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邪神
城内楚馆秦楼,家家通明好似不夜城,愈晚愈是繁荣热闹,慕名而来寻欢的客人,有如过江鲫鱼。
此处规划为特殊风化区,对颇需军费的朱元璋是一项重要税收,听说是参谋胡惟庸的建议。
在城中风月大街晃荡的张心宝,霍然发现二个汉子在人潮中畏首畏尾躲躲藏藏,不由得笑出声来。
原来就是孟不离与焦不弃这两个难兄难弟秤锤不离的宝贝,两人一个大鼻孔朝天,一个方正国字脸,让人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们鬼鬼祟祟偷溜出来,却一身褒衣宽带儒服装扮,举止行动不伦不类,更突显两人毫无气质可言,行迹可疑,真不知两人要干什么?
张心宝于人潮中不便现身相认,只有暗中尾随保护,还真怕孟、焦两人被敌方绑架。
两个宝贝走到了大街中段,只见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趁着混乱中,一溜烟钻进了一家人潮聚集的豪门大宅,张心宝抬头一望,高挂的门匾上写着:“于飞阁”。
所谓:“凤凰干飞,和鸣锵锵。”顾名思义是一家高级妓院,这两位性好渔色的宝贝终于耐不住欲火,偷溜出来泄一把火气吧?
“于飞阁”门前,一对五尺高的石狮子,威风凛凛显得气派非凡,必然是由哪家衰败的官宦门阀所改建。
今夜十分特别,好像整条风化大街寻花问柳的嫖客全都聚集到此。
人群里大半是年轻人,大伙争相进入却挤不进去,有人甚至因而争吵大打出手,但在场众人似乎已是司空见惯。
张心宝好奇地作揖叙礼,询问一名中年儒生道:“阁下,为何‘于飞阁’今晚如此热闹不凡?”
中年儒生见其一袭光鲜亮丽蔚蓝儒服,腰间配挂着一柄通体墨黑的古拙狭长宝剑,显得英气勃勃器宇非凡,看起来便是位允文允武的读书人,于是顿生好感道:“这位公子,您可是外地人?”
张心宝微笑点头道:“是的,在下游学乍到此地,方对本地风俗有所一问。”
中年儒生望着“于飞阁”,一脸仰慕的神态道:“阁内来了一名艳名远播的江南‘花魁’饶曲柔,这三天以来门庭若市,所有荆州城慕名而来的风流才子,欲一瞻其花容月貌,便挤破了头,欲闻一曲琴韵饱个耳福,就一席难求。”
原来是这档子事!
难怪孟、焦两人弥猴沐冠般扮起儒生模样,偷偷摸摸地不顾危险,就是前来一睹尤物惊艳风采。
“多谢阁下告知。”
张心宝作揖回礼,望着喧哗而拥挤不堪的场面,只有苦笑连连,不知如何进去,便漫步游走四周观察环境。
每座府宅之间皆有防火巷,便成了过街的最佳捷径,也是治安的死角。
张心宝于暗巷内徘徊,欲等待机会攀墙而过时,却被四名地痞混混给喊住了。
一名绰号黑狗的,不怀好意横腰怒责道:“你这个小子穿得一身人模人样,行踪却鬼鬼祟祟,肯定非奸即盗,咱们兄弟路见不平,这就逮你去见官府,若经判罪,咱们便有赏银可领。”
张心宝暗忖荆州地界设有盗匪奖赏制度,确实能吓阻犯罪,可见府衙官吏精明能干,治理有方。
另一名地痞扮起白脸笑眯眯道:“老大,让我白猫讨个人情,就饶过这位公子爷吧!只要他识趣肯花钱消灾,咱们就别将他送官究办了。”
说了老半天原来目的是要钱!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张心宝满脸厌恶不发一语,教这四名混混以为是怕了他们。
黑狗卷袖露臂,故意展示“流放”两个醒目的刺青大字。
黑狗故作一派讲义气的江湖味儿,哼声道:“行!就由你好好教导这个窃贼愣小子,如何拜码头的江湖规矩,咱们也不会无事生非!”
一口便咬定张心宝是窃贼盗匪,令他忆起从前的冤狱惨状,不由得怒从心中起,便从腰间取出“天狼剑”以双手捧着,有如缴械般故意丢给地痞白猫。
“天狼剑”沉甸甸约有二十斤的重量。
白猫高高兴兴,以为张心宝因畏惧而缴械,漫不经心地用双手去接,猛然发现宝剑颇沉,整个人便往前一颠。
张心宝二话不说便起脚以膝盖去顶其面门,“噗!”的一声重击,打得白猫鼻梁歪斜,一口门牙也被打得鲜血飞溅,往后弹退三步被两名混混扶住才止,但白猫已经昏厥不醒人事。
张心宝顺势捞起宝剑,用一招“天狼剑法”中的第一式“狼跃嗥月”试招,一拍地面,剑鞘如狼腾空跃起,“锵!”地一响出鞘,走弯月弧形快如闪电飘去。
“啪!啪!啪!”三响。
第一响,便将黑狗老大当场击昏,接下来剑鞘飞旋斩得二名混混皆感脖颈剧痛,眼前一黑,便倒在地上不醒人事,是生是死无法得知。
剑鞘一再地准确撞击在混混的脖颈上,巧妙的旋飞力道,一次犹胜过一次,而后宝剑便灵性地自动回转入鞘,令人惊叹。
又狠又准的剑招用在地痞混混的身上,张心宝后悔自己出手太重,但是刚才心中突发的那股暴戾愤怒之火,实在无法控制。
窄巷内十来位围观看热闹的群众纷纷鼓掌叫好,随后三两穿梭离去,却有两名汉子作揖叙礼道:“这位公子请留步,你容貌与在下的一位失踪朋友十分相似,这里有一张他的画像,请您认一认。”
一名汉子从怀中取出图来,居然便是张心宝的画像,容貌是有七分相,但是体形瘦弱,并不像现在的八尺魁梧体态。
张心宝机灵地以食指地在左掌心上写了一个“勿”字,不明道理的人还以为他在思考些什么事情。
然而这两名汉子脸上的惊喜神色却转为恭敬,其中一人抱拳道:“在下荆州‘落草’方大刚!您莫非就是江南‘宝信镖局’的张心宝张总镖头?”
另一人脱口喜颤颤道:“在下洪顺!这‘勿’体流刀法是红榜忍者的基本功夫,张总镖头失踪多日,教咱们找得好苦。”
方刚兴奋接口道:“张总镖头大难不死,是否又遭逢了什么奇遇?身高及体形变得如此魁梧,让咱们一时间不敢相认。统领蔡金凤亲自赶来指挥搜山,只见悬崖上的尸体被野狼吃得只剩骨骸,只有从殉职的十位落草身上衣物去辨认,捡骨厚葬。”
洪顺微笑打岔道:“方头目别光站在这里闲聊,快带张总镖头去见蔡统领,好让大家安心,这阵子可真忙煞人急死人了。”
张心宝将宝剑悬挂腰间,微笑道;“老偷儿陈信骥的伤势如何?”
方刚回话道:“陈总管送回江南养伤,而孟、焦两位兄弟简直吵翻了天……还说人死就要见尸……直嚷着您根本不是短命的相……”
“糟了!”洪顺突然惊叫道。
“什么事如此慌张?”方刚忙问道。
洪顺一脸气急败坏道:“我刚才发现孟、焦两位兄弟不在密室中……吓得追出来,没想到与方头目巧遇而看见刚才四名混混讹诈总镖头这一幕……把要事给耽搁了!”
张心宝笑得轻松,亲切地一拍他们的肩膀道:“这两个秤锤不离的宝贝早已溜进了这座大宅,肯定风流快活去了。就由我负责带回他们,不知在哪里与你们会合?”
方刚及洪顺把落脚处告诉张心宝,只见他长笑一声,便一脚踩在墙上,翻墙而过。
他们两人正暗赞张心宝身法矫健时,惊见墙头上有匹如虎的庞然大野狼,竟载着他一跃丈余而去,吓得见鬼般一屁股跌地。
世间上哪有人骑狼飞奔之事?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是撞了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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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炮凤烹龙
平生愿,愿作乐中筝,得近玉人纤手指,砑罗裙上放娇声,便死也为荣。
孟不离焦不弃连袂用肘臂粗鲁的横冲直撞,才得以钻出人群、进入大门,霍然眼前景致大开,一股凉风送爽使人精神一振。
前方湖面蔚蓝,波水粼粼,映着绿柳迎风飘展,好似温柔女子在挥手招呼,尤其湖里小舟上的红男绿女戏水调情,无边春色弄人心弦。
两旁楼阁沿湖畔建筑,配上岩峻假山,倒榭水中,看起来层层叠叠连绵无尽处,突显气派壮观,充满江南山光水媚的特色。
这和他们俩以前时常光顾的三瓦两舍破落娼妓户,有若天壤之别。
孟不离大开眼界道:“肯定是地!这楚地笼罩着一股优雅浪漫的情怀,真不愧为一古都!但是处处笙歌,游客如织,到哪里才能找到江南第一名妓饶曲柔?”
焦不弃一拍鞶囊银两,双眼色眯眯四方流转,扯其衣袖咽了一口唾液,迫不及待轻声道:“老大,听说饶曲柔身价万金,又好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对咱们哥俩有个屁用,好不容易偷溜出来……就这么说,咱们别得太久了,不如找两个姑娘压压火,那才实际受用喽!”
孟不离猛点头咧嘴直笑,举袖擦拭口水,乐得附和道:“肯定是地!简直说到了我的心坎,搔痒得浑身难耐,热血沸腾,不去那么呼拢个三百回合,还真对不起我的‘小祖宗’……”
焦不弃手舞足蹈乐得翻上了天,抢先走一步,高声叫道:“咱们还傻伫在这里等个什么劲?就这么说,快找人去!”
孟不离朝天鼻孔有如两个铜板大,呵气如牛喘,一派老大的威风样脱口道:“找谁?”
焦不弃方正国字脸一笑,显得更大更扁,道:“就这么说,咱们又不是娶亲……当然是找老鸨或者龟公,探听一下行情喽!”
孟不离握拳一敲额头,笑呵呵尾随跟上道:“肯定是地!我真她妈的挑骚水的走回头—
—乐过了井(景)!”
两人一前一后,亢奋地唱着荒腔走板有如牛呥的家乡小调,还各自挥举一柄折扇煽凉,故作拓落不羁的公子哥儿模样,边散步边一搭一唱悠闲道:肯定是地!平生大愿,愿作昭君怀中琵琶抱,靠她两个“年头”,便就闷死也销魂。
就这么说!午夜梦回,梦化西施洗濯流水纱,贴她雪白玉腿湍滚,便就踩死也销魂。
边唱边走中,实则双眼远眺四方,于花花绿绿衣着的人群里头,开始寻找老鸨及龟公。
年纪较大,满脸涂抹胭脂,故作摆臀骚姿晃荡走路,嗲声嗲气的女人,一看就知道是老鸨。
这种女人的身后必定会有一名男子尾随,法令规定,头顶须戴绿头巾以辨其身份,这种装扮十分醒目,也就是人称的“龟公”。
孟、焦两人收起折扇,故意各取出一片半巴掌大的金叶子,当扇煽凉,金黄熠熠耀人双目,最能引起老鸨的注目。
当他们走到一栋阁楼前。
果然两对老鸨及龟公,同时向前各拉着孟、焦一人问候。
左侧的龟公迎袖挥挡,一旁年约四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迅速地挽住孟不离手臂,热情地用胸部靠着,撒娇嗲声道:“哎哟!这位公子爷可是姓王?难怪奴家感觉十分眼熟……您好久没来捧奴家林娘的场了……”
老鸨林娘故作噘嘴朝另一名老鸨示意:这头肥羊是老娘捷足先登,可不许违反妓院阁楼的规矩,硬抢有主的生意。
另一位老鸨长得一副标致的瓜子脸,确实比林娘年轻风骚更有姿色,连忙拉着焦不弃裤头不放,但出口脏话有点叫人不敢恭维地骂道:“林娘的歪嘴吹胡笙——嘟嘟哮!跑到我纪外包场的‘炮凤烹龙楼’门口来撒野抢客?还敢跟老娘讲院规?就凭你旗下的几名烂货,就是卖光了上下三个嘴巴,也没有实力缴得出包场税,一群无主的野鸡被人打得到处满天飞,还凭什么跟我争!”
恶毒的口气,却也透露出这个年代的包税制,但是利刀割体疮犹合,言语伤人吃不消。
林娘气得浑身颤抖,便舍了孟不离,冲上来,有如一头母老虎张牙舞爪,欲撕裂纪外的臭嘴巴。
怎料到纪外一个箭步冲出,掀裙抬腿一踢,三寸金莲上套的厚厚木屐鞋,又快又准撞至林娘的丰胸,痛得她脸色煞白,蹲在地上差点气郁闷绝。
纪外淬口浓痰冷然道:“老娘没有三分三也不敢上梁山!就凭你这个软脚虾的贱货也敢找碴?也不打听打听我‘花中针’纪外的厉害!”
两名龟公拉住老鸨纪外百般劝说,赶紧扶着一脸吓煞的林娘离开,真怕出了人命。
“淋母卡好,女人打架这么狠?”
“干你老母的……凶巴巴地这么一踹,岂不肿成了三个奶?”
孟、焦两人看傻了眼,脱口便是一堆痞子粗话,连这种风花雪月的生意都如此竞争?光听她们的姓名,“林娘及纪外”还真八字不台哩!
老鸨纪外转过身,便换了副笑容可掬的亲切模样,一手抓住一个人的裤头,两人半推半就顺势进了楼内。
三层建筑的楼阁,从顶楼传来悦耳的乐音。
小丫鬟奉上人参茶,香味弥漫一楼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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