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邪神
张心宝随着总镖头陈添进,被四名一身丝绸亮丽服饰的护院家丁奉为上宾,并引领他们进入了“拙政园”。
光看这几名俊秀家丁文质彬彬的接客态度以及豪华丝绸的服饰打扮,就足以显示主人的不世富贵,实令张心宝与陈添进感觉一身寒酸,十分尴尬。
当张心宝及总镖头陈添进双双转出了岩宝假山潺潺流水的门前屏风时,为园内的巍然景致给震憾莫名。
在纵长的水面和苍翠满目的林木中,各式楼阁亭轩、交相掩映,而亭馆花木之间,辟为幽静的水院,给人自然大方、幽静恬适的感觉。
池水的交汇与转曲处,每以桥梁或长廊相连,人们的视线随着它的起伏望去,境界更为深远。
湖边老树傍岸,垂柳点水迎风涟漪,柳阴路曲花团锦簇,楼台掩照厅榭精美,好像是从传统山水画构图而来的池水间澜妙思,堪称江南芦汀山岛,烟水弥漫的水乡景色代表。
张心宝为这般美丽的风景所痴迷,忍不住赞叹道:“人间仙境不外如是!这位“沈万山”员外是何许人也?岂不富可敌国?”
陈添进露出羡慕的眼神道:“张副总镖头好眼力!吴兴人氏沈万山,可是“吴王”张士诚的十八名节拜兄弟之一,包办了太湖畔生产的稻米、水产、丝绸一切经营;连最负盛名的“湖笔”(毛第)也为其垄断,当然富有,但与“吴王”还差一大截。不过男人能致富如此,已然不易了,足以令人款羡。”
张心宝若有所悟道:“原来如此!难怪会找咱们托镖。”
陈添进得意洋洋地拍其肩膀道:“小老弟!凭老哥我八面玲珑的交际手腕要拉上这门买卖,还是颇费一番功夫。以后光靠沈万山这个大户的名气,镖局就能扬名立万,吃喝一辈子。我这个总镖头是暂时挂名的,以后保镖的工作可得靠小老弟你的实力……但别忘了我的那份好处。”
张心宝心里头明白:是赖燕姬恳求其王妃姑妈说服张士诚的大力推荐,才有这门业务;陈添进往自己脸上贴金,倚老卖老想捞点好处。
张心宝当然不会过河拆桥,因为陈添进于这段时间确实尽心提供很多地界上同行业务及武功路数的情报,于短时间内便以武会友轻易折服他们,但不会断人财路,互助预警减少失镖损失,释其独占疑惑,也赢得同行一片称赞激赏。
两人并肩而行,张心宝诚恳说道:“陈老哥的那份花红,每个月都会准时奉上,有福大家享,有难小弟来当,还望您以后多多提携!”
陈添进乐不拢嘴道:“说得好!要人替其卖命,得先牺牲自己。我就知道你是个知恩图报、侠骨柔情之人!主公“殁虚童子”绝对不会看错人,要不然岂会同意井子公主的婚事。
先前对你的苛责,请千万别放心上,老哥我……可是恨铁不成钢,可见我的眼光不错!”
对这种见风转舵之人,张心宝一笑置之,只不过增添一分人性多诡的体验罢了。
“张老弟,你可知道沈万山致富的背后藏有一份神奇传说?”
张心宝对其见多识广也不得不佩服道:“陈总镖头刚才不是说沈万山是经商致富吗?为何又会跟传说扯在一块儿?确实令在下十分好奇。”
陈添进望着前方引导的四名家丁有段距离,便故作神秘,笑得诡异道:“组织对这位传奇人物已注意了好一阵子,趁这个机会摸摸他的底子。”
“为什么?沈员外只不过是名富商,真有这么重要?”张心宝惊愕问道。
陈添进倚老卖老得意吹嘘道:“沈万山今年不过四十,于十几年前还是名没没无闻的豆腐小贩,并无亲人遗下财产供给他经商的雄厚资本。从一块豆腐几分钱之辈,竟能在短短时间内侪身江东巨富之一,与张士诚平起平坐称兄道弟,岂不让人好奇侧目?”
这么一说,是叫张心宝好奇心大盛,忙问道:“您说得有理!一般人穷其一辈子经商,如果能争个家财万贯已属不易,然而光看这座“拙政团”的壮阔豪华建筑,可见沈员外若无特异的能耐,根本没有今日这种场面。”
张心宝学会了引出话题重点的窍门,让陈添进自以为傲侃侃而谈:“听说沈万山拥有一个约洗手盆大的“聚宝盆”,晚上放进几个黄金,隔天早晨便成了满满的黄金,放进珠宝也是如此,如果十几年来这么累积财宝可不得了!”
张心宝一怔笑说道:“原来是这种神仙似的传说,您也拿来当真?未免太过荒谬了!若贞有其事,如不努力经商致富,光看这种庭园排场,以及地方官的剥削,早晚也会坐吃山空。”
陈添进恼羞成怒,信誓旦旦急于辩解道:“你懂个什么?沈万山的妻妾群中,有咱们女忍者潜伏,她们曾亲眼目睹,岂会有错?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人不信鬼神之说,难道你不曾听过古代“点石成金”的道家本事?
张心宝经一番喝责,忙苦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是不如您的见识……但是组织内潜伏的女忍……会不会被沈万山用“无中生有”的戏法瞒骗而不自知……”
陈添进见他自认不如,脸色渐缓,瞪了他一眼冷然道:“我知道你跟老偷儿陈信骥学会了一些跑江湖的幻术,但咱们女忍岂是省油的灯?与沈万山同眠共寝怎会看错?”
张心宝只有习惯性的搓揉脸颊苦笑不予回腔,让陈添进颇为满意道:“你的看法也有一些可取之处,经商未必是一本万利,像咱们行镖江湖风险极大,甚至会倾家荡产而性命不保:你可知道沈万山经商为何能一帆风顺,屹立不摇?”
张心宝摇头表示不知道,不敢随便回话。
陈添进点头默认叫好道:“孺子可教也!以后不懂的事情千万别全盘否认,这么一来,让人认为你无知得不可理喻,谁还愿意教会你东西?你可要记住“听话”,要远比“讲话”
来得不容易。”
园中几处一撮撮身穿丽服的富商聚集游荡,人人脸色皆露出兴奋又期待的眼神,一看便知与沈万山有生意上的来往,在苦等佳音或者传唤。
陈添进又继续讲了一些关于沈万山的传说:“听说沈万山拥有一本“天机册”,能预知未来的世局变动,让其屯积物资十有七、八次皆能谋取暴利,于商场上便无往不利;因此号称“拙园财神”,逐渐形成商场上的指标,有呼风唤雨的态势。”
张心宝幡然大悟,认为光有“聚宝盆”也有散尽的一天,原来是凭藉这本能预知未来的“天机册”,才教沈万山的财富以倍数成长,如此也就不足为奇了。
然而这番言谈中,却也尽泄露了沈万山的传奇玄机;忍者组织既然可采得情报,别人也应该可以知晓,岂不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必然有一天会遭遇不测?
“陈总镖头,沈万山的那本“天机册”,是从何处得到的?潜伏的女忍见过了吗?”
陈添进摇头微笑道:“沈万山在床第之间一时高兴,竟说汉朝张良于下邱桥上巧遇黄石公老神仙传授其三卷天书辅助刘邦,而名垂青史;而他巧遇“三元道尊”灵成子,送他一个“聚宝盆”及传授一卷“天机册”能预知未来,相信也能因商致富永垂青史。话虽如此,女忍却从来没有见过那本“天机册”,况且江湖中并无“灵成子”这号人物,久而久之,便只当是个编造神话,夸耀妻妾而己,哪能当真?唯独那“聚宝盆”才是真的!”
张心宝听得津津有味,便将“三元道尊”灵成子这号人物谨记于心,说不定是武林中的世外奇人!然嘴里却顺水推舟地说道:“是啊!神魔剑仙之流哪能当页?沈万山屯积货物谋取暴利,不也有一、二次惨赔,可见那卷、天机册”是其凭空捏造的谎话!”
陈添进绷紧脸孔笑得很不自在,一副好像人家欠他几万两似的表情道:“沈万山虽然惨赔一、二次,却无动于衷,但是跟进的许多富商,于一个月之间便血本无归,而悬梁自尽的就有多人。真是他妈的……害人不浅!”
张心宝一怔,没想到他竟骂起了沈万山?内心窃笑暗忖:大概他随着大家起哄投资,赔了不少棺材本吧?
两个人闲聊中由四名家丁前导,不知不觉中经过“兰雪堂”、“芙蓉树”,经过九曲桥到了庭院地势最高的“放眼亭”。
亭内放置一桌的丰盛水果、飘香的两盅茗茶与一个洗手盆,四名家丁齐齐作揖告别,陈添进发觉不对,拉住一人抢问道:“在下曾来过一次!这里还是“东园”的“放眼亨”,再过去是、中园区”,抵达了“西园区”才是沈员外的住所。你们为何只有带路到此为止?”
家丁恭声道:“请贵客先奉茶等候,这是谢大总管的交待“”话毕便伙同三名家丁离去e
陈添进及张心宝也只有吃起水果品茗等着;想不到吃了水果再喝上好茶叶的滋味,在嘴里充盈芬芳留连不去,可见沈家待客颇为用心,所费不赀。
他们隔湖遥望东侧的“天泉亭”居然高棚满座,西侧的“倚虹亭”也是商贾群集,南向“听雨轩”热闹非凡,北向的“称香馆”竟然笙歌不缀,鼓掌叫好声频频传出,总括地“东园区”就有为数不少的商贾造访,隐约中掺杂有江湖人物,更遑论一中园”、“西园”两区不知有多少访客。
唯独耸立于人工小岛约三亩大的“放眼亭”内,只有张心宝及陈添进两个人,沿湖泊上九曲桥接通别区的桥头,皆有一名家仆把守,阻止其他人闲逛进入,唯独对他们特别礼遇。
陈添进颇有微词道:“所谓“一入侯门深似海”,还不足以形容拙政团的广大。咱们依约而来,想不到要见沈万山还真不容易,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张心宝吃完水果,一边洗涤双手一边道:“古代孟尝君食客三干也不外如是,咱们镖局难得能接上这笔生意,只有耐心等待了。况且沈员外独厚我们安置于空旷亭内,不但可以眺望整个东园风景,又无闲人来打扰,实在不错。”
陈添进望着九曲桥上有三个人缓步走来,双眼异采冷然道:“是你愍厚老实光往好处想,这么大的空间唯有咱们两个人,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你看桥面那三个人,可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张心宝闻言回身,望见三人之中,有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最为抢眼。他年约四十多岁,一脸方正眼如鹰隼不苟言笑,龙形虎步里暗合一种内外兼修气势凌人的超然法度。
在他左侧并肩而行的是一名笑口常开团团富翁相的人物,一身的珠光宝气及绣金演银的丝绸打扮,突显其富贵逼人,行进间步伐小心翼翼好像怕踩死蚂蚁似的谨慎,让人有一种怯生生的胆小感觉。
尾随在后的是一名小厮人物,居然肩扛一个五尺长的帛布袋,好条是装兵器之用,看似十分沉重,但从其轻盈脚步看来,颇有练家子的功架。
张心宝好奇问道:“陈总镖头,那个穿金戴银俗不可耐的富贾,一定不是沈万山,此人是谁?”
“是专掌谷粮的谢海总管。”陈添进以嘉许的眼神视之,却以厌恶的口气说道。
“那名国字脸英雄气概的人物是谁?”
“沈府的副总教头,此人乃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凭其一手三截棍打遍常州、无锡、苏州无敌手,号称“铁棍龙”石龙。他背后小厮扛的必定是其称手的兵器,装进袋里比较不会惊动客人。”
张心宝讶异道:“难道他是来找喳的?这岂是待客之道?,陈添进起身迎了过去,丢了一番话道:“谢海与我之间有点嫌隙,咱们在其地头就看人说话,看事打卦,见了面再说!”
张心宝闻言一怔,心生惊惕尾随而去。
谢海从老远便打恭作揖,应酬似地皮笑肉不笑道:“恭喜添进兄事业蒸蒸日上,又开了一家镖局大展鸿图,小弟在此祝您一帆风顺。
一会儿又对着张心宝堆起一脸笑容,竖起大拇指夸奖道:“这位允文允武的青年才俊,莫非就是是最近崛起江南打遍同行镖局无敌手的“不死剑”张副总镖头?”
陈添进不待张心宝回礼便对他冷嘲热讽道:“是呀!自己参与经营远比靠别人投资来得可信又稳当,不会在短短一个月内便损失了数万银两,简直就是坑人嘛!”
谢海笑颜不改却嘿嘿揶揄道:“做投资生意哪有稳赚不赔的道理?就好像添进兄经营镖局风险愈大愈有赚头…一投资失败只不过财去人安,但经营镖局可就是连命都得赔进去,怎么算都划不来!
陈添进好似吃了闷亏沉吟一下,也堆起一脸勉强笑意转了话锋道:“谢总管与我交情不浅……但不知沈员外何时可以召见?再替我通报一声吧?”
谢海笑得十分滑头道:“就快了,就快了!既然人在园内早晚自能与员外一叙,何不利用这段时间带张副总镖头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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