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邪神
张心宝仰头望着茂密绿竹的竹梢,指着道:“凶手的轻功绝臻,必然是从上而下刺杀才会留下贯体剑伤,在阴暗的密林内要找暗器实在不容易……”
话还没讲完。
忽闻残月痛的轻呼一声,花魂及张心宝连忙赶过去,看见她的白皙手掌,划破一丝细微的伤痕,如果不是冒出一颗一颗的小血珠,还真不容易发现。
“姊姊,怎么了?”
花魂关心道。
残月黛眉一蹙,指着一根绿竹道:“奇怪?平滑的竹竿怎会扎人?”
张心宝趋前蹲在那根绿竹前,并无发现异常之处!便用手掌小心翼翼地去摸抚,瞬间感觉刺痛“哎呀!”一声连忙收手,也同残月一样冒出了血珠。
花魂吓了一跳忙问道:“公子你发现了什么?”
张心宝却得意的笑着,兴奋地指着一节绿竹竿道:“这根约手臂粗的竹竿上头,竟然有一个小针孔,而在它的背面贯穿出分毫的针尖,我和残月就是被它扎伤的。”
花魂忙抽出盈尺小刀,刷刷地将绿竹截枝成筒,再从中小心切开,果然发现了一根大约八公分的银亮长针,惊恐道:“公子、姊姊!这银针尖如果有毒,那你们岂不惨了?”
话毕,挽着衣袖将长针拿起,展示在他们的眼前。
残月闻言睑色一变,恐骇地望着张心宝,他却若无其事道:“陈嬷嬷的尸体并没听过中毒,不会有事的。真正的高手是不会用毒针杀人而留下破绽。这名凶手竟能运用八公分长的银针杀人,可见武功十分高超,已到了摘叶伤人之境界,绝非默默无名之辈。一剑贯穿宋嬷嬷的身体,只是掩人耳目而已。只要我们循这条线索去查,凶手便呼之欲出了。”
花魂及残月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花魂啧啧称奇又道:“公子,咱们忍者有淬毒的‘卷舌吹针’才不过四公分的吹筒暗器,凭一股气奇袭敌人,但只能在短距离为之。这名凶手居然能在一丈开外发射银针杀人,不但手法诡异而且内力奇高无比!”
张心宝与残月面露恐惧,点头赞同,残月又道:“才用一根银针就能杀人,实在令人防不胜防,可怕极了!这根银针一定是穿透宋嬷嬷的心脏再贯进绿竹内!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张心宝问道:“当今江湖用银针作为暗器杀人的高手,你们是否听过?”
孪生姊妹皆摇头不知,然花魂却脱口道:“把这根银针送去给陈总管鉴定,他可能会知道吧?”
张心宝忙将银针取过来刺撇在前襟,严肃地说道:“这件事千万别泄露出去,以免伤害到那对苦命鸳鸯……那女的还是自己人。咱们找个机会明查暗访,替宋嬷嬷报仇。”
张心宝既然这么说,残月及花魂也不敢不同意,只要不是内奸所为,便不会毁了组织;却也猜测到这名女子在组织内身份必然不低,竟为了爱情做这样的牺牲,令人钦羡,又何必拨弄是非自讨无趣?目前只要跟随张郎就心满意足了。
张心宝与残月及花魂一身脏乱回到书斋,进门就瞧见蔡金凤在书柜旁翻阅书本打发时间,好像已经等候多时了。
蔡金凤见他们汗流浃背衣衫凌乱的模样,讶异问道:“咦,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心宝暗忖她来得好快,回头对着残月及花魂道:“你们去烧洗澡水,我要沐浴更衣。”
借故遣开她们后,又对蔡金凤道:“蔡姑娘到书房来,是为了什么事?”
蔡金凤心神不宁顾左右而言他道:“是公主命妾身前来安慰你的。宋嬷嬷被杀,妾身知道并非张公子所为,陈总管对你的误会指责,请别放在心上。”
张心宝挥手示坐,在桌面上倒两杯茶水道:“我刚才与残月及花魂到竹林内,在宋嬷嬷的陈尸处搜索一遍,才弄得浑身脏乱……”
蔡金凤见他右手掌包缠帕巾,渗出少许的鲜血,又见其前襟别着一根显眼的银针,脸色一变,未待他话讲完便抢说道:“你是否发现了什么?”
张心宝不急不徐地,像说故事般轻描淡写娓娓道:“傍晚我在密林内散步,却发现了一对情侣在谈情说爱昏了头!差点被宋嬷嬷发现,所以我就故意出声喝止,去警告那对情侣,想不到在片响间,宋嬷嬷便遇害了。”
蔡金凤闻言一震,双颊瞬间绯红,以感激的眼神回应道:“张公子为何当时不将这种情况告诉陈总管……不就有人证了吗?”
“这对异国鸳鸯爱得十分辛苦,就是怕人知道,我虽无能力成全他们,却也不做棒打鸳鸯的缺德事……况且那位男子又是华山派未来的掌门人,若传出江湖岂不为人耻笑?”
蔡金凤用颤抖的双手捧杯饮茶,掩饰内心的震惊,却双眸杀机内炽即隐,沉默思虑不言不语。
张心宝不矜不躁叹声道:“唉,我内心真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蔡金凤双眸幽怨脸颊绯红,感动的说道:“张公子是有心人,这对情侣会终生不忘您的恩德……”
两个人心照不宣,也表示蔡金凤并没有看见宋嬷嬷被凶手杀死的情形。
张心宝抽出衣襟上的银针递了出去道:“宋嬷嬷很有可能是被这根银针刺穿心脏毙命,其身上的剑伤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蔡金凤拿着银针详看了一下问道:“张公子为何有此判断?”
张心宝便将刚才搜查的情况细说一遍后,忙问道:“这根银针竟能当暗器杀人,可见凶手武功绝臻至摘叶伤人之境界,你可知当今武林谁有这种本事?”
蔡金凤把银针别在前襟道:“这凶手实在太厉害了,但公主身上有一本‘武林名人录’记载了一百零八位武林高手,妾身需要先查一下才能回答你的问题。”
张心宝见凶手呼之欲出,口气转为兴奋道:“蔡姑娘是否等我沐浴更衣后,一同去问赖姑娘,查出这名凶手是谁!”
蔡金凤却从怀中取出两封密函,叹息道:“可惜公主已经离开了,妾身是前来转交这两封密函,里面详载你及残月、花魂出任务的时间与地点,一切必须按计划进行,请多保重,妾身告退了。”
残月及花魂抬着大澡盆进来,看见蔡金凤匆匆离去,又见桌面留有一封火红的任务密函,皆面露讶色。
“公子,您与蔡姐谈了些什么?”残月关心道。
“咦,公子咱们要出任务了!”花魂看见桌面密函兴奋道。
张心宝微笑道:“蔡姑娘前来,对我被怀疑是凶手的误会感到抱歉!并传达任务派令,但先让我洗个澡再说吧!”
残月与花魂勤快地忙于置盆倒热水,使得整个卧房内氤氲朦胧,好似替未来的暗杀任务蒙上一层诡异难测的面纱。
…
第 一 章 连环暗杀
两河兵合尽红巾,
岂有桃源可避秦?
马上短衣多楚客,
城中高髻半淮人。
“听竹书斋”内。
张心宝被残月及花魂梳个高髻系上红丝巾,将忍者护胸的“细环软甲”披上后,再穿上一袭短衣劲装,加一件长袍披风,显得英气勃勃。
残月及花魂也一身黑衣忍者装扮。
花魂摊开桌上一个包裹,从中取出一根盈尺火铣,撩开其外袍插于背脊的腰巾内,道:
“公子,这根火铣已经装好火药及铁弹九,随时都可以击发,但干万别被水给淋湿了。
‘地打’暗器及一些金叶子藏于革囊里,以备不时之需。”
张心宝把这些东西放置革囊,摸一摸额头道:
“咦,我的武士刀呢?”
残月从卧房取出一把古朴的宝剑,深情款款道:
“您若是携带武士刀,岂不暴露了身份?这次的任务您在明处,咱们姊妹藏匿于暗处,以便互相支援。这宝剑是给您防身的,企盼公子能平安归来。”
张心宝将剑配于腰间,详阅密函之后,以烛火焚毁,感性地轻握着残月及花魂的手掌道:
“这段日子承蒙你们对我细心照料,这段情谊我会谨记在心……希望你们能各自保重。
密函中提到‘右丞相’达识帖木儿有一批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及喇嘛保护着,咱们干万别轻敌……把命保住回来再聚。”
如此一番恳切的言词令她们十分感动,可见在张心宝的心目中,她们还有一些份量,两姊妹紧握住他的蒲掌默默无语,内心却十分不舍。
张心宝笑得潇洒,阔步离去,当然看不见残月及花魂双眸滴落下来的泪珠。
初秋天凉,风高气爽。
“丞相府”往南,从“广莫门”出城,即是“玄武湖”,湖畔有一个市集,摊位约有百来个。日落黄昏,每个摊位点燃煤油灯光芒闪炽,与湖面邻邻水波相映,有如紧星耀空。
张心宾奉密函指令来到这里,假装成游客蹈躅摊贩之间。湖风籁籁刮吹,游客稀少,个个摊位生意清淡,却有三三两两的摊贩老板聚集赌博来打发时间。
“玄武湖”本是朝廷江南水军的驻扎地,只见一位蒙古人小队长率领十名士兵到此盘查,见到市集景况便嚷嚷着此处不可摆摊营业。
张心宝警觉地拉紧披风以掩盖身上宝剑,那名队长被一名地痞混混搂肩搭臂中,暗底里塞上宝钞,才欣然离去。
这种事稀松平常本是不足为奇,但不久之后,竟然引来数十名的水军士兵前来购物,胡乱杀价占尽便宜,让摊贩敢怒不敢言。
这般喧闹场面使得张心实大感诧异不解;暗忖这里真的是执行暗杀的地点吗?正主儿怎么可能在此出现?残月与花魂又会埋伏在什么地方支援?
正在低头细思之际,忽然被一名带军帽的士兵给喊住了,然而他却小声问道:
“这位公子爷!‘黄昏西下’您可是在等人?”
咦?竟是密函里面的暗语!
张心宝内心一震,抬头只见那名士兵身材高跳,不胖不瘦不很魁梧,高过自己半个脑袋,实际年纪却比外表年轻几岁。他胸前绑个包裹,肩上扛着一柄三尺长的双板斧头显得异常锐利抢眼。本是十分沉重的兵器在其肩头上,却好像扛一根扁担似的那般轻松。
只见他脱去军帽,指着发髻上的那条红巾表示是自家人,张心宝心中释然,微笑作揖回礼道:
“军爷尊姓大名?‘太阳东升’可让我等到人了,但怎会这身军装打扮?岂不打草骛蛇?”
士兵双眼线险,显得一脸精明,豪迈笑道:
“小弟杨福!本来就是吃军粮饭的,兄台请借步说话。”
杨福把双板斧换至左肩,举起右臂一把抓住张心宝的手腕,力道之大像是有意要一探斤两。
张心宝手腕瞬间划个小弧度推手,便将杨福连人带斧往右曳去,使他颠跌三步,杨福忙将左臂肩头双板斧一旋撑地“噗!”地一响,才免除了一番出丑。
杨福面红耳赤,露出钦佩眼神嗫嚅道:
“张大哥好本事!今晚咱们搭档……这么一试是情非得已……上头若是找一个瘪脚货……我岂不惨了?小弟今后必定唯命是从!”
张心宝报以微笑:心中却诧愕其竟然知道自己的姓氏,又道:
“杨兄弟使得动五十来斤的双板斧,表示你也不弱。但想不到你会参加这种异族的组织,实在令人讶异。”
杨福摇头苦笑,似有一段心酸不便回答。
他快速引导张心宝钻进一处摊贩篷内,摆甩双板斧威胁摊贩离去,然后将包裹解下,里头居然是一套“长水校尉”的低阶军服,说道:
“上头指示我让你穿上这套军服,以便暗杀指挥水师的‘长水将军’沈涛,就算是达成任务了!”
“但密函中写得很清楚,说这个沈涛会在这里出现……但是他人在哪里?又怎么可来这种市集?”
“张大哥,沈涛去‘右丞相府’开会,这条路是他回水师大寨的必经之路,在这种市集狙杀比较容易,而且咱们在湖畔预置了一条小舟,可利用黑夜潜逃。”
张心宝却疑惑问道:
“杨兄弟,跟你一起来闲逛的士兵,是否都是组织的人马?”
杨福摇头回答道:
“不是,这批人全是我的水师同僚,与组织扯不上关系。张大哥为何有此一问?”
张心宝一叹道:
“有他们在场若被发现就不妙了!不但会阻碍咱们功成身退的时机,也会让你曝光。届时你回不了水师大寨,也无法继续隐藏身份,所以行动时必须格外谨慎。”
杨福一拍胸脯,豪爽脱口道:
“他奶奶的熊!元人军纪败坏,军队有如一个一巧秽不堪的大染坑,汉族被百般压制,根本没有出头天的日子,我岂能为了五斗米折腰?不干也罢!”
张心宝搓揉脸颊喃喃自语道:
“奇怪……上头不是要谋刺集庆府‘右丞相’达识帖木儿吗……怎会扯上了‘长水将军’沈涛?这本是风马牛不相干的两回事……”
杨福听得心惊胆颤抢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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