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邪神
她翩然而至陈信骥的身边,拉其衣袖好似十八岁的大姑娘般撒起娇来,真教老偷儿打个莫名舒爽。
张心宝当然懂得男女之间的情趣,却料不到会发生在七十多岁的老哥哥身上,于是回过身去,捂嘴忍住不噱。
蔡金凤仍然冷眼旁观不作一声。
老偷儿陈信骥好似视女人如蛇蝎般皱着眉头,但刻下却不能得罪这个女人,还需得到她的庇荫,因为此地油水颇丰,连个小小的园丁都有人争破了头。
他冷冷地道:“宋龟婆!你已经五、六十岁的人了,别在孩子面前有所失态,请放尊重一点!”
宋瑜娘双眸异采,脸颊晕红荡着春意,柔情万种的声调道:“老爹多么有男人气概!奴家守寡这二十几年来首次遇上,在这种混饭吃的地方,犹显可贵。”
她回身,从怀中取出一张字条,脸色转为严肃又道:“小宝!今晚的贵客十分特殊重要,特别派你按地址去接人,要谨守院里的规定行事,别出了差错;要是让别人捉到把柄,连瑜娘也承当不起!”
她麾下有二十名车夫,却独挑张心宝执行,可见对他十分器重,也表显前来寻欢的那位女客人身份尊贵。但是千万不能好奇,曾有车夫为此好奇心而离奇失踪。
蔡金凤到此刻才轻启擅唇冷然道:“这女贵客与我相同年纪。”
张心宝接了字条看过后,立即以烛火焚化,离寝室而去,使得宋瑜娘甚感满意,又转身缠着陈信骥闲聊。
蔡金凤好似司空见惯,连看都不看一眼,转身掩门离开。
张心宝驱一辆豪华马车,直往城南“雨花台”。
“雨花台”是城外平顶低丘,原称聚宝山。相传梁武帝时,云光法师在此讲经,天降宝花如雨,故名。
太阳刚下山,满天红霞照得丛林如焰火焚烧,夏天傍晚蒸热挥发的水气袅袅飘升,更增添炎热气息,使人有浑身黏腻的湿答答感觉。
张心宝来早了,这种闷热天气,又有缠在腰间的“一丈青”腰巾实在受不了,便解下腰巾脱去竹编的大圆顶帽揭凉,轻松惬意地斜躺车夫座位等候。
车篷上插着一朵艳红玫瑰为暗号,寻欢的女贵客应会自动找上门的。
游客逐渐稀少,一片空地上本是停满的马车皆纷纷离去,叫卖小吃的摊贩也开始收摊,却还不见女贵客出现。
收摊的小贩处,忽然传来一阵人人喊打的骚动。
好奇的张、心宝起身站在座位观望,只见一位身穿满是补丁破旧僧服的光头年轻和尚,两手猛往嘴里塞着馒头蜷曲着身体趴在地上,任由三个小贩拳打脚踢,却依然吞咽个不停,实在可怜。
张心宝动了恻隐之心,却犯了第一条院规——“途中不可离位”。
“住手!你们想打死人啦?”张心宝叫道。
三位小贩一见是车夫不明事理就前来劝架,其中一名转身握紧拳头向着张心宝怒气冲冲道:“你懂个屁!像这种乞丐偷东西吃,就是打死了,差爷也不会干涉。你算哪根葱?竟敢上前阻止!”
张心宝一呆,忙挥手劝阻道:“这位大哥,不过是偷馒头吃喽,肯定是饥饿难耐才会如此,况且又是出家人,你们连这点同情心都没有?”
小贩不屑的口气道:“和尚?谁知道真假!这种年头像他这样的年轻人,随便剃个光头穿件僧衣,骗吃骗喝甚至玩女人的大有人在。现在的和尚十之八九都娶妻生子!受施主布施供养田地来放租,个个吃得满脑肥肠整天想玩女人,真的和尚会来偷东西吃?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这么一讲却使张心宝傻了眼,才了解当代出家人怎会沦落到这种程度?眉头一皱又道:
“就算是假和尚偷馒头吃,也不值一个铜板,由我来付钱吧!人命关天,你们快别打了。”
一听有人付钱,另外两名揍人的小贩便停手了。张心宝忙过去扶起年轻的和尚,见其长得眉清目秀的,可惜当贼好吃懒做,不务正业。
他低着光秃秃脑袋,却见顶门是有戒疤,依然猛吃着僧衣里兜满的白馒头,还真能吃。
三名小贩把张心宝围起来,嘴角噘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其中一名晃一晃手掌要钱道:“外地人!馒头一个一两,共十个十两,快给钱!”
张心宝一愣傻着了!脱口道:“你们抢钱啊.一个馒头才值一个铜板,怎恁地漫天要价?未免太过份了吧!”
卖馒头的小贩贼惑兮兮瞪着大眼,摆出一副凶恶的样子道:“我的馒头是掺人参粉做成的,一个一两银子是算少了你,再罗嗦不付钱就打得你趴地不起!”
张心宝气愤道:“这是什么年头?你们吃人不吐骨头,比小偷还狠,干脆当强盗算了,如果给钱还有天理吗?”
他们一听不给钱,便凶巴巴的挥拳围殴上来。
怎料蜷扒地上的和尚一跃而起,挥手甩出了三个馒头,奇准无比地砸在他们的嘴巴,居然撞断门牙,鲜血迸流;痛得哇哇大叫。
年轻和尚俨挺背脊,虽然一身百补纳衣,却如鹤立鸡群,显得气势不凡,简直前后判若两人,似笑非笑戏谑的口吻道:“你们三个无赖,每人打了贫僧五拳三腿,总共二十四下。
贫僧就减半回报,其余的就算是馒头的费用。”
和尚伸展四肢做个伸懒腰动作,在张心宝眼里看来,有如一头猛虎乍醒盘据岩头,见猎物欲扑之态,真有威风凛凛不可一世之态。
和尚身法掠出,就风从虎、云随龙般的刮起一阵劲风,只见宽袍晃动左腾右挪,周旋于三名小贩身旁,便传来一阵“啪……啪……噗……噗……”掌掌到肉,腿腿加身的声响。
打得三名小贩鼻青眼肿惨叫连连,如见鬼魅般窜逃而去。
刻下的张心宝反而落个清闲,真是王羲之看鹅——消磨时间。
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和尚武功高绝得令人饮羡。
一阵劲风刮来迫得张心宝衣衫猎猎作响,揍人的年轻和尚已到面前,笑吟吟地合掌称念一声“阿弥陀佛!”又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小僧释太古,曾遍游山川名胜古迹,却少遇施主这般低贱身份又慈悲之人,不知您尊姓大名?住在哪里?请告知以便日后有机会图报。”
张心宝也不敢把住所告诉太古和尚,便习惯性地搓揉脸颊推拖搪塞道:“我姓张,住的地方和尚去不得!况且又没有帮你什么忙,说什么感恩图报的……在下可担当不起!”
话毕作揖为礼就要告辞,却为太古和尚嘻皮笑脸横身挡着去路道:“天下间有什么地方小僧不能去?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任得小僧去闯。其实是怕刚才小贩集结一群无赖向施主报复,小僧就送您到家为止吧!”
张心宝再度婉拒道:“我是人家的车夫,马车就停在前面,尚有客人要载,凭‘姹云阁’的招牌,地方上的无赖还不敢在老虎头上拔须。”
话没讲完,便闻西侧密林内一阵兵器交鸣人声厮杀。
太古和尚闻声脸色一沉,脱口道:“正主儿现身了,小僧还以为今日会守株待兔空等一场。”
和尚掠身急忙而去,又丢了一串话道:“张施主咱们有缘,改天再去找你揩油吃顿你的,小僧游戏风尘,百无禁忌,哪里都去得!”
密林内的兵器交鸣及厮杀声逐渐远去。
张心宝暗叹江湖之大无奇不有,确如老偷儿陈信骥时常提起的江湖经验;和尚、尼姑、残废、乞丐、或奇装异服等等之人,定要特别留意,皆是高手中的高手。
但料不到和尚与自己同样年轻便练得绝顶身手,张心宝江湖历练太浅,根本不晓得太古和尚是当今年轻辈八大绝顶手之一。所谓的“无花留太古”这句诗就是暗喻这名玩世不恭的和尚,如此无牵无挂遍游天下,教人羡慕得紧!
他回马车继续枯等,等到太阳下山,依然等不到女贵客,便点个灯笼挂在车顶上,照映那朵鲜艳玫瑰暗号,免得对方看不见。
不到盏茶功夫。
刚才兵器交加“铿锵!”之声,又由远而近传了过来,相距五丈之遥。
张心宝熟稔的控马手法不令马匹惊慌嘶呜,忽见密林中窜出了三名蒙面人,全身黑黝黝劲装;从其玲珑浮凸身才便可清楚看出皆是女儿身。
但是她们个个蒙面,连双手都带着手套,紧握着一柄薄窄三尺六寸的开单刀弯刀,于夜色下显得如一泓清水而迫出寒森杀气,冷得直叫人打个寒颤。
张心宝再笨也看得出她们的兵器不是出自中原。这种刀的刀锋薄如纸,刀头略为上翘直至刀身,好像是被划出的优美典雅弧度,刀锷圆型,刀柄特长双掌攫住还有多余盈尺长度,配上犀利无比的锋芒,简直是一种完美无瑕的艺术品。
也感觉得到这种轻巧薄窄弧度略弯的锋口收入角度极其微妙、刀身坚挺,运刀的角度和力度由功力深者挥劈,将有足以斩裂虚空之霸气与速度。
从密林处再掠出三条人影,便将这三个蒙面人给堵住了。
其中一人就是刚才追去的太古和尚,却神色凝重一改嘻笑常态脱口道:“小心!‘女忍者’的东瀛武士刀出鞘了!”
原来这种兵器叫“武士刀”?在脑海中好似浮出一点喜好薄窄剑刀的记忆即隐,名称挺有一股宁死而威武不屈的味道,张心宝心里这么想。
在太古和尚的左侧竟然是一位绝世风姿姑娘,好像不食人间烟火般,身形纤美修长,盈盈莲步,优雅无比。
她深深吸引张心宝之处,在于一双秋泓般清澈无尽的眸子,尤使人心动的,是其眼中蕴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平静深远,又充盈睿智之感。
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还不施胭脂,一身很普通的帛布白衣,但却有一种用世间最华丽服饰也无法比拟的圣洁气质。
张心宝被她好奇地一对明眸给瞪着,不知怎的,心脏就不争气地卜卜狂跳不歇。
再望她左侧的一位年轻人,见其一身丝绸的高贵服饰,衬托他的英姿焕发,尤其背后的一柄镶嵌宝石的华丽宝剑,更表显其不平凡的身份。
一种自悲自怜的感觉,从张心宝的心中油然升起。
一身丽服的俊挺年轻人宝剑出鞘倒挚剑柄作揖,温文儒雅道:“在下武当派俞铁干有礼了!请你们留下‘忍者红榜’走人,免得大动干戈有伤天和。”
一身雪白帛衣的恬淡丽质美姑娘也手挚宝剑,声音悠扬宛如空山新雨般:“是的!俞大哥说得有理。我们泱泱大国人材辈出,岂是尔等东瀛‘倭国’派遣密探‘忍者’所能颠覆的!”
太古和尚恢复玩世不恭的态度,一搏鼻涕一把甩丢地上,抢着接口道:“这把条状鼻涕就如小‘倭国’一样,这片大地便是大中国。数千年来外族融在这片土地,早已归化,你们‘忍者’的阴谋不会得逞,乖乖地交出‘忍者红榜’滚回东瀛吧!”
三名“女忍者”形成背对背的三角形向外对峙,面向美姑娘的女忍者蒙面巾内双眼杀机炽盛,操一口流利华语,吟唱道:
巉儿山寺里,铁干欲为薪。
残月疑山鬼,深云隔美人。
无花留太吉,何草似灵均?
再弄虬技下;江南久望春!。
“你就是峨媚派阁深云,他却是武当派俞铁干,这个邋遢和尚便是少林寺的太古‘无花僧’。没想到当今年轻辈高手一下子来了三个,倒要试一试你们的斤两,就在‘武士刀’底下见功夫吧!”
语音甫落。
讲话的女忍者将三尺六寸长的刀身架在右肩头,她左边的同伴把刀反转倒握,双掌攫紧刀柄向右侧缓慢推出,右边的女忍者同样以反手刀向左缓慢推出,形成一种诡异的联手刀阵,攻守俱备。
俞铁干、阁深云、释太古三名高手见状皆心中一瞿,因初次与东瀛忍者交锋,一则暗赞她们能讲一口流利华语,表示从小就被训练准备潜伏中原,二则联手的阵仗非中原武学,难测其中玄奥。
可见“倭国”处心积虑进犯中原,已早有预谋,若不夺取“忍榜”全数歼灭,真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五丈开外的张心宝凝气集结双耳,将他们的对话听得十分清楚,自己也感觉讶异,又接着左顾右盼四周环境,那名寻欢的女贵客怎么还不来?希望早点离开江湖中人争斗不休的杀戮场面,赶回“姹云阁”覆命。
不过既然不见贵客芳踪,反正闲也是闲着……不如靠近一点……观赏这场将发生的龙争虎斗,必然十分刺激!
…
第 六 章 忍者红榜
太古和尚率先动手,好似笨拙的一拳击出,却牵引附近的气流旋迭呼呼生啸,刚猛的拳风迫人衣衫猎猎作响,直袭卷一名把武士刀轻靠肩膀,低着头状似沉思的女忍者而去。
阁深云左手二指轻持鬓发仪态万千,一摆纤腰掠身而出,却右手扫剑直刺,凝劲爆出千光百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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