’?现今诰封你为‘子爵’视如己出,其用意在於洗刷过去的污名,盼你能为大宋尽一份心力。”
张心宝容光焕发举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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