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河洗剑录
欲以二敌一,如今他们竟不借自贬身份,夫妻同时出场,可见他们对金日单也甚为尊重,
甚为忌惮。
金日单道:“我不知你们与叶冲霄之间的是非曲直,但听韩总镖头所说,似乎是叶
冲霄先对你们不住。我替朋友接场,那是为了顾全义气。但也该为朋友略表歉意,无以
为敬,我先让你们三招吧!”这话表面谦虚,骨子里更骄傲了。韩二娘按捺不住,喝道:
“好,你既要让,那就让吧!别罗嗦了!”短刀一划,一招“风凰展翅”,已是疾削出
去。
韩璇夫妻因他是替叶冲霄出头,比“青海三马”那场大大不同,因此韩二娘一出手,
也就是性命相搏的杀手绝招,那一刀“凤凰展翅”势捷力沉,欺身直迫,竟是要一刀就
把金日单的手臂卸下。金日单赞了一声:“好刀法!”他分明是在韩二娘前面,但一刀
削过,忽然间却人影杳然,金日单的声音已到了她的背后。
韩漩是总镖头的身份,夫妇联手,对付一人,已感面上无光,何况对方还要让他们
三招?因此他打定主意,先让妻子出手,待三招过后,要是妻子不能取胜,他再上前相
助,哪卸金日单身法快得出奇,韩二娘一刀斩去,连他的衣裳还没沾着,就给他闪到了
背后,韩璇见了,不由得大吃一惊!金日单虽然说过先让三招,但韩璇却不能不提防敌
人临时变卦,乘机伤了他的妻子,一见不妙,无暇思索,只好改了主意,立即一刀削出。
韩璇的刀法比妻子更为高明,而且他没有残废,身手自然也较为矫捷,这一刀式中
套式,削臂切肋,当真是又快又狠。金日单叫道:“糟糕!”身子突然矮了一截,陀螺
般的直转出去,韩璇这一刀恰恰从他的头顶削过,却没有将他斫看。金日单避开这一刀,
这才挺起腰来,吁了口气,笑道:“幸好,没有斫着!”
韩璇夫妻见敌人心存戏弄,气得七窍生烟,说时迟,那时快,大妻俩早已心意如一,
双刀齐出,同时向金日单斫下。
双刀合壁,岂比寻常?只见两道银虹,夭矫如龙,倏地合成了一道圆圈,当头罩下,
将金日单的前后左右全都封闭,向哪一方闪躲,都已不能!群雄看得紧张之极,几乎连
大气也不敢透出,忽然间只听得叮叮两声,双刀分明已砍到金日单身上,却不知怎的,
只见他一甩袖子,已走出圈外,竟然丝毫也没受伤。原来他双手笼在袖中,默运玄功,
衣袖扬起,卸开了对方的劲力,那叮叮两声,却是他们自己的刀锋相触。
这一招金日单虽然没有避开,但他只是卸去对方的劲力,并未还击,所以未算违背
诺言,仍是不折下扣的让了对方三招。金日单低头一看,只见衣袖上现出两道淡淡的刀
痕,心里也不禁骇然,暗自想道:“倘若他们夫妻一上来就是双刀合壁,我让这三招,
只怕多少也要受点伤了。”
韩璇夫妻吃惊更甚,他们是成名人物,本来到此地步,已应认输。但韩二娘性躁气
刚,对方且又是声明了替叶冲霄出头的,她又怎能失了这个面子?当下恨恨说道:“老
伴儿,咱们豁出去吧!”铁拐一撑,身形骤起,业已一刀劈下,韩璇当然不能让妻子一
人受敌,只好也跟着一刀,他这一刀却是向下盘砍来,双刀一上一下,攻势更见狠辣!
金日单叫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请恕晚辈还招了!”他一手执在棒的中间,一招
“指天划地”上端碰着韩二娘的刀口,下端触着韩旋的刀叶,说也奇怪,就在这同一时
间,韩璇夫妻都感到一股大力将他们的兵刀牵引,忽地两柄刀都被吸到那怪棒之上,牢
牢附着,竟然没有掉下来。
韩二娘失了单刀,立即重施绝技,只见她铁拐一撑,一个“鹞子翻身”,倒纵出去,
脚尖还未着地,两对铁鸳鸯已是疾打出去。这一次她的暗器集中攻击一个敌人,手法更
为奇妙,两对铁鸳鸯分开四个方向,向上盘的一对铁鸳鸯打对方两肩的琵琶骨,向下盘
的一对铁鸳鸯则削对方双腿的膝盖。似这样的打法,多好的接暗器功夫,也决不能同时
接了四个不同方向的暗器,除非他能长出四条手臂。
说也奇怪,金日单只是将那怪棒滴溜溜一转,怪棒竟似生出一股无形的吸力,韩二
娘的两对铁鸳鸯竟然改了方向,都向他的怪棒飞来,被吸在怪棒之上,牢牢附着,就似
那两柄单刀一般。
金日单打了个哈哈,将两柄单刀两对铁鸳鸯摘了下来,交还韩璇夫妇,说声:“承
让了!”韩二娘待要不接,但那刀柄已塞到她的手中,倘再推拒,更不好看,只好接了。
心里一片茫然,不知如何是好。全祖德急忙出场,将他们拉了回去,劝慰他们道:“胜
负兵家常事,何足介怀?贤梁孟胜了二场,败回一场,那也不过是打个平手。”
原来全祖德是怕他们夫妻咽不下这口气,一时看不开,便会自寻短见。韩二娘默然
不语,韩璇似甚为冷静,淡淡说道:
“这算不了什么,我今日到来,本就不准备活着回去了。”全祖德吃了一惊,生怕
他再去拼命,但见韩璇仍是跟着他走,并没有再去拼命的意思,这才放下了心,只道他
新败之余,故此语无伦次,却不知韩璇心里已是暗暗打了一个主意。
金日单仍是站在场中,并未退下,云召心想:“助拳的朋友虽多,只怕无人是他对
手,说不得只好我亲自出去与他决个雌雄了。”正自欠身欲起,只听得那金日单已在朗
声发话:“全帮主说得对,胜败乃兵家常事,何足介怀?江大侠,当年金某多蒙你的指
教,今日幸得在此相逢,不知江大侠可肯再赐教一场么?”原来金日单在打败韩璇夫妻
之后,本来也就想向云召挑战的,但听了全祖德那句话,只道全祖德是讽刺他当年输给
江南之事,忍不着,便先向江南挑战了。
江南搔搔头皮,说道:“咦,你是在向我打招呼么?”从来没人称他做什么“大侠”,
因此他直至听完了金日单的说话,这才知道说的是他。金日单道:“江大侠,你不屑赐
教么?”
江南苦笑道:“我是冒牌的大侠:你知不知道?但你一定要我献丑,那、那、那、
那……”底下那半句“我也只好奉陪了。”还未说出,江海天已站了起来,说道:“爹,
我代你去。”
江南立即改口说道:“那我就只好叫小儿领教你的高招了。
我上了几岁年纪,已非复当年之勇,我的功夫已全传了小儿,你只要打败了他,我
也就甘心服输了!”
云召是知道江海天的武功远胜于他老子的,但他还未知道江海天曾服食了天心石之
事,兀自放心不下,叮嘱江海天道:
“你留神那厮的怪棒,那怪棒甚是邪门!”江南笑道:“不必担忧,小儿用的是金
大侠给他的那把裁云宝剑,在兵器上绝不会吃亏。”
金日单见江南差遣儿子出场,只当是江南轻视于他,心里甚为恼怒,但他也是个仔
细的人,随即想道:“天下没有不爱惜儿子的父亲,江南又不是不知我的厉害,若不是
这小子当真有几分本事,他怎肯叫儿子前来送命?”他本来是不把江海天放在眼内的,
这么一想,也就不敢怎么轻视了。
待到他与江海天打了一个照面,见江海天英华内敛,双目炯炯有神,不禁心头微凛,
想道:“这小子年纪轻轻,怎的就练成了上乘的内功?”再一看时,又见他腰间的宝剑,
隐隐透出青光,金日单认得是金世遗从前用过的那把裁云宝剑,更是吃惊,同道:“你
是金世遗的什么人,他的宝剑怎么到了你的身上?”江海天施了一礼,恭恭敬敬地说道:
“金大侠正是家师。”
金日单心头嘀咕:“原来是金世遗的弟子,怪不得江南放心让他出场。我这吸星棒
今日可要遇上克星了。”原来他这根怪棒乃是陨石打成,蕴藏有极强的磁性,能吸金属。
但江海天的裁云宝剑并非金属,乃是海底寒玉所铸,薄如蝉翼而又锋利非常,“吸星棒”
碰上了它,那是毫无作用的了。
金日单虽有几分忌惮,但他是前辈身份,岂能示弱,当下便道:“原来是金大侠的
高足。久仰这把宝剑乃是天下无双的神物利器,今日难得相逢,便请江小侠亮剑,让我
长长见识吧。”江海天仍是恭恭敬敬他说道:“晚辈是为讨教而来,怎敢在前辈面前动
用兵刃?”当下意态悠闲,在下首立定,那是以晚辈自居的礼节。
原来江海天这次出场,除了要为父亲争个面子之外,还有一层用意。他听师父说过,
这金日单是个武学奇人,在内功上颇有独特的造诣,行事在正邪之间,却是个有血性的
汉子。后来又听得金日单是叶冲霄的朋友,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因此江海天是有心对
他手下留情,不肯让云召与他拼个两败俱伤,这才争看出场的。
金日单吃了一惊,心道:“好个胆大包天的小子,竟敢空手对付我的神棒?”但江
海天不肯用剑,也正合乎他的心意,当下哈哈一笑。说道:“果然是名家弟子,气魄不
凡。好,好,好!
我也就空手和你试试几招吧。”当下把那怪棒插在背后,等待江海天进招,哪知江
海天仍是纹丝不动,淡淡说道:“晚辈不敢无礼,请前辈先发三招!”
金日单愕然说道:“你也让我三招?”江南在座上笑道:“小儿是学你的榜样。”
金日单赞道:“好;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名师出高徒!我就成全你的志向吧。”左掌划
了一道圆弧,缓缓向江海天推去,江南听金日单话语中将他赞为“虎父”,极为受用,
正自得意,忽见江海天一个踉跄,几乎跌倒。
原来金日单这一掌虽然去势缓慢,但却藏着一股强大的吸力。江海天想不到他的掌
力如此怪异,事先未曾防备,几乎被那股吸引力牵动。倒退转来,但终于还是挣脱,一
步跨出去了。
金日单吃了一惊,心道:“奇怪,他年纪轻轻,怎的便有如此功力?”原来在此之
前,他虽然看出江海天身具上乘内功,但总以为江海天年纪太轻,功力再高,也决不能
在自己之上,他一来为了惜才,二来为了不想结怨于金世遗,这一掌不过用了七分力道,
心中还颇有顾忌,怕伤了江海天呢,哪知江海天在身体已失了重心的情形之下。仍然能
从容挣脱他的掌力。金日单这才知道江海天的功力只有在他之上,决不在他之下。
金日单既已试出江海天的功力,第二掌、第三掌便全力脑为,指东打西,指南打北,
两掌首尾相衔,讯若奔雷。江海天这时已有准备,运起护体神功,踏出天罗步法,眼看
这两掌堪堪就要打到他的身上,他却在间不容发之际,只是一飘一闪,就从金日单的身
边跨过去了。
金日单道:“好,名家子弟,果是不凡,轻功内功,两臻佳妙。金某本当认输,但
机会难逢,金某还想见识见识金大侠所传的绝学神功。”江海天道:“前辈客气了。”
心想:“你既苦苦相迫,我也只好让你知难而退了。”当下反手拍出一掌,硬接金日单
的掌力。
双掌一交,双方都是吃惊不小。江海天只觉对方的掌心热呼呼的,他的内力竟似约
束不住,要被对方吸去,心想:“怪不得师父说他的内功怪异,果然是正邪备派所无。”
金日单更是惊疑不定,他已经把内力一重重加强,但江海天始终不为所撼,他练的独门
“吸星掌”在江海天身上竟似失了作用,但也不见江海天运力反击,竟是试不出江海天
的深浅。
原来江海天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苦练,由于服食天心石所增进的功力已与他本身原具
的功力合为一体,可顺用自如了。他不想伤害金日单,便随着对方掌力的强弱而变化,
用得恰到好处,既不让对方侵进来,他也不攻过去。
这样相待片刻,金日单的脸色由青转红,由红转紫,头筋暴起,形状已是狼狈不堪,
江海天则仍是神色自如,纹丝未动。
场中武学高明之士,早已看得出来,江海天是胜过金日碑不止一筹了。
金日单所练的“吸星掌”本来极为古怪,一触着对方的身体,就可以将对方的内力
吸收,增强自己,其厉害之处,实不亚于孟神通的“修罗阴煞功”。他苦练了二十年,
最近方始大功告成。今日到来,有意找几个成名人物,例如云召、全祖德、华天风等人
试试他这门功大。对江海夭他最初还是不想使用的,后来见江海天功力不凡,这才拿出
来试试,哪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