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邪神





  觉嗔大师如释重负放下孩童,颓然盘坐地面,勉强打起精神调息,但好奇地双眼灼燃,欲瞧张心实到底施展何等旷世绝学杀敌。
  张心宝镇定如恒,向孩童招手微笑道:“小兄弟过来,别打扰大师清静。”
  孩童一脸恐慌,强压下心头那股畏惧不安,颤颤地朝张心宝走过去,在白石铁与黄水银高举武士刀杀气腾腾,如鹰隼眼神注目下,不过十多步的距离,彷佛千山万水般难行。
  此时此刻——白石铁与黄水银各发出暴戾高亢啸音,舒解胸口那股一直以来被压迫的窝囊气,全力出手!
  小男孩十分机灵,迅速溜回觉嗔大师伟躯盘座处的后方隐藏。
  两股比先前与觉嗔大师交手威猛数倍的刀气匹练而出,分左右迂回劈向张心宝。
  武士刀锋劈斩磨擦空气,发出撕裂绸缎般的丝丝脆响,渗杂白、黄二忍的厉啸声,是忍者一种厉害无比的合击之术。
  首先藉着刀锋正逆快速反转,激起气旋,如千光百影扰敌耳目;刹那间,两股对流刀气在室内融合,如惊涛拍岸般推展至每一寸空间。
  雷霆万钧的猛击,确实威力无俦。
  觉嗔大师虽有罡气护体,仍被这两股阴阳融汇刀气迫得胸口郁闷,喷出一口鲜血方感舒解、随即伸展双袖拍动,推出强劲气功遏止刀气进一步伤害到隐匿背后的小男孩。
  原来这二名忍者先前故意隐藏实力;觉嗔大师并非搏杀的目标,却先以暗算令他受伤,并用小孩子去诱张心宝分心,设局之高妙阴毒超乎想像,虽然非置张心宝于死地不可!
  “锵!”
  张心宝高举右臂呈掼天之姿,背后的天狼宝剑如有灵性般蹦跳出来,好像本就与其手臂融合在一起。
  一股尖啸厉响,由他手中的天狼宝剑爆出。
  剑锋才不过圈了一个小圆……
  剑气蓦地若辐射状扩大,爆得满室内都是细碎光点。
  白石铁从右侧旋出的正向波浪型刀气,被细碎光由点聚线成面掩盖吞没,这雷霆一刀,好像砍在棉絮上,落刀处毫不着力。
  黄水银从左侧劈旋出的逆向波浪型刀气,被丝丝如棉的犀利剑气,给分割成浧浧泉涌般,光是好看并无杀伤力。
  黄、白二忍于惊叫斥喝声中,满眼尽是暴雨般的光点,瞬间若鲜花争艳爆开,全身都被花朵掩盖般,分不出方向,更看不见张心宝在哪里。
  光雨、剑花消去。
  白、黄二忍抽身倒退回原位,浑身衣衫布满破洞,估计约有二百来个孔洞,早已不成衣样了,但却毫发无伤。
  两人惊骇欲绝,四肢如吸盘紧贴墙壁,好像被钉住一样,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原来已同时被点穴制住了。
  “锵!”
  张心宝潇洒地将天狼宝剑任意往上一抛,宝剑像长了眼睛般自动回鞘,光是这一手御剑回鞘,便教白、黄二忍瞧得呆若木鸡。
  张心宝傲然微笑道:“活捉你们去见太守彭锋,做为见面礼,好澄清一切误会。”
  觉嗔大师也惊叹神人般,脱口道:“张心宝,逮到真凶……”
  语音未落
  大师身后的小男孩突然站了起来,伸展两只小臂,惊见臂上捆绑着一层层布块,上头竟扎满井然有序的砭针,只只约有二寸,闪闪银亮。
  小孩童拔起银针扎在觉嗔大师的脑门,手法俐落既快又狠,连扎了数十针,光秃和尚头好像刺猬般,十分诡谲。
  事起仓促,毫无预警,令张心宝震傻当场。
  觉嗔大师瞬间双眼呆滞,口流涎沫不断滴流,仍然那句话喃喃自语。
  张心宝!逮到真凶……逮到真凶……张心宝……
  不断地反覆话意,颠三倒四,乍听后一句便成了张心宝好像被觉嗔大师逮到,是杀人凶手。
  张心宝刻下心境有如坠入万年深渊一样,空负一身绝学,眼睁睁目睹觉嗔大师受害成白痴,竟逃不过人家的阴谋诡计。
  小男孩得意地呵咭呵咭笑上老半天,居然是少女声调,让人产生一股诡异颤栗,浑身寒透。
  白石铁及黄水银虽在墙壁上僵然不动,却哈哈大笑异口同声道:“黑木铜,好师妹!快解开我们的穴道,你的‘凤噬绝针’怎么不乾脆扎死张心宝?让那个臭秃驴变白痴,有个屁用!”
  小男孩掀翻人皮面具,露出一头乌亮秀发,一副秀气瓜子睑,更有一双丹凤眼教人印象深刻;霍然之间,她浑身骨骼波裂作响,撑裂小男孩衣衫,一寸寸地长高长大,直至八尺之躯,犹显一身雪白腻肌、魔鬼般的玲珑赤裸身材,在三个男人面前一点也不忌讳。
  黑木铜一双丹凤眼荡漾淫意,桃腮晕红轻撩秀发,更增添妩媚,面向张心宝故作淫呓一声,状似十分高亢兴奋;其双峰及腰间竟然缓缓浮显一只孔雀开屏的艳彩刺青,张开的七彩雀羽恰在丰胸部份,好像特别浮突亮丽,十分耀眼。
  黑木铜故意转过胴体,其背部直到丰臀也刺青着一双狰狞舞爪的大蜘蛛,沾黏在丝网上;其一头秀发拂动,好像风吹网动,蜘蛛欲扑噬人之状,栩栩如生。
  黑木铜一边轻抚颤抖双乳上孔雀开屏的亮丽刺青羽毛,遥望有如无数的眼睛同时抛出诡异光采,令人为之目眩痴迷;一边嬉声道:“张爵爷,您看奴家这种艳彩刺青,是由汉沿袭至唐发扬光大,创造了‘浮珑雕’或昵称‘闺房雕’;是一种平常不会显现,但是一喝酒或亢奋交欢时就会浮现的刺青,不但要有极臻的匠师雕琢在肌肤上,更必须用特殊药染处理。
  您看……奴家比师姊赖燕姬身上的刺青来得漂亮吗?”
  张心宝一呆,已然明白他们来自东瀛伊贺之乡,觉得好像同室操戈般心痛,更痛心这批忍者为求目的不择手段,到了人神共愤的程度。
  黑木铜修长十指如葱,在觉嗔大师满是砭针的秃项上若抚琴般以快速玄妙的手法收针之后,动作优雅的穿上忍者劲装,扎好一头秀发。大师则像个白痴儿般喃喃自语那句老话,好像诅咒着张心宝是凶手。
  “张爵爷!首领‘殁煞童子’是奴家的义父,曾详细告知您的个性习惯,却料不到您武功如此高绝,差点教我们全盘皆输!劳您大驾解了白、黄两位师兄被制穴道与咱们合作,您在明处,我们在暗处鼎力支持,这个和尚奴家可以恢复其神智,所有罪行就由伊忍来承当,还您一个清白。”
  张心宝此刻心思百结,极欲澄清一切事件,况且希冀觉嗔大师能平安无事,便掼展双臂左右开弓各拍出一股真气,拂至白、黄二忍身上,穴道即解,两人惊颤颤掠至黑木铜身边。
  黑木铜双眸异采绽放笑容,嫣然道:“很好,有诚意!依辈份您还得尊称我们师兄师姊呢!自家人总会帮助自家人,请您交出‘潜水舰’及那封‘密诏’应该没有问题吧?”
  张心宝知道与他们合作无异与虎谋皮,会一步一步深陷无底泥淖无法自拔,目前先推拖一阵再思奇谋。
  “黑木铜!‘殁煞童子’无天半藏及‘媚魑鬼姬’无法媚子在辈份上曾是我的挂名师父,请他俩现身与我详谈,你没有资格与我谈任何条件,你必须先行回答我一个问题,并且放了觉嗔大师方显尔等诚意。”
  话虽合情合理,但黑木铜如蛇蝎心性,逞强硬拗,冷然道:“张爵爷好大的派头!难不成要觉嗔秃颅为你痴呆一生?让天下武林视你为头号公敌?”
  张心宝拉下脸来愤恨道:“黑木铜听着!别太小看我张心宝!我又不当仁义大侠,早先已被视为魔道妖人,况且有我爷爷‘邪神’魔魁做靠山,信不信我宰了觉嗔秃颅、白、黄二忍,再当场奸杀你!剥下你一身丽亮孔雀刺青皮晒乾收藏,偶而拿出来观赏一番。”
  他是有这种残酷过去,并非无的放矢,黑木铜闻言花容色变,白石铁及黄水银更是吓得噤若寒蝉,浑身发抖,还真羡慕觉嗔和尚刻下痴呆不知惊惧。
  黑木铜双眸疑惧,轻颤檀唇,脱口道:“您别乱来!刚才是跟您打个商量……自家人当然必须由义父母首领出面商讨,有什么问题快问……奴家知无不答!”
  真是恶马恶人骑,胭脂马遇上关老爷。
  还真怕张心宝魔性复发,依目前的绝世武功定能血腥报复。
  张心宝冷酷地略掀嘴唇,阴恻恻道:“你们是否与陈友谅勾结,欲置我不容于天下?”
  黑木铜双眸一闪诡异,故以挑拨离间的口气道:“不错!然而‘潜水舰’的一切动态,却是由花魂、残月利用浮出水面换气时传递给尾随的‘河童忍者’。”
  张心宝深藏内心深处的疑虑终被掀开,睑色惨变颠退一步,床边人都可以背叛,真不知放眼天下可以再相信谁?
  张心宝好像打击很大,黑木铜、白石铁、黄水银三个人皆露一脸邪气,原来武功再高之辈也有其感情致命伤,也浮显他有情有义的人性光明面,是最好控制利用的弱点。
  黑木铜故作娇嗔道:“花魂、残月只不过是最低级的女忍,哪能与奴家及师姊赖燕姬相提并论,您与师姊有合作事实,算是有伊贺血缘的一份子,奴家甘居第二顺位服侍您,养育精良第二代,称霸东瀛!”
  张心实心灰意冷道:“别再罗唆!她们一定遭受威胁才会出卖我!何时安排让我与首领夫妇见个面?快放了觉嗔大师吧!”
  黑木铜诡异嫣然道:“老秃驴由咱们暂时收押,待首领与您会商有个结论后,保证他平安无事回少林寺,首领夫妇会自动找您,我们先告退了。”
  白石铁及黄水银撑扶起痴呆的觉嗔大师,由黑木铜殿后迅速离开祠堂,隐入黑夜之中。
  张心宝愁绪万结,思虑如何扳回一城,距离潜水舰启航时间,剩不过几个时辰而己;长叹一声,暗忖先找到太守府见太府彭锋再思对策,于是飘然离去,遁入寒风吹袭的夜色中
   


  
第 五 章 血洗府衙 
 
  削平水土穷沧海,畚铺东南尽会稽。
  山拥翠屏朝玉帛,穴通金阙架云霓。
  秘文镂石藏青壁,宝检封云化紫泥。
  清庙万年长血食,始知明德与天齐。
  离开韩信祠堂的张心宝接近市集闹区,其背插宝剑及雄纠纠气概不凡的魁梧之躯,很容易让路人注目而自觉不妥,于是隐入一条暗巷,翻身跃上围墙,顺便居高临下俯视是否被人跟踪。
  果然有一对夫妻档在右前方鬼鬼祟祟探视暗巷,发现张心宝失去踪影便窜进巷内伪装赶路匆忙而过。
  张心宝虎伏墙上按兵不动,不一会儿功夫又有一对母女装扮的妇人从那对夫妻档消失转角处,故作低头闲聊状走来,遇上了右侧巷口转来的两名汉子,好像故友般忙打招呼并且交头接耳一番。
  张心宝知道这是忍者连番跟踪接驳术,因地易人,不易被敌发觉,操控先机又可以故引敌人入壳,教人防不胜防。
  他当然不会与这一波波跟监的小角色计较,只是被如此跟踪委实令人生厌,而本身也不会重走回头路免得暴露行踪,于是便翻墙而入这家大户宅院再做打算。
  当他翻墙而入时,一团鬼魅般黑影流转暗巷之中,瞬间杀了四名跟踪忍者,再翻上墙巅,望着张心宝背影眼露嘉许异采,弹身而起,若一头大鹏飞掠,往另一个方向杳然。
  夜色照映得这家庭院花团锦簇,小桥流水楼阁榭影,占地辽阔,气派非凡,并有卫兵成队不断地穿梭巡院,必是有权有势的官宦人家。
  张心宝隐在一棵老榕树身后,打算略做休息等待跟监忍者散去就离此地,免被误会是宵小,有失钦差大臣身分。
  就在这个时候,丈高围墙传来夜行人翻墙落地的脚步声,张心宝循声望去,发现竟是一对忍者装的夫妻档人物,正施展极臻轻功如燕子掠水面般快速往那片楼阁掠逝。
  张心宝神情兴奋地在黑暗中双眼发亮,好似发现必杀猎物。
  原来这两名忍者夜行人竟是伊贺派首领“殁煞童子”无天半藏及“媚魑鬼姬”无法媚子,莫非此处是他们的大本营?
  张心宝艺高人胆大已今非昔比,马上随后跟踪而去,打算擒贼先擒王,期能反败为胜。
  无天半藏夫妇俩形似鬼魅,飘忽地闪过巡逻士兵,翻过一道内院小墙而隐。张心宝跟踪而至,小墙右侧十丈之遥乃是一座衙门审案重地,可通内院。
  衙门灯火通明,府役掺杂士兵站岗,戒备森严,并有一批江湖人聚集外面喧哗,但士兵并不制止,可见事不寻常。
  刻下的张心宝对这种异常不感兴趣,加快脚程翻墙而入,紧盯着伊贺首领夫妇,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暗地出手奇袭,教他们晓得厉害。
  一座三层楼阁,富丽堂皇占地约亩,四周奇石花卉满布,环境十分清幽,二、三楼没有灯光,一楼则灯火明照,明着有四名丫鬟来回巡视把风。
  张心宝轻易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