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邪神
杜公子相偕友人面红耳赤,忍气吞声悄悄地躲进人堆里。
另一位读书人见他们碰了一鼻子灰,上前便不敢放肆,作揖叙礼道:“蔡先生才气横溢,在下姓王,有一诗想请教。”
蔡金凤见他客气,便将手中毛笔递给他道:“请别客气,大家闲得无聊,互相砌磋一下也好。”
王公子提笔书写道:
黄河远上白云间,
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
春风不度玉门关。
蔡金凤接过诗一看道:“哟,足下说不定也是唐代大诗人王之涣的后代?这首诗更是病体沉重,补药、泻剂都无济于事,需要开刀了!”
王公子一时脸红,不敢承认是唐代王之涣的后人与否,觉得自讨没趣,只有启唇轻吐一声:“开刀?”
“嘿,不入格,怎能不开刀!”
“怎么不入格?蔡先生未免太瞧不起先贤了!”王公子愤恨不平道。
“这首诗的题目是什么?”蔡金凤反问道。
“这是人人皆知的《凉州词》呀!”
“对呀!既然是词,就该作成长短句,怎么错成了七绝?不是不入格又是什么?”
王公子被问傻了,反驳不得,只有赌气道:“那蔡先生怎么操刀?”
蔡金凤提笔略一思索,下笔有神,如画龙点睛,便将整个词意改得更妙道: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这么断句,就变成词了!
王公子虽说不服,却也辩不得,群众听着却一股劲地嚷着:“有理!改得妙!”
王公子也抿不过众人之意,只得一旁静观,想看看是否有才华扬溢之人,来修理这个傲慢恃才的年轻人。
张心宝一旁看了老半天,虽然觉得蔡金凤有点强词夺理,玩弄着文字游戏,但那份敏捷、巧思和辩才,却非一般人所及。
也暗忖这种人才,又是女流之辈,怎么也藏身男妓大本营?真如龟婆宋瑜娘所讲的,阁内所有人都有一段不可告人知的悲伤往事吗?
他看得无趣了,时间尚早,不如先游湖饱览风光再说,便悄悄退去。
那名小厮见主人蔡金凤才高八斗,更是神气大声道:“谁还有病恹恹的诗词,尽管呈上来呀!”
众人见三位公子哥儿都碰了壁,灰头土脸而退,有谁还敢上前,便你推我,我推你,竟没有一个人敢站上前去。
小厮越发趾高气扬,抬手往人群堆中,指指戳戳地大声道:“你有吗?是你?还是你?”
凡是被小厮点到的人,无不变色,便往后退。
蔡金凤忽尔站起来,一掌拍在小厮的后脑勺怒声道:“小丫……你个头!正主儿溜走了,你还在嚷个什么劲?”
小厮哭丧着脸道:“小……少公子!现在怎么办?”
“收摊了!他八九不离十肯定去游湖,好戏正要开锣了!”
蔡金凤双眸闪炽一股热焰般的情火即隐,转为一股惆怅抹上眉心,先行追赶而去。
…
第 十 章 圣火雷劫
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
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
春雨绵绵,云霾朦胧。
昆仑派总坛巍然建筑耸立山头,俯瞰群山绵亘,好似傲视西北江湖,唯我独尊之姿。
总坛前有座宽敞的练武场,皆由长方型坚硬的花岗石块铺成,顺着山势而出里外,直转而下,形成蜿蜒如龙石阶直至云深不知处。
沿石阶百丈便有小亭,派驻弟子看守,提供朝山踏青游客所需茶水,又可饱览昆仑山风景每个角度,真是赏心悦耳,可见巧匠慧心,安排得体。
过了初一、十五,朝山的香客就寥寥无几了。
一顶轻便藤轿,坐着一位身穿紫色鲜艳亮丽的汉服少女,由四名年轻俏丽的丫鬟抬着,施展轻功飞奔于蜿蜒石阶快速上山,竟然迫散四周云霾,不沾露水,若行云流水般变妙多姿,十分耀眼。
沿途小亭上躲避绵绵细雨的昆仑派驻弟子,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便被这顶旋风而来的轿中少女摇空一指,凝雨珠疾射点倒,昏厥地面。
片晌间,这顶藤轿如腾云驾雾般,已上了总坛练武场。
雨过天晴。
花岗石铺成的练武场一片湿濡濡,却发现藤轿的四周丈远距离,湿地被蒸发得水气袅袅朦胧似雾。
蒙胧气氲中,这顶藤轿美人与四大婢女的红绿艳丽衣发倩影,就如雾中看花,尤突显轿上紫衣少女尊贵若兰。
笼罩方圆一丈开外的雪白气氲,竟然凝而不散。空气中迫出淡淡幽兰香味,闻之使人心旷神怡。
四名守殿门的道人目睹奇景,便知晓对方是不露庐山真面目的世外高人,但料不到却是女儿身,竟能凝气化形,涵盖盈丈范围。
真不晓得是何方神圣驾临,必然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于是运功护体,小心翼翼地连袂迎上。
为首的知客道人年约四十岁,态度恭谨抱拳作揖道:“老前辈不知如何称呼?请示下名号,好让晚辈通报敝派执事长老!以隆重大礼迎接。”
知客道人礼貌十足识得大体,谦恭的态度教人如沐春风,不愧是鼎足一隅的名门正派。
他的语声刚落,却见朦胧氲雾中,最前面身穿红花绿叶衣裳丫鬟的手掌飘柔晃动,抛掷一朵新鲜玫瑰花,轻飘飘迎其照门而至。
知客道人早已防备,见飘来花朵距离面门三尺之外,便毫不犹豫,依然展露笑容的伸手去接。
怎料玫瑰花朵在他面前三尺处向下一个转折,其捉攫的手掌便落空;使得知客道人一呆愕然,暗忖这怎么可能?
在他电念一转之间,这朵飘飘然玫瑰,忽化为一股红芒直扑其展露微笑的嘴巴。
“噗!”
“哎呀!”
两声同时刺耳嘹亮,飞散的艳红花瓣漫天迸射,撩人眼花。
知客道人痛得脸色煞白,吐出两颗门牙,一手捂住鲜血迸流,肿如馒头般的嘴巴,整个人被震退三步方止。
另外三个师兄弟见况为之悸栗不已;对方只是名丫鬟身份,便能运用脆弱的花朵,施展出刚柔并济的劲道伤人,更遑论高坐藤轿尚未露脸的紫衣少女,岂不功力高得吓人!
其中一名知客道人二话不说,回身就往殿里跑,另外二名道人拔出配剑,分左右包抄,严阵以待。
气氲朦胧中,刚才伤人的那名丫鬟声音冷冷的透出来,气势凛人道:“我家小姐年轻美艳不可方物,岂能让你这个臭道士叫这个‘老’字,敲掉你两颗门牙以示警惩。”
一字不对就任意伤人,实在太过嚣张跋扈,况且昆仑派总坛前视为神圣的练武场,岂可见血落红!若传出江湖,将何以立足武林?
着实教人气炸!
两名道士暴喝一声,各自匹练一道剑光,分左右两侧去势汹汹欲劈开这股浓聚不散的氲雾;去你的雾中有人,砍死了算你倒楣。
岂料从朦胧氲雾里窜出两股如龙腾烟劲,分左右滚滚袭卷攻至道士;只见他们惨叫一声,各喷一口血箭漫天飘洒,便连人带剑轰得弹区三丈有余,龙腾气氲又回流雾中。
两道人影从殿内急闪而出,分两侧带出一股旋劲,准确而玄妙手法接住了将摔落的两名道士,平安着地。
“师叔——”“师伯——”
两位知客道士面如槁灰,紧握着视为第二生命的三尺青锋惊叫了一声,再咯一口鲜血昏厥过去。
两名年近花甲的满头银发一胖一瘦道士,就是昆仑派硕果仅存的长老;威震西北武林号称“玄天二老”的胖瘦兄弟!秤锤般形影不离。
跟随二老出殿的二十名弟子分出一半,快速抢救受伤的同门,扶离现场。
胖师兄高岩白眉一颤,眼露惊异神采,望着这团朦胧雾中高高在上的紫影少女,暴烈怒骂道:“好个‘凝气御雾’见不得人的妖女!竟借天胆独闯本派挑衅,你是从那个地方蹦出来的角色,速报名号,引颈就戮!”
雾中的紫衣倩影“啐!”的一响,如出谷黄莺般曼妙惊啼,其浑厚的内劲回荡山脉之间!但是语气充满鄙夷不屑,令高岩长老颜面无光为之色变。
他跨前一步,凝劲周身,衣衫猎猎飘扬,欲动手之际,为其弟高木长老瘦削的身体挡在前面。
高木长老双眼鹰集犀利,脸色却阴暗不定,好似对紫衣倩影极高的功力有所顾忌,为免其性烈如火的兄长有个闪失,故作落落大方,道:“老哥暂请息怒!与这种缩头藏尾之后生女流计较,实在有辱身份。先由派内弟子试她们斤两,便可得知武功路数,再找其师门长辈算帐。”
没有三分三,也绝不敢上梁山。
过头饭好吃,过头话难说,有福师父享,有难徒弟当,免得未摸清人家的底细,就一头栽进阴沟翻船,老脸真的没地方放。
性烈的高岩长老也真服了老弟这种看事打卦,看人说话的好本事,便闷不吭声退开一旁,任由他去做主。
高木长老使个眼色,在两侧的十名弟子,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涌而上,刀剑离鞘将这团白雾团团围住。
高木长老见门下弟子行动迅捷,攻防有序的架势,十分满意道:“这十人是本派的精英,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希望姑娘能说出逞凶来意,及报出师门名号……说不定与本派有所渊源,便饶你们一次不予计较……”
蒙胧白雾里,传出刚才用玫瑰花朵伤人丫鬟的话,冷然道:“诡辩多诈的老芋头!以多欺少就是所谓名门正派的行迳?咱家小姐根本不将这小小阵仗放在眼里。你们是自取其辱!”
高木长老黑眉一颤,双眼杀气燃炽,字句从齿槽冷冷迸出来道:“伶牙利嘴的无知小丫头!理字虽不重,却万人扛不动;你们进山门行凶视本派如无物,若不好好教训一番,再羁留等待你们师门长辈前来负荆请罪,本派何以立足武林?”
语音旋毕,他一挥袖袍表示动手。
等待不耐的十名弟子便四面八方群起而攻,纷纷手挚兵刃侧身袭敌,切身闯进白雾之中。
蒙胧氲雾中一阵兵器交击,片晌间就寂然无声。
这十名弟子竟没有传出杀敌致胜的欢跃声音,或者被杀的惨叫声音!好像泥牛入海,溶于这团一丈方圆的氲雾之中,是生是死不得而知。
高木及高岩两位长老面露诧异当场惊愕,另外的十名弟子皆惊颤颤地发抖,停止了第二波的攻击,望着两名长老进退两难。
两位兄弟长老岂能示弱,立即心意相通的不约而同凝然气劲,连袂跨前一步,以自身的体温化气而出,无影无形透入前方这团一丈方圆的氲雾之中,去勘探弟子们的死活情况。
发现十名弟子全部躺在地上,散出微弱的气息及体温,还有生命迹象,由此推测他们很有可能不到三招之内即受制于人,实令两名长老吃惊不已。
当两名长老湛照生命气息的无形气劲,欲再潜进探测她们内力的深浅时,竟遇两股炙热迫体的无俦气劲袭卷,将其所发出的气劲化之无形,并且热劲神速无比的导进周身筋脉,炽热难挡,瞬间切断收功才得以幸免爆裂之危。
虽然只有短暂的交锋,已然使得两老汗流浃背,发觉紫衣倩影的功体烈焰程度,放眼江湖难有敌手。
双双脸部呈现惊骇神色,急运数十年来在冰天雪地苦练的“寒冥玄气”,方才迫出炙热火毒,免受其害。
弟子们发现两名长老脸色异常通红,浑身迫出袅袅气氲,还误以为他们将功力提升至臻之结果,将给敌方致命一击,抢救陷身氲雾中的同门师兄弟。
弟子中总有几个自以为聪明、爱现爱争功的人物,便抢先一步,故作一副悍不畏死的攻击形态,对着这团氲雾叫嚣辱骂,却非真的抢进动手。
高木与高岩俩兄弟老脸也实在挂不住,此刻再不动手岂不让弟子们看轻,有辱长老身份。
兄弟俩人心有灵犀,施展绝顶轻功就如离地飞行,分化左右掠身而去。皆双掌迸出数十年修为的“寒冥玄气”倾力一搏。
他们自认为实在窝囊无比,因为连敌方是谁都不知道,便被人家轻而易举地制住十名弟子,被迫不得不亲身迎战。
“玄天二老”高岩、高木并非浪得虚名之辈,袭卷而去的冰天冻地“寒冥玄气”若怒涛拍岸,一波接着一波,涵盖一丈方圆的白色氲雾,不瞬间即将其冻结成庞然冰山般,蔚为奇观。
弟子们皆知长老的寒劲厉害无比,能将空气中的水份子凝冻成霜雪,更遑论这团凝聚不散的氲雾;人若困其中,不冻死亦伤残。
但是被困困于山内的十名弟子,岂不连带遭殃?
练武广场弟子们闻风而至,陆续聚集,竟也有二百人之众,纷纷为长老无比匹拟的功力鼓掌赞叹不已。
高岩与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