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邪神





  这么一提,大家也开始觉得有些饿了,若要再吵架也得先填饱了肚子才有力气,只有静待老偷儿陈信骥回来再说。
  焦不弃忽然对着张心宝道:“老大,就这么说……能不能先借给咱们几片金叶子,等卖药有钱以后再还给你?”
  孟不离笑得暧昧附声道:“肯定是地!吃遍天下盐好,走遍天下钱好,有钱可以助腰眼,花钱到处是扬州……兄弟间有疏财之义,老大就借点钱零花喽!”
  张心宝毫不犹豫地拿出五片金叶子给他们,却惹得索妙闲言闲语道:“哼,你们是吃菩萨,着菩萨,灶里无柴烧菩萨,肯定拿钱没着好心眼!真不晓得拿钱干什么用去?”
  焦不弃将金叶子装入袋中,一副怕她抢去的惊颤模样道:“如何用银钱,当与袋商量!
  所谓:有钱王八座上席,落魄凤凰不如鸡。花钱可是光屁股坐凳子……”
  “这又怎么说?”索妙一呆瞪眼抢问道。
  “有板有眼!”孟不离打岔别嘴笑说道。
  “吥,肮脏鬼!没知识,不跟你们说了!”索妙脸颊红晕骂道。
  孟、焦两人口头占了便宜嘻哈笑闹成一团,刚好伙计端菜上来,见了这两个乡下丑姑娘放浪形骇,瞠目结舌,将菜放在桌面转头就走,却撞见了回来的陈信骥猛赔不是。
  陈信骥攒眉道:“伙计,再送来一醰白干!”
  待伙计匆匆掩门离房门去,陈信骥一个箭步掠至窗户探看一下道:“小宝,好像有几路人马在外头鬼头鬼脑窥伺咱们行踪。索妙,你得约束镖师们不要随便出去。”
  索妙应了一句,离房叮咛镖师。
  张心宝讶异道:“老哥,咱们一路走来平安无事,怎么到了城里却有人暗中监视?这太不合情理了吧?”
  陈信骥望着桌面香喷喷的菜肴一拍肚皮道:“先填饱肚子再说。”
  大家坐定,刚好索妙提了一醰白酒进来,顺手掩门,将每个人的酒杯倒满问道:“义父,打听出胡惟庸的住处吗?”
  陈信骥一口饮尽白酒,从怀中摸出一块出入城门的令牌笑说道:“胡惟庸是朱元璋的得力参谋,要查出其下落并非难事,我已经与他取得联络,并取得可以自由出入的特殊令牌。
  今晚初更,在大北门外十里处,古代楚都‘纪南城’凤凰山南麓见面,但得小心外头那些人的跟踪。”
  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能约胡惟庸,大家便开始用餐,酒过三巡,索妙又道:“义父,等用完餐后,趁这段时间空档,就让我去摸摸盯哨人的底细,未雨绸缪,也好叫咱们心中有个谱。”
  陈信骥从腰间取出旱烟杆装填烟丝,触火烛点烟,吸了几口略思一下道:“也好!就由小宝陪你走一趟,有个人照应比较安全。”
  焦不弃却问道:“老前辈,就这么说!您难道不亲自出马?我们两人是否帮得上忙?”
  陈信骥笑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当然会守在暗处帮忙。你们就乖乖待在房里,由几名镖师陪着聊天,便是帮了大忙了。”
  张心宝微笑道:“老哥说得有理,你们可别到处乱跑,若让人识破身份给逮了去,可就麻烦大了。”
  孟不离从胸前假奶中掏出一只“爆地雷”道:“老大,带这管去,肯定是地!若有个万一可以救命。”
  张心宝拍拍其手掌笑说道:“如果使用这武器,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暴露了你们的身份?我看不用吧!”
  怎料索妙却抢“爆地雷”纳入怀中高兴道:“公子,事到临头保命要紧,谁还管它暴露身份?就由我来使用!”
  又对着孟不离道:“你这个粗鲁人还真讲义气!舍得将这管‘爆地雷’给咱们护身,真叫我另眼相看。”
  焦不弃拍胸脯对着张心宝笑呵呵道:“老大,要不是‘轰天雷’显眼又携带不方便,还真想要您带着防身。就这么说!咱们虽然举止粗俗,却也讲义气!”
  陈信骥轻抚山羊须微笑道:“公侯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光凭你们有这种制造的火器专长,将来必然能出人头地。”
  这番赞美,乐得孟、焦两人猛倒酒巴结陈信骥一番,顺便趁机讨教一些江湖数术,谈得十分融洽,也受益不浅。
  陈信骥抽着旱烟杆,斜眼一瞅问道:“小宝,竹筒密函你看过吗?”
  张心宝脸色一红,尴尬回答道:“老哥,竹筒用蜡泥封死了,如果强行拆开就坏掉了,所以密函内容我无法得知,您是否要看一下?”
  陈信骥点头赞成,张心宝马上取出来递给他,他详看一遍,竹筒确实是用蜡泥给封住,滴水不浸,做工精致。
  陈信骥双眼异采道;“想不到这根竹筒落入胡烈和尚手中竟没被拆开,可见他是要利用此物之完整度,呈上去给上头表功,但落在我老偷儿的手中,拆开再造得一模一样并非难事。”
  话毕,他便捏碎蜡泥,从中窜出一股植物香味,倒出了一卷白纸,打开一看,却发现空无一字,令大伙十分错愕。
  索妙惊呼出声道:“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无字天书不成?”
  张心宝也为之一楞道:“老哥,这到底是什么密函?竟让东瀛人这么重视?”
  陈信骥虽是个老江湖,也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拿着白纸及竹筒于烛光下详细观照,看看是否有蛛丝马迹可寻。
  结论:瞎子点灯─—白费心。
  焦不弃此刻却精灵灵道:“老前辈,刚才您捏碎封死竹筒蜡泥的时刻,就这么说!好像窜出一阵‘桑叶’蒸发的清香味!”
  陈信骥把烟杆轻敲桌面,讶异道:“你怎么知道是桑叶的味道?”
  焦不弃咧嘴傻笑道:“咱们从小在山上生活,曾经养了‘蚕宝宝’打发无聊时间,天天都得摘桑叶,当然熟悉这种味道。”
  陈信骥闻言拿着白纸在鼻前嗅闻一下,眼睛亮了起来道:“不错,这张白纸充满桑叶味道,并非一般的竹浆所制,可能藏有玄机,秘密在此!”
  索妙好奇心大盛问道:“义父,纸张如果是桑叶制成,浸泡水中当然很容易融解,所以用竹筒密封不是没有道理。”
  陈信骥灵机一动,便将白纸放置桌面,用清水滴上几滴在纸中,大家全聚集上来,看看是否能产生任何变化。
  片晌间,桑叶的味道更浓了,但白纸还是白纸,并无发现任何待殊变化。
  陈信骥攒眉蹙额,猛抽着旱烟杆,苦思不解道:“这下子可考倒我了!一时间可能还无法破解。想不到东瀛倭国还有这种奇能异士,会造桑纸来传递机密。小宝,你有什么看法?”
  张心宝沉思一下道:“桑蚕自古就有,只知蚕吐丝能制衣裳,已是一种重大发现的文明,但并不曾听过有人用桑叶来制纸,因为它毫无韧性,无法用毛笔书写。可能只有请教养蚕人家,才会有结果吧?”
  陈信骥点头道:“秋来冬初时节,这里又不是江南,哪来的养蚕人家可问?算了!将蜡泥重新封上竹筒复原,让你拿去交差,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陈信骥手法十分灵巧,将白纸卷好送入竹筒内,再用蜡泥封上竹筒口,便由张心宝收入鞶囊。
  索妙迫不及待道:“公子,咱们先去投石问路,一探敌方虚实,然后再去东门九龙桥外‘画扇峰’赴约。”
  于是张心宝便拿起配剑悬腰,与索妙双双掩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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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不死剑法 
 
  当代男尊女卑,就是夫妻也不能并肩而行,张心宝一袭儒服风度翩翩走在前头,索妙一身劲装尾随于后,婢随主从的身份,一目了然。
  索妙眼角余光一瞄四周环境,立即感到有四股不同派系的江湖人物跟踪,而他们也互相保持距离,利用人群掩避,鬼鬼祟祟各怀鬼胎。
  行进之间,张心宝频问索妙这趟保镖情形,得知镖局利用“邪神”肖像作为旗帜,惹来丐帮青衣门“白虎堂”寻仇,但却被一名神秘丑陋的红衣女子杀得落花流水,而陈信骥出手相救少堂主白堂,才暂时化解双方恩怨。
  这时候,在“朝景楼”屋脊之巅,一名埋伏的红衣女子,远眺张心宝去向,浑身激动地颤抖,竟然掩面喜极而泣……
  她正是发现老偷儿陈信骥使出“一丈青”腰巾特异轻功身法,认出来他就是使用一招“龙气剑”伤了自己的全真派高手,于是穿脊越屋跟踪而来的──红姑。
  当红姑看见张心宝仍然活在人间,当然一股脑儿的相思涌上心头,双手抚颊喜泣之时,才幡然醒悟自己被师父梅寻阴毁去容貌,已然七分像鬼三分不像人。
  这下子怎能与玉树临风的张郎相见?怜我怜卿一诉情怀?顿时自卑心油然而起,哭得更是伤心欲绝。
  哭了好一阵子,自惭形秽的红姑瘫趺屋脊,心生惘然,暗忖别人是彩凤随鸦,而我却是丑鸡嫁凰?这些日子来,真不知张郎心中是否还有我红姑的存在?
  想到这里,红姑翻身再次眺望,发现居然有四股不同的江湖人跟踪张心宝,这岂不是让张郎身陷危机?
  红姑双眼杀机炽盛,蒙起面来,笑得冷酷喃喃自语道:“张郎吾爱……有妾身在暗中保护……红姑就是杀光天下人……也不会让您受一点伤害……”
  她话毕纵身而去,若浮光掠影,消失在另一端屋脊之间,当然也不知张心宝已非当年之吴下阿蒙。
  张心宝偕索妙往北而行,有一个地方不能不顺道瞻仰一番,就是供奉被尊为“武圣”关羽的关帝庙。
  庙的正殿七间,二殿、三殿数问,皆为四面起坡的飞檐建筑。正殿的关羽坐像,面如枣色,抚美髯凝看“春秋”,神态威仪,两旁侍立关平、周仓。
  庙宇四周种植数百株古柏,尤以龙头柏、凤尾柏、旋柏三大株形态最为神奇,并各有神话传说。
  庙宇香火鼎盛之下,夜间庙前小贩搭篷林立,游客如织川流不息。
  张心宝在参拜过关羽神像后,便信步观看小贩营业,了解一下风土民情,而跟随身后的索妙却按捺不住道:“公子,咱们穿梭在人群中,哪能探出跟踪者的身份来历?不如走入密林小径,引贼人现身。”
  张心宝点头同意,刚要离开的时候,却有一名酒气薰人的醉汉颠步正面而来,即将撞上张心宝时为其伸手欲扶一把,竟被醉汉粗鲁一推,但暗地里却传来一张纸条。
  索妙一脸厌恶,正要趋前驱赶,醉汉已然颠于人群中消失。
  张心宝处于人生地不熟的环境,居然还有人传上字条,不由得暗底里吃惊一下道:“阿妙,这名醉汉并没有恶意,但竟递给我一张字条示警。”
  索妙心中虽然惊讶,却能不露声色淡然道:“公子,字条写了什么?”
  张心宝走向密林,边走边说道:“写着自己人、武当、白莲教、竟还有东瀛‘甲贺’忍者三方人马跟纵……你怕不怕?”
  索妙抿嘴吃笑道:“嗯,我会怕个鬼?公子啊!如果让他们知道您是‘邪神’的亲人,便会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但是奇怪……”
  “喔,奇怪什么?”张心宝微愣问道。
  “公子,咱们哪来的自己人?”索妙好奇问道。
  张心宝笑在心里,暗忖“邪神”怎会看上平庸无奇的索妙?还叫她来投奔自己屈居婢女身份。
  “阿妙,自己人就是留滞中原的‘落草’忍者,他们在暗中监视及保护,并一切听命行事。”
  索妙高兴道:“那好呀!就叫东瀛忍者狗咬狗一嘴毛,如果自相残杀咱们岂不省事多了?然而,这三股人马为了何事跟踪而来?”
  张心宝微笑道:“阿妙,事情很简单,因为孟、焦两人化妆成你的奴婢,沿途藏匿于车厢中,才让敌人摸不透,以为失踪了。但是‘甲贺’忍者竟也来凑一脚才叫人惊讶,不解其来意。”
  “喔,阿妙懂了。”索妙点头道。
  关帝庙北面密林行人稀少,有七个人挡住了去路,一名年纪较长者约有四十来岁,五道髯须飘逸,身穿道袍谦恭有礼道:“贫道是武当第五代弟子宋观星,阁下可是江南‘宝信镖局’总镖头,号称‘不死剑’的张心宝吗?”
  张心宝刚升任总镖头之职对方居然知道,可见这人消息灵通不可小觑,便作揖回礼道:
  “正是在下!不知宋道长有何指教?”
  宋观星开门见山快人快语道:“当今天下纷乱群雄并起,谁能拥有大量的火器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天下第一匠师沈无渊离奇失踪,现今只有其徒孟、焦两人擅长火器,听说他们是阁下的结拜兄弟,请你告知下落,不胜感激。”
  张心宝心知肚明其来意,却佯装不懂道:“宋道长,武林中人凭的是真刀实枪称雄江湖,对火器是有些排斥,甚至不屑用之。堂堂武当大派竟然对火器发生了兴趣?令人费解!”
  宋观星一时脸红语塞,抚髯坦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