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邪神
唐七抽出取得的天狼宝剑,入手十分沉重,必须用双手才握得住,对着张心宝阴恻恻冷笑道:“阔小子居然装穷?快将你身上的财物拿出来,滚出这个地界!莫教咱们再撞见,否则剥你一层皮!”
恶形恶状有如土匪,哪像衙门捕快?简直比强盗还像强盗,直接抢钱,真是官匪一家的有牌流氓。
张心宝一脸悲哀地望着他们,看见病童被虐将死的可怜情景,心中早萌杀机,怒意沸腾到了极点,但为了要再证明一件事,便强按怒火,口气淡然道:“你们真是扬州府捕快?本地衙役个个都如你们这般胡作非为,草菅人命吗?”
黄八仍然保持皮笑肉不笑令人讨厌之态道:“府台唐建关大人可是税务出身的顶尖人物,规划每名衙役捕快都有抽税管辖区,目的是富足国力,但逼紧了,我们这些下人就必须另辟财源,将你全部的钱捐出来,也算是一种功德。”
唐七挥动天狼宝剑怒叫道:“臭小子!遇上咱们只要你捐钱然后拍拍屁股走人算是慈悲了,若给其他捕快逮到,将你卖给奴贩,你老婆卖到妓院,可是一笔好收入呢!”
张心宝本是一脸木然,转为怒发冲冠义愤填膺,杀气腾腾顿使室内如冰窖般寒冻,凝劲脚步踩得地面“噗噗”作响,深陷盈寸有馀,此举却吓傻了唐七及黄八,此时再笨也知道逮个武林高手,简直是在老虎嘴边妄想拔牙,吓得脚步慌乱紧靠一起。
唐七一脸堆满笑容,态度大转缓和地作揖道:“阁下可别乱来!杀死官吏可是重罪……
您如不愿乐捐……咱们哥俩不会勉强……就此做罢,您请离去!”
他耸肩轻顶黄八一下,持着天狼宝剑慢步趋向张心宝跟前,霍然之间一剑刺往其胸膛,打算杀人灭口。
唐七耸肩提剑的一瞬间,张心宝便用气机测出他突然爆出的杀气,也看出其恶毒意向,立即侧身偏向黄八,掼伸右掌攫住其胸襟一撑,迫其双脚离地,左拳蓦地轰向唐七面门,天狼宝剑刺过左肘下顿然落空。
“蓬!”地一拳命中唐七,轰得他凄厉惨叫有如弓虾般倒弹出去,满脸鲜血头昏目眩,满地找牙爬不起来。
黄八被张心宝提举起来,闪劲一吐,如丢鸡蛋般抛掷墙壁,轰然声中杂以骨折声,瘫痪一地。
张心宝嫌脏似地轻拍双手,弯腰捡起天狼宝剑回鞘,用腰巾捆绑背后俨挺背脊,怒喝道:
“苛政如虎,官逼民反,都是尔等为虎作伥所带来的结果,我自会责问太守唐建关,杀了你们简直是沾污我的双手!”
唐七虽然鼻梁及门牙被打断,鲜血满面却非致命伤,慌忙爬起扶着骨折严重已是瘫痪的黄八欲离开室内。
“轰!”地一响,两片门扉被人踢破,飞疾而进三颗血淋淋的人头同时打中两人,一时又跌成一团哀声连连。
陈詙左腕搂着一身乾净的黑丸子,右手拿着一柄沾满血迹的钢刀杀气腾腾地闯进来,对准惊骇欲绝爬行在地的唐七及黄八脑袋,手起刀落,一刀一个头颅,室内顿显死寂。
黑丸子把头藏在陈詙怀中不敢看这残忍的血腥场面,吓得浑身发抖。
张心宝剑眉一蹙,不以为然道:“詙妹,在孩子面前杀人是不良示范,况且杀了这两个不入流的衙门败类,浪费你的力气!”
陈詙玉容杀气略消,将钢刀丢弃,指着五颗人头恶狠狠道:“张郎有所不知,他们竟连手压迫孤儿行乞,赚取黑心钱,美其名说是收容灾民,实则冒领救济金;这种抹煞慈悲喜舍的行径会扭曲孩子们对人性的仇恨,这种禽兽留在世间只有迫害更多的孤儿寡妇而已,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会泄漏您的行踪,惹来更大的麻烦!”
张心宝趋前轻抚惊吓中黑丸子的小脑袋,叹息道:“扬州府台唐建关苛政迫使官虐民怨,由这种小地方便可窥其政劣迹,可见他是愚者得宠窃居高位,真是古云:”黄锺毁弃,瓦釜雷鸣‘,龙凤朝廷危危倾矣!“
陈詙点头赞同,讶异问道:“张郎,您怎会在此狠揍这两名捕快?”
张心宝将原由始末讲了一遍,陈詙聆听片刻做个总结道:“唐建关贪赃枉法应可确定,张郎现在要明查还是继续暗访?他承袭元人承包制度与地方劣绅挂勾牢不可破,有牵一发动全身的政治危机,您可要三思而后行。”
张心宝喟然长叹道:“唉!宁可动摇国本,也要揪出这批劣吏顽绅绳之以法,龙凤朝廷若真如虫蠡烂柱,就让其倾颓吧!免得韩氏将来登基称帝,更会陷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中。”
陈詙双眸异采道:“张郎所说甚是!政治圈就如大染缸,若不呼朋引党利益挂勾就难以成局,您只身闯荡江湖孤掌难鸣,对政治圈很难适应,见机抽身而退才是明智之举。”
张心宝望着稻草堆里盖袍熟睡的二名病童,感慨万千不胜唏嘘道:“要给下一代一个安适成长的环境,汉族就必须出一位贤明天子,当今群雄并起,由谁来当皇帝最适合呢?”
陈詙抱着黑丸子,怜悯道:“张郎,咱们尽力而为,听天由命吧!现在该往何处?”
张心宝接过黑丸子,温柔地牵着陈詙玉手微笑道:“把黑丸子当成自己半天时间的孩子,我们畅游庭园与子同乐,体验为人父母的心境也着实不赖,再找个善心人士给点钱财去安顿这批乞童,免其挨饿冻寒,暂时也只能如此尽点心力罢了!”
陈詙双颊绯红,紧挨着张心宝撒娇,嫣然道:“张郎……不如咱们自己生一对男女承欢膝下,体会一下家庭和乐,也属人间一大美事。”
张心宝在她脸颊轻吻一下,纵声笑道:“在我的脑海中浮出一片青青草原,咱们徜徉其中,孩子们放风筝追逐欢笑的场面;这幅美景早晚会如愿的,走吧!偷得浮生半日闲!”
两人相拥而去,黑丸子感受他们慈爱光辉,乖巧地躺在张心宝怀里,感受从未有过的温馨。
第 九 章 误打误撞
江横渡濶烟波晚,潮过金陵落叶秋。
嘹唳寒鸿红楚泽,浅深红树见扬州。
夜桥灯火连星汉,水郭帆樯近斗牛。
今日市朝风俗变,不须开口问迷楼。
迷楼:随炀帝所建行宫,相传雕梁画楝延绵数里有如秦朝之阿房宫,极其奢华,美女三千充斥宫殿,日夜笙歌不辍。比喻扬州纸醉金迷之都,仿佛迷楼现世。
张心宝和陈詙顺着月光,往南而行来到荒废数百年的“唐城遗址”,打算找个地方夜宿一晚,发现远方竟有微弱火光从断垣残壁中透射出来,显然有人生火;两人不愿泄漏行踪,便驻足一片基岩,暂做休息。
虚空中突然传出轻微破空声响,有夜行人如鬼魅般飘忽闪动,居然能凌空踩踏换气,向微弱灯火处投去。
张心宝惊叹道:“好高明的御气飞行身法!媲美陆地神仙之流,南武林竟有这等绝世高人?”
陈詙双眸异采频闪,好像看出夜行人的身分,鼓励张心宝道:“张郎,依您目前的突爆内力及‘天狼身法’是不会输给那个夜行人,不如您暗中跟去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妾身功浅暂留此处,免得您分心照顾我反成累赘。”
陈詙真实身分其实是秘中鉴假扮,当然知道张心宝突爆增长的内力是源自“无名一剑”,也因此导引出“邪神”魔魁觊觎无敌剑招,欲输魔功占据圣灵、魔化肉身,藉以复出江湖。
内力虽然爆增,实则百害无一益,秘中鉴却秘而不宣;准备再施奇谋控制魔魁甚至将其歼灭。
为了让心爱的张郎一劳永逸,此刻却必须激发其潜能才能奏效。
张心宝把天狼宝剑交付陈詙,蒙着面貌,兴致勃勃道:“是呀!最近感觉内力如长江滚滚不歇,这把剑反成为曝露身分的累赘,你先暂时保管,那名夜行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我去探个底!”
话毕,他身法如狼飞腾,沿障碍物蜿蜒消逝。
陈詙哪能让张心宝涉险,立即遥望远处微弱灯火,低头思索片刻,霍然回头向后方发出一声冷笑,好似发现异状,往右侧掠身隐入残壁杳然。
陈詙原来立身处,飘来另一名蒙面宽袍夜行人,身形高挑,双眼精芒闪炽如炬湛照,显示内功不弱,开口竟是女人家声音,道:“咦!这对夫妻气质神态不同常人,但犯了江湖大忌,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奇心会使人丧命的!”
蒙面宽袍女子袖袍一拍腾空而起,若天马行空,向微弱灯光处掠去。
三面矮墙尚可挡着寒风吹袭,柴火愈来愈旺,“劈啪!”作响,目标显着。
平时一脸矍铄笑容可掬的李善长此刻却望着火焰晃动发呆,两名随扈正忙加柴添火驱除寒气。
窸窣声音从墙外传过来。
两名随扈立即警觉,抄刀各侧靠一面矮墙,想要来个出奇不意偷袭来犯,但不知是敌是友,于是探头窥视,吓得年约半百手无缚鸡之力的李善长慌忙躲在另一个墙角。
两名劲装汉子摸黑过来,后方一名面貌白皙阴沉,身穿华丽狐裘的中年人,却大摇大摆一路跟随,好像赴约般根本不怕危险。
中年人在远处望着柴火旺烧竟无一人守候,便用暗语道:“若有人在,快听着:”南金东箭‘,请接下句!“
“南金东箭”之意是:东南之美者,有会稽之竹箭焉;西南之美者,有华山之金石焉,喻品质珍贵。
李善长一听忙向持刀戒备的两名随扈挥手要他们放下兵器,清了一下喉咙拉声回应道:
“这珍品‘唯重八有’!来者何人请表明身分。”
‘重八’是朱元璋尚未投靠郭子兴以前的名字,后来郭许配义女马氏收朱为养子才更换元璋雅名。
“请再出示证物!”中年人看见李善长露面出来,忙执晚辈礼作揖问道。
李善长在怀中掏出一支会稽制造的无矢短竹箭及一块半巴掌大的黄金令牌递给中年人检视后再交还,便谨慎地收入革囊之中妥藏。
中年人立即作揖亲切道:“在下扬州太守唐建关,参见李大人,不知上命有何指示?竟要您亲自跑这一趟,可见事态攸关大局!”
李善长闻其姓名便一呆傻着了眼!没想到己方情报总指挥“检校长”宋思颜所布属的密探层级这么高,可见另一系情报军统的军师刘伯温所布罗的密探死士层级,定然高过此人,毋庸置疑。
三丈之外藏身岩基下窃听的张心宝也惊讶不已,他虽不知李善长乃朱元璋麾下的“参谋长”,但却明白,他们各带的两个随扈武功虽然尚属一流,绝非刚才施展凌空虚渡潜进去的乾瘦蒙面人之敌手。
蒙面人贴靠在外头阴暗墙角处,正在窃听双方对话,从隐匿的阴暗角度及屈身如岩石般的不动身法,可见是超人一等,杀手中的杀手。
张心宝还不明白状况,暂不去预警,先静观其变。
又听见李善长讶异作揖回礼道:“唐大人居然认识李某?可见您情报工作做得八面玲珑,令人激赏。目前龙凤朝廷有何不寻常动态?”
唐建关得意地微笑道:“韩林儿不知从哪里得到‘观风行殿’及‘六合城’二种攻守兼备的蓝图,皆可以任意拆卸及装置;尤以行殿又名‘浮景’,是活动的水上宫殿船,底部设有车轮在陆地能扬帆驱动,若再装备火炮就更容易攻击城堡而无坚不摧!这个计画丞相刘福通已全盘接受,并日夜赶工,我正打算等它建造完成后,再暗中进行破坏,不让韩氏利用行殿威风北上登基。”
李善长双眼一抹诡谲即敛,鼓掌叫好道:“唐大人好计谋!与老夫这次到此跟你密谈的内容不谋而合。就是告知你必须联络当年曾被刘福通暗杀的老丞相杜遵道和盛文郁旧属,集结起来全力去谋刺刘福通,教龙凤朝廷群龙无首,若能双管齐下更妙!”
唐建关长期从事情报工作,精明无比并非省油的灯,闻言奸笑道:“很好!这件事在下全力去办!您老涉险到此就是为了这件事吗?依我之见并非如此单纯吧?”
李善长成竹在胸从容不迫道:“不!我还要亲会丞相刘福通,转交主公一封亲笔密函,然后便要打道回集庆了。”
唐建关讶异关切道:“李老可否告知密函内容?好让我评估一下情势!”
李善长落落大方从怀中取出密函递出去道:“也好!唐大人了解朝廷动态,看过密函后再提出高明建言,老夫定然悉心受教!”
唐建关作揖连称不敢,顺手接过密函打开详读一番,皱着眉道:“原来主公竟是想出兵替韩林儿护驾开封登基,依我的愚见,丞相刘福通万万不会接受这种意见!”
李善长故作不解,问道:“两系兵马订有盟约,我方派兵护送少帝北上也是名正言顺,刘福通若是不准,方显其人包祸藏心,定订盟约根本就是没有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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