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邪神
陈信骥开怀抚掌大笑道:“你啊!你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咱们先将总镖头的宝位悬虚,等‘邪神’老前辈来坐镇,副总镖头之职由张心宝来执掌,至于探听消息,当然非我老偷儿莫属啦!”
说得正高兴时,门扉便被人推了开。
赖燕姬偕蔡金凤进门,看见男性车夫的通铺中,竟多了一位索妙姑娘,双双都感到十分讶异,不一会儿缓步裣衽为礼道:“张公子经过考试表显才高八斗允文允武,即日起被聘任执教‘家塾’之职!余暇并聘为‘特使’,专门招揽生意;两者月俸甚厚,请跟妾身与总管见个面,便成定局。”
老偷儿陈信骥机灵地主动将义女索妙先行介绍,说她是“宝信镖局”的一名女镖师,特地来此探亲。
蔡金凤讶异道:“集庆地界并无‘宝信镖局’这一家?咱们‘龙腾阁’的少爷们时常托镖,所以妾身知道。”
陈信骥内心一喜,这可是现成的生意,不得不表态道:“我这个干女儿有份孝心,请我这个糟老头去帮忙管家,但是小宝的以后出路,希望能从文学上发展,莫跟人家去玩枪弄棒的,万一有个三长二短,我岂不无后,还望你们多多栽培成就他!”
说得合情合理,深得她们的芳心。
赖燕姬与蔡金凤面面相觑,舒展黛眉嫣然一笑,蔡金凤抢先道:“这就好办,陈老头你便辞去园丁一职,随时可到这里来承揽镖局生意。张公子今后便迁住独立房问,我们不会亏待他的。”
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张心宝便与赖燕姬及蔡金凤离去。陈信骥与索妙相视而笑,镖局马上就有生意可做了。
“龙腾阁”后院,一栋三层楼豪华建筑。
宽敞的客厅上,总管陈添进垂手恭立在主座上一位面貌姣好、翠绕珠围衣裳的贵妇人左边,还有一名年约八岁左右的孩童一身丝绸丽服依偎其座椅,右侧掌事宋瑜娘喜颤颤兀自得意。
宋瑜娘一见张心宝进来,急忙三步并成二步走,亲切地牵其手掌,好像是自己的宝贝儿子一样道:“小宝快来拜见‘太尉’赖夫人及未来的小王爷张天庆!还有这个陈总管,就是你的直属上司,以后就像一家人一样。”
“太尉”与“王爷”是两码子事,除非张士诚想反朝廷自封为王,张心宝内心一瞿,却不露声色。
张心宝器宇轩昂,文质彬彬躬身作揖叙礼,看得赖夫人十分满意,绽展微笑点头回礼,显得一派雍容华贵,起身牵着孩童张天庆的小手,莲步轻移来到其面前道:“小犬天庆,还望张先生以后多加教导。”
“不敢!不敢!”张心宝举止进退有礼,不亢不卑道。
赖夫人更为满意笑得开心,却被赖燕姬抢说道:“姑妈!张心宝与姑丈是本家姓,其人思想开朗,还曾说什么‘世界大同’的论调十分新奇,不但才华洋溢,为人不迂腐守旧,连‘武士刀’也能挥洒得出神入化,不输咱们东瀛一流高手,让他成为表弟天庆的夫子最为合适不过了。”
赖夫人双眸异采频闪,抿唇吃笑一声,爱怜地轻抚她的玉颊,又捏了一把,以轻松的口吻道:“燕姬眼高过顶,没想到今天却开心的如小麻雀般介绍这位张公子,谅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牵着孩童张天庆的小手语重心长道:“孩子,支那国的泱泱大文化,你可要明心学习,将来才能承袭你爹的王位,逐鹿中原指日可待。快趋前见过张先生,以后学习可要乖乖听话,否则家法伺候绝不宽贷!”
孩童张天庆却也乖巧懂事,连忙匍跪地面,拜师磕头,陈总管忙捧着一只瓷盘放有一张大红聘帖,递给孩童要他交给张心宝,张心宝接过红帖扶他起身,算是简单隆重的师生之礼。
一群丫鬟及家仆快速上菜,不一会功夫便丰肴满桌。张心宝见这批年轻奴仆进退有序的脚步稳重轻灵,该是懂得武功而且身手还不弱的好手。
总管陈添进十分沉着不苟言笑,朝张心宝举杯先干为敬,语中带话道:“园丁陈老头与我同宗,张先生又与‘太尉’同姓,咱们可谓有缘。陈老头世故老练必然是位江湖老前辈,但绝非是张先生的亲爹,我们曾暗中调查张先生的来历,只有追查到你为‘甲主’忽都铁骨打收做螟蛉义子,身份改变成‘忽都张心宝’为上。你确实失忆无误,以后大家多亲近。”
张心宝刻下的身份不同以往,连总管陈添进也须示好,况且赖燕姬对他情有所钟,早晚非池中之物,必定平步青云,辉煌腾达。
张心宝从容作揖不矜不躁道:“总管好眼力!实不相瞒,义父陈信骥远离江湖是非已有二十余载了,为了在下的家务事又重出江湖实在情非得已,过去往事及名号如同过眼云烟,不提也罢!”
陈总管击掌叫好道:“人都有不如意的往事,莫要回首留恋,应往大好前程去看。张先生若有事需要老夫帮忙,尽管开口,莫当我是外人!”
张心宝脸色一黯伤心道:“在下打听消息的结果,妻子红姑可能凶多吉少了……”
赖夫人举杯打岔,冷冷道:“张先生这种人才何患无妻?别叫陈总管撩拨伤心往事,扫了酒兴。”
陈总管轻笑一声,慌忙举杯陪礼道:“是老夫不对!借此薄酒自罚,千万莫扫了大家的饮酒兴致。”
宴席中又恢复一片欢乐,所有的人都为张心宝的文思才气所倾倒,从午到傍晚才依依不舍离席。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张心宝由掌事宋瑜娘带领到内院一处四周广植绿竹,安静清幽的“听竹书斋”,后厅便是卧室。
“小宝,以后你就住在这里,每三天须陪小主人早、午读书四个时辰,一切生活必需品蔡金凤会替你打理!将这儿当做自己的家,莫要客气。”
屋内光线充足书香盈溢,令张心宝十分满意,作揖回礼,却见赖燕姬由蔡金凤陪同,前者手提一个长型包里,后者却双手端盘醒酒汤,笑盈盈的来到书房。
宋瑜娘露出诡异微笑,知趣地掩门而出。
蔡金凤笑容可掬,亲切地将醒酒汤放置张心宝座前道:“张公子先喝汤解酒,以后咱们就是自家人了。如有什么需要请您交待一声,不需客套。”
张心宝确有五分醉意,称谢后一口喝下温热的醒酒汤,感觉有点苦涩的药味,差点呛着。
赖燕姬见他喝完那盅热汤,神情亢奋,脱口道:“这就好了!以后便是真正的自家人!”
说得诡异不合常理,令张心宝心中一瞿,忙问道:“赖姑娘为何这么说?我现在只是个平凡的教师,不想参与你们的恩恩怨怨江湖仇杀,自家人这句话未免太离谱了!”
赖燕姬及蔡金凤皆露出邪异眼神瞪着张心宝!一个数一,然后一个再接着数二,一人一句直到数十的时候……
张心宝忽感丹田处一阵绞痛,迅速漫延至全身,剧烈的疼痛令其瘫倒地面,不断地翻滚呻吟,不瞬间露出衣衫外的双掌青筋贲然泛赤,十分恐怖,可见毒性异常猛烈。
刻下张心宝的体内数万条大小筋脉,好像被烧红铁烙印上去般的剧痛,又如同火毒漫烧,欲蒸发血液,五脏六腑也似将爆开,在地面上痉挛抽搐,如癫病发作,哀嚎惨叫,不忍瘁睹。
赖燕姬见况于心不忍,忙取颗黑色小丹九,给张心宝吞下,丹九浓郁入口即化;化成了一股清凉漫延全身,瞬间将火毒压制下去,痛苦立减,由惨叫转为轻吟!已然汗流浃背瘫痪在地。
张心宝首尝这种从体内延烧到手指末梢神经,痛不欲生的感觉,这比肌肤接受鞭挞还要痛苦上千百倍,有如身处炼狱,油然一股莫名仇恨,于内心中嘶叫不歇。
蔡金凤看见张心宝一脸惊骇欲绝之恐怖表情,双眸一抹满意神采,从腰间抽出一条丝帕轻拭其脸上汗珠,冷冷地道:
“张公子经过这种地狱炼火般的试炼,已经是我们东瀛‘伊贺’忍者的一份子。这种‘殁魑散’顾名思义,是能虚耗人的精力,夺走任何人的生命力,好像一朵昙花盛放艳丽,但随之瞬间枯萎。”
张心宝勉强地坐于地面,愤懑不逞地怒叫道:“你们为何如此对待我?”
赖燕姬双眸异闪诡谲光彩,抿嘴笑得妩媚,趋前扶起张心宝安坐椅凳道:“张公子当时前往‘雨花台’载妾身回‘龙腾阁’的时候,已经瞧见那场厮杀,却能不动声色显得处事成熟老练,而用一条腰巾在树林间跳跃施展轻功身法,又与我们忍者大同小异。本当将你灭口,岂料发现你是个允武允文不可多得的人才,杀了你岂不可惜?”
蔡金凤得意地接口道:“潜伏张公子体内的‘殁魑散’之毒,必须三个月服用一次解药,要不然就像刚才一样痛苦,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
话毕,便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迅速翻阅至一幅人像画,并且下端看着此人的密密麻麻出身派别及经历道:“这就是‘摘星手’陈信骥的画像及经历简介,虽然年轻了二十多岁,但仍可清晰辨别,尤其他使用‘一丈青’为武器,根本无所遁形。这本‘武林名人录’册子记载当今中原一百零八名高手,是我们亟欲收买的对象。”
张心宝见图如此酷似,顿时心中一瞿,想不到东瀛忍者组织这般处心积虑,居心叵测,讶异脱口道:“若有人不服你们,不被收买,你们又打算如何处置?”
蔡金凤笑得阴森道:“只要是人,就有弱点。天下间最好的伙伴,便是利益相结合,要想逃过名、利二关可不容易。例如你的妻子红姑或是你的孩子被我们用最优渥的条件‘收养’,你不就肯乖乖与我们合作了?可惜她已死了,才出此下策。”
张心宝闻言大感恐慌,立即判定这本“武林名人录”里头应该有一些人入殻臣服,实在是江湖空前一大灾难。
赖燕姬温柔地轻贴张心宝背后!在其耳边吐气如兰轻声道:“杀了你妾身真是舍不得,留下你的生命可是妾身极力争取到的……你要如何报答人家?”
张心宝真是哭笑不得,世间上哪有这种先设计别人再强迫人家报恩的道理,心中泛起一股厌恶之意,却闷不吭声噘嘴表示抗议。
蔡金凤轻咳一声,好似在提醒赖燕姬!应保持女主人该有的一份矜持,接口道:“我们‘文考’,是在试你的本事;请世子张天庆拜你为师,是松懈你的戒心。妾身本就是世子的教师。往后你就以出‘任务’为主,再辅佐你成为‘宝信镖局’的总镖头,如此对组织将大大有利。”
张心宝错愕一状脱口道:“你们为何要挑我一人?”
蔡金凤抿嘴吃笑得意道:“因为对武林来说你是新面孔,且无帮派及家室之累,又是一副文质彬彬的相貌,最容易打入人群,培养成为武林的明日之星,也好替组织办事。”
赖燕姬将放置桌面的长形包里打开,只见一柄二尺长的铁管子怪异武器,二只羊皮袋及一件用乌黑铁链串成的轻巧贴身胄甲。
“宝哥,这是一只最先进的‘火铳’,小羊皮袋内装有火药及铁珠可以装填射击,使绝顶高手也抵不住它击出的威力。这件贴身护甲是一般刀剑砍不坏的宝甲,‘红榜忍者’都配有一件。”
蔡金凤微笑地拿起火铳,装上火药及铁珠子后,便朝墙壁轰然一声射击,打得砖壁烟硝纷飞,露出一个小孔,威力十分惊人。
张心宝被声音及实况给吓着了,要是血肉之躯根本无法敌挡,难道苦练数十年的武功竟会抵不过一颗小小的铁珠不成?
赖燕姬吃笑得意道:“元朝军队就是靠这种长短的‘火铳’及‘青铜大炮’的火药爆炸为推动力,再发射威力强大的‘子窠’,听说打得西方世界鸡飞狗跳,扩展了无边的疆域,这些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到。”
蔡金凤得意洋洋道:“这些最先进的火铳再由我们忍者改造,火铳乃由一管延伸十管,一次击发更能扩散,增加杀伤力,也是咱们的秘密武器之一。与我们合作早晚能改朝换代,创下不世功勋。”
赖燕姬自信满满道:“反正你们‘南人’早已习惯被外族统治,由谁来逐鹿中原不都一样?我们还有‘武士道’精神,绝不像元人那么无骨气,光会贪污聚财,本身享用不到,死后还由他人接收,真是笨得出奇。”
蔡金凤将火铳放在桌面道:“这件宝贝携带方便,可别丢了。时辰差不多了,过些日子再给你任务执行,考验你对组织的忠诚度。”
赖燕姬在张心宝的脸颊“啧!”的轻吻一下,双颊绯红掠身而去,蔡金凤尾随掩门而去,独留张心宝一人傻坐椅凳上,不知所措。
原来老偷儿陈信骥的底细早已被人摸得一清二楚,若叫这帮人揪出,镖局怎么营业下去?
世上哪有当小偷的来主持镖务大计的总管?但听她们好像暗地支持,张心宝也只能暂且放心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