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邪神
“晚辈不才!愿对蓝前辈讨教几招!晚辈绝不用东瀛忍者的武功,也更不会留恋总镖头之职!”
蓝于东怒气勃然,随之纵声哈哈大笑,声音响彻云霄,故意显示无俦内力,确实惊人。
他一瞅其腰间宝剑,双眼诡异光芒忽暴即敛,神色一沉道:
“好个后生晚辈竟敢单挑老夫?老夫若是与你动手,岂不落个欺人之丑名?你还不配!
但凭你这份勇气,老夫倒是要叫人来称一称你的斤两,除了会用武士刀外,还懂得什么三脚猫的跛脚剑法!”
他一副盛气凌人态度,噘嘴笑得阴森又道:
“真田广泽!你出来会一会这位少年英雄!”
语音方落。
于庭院峻岩假山背后,无声无息旋出一名身穿东瀛浪人宽袍服装的中年人,其草鞋一跺地面,大展双袖就发现各绣有六枚白铜钱标志十分醒目,身法有如一头大鹏展翅飞纵而起,一掠丈余扑跪在蓝于东的跟前,就像崇拜神仙般恭敬肃然。
东瀛浪人额头双掌贴及地面道:
“师公有何差遣?徒孙万死不辞。”
蓝于东慈颜微笑道:
“刚才张心宝对老夫的挑战,你听见了吗?”
真田广泽此刻方抬起头来,双眼如鹰隼残暴一闪,脸如盘岩十分冷酷,下气怡声问道:
“让徒孙杀了他!以惩其口出狂言之罪!”
这么一说,好像张心宝是死定了!让整个庭院气氛充满肃杀霜严。
蓝于东傲然拂袖,一股气流将他旋托而起道:
“他可是江南‘财神’沈万山未来的东床快婿,在江南可是家喻户晓的少年英雄,号称‘不死剑’,你只要杀杀他不知天高地厚的气焰即可。命你在三招内取胜,要不然自请家法谢罪!”
胡惟庸伯侄俩,好像极想看这出精采的武打,便远远地退开一旁,而蔡金凤及朱石认出了真田广泽,神色惊骇莫名,心中忐忑不安十分着急。
饶曲柔惊慌脱口道:
“蓝前辈,刀剑无眼可会伤了人命!奴家代张郎向您在此赔个不是……就别要他们比武了……”
话声未落。
张心宝疾言厉色,劈头就骂道:
“住口!你这个妇道人家替我拿什么主意?男人的名誉是第二生命,岂可让你向人低头被人贱踏?你若再多说一句废话,以后就不必找我了!”
饶曲柔噤若寒蝉,真是忧喜参半,才一段日子不见,其忧柔寡断的个性及体形变化如此之大,却不知是福是祸?
但这般斥喝表示认了自己,那雄纠纠气昂昂的大男人味道,真叫人为之倾倒。
蔡金凤便请饶曲柔及朱石退开丈外观战。
真田广泽右前脚踩前,侧肩采受敌攻击最小的角度,右手缓慢而稳定探向武士刀柄,移动间一寸又一寸的速度有序不变,令在场观战之人感觉其每一个动作均像前一个动作的重覆铸模般,让人随其神经紧绷产生无名的压迫感,不敢多喘一口气。
当他不多一厘,不少半分的取刀出鞘那一刹那,张心宝便倏地解下天狼宝剑,双掌交叠握紧剑錞头,将宝剑连同剑鞘一起插在地面蓄势以待。
这种剑法起手式,令教真田广泽如铁铸模般脸孔上的右眉一颤,也让观战之人讶诧不解,这么一伫又不拔剑,岂不是等死?
张心宝好像在学习敌人的模铸动作一样,居然一分又一分如出一辙地将宝剑抽离剑鞘,只有—尺多长便停顿下来,真不知其故弄什么玄机?
然而,天狼宝剑离鞘盈尺,泛出的一股黑芒熠熠异常阴森的寒气,一盛一衰之状如同呼吸,刻下的张心宝与宝剑好似灵性般地气息相通,融合一体。
张心宝双眼突睁充盈血丝,眼神却显得孤寂,于一呼一吸之间,嘴巴发出如狼低嗥,浑身的壮硕鼓隆肌肉于衣衫里不断颤动,仿佛有一群小老鼠在窜跑流转,全身扩散出丝丝寒气好似狼毛耸然,充满一股如野狼般的暴戾兽性。
真田广泽本是盘岩冷酷般的面孔为之瓦解,继而露出一脸的惊骇神色,想不到一个人在不到十个数息时间之内,竟会变化得有如一头猛兽噬人之霸气?
蓝于东本是蔑视不屑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轻叹一声道:
“这是绝世杀手所拥有的兽性特质,光凭这种兽性的霸道气势,真田广泽你便落于下风输了一筹,三招之约若无法取胜,不须自罚谢罪了!”
这老家伙还真护短!刚才的豪语片刻间就吞了下去,还真算盘珠上不让人——老奸巨滑。
这么一提醒,真田广泽立即敛神肃穆道:
“师公,这些日子来,让徒孙体会中原武术的博大精深,应以武者殉道精神全力以赴,不忘您老人家的谆谆教导。”
蓝于东一脸欣慰道:
“好气魄!不假时日,你便可练至遇佛杀佛、遇魔斩魔之境界,纵横东瀛无敌手!”
真田广泽被其夸奖,脸上似无一点喜色,只是营心注目张心宝的一举一动,霍然之间,以肉眼难察的惊人手法拔刀——
“锵!”
武士刀出鞘。
庭院再非先前的庭院,而是充盈肃杀猎猎之气,刀锋划上虚空,刀光闪烁,庭院所有的花草生气好似枯萎,骤显一片灰蒙蒙死气,全然被吸纳集中于武士刀最犀利的略弯尺来刀锋处,破空一刀斩去。
就在快刀如闪电一击的刹那。
张心宝抽出的盈尺剑锋向内一弯,而下身的剑鞘,忽尔有如电光石火般,神速地一弹而出!
剑鞘飞旋若盘,迎向刀锋的雷霆一击。
“铿!”
剑鞘被刀锋敲开往左旋迭远去,竟如长了眼睛般,灵性地又旋回来追击真田广泽,气氛十分诡异。
“第一刀!”蔡金凤抢先报数。
在剑鞘回旋攻击的倏瞬之间——
张心宝连人带剑往前冲出,有如一头野狼似扑非扑施展“天狼身法”,若缓若快,光速度上及身法上的变化就玄奥难测,教人看得眼花撩乱,头痛欲裂。
“天狼剑法”第二招“天狼噬日”,剑走偏邪诡异,嗡然作响若狼吼震耳,偏又似狼首骤开血盆大口噬咬太阳,又像狼爪凌厉前攫,却是潇洒好看,精采绝伦,令人瞠目结舌。
真田广泽当然不是省油的灯,眼明手快将略翘的刀锋尖端,精准无比剌中来袭的剑鞘口,于是便就此卡住不再飞旋,藉其力劲敲点在地面,与武士刀加起来足有八尺多长,便将之当成长竿撑跳而起。
他雄伟的身体如大鹏飞天,而双手紧握的武士刀,像是深具灵性般地寻找敌人,如鹏低回自然流畅,而其躯体仿佛完全由刀带动,浑然无瑕,凌厉绝伦,直往张心宝的背心刺去。
观战之人,当下好似看见一只大鹏鸟从天而降,若一片垂天之云骤展双爪,扑向地面狂啸暴戾跳跃的野狼,双双展开的凶悍争斗,教旁人沭目惊心。
“第二刀!”饶曲柔掩面惊叫出声。
凌厉刀锋刺至张心宝背后二尺许的当儿,教大家掩目不敢看的情况下,竟在毫无征兆中发生了奇迹。
张心宝像一头狼翻身法轻灵,举剑突剌而出——
“当!”
一点火花迸出。
居然剑尖精准地去点住刀尖,硬生生将其下扑之势往上推高四尺,拉长距离空间,形成一个在上停顿空中,一个在下躺于地面的情况,远远看去有如两尊不动如山的人形石刻雕像。
但是,身处静态的双方皆大为不利,若来一丝风吹草动或是对手刀尖、剑尖有一个点儿的偏滑,就将往上下互相扭刺,落个皆亡的下场。
观战之人,无一不是瞠目摒息,好似多喘一口气,便会去摇动他们的刀剑,双双殆矣!
就连蓝于东这等世外高手,此刻也不敢轻易去解围,更遑论其他后生小辈,只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干瞪眼着急的份。
就在此时此刻。
双方有如英雄识英雄,好汉惜好汉的心态,默契十足,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便各自踢出力道平衡的一腿,借劲平力,一个落地、一个跃起,同时一气呵成。
灵机应变之高妙,教人叹服。
真田广泽眼神亢奋若喷出烈火,将张心宝视为棋逢敌手的难得对象。他没有半丝迟滞,把武上刀每一部份均变成制敌化敌的半招,以刀柄、刀身、刀錞、刀环,甚至任何令人想都没有想过的精招,展开密如骤雨、无隙不入、若水银泻地般的近身攻击。
他以半招对敌,若旗鼓相当的敌方用一招全力以赴,再厉害的精招也将被其破解,立刻丧命。
但他好似深知张心宝不会趁机下此卑鄙毒手,要不然就不配称为“不死剑”。
张心宝果然心有灵犀般,奇招迭出,以快碰快,皆递出半招而收手。而攻守双方,均是随心所欲地此攻彼守。一来一往之间,其紧凑激厉处又隐含刚柔并齐之逍遥飘逸的意味,精采至难以用任何语言及笔墨来形容。
“当!当!当!当!当!当……”
刀剑的刺耳交击声,匹练出耀亮光环扩大成圈,旋迭飞扬,令人眼花撩乱分不清到底谁是谁了,呈显双双势均力敌,不分轩轾。
唯独蓝于东双眼迸出讶异神采,看出真田广泽的每一个半招刀法,均被张心宝以炉火纯青、出神入化的凌厉剑气,先一步击中刀刃,并织出无形气网,如蚕吐丝,这剑气布茧恰在与刀锋正面交击的一瞬间,积聚至爆发巅峰,抵住真田广泽必杀的半招,真是教人另眼以待。
张心宝是拿真田广泽来喂招,愈战愈神勇,愈战愈得心应手。
双方看似势均力敌,实则若出全招,使刀者必败无疑!
真田广泽生逢劲敌见猎心喜,依然施展所学全力抢功,并默记对手精招。
张心宝经过蜕变后的胆识及武功,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于试招之后更为自信。
两个人的武功已然跻身先天辈十大高手资格,犹不自知。
“蓝老前辈,怎恁地都出半招……这第三刀怎么才算数?”
武功最差的朱石却无厘头脱口道:
“咦,一个半招……又是一个半招……那么许多的半招又半招加起来……不就是过了好几十招吗?”
蓝于东轻叹一声道:
“他竟不施展‘烈焰妖刀’制敌机先!”
话毕,便轻拾右掌泛出一股绿气,倏然轰拍在地面——
这股看得见的绿色真气拍进了地面,有如—群土拨鼠般,在地面下滚滚直窜,往两人缠斗得难分难解之处。
张心宝及真田广泽,皆以千变万化的半招绝式去捕捉或迎击对方,忽尔似进似退,忽变欲上欲下,进退之间有如兔起鹃落,奔轶绝尘。
正因两人各保有实力,均臻达如此的痛快淋漓境界。
真田广泽的武士刀逐渐泛红,热气迫体。
然而张心宝的天狼宝剑迸出的暴戾寒森之气窜丝若茧,极力去抵抗并且压制了武士刀的气焰。
双方一热一寒的刀剑真气旋迭,扩散出方圆一丈开外,令观战者如处冰火同源的温泉之中,大呼受不了。
观战者瞧见蓝于东拍出的那股绿色真气,好似上拨群般于地层下滚窜,居然追踪起两人互斗旋迭的挪腾动向?真是神乎其技,叹为观止!
“轰隆!”
于两人缠斗的脚下地层,霍然爆开来。
漫天滚滚的石层尘霾,笼罩五尺范围,两条人影于咳嗽声中被弹飞出来,皆一身灰头土脸十分狼狈。
显见蓝于东确是世外高人,内力浑厚,“五形斩”之掌法让人讳深莫测。
真田广泽向蓝于东作揖极地深深一礼,随之隐于庭院岩峻假山。
饶曲柔顾不得形像,检裙飞步跑去张心宝身边,用一条丝帕替其擦拭灰脸,顺手东摸西捏看看有什么地方受伤……如果“那个”不能用了,岂不得守活寡了?
胡惟庸双眼异采连闪,鼓掌叫好道:
“蓝前辈!依我之见,由张心宝来担当‘宝信镖局’总镖头之职,相信绰绰有余了吧?”
这么一来是尊重蓝于东的意见,也是推给他拿个主意,真是刀切豆腐两面光;拿刀的人却不负什么推举不当的风险责任,处事之圆滑,不愧一代宦海枭雄。
蓝于东好似司空见惯不以为意,神态倨傲地一拂衣袖答覆道:
“论辈份张心宝还是老夫的徒孙,自家人有什么不放心的?若能拉拢‘财神’沈万山更是值得。”
公开的将张心宝当成一只棋子,可见他是位狂傲跋扈之辈。
胡惟庸又讲了些令人印象深刻的话道:
“蓝前辈真是高瞻远瞩,旋乾转坤,岐嶷不群之人。数十年来那个无天半藏苦心播种,却由您老来收成,令晚辈佩服得五体投地!”
蓝于东踌躇满志哈哈大笑道:
“胡大人赞誉了!你有经天纬地之才,更有纵横捭阖之手段,而且怀瑾握瑜,国士无双,早晚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咱们一文一武沥胆披肝,何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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