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河洗剑录





你讲交情,你不客气,我更不客气!”江海天默运玄功,一掌拍出,但他见这少年的说 
话似乎是处处帮着华云碧,想来不是坏人,故而这一掌只用了三成功力,意欲将他推过 
一边,便冲过去。 
  哪知这少年只是晃了一晃,依然拦在他的面前,江海天大感意外,心道:“难道他 
练有金刚不坏神功?”要知江海天自服食了天心石之后,功力之深厚,除了他师父金世 
遗之外,早已无人能及,他用了三成功力,心里还在害怕那少年禁受不起,只因他见那 
少年的点穴手法极是高明,这才用到三成功力的。在他意想之中,那少年不是一跤摔倒, 
就定要远远避开,哪知这少年正面硬接了他的一掌,只不过晃了一晃。 
  但那少年晃了一晃,已是满面通红,原来这少年也是骄傲得紧,一向自负的人,他 
还不知道江海天仅仅是用了三成功力,吃了点亏,又羞又怒,心中也是大感意外! 
  江海天心念未已,忽党一股热风迎面吹来,原来是那少年在洞萧中吹出一股纯阳真 
气。过少年的内功虽然来到最上乘的境界,也还未练成无形罡气,但他练的独门内功颇 
为怪异。他所用的洞萧名为“温玉萧”,也是一件异宝,这股纯阳真气从“温玉萧”中 
吹出,竟然热浪迫人,触脸如烫。 
  江海天有护体神功,当然不怕他这股纯阳真气,但却也不能不提防伤及眼睛,当下 
双眼一闭,霍地一个“凤点头”,侧身一闪,听风辨器,左掌从时底穿出,就要硬抢那 
少年的玉萧。那少年也确是了得,趁着江海天闭眼的刹那之间先发制人,玉萧倏然中途 
转向,已点中了江海天腰背的“精促穴”! 
  江海天的护体神功,立时生出反应,只听得“卜”的一声,玉箫触体,如击败草, 
那少年虎口发热,手臂酸麻,不由得踉踉跄跄地退了两步。 
  这少年固然吃了亏,但江海天也不能如心所愿。原来这一戳早在江海天意料之中, 
他恃着护体神功,有心让那少年点中他的穴道,好乘机夺取他的玉萧的。他也知那少年 
功力非凡,但却料想不到还在他估计之上,这一戳虽然未能伤及他的经脉,但在这刹那 
间,竟似有股电流倏然通过一般,江海天也不占得心头一震,遍体酥麻,劲力发挥不出, 
他意欲夺取玉萧的那一抓也就落空了! 
  那少年给江海天的护体神功震退,大吃一惊,但他也是个武学行家,看出江海天正 
在运气通关,功力在一时之间,定然不能运用自如,一退即上,手挥玉箫,又来点江海 
夭的穴道。 
  江海天遍体酥麻,急切间确是不能恢复,见那少年乘危进袭,不禁动了怒气,喝道: 
“好呀,你既不知进退,我且先让你尝点厉害!”“嗖”的一声,宝剑出鞘,俨如一道 
银虹,蓦然飞出! 
  江海天的功力虽然不能全副用来对付那个少年。但只要能使出三分,只是强劲非常, 
何况他的精妙剑招,依然还是能够随心运用。这一招拿捏时候,恰到好处,且听得“当” 
的一声,玉箫银剑,已是碰在一起: 
  裁云宝剑,天下无双,江海天拟这一剑定然把那少年的玉萧截断,哪知“当”的一 
声响过,那少年的玉萧依然无损,乘暇抵隙,绕过他的背后,又来点他的“风府穴”。 
江海天反手一剑,加了一两分力道,那少年溜滑非常,这一次却不与他硬碰,倏地中途 
变招,再点他腰背的“归藏穴”,而且还冷笑说道: 
  “领教了,也不见碍怎么厉害呀!” 
  江海天听风辨器,就如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唰、唰、唰,连环三剑,把那少年的攻 
势一一化解,在这片刻之间,他已功行百穴,气透重关,酥麻之感,尽都消失,功力恢 
复,大喝道:“你让不让开?” 
  那少年口头虽是调侃江海天,心里却实是知道他的厉害,见他剑光暴长,剑尖尚自 
离身数尺,一股劲力已是无声无息的袭来,不由得怯意暗生。 
  江海天剑掌兼施,将功力逐渐增加,加到了七成力道的时候,那少年己是无法防御, 
只得闪开,江海天疾冲过去,“砰”的一掌,在那冰墙上重重一击,打得层冰碎裂,声 
如雷鸣,但因冰墙太厚,却还未能破屋而入。 
  江海天叫道:“碧妹,你别害伯,是我来了!”说也奇怪,只在江海天刚刚上到这 
灵鹫峰头的时候,华云碧曾叫过他两声,以后就一直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现在江海天 
已经来到冰屋之前,而且掌击冰墙,准备破屋而入了,论理华云碧是该出声呼唤的,但 
冰屋里仍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这时江海天以宏厚的金刚掌力,击碎了一大块坚冰,冰墙 
减薄,冰块透明,屋内的景物已隐约可见,中间有一张大床,形式古怪,颜色墨绿,也 
不知是什么东西做的。床上睡着一个人,脸向着里面的冰壁,隐隐约约看得出是个女子。 
  江海天惊疑不定:“难道不是碧妹,但她的声音我绝不会听错,这屋内的人分明是 
她,她刚才还在叫我,怎的现在反而熟睡了?哎呀,莫非——”要知江海天在外面打得 
地动山摇,如今又掌击冰墙,声如雷震,纵然华云碧是在熟睡中,也会惊醒,何况她在 
江海天初初来到的时候,还会出声呼唤?这只有一个解释,除非华云碧已经气绝! 
  江海天不敢再想下去,就在这时。只听得那白裘少年喝道: 
  “你想害死她吗?”手挥玉萧,又已点到,江海天反手一剑,将他格开,说道: 
“你赶快让我进去救她,要不然只怕她当真会给你害死了!” 
  那少年大怒道:“胡说八道,她现在好端端的,要你救她?”江海天不假思索,冲 
口而出,问道:“她在床上动也不动,你知道她真是没有死么?”那少年厉声斥道: 
“你再乱打这堵冰墙,那就是当真要害死她了!” 
  江海天猛地一惊,这才想起冰墙不比普通的墙壁,普通的墙壁打穿一个大洞,房屋 
不会倒塌;冰墙被他的掌力所震,那可就不敢保险了。江海天连忙住手,说道:“那么, 
你告诉我怎样进去尸那少年道:“我叫你滚开!” 
  江海天怎肯罢休,改为求恳的语气道:“你只让我看一看她都不成吗?”那少年道: 
“她不要见你!”江海天道:“你怎么知道?”那少年道:“她亲口对我说的。”江海 
天道:“她为什么刚才还在叫我?”那少年怒道:“我不与你胡缠了,你走不走?”玉 
萧挥舞,又是一阵狂攻。 
  江海天心中隐隐作痛,暗自想道:“她背向着我,难道当真是不想见我吗?“不, 
我一定非见她不可!”突然得了个主意,改以劈空掌力,将那少年挡在二尺之外,却用 
宝剑去穿刺冰墙,这样震力不大,不至于有倒塌的危险。 
  厉复生一直袖手旁观,这时忽地喝道:“你这小子真是不识好歹,硬要死赖胡缠! 
好,那就只好把你打跑了!”抽出玉尺,上前助战,气冲冲的就朝着江海天的脑门砸下, 
  厉复生的玉尺也是件宝物,不惧江海天的裁云宝剑,两下一碰,火花飞溅,各无伤 
损,但厉复生却多退了一步、这还是因为江海夭只能用一半功力去对付他的缘故。江海 
夭道:“厉叔叔,我看在师父和过世的师母份上,一向不愿与你为敌,你却又何苦与我 
为难?”江每天虽没有听师父直接说过,但从他父亲和姬晓风等人的口中,他也知道这 
厉夏生和他死去的师母厉胜男定有渊源,放而如此说法。 
  厉复生怒道:“你还提你的师父,你们师徒俩都不是好东西!”一退复上,玉尺抡 
圆,强攻猛打,厉复生的动力虽然不及江海天,却也甚为不凡,而且他的玉尺可以硬碰 
宝剑,江海天又不愿将他杀伤,这么一来,厉复生与那少年以二敌一,已与江每天打成 
了平手。 
  那少年得厉复生之助,玉箫点穴的手法得以尽展所长,奇诡变化、层出不穷,江海 
天曾吃过他的亏,也不得不小心防备。 
  双方你退我进;有守有攻,但江海天因为究竟不敢全力抢攻。打了约半住香的时刻, 
竟给他们迫得逐步后退,与那问冰屋的距离也渐渐远了。 
  正自打到紧处,忽听得唐努珠穆和华天风的声音几乎是同时间道:“江师兄,你在 
上面是和谁打架吗?”“海儿,你的碧妹可是在上面吗?”原来他们二人相继登山,但 
因功力不及江海天,所以此时方到。江海天大喜,连忙叫道:“你们快来,碧妹是在这 
里!” 
  那白裘少年也是个武学行家,一听就知是又来了两个劲敌,不敢恋战,忽地一声呼 
啸,便与厉复生双双逃跑。江海天本来只是想救华云碧,当然不会追赶他们,径自便去 
设法破那冰屋。 
  哪知就在他走近冰屋之时。忽见冰屋内有两头毛茸茸的畜生,正是厉复生那两只金 
毛狡,江海天大吃一惊,转眼间,那两头金毛狡突然消失,床上的那个少女也不见了。 
江海天呆了一呆,随即恍然大悟:“想必是有地道通进屋内,这两只金毛狡是从地道进 
去的。” 
  心念未已,只见那两只金毛狡果然从数十丈外的地面突然钻了出未,白裘少年和厉 
复生早已在那儿等候,金毛狡一钻出来,白裘少年立即将华云碧接了过去,跟着便和厉 
复生都跨上了金毛狡背脊。 
  江海天这一急非同小可,连忙大叫道:“碧妹,碧妹,你爹爹来啦!”奋起神力, 
一掠数丈,三起三伏,俨如弩箭穿空,竟然追到了金毛狡的背后,几乎抓着了它的尾巴, 
就在这时,只见华云碧伏在那少年的肩头上,似乎动了一下,用微弱的声音,又断断续 
续地叫了两声:“海哥,海哥。” 
  江海天可以看见她的头部,奇怪的是,只见她嘴唇微微开阖,眼睛却没有张开,她 
那断续的呼唤,就似梦中的呓语。江海天又喜又惊,大叫道:“碧妹,你怎么啦!”华 
云碧没有回答,似是一个人说了梦话之后,又回到沉沉熟睡之中去了。江海天奋力一跃, 
伸手去拉金毛狡的昆已,那白裘少年回过头来,“乔”的一声,从玉箫中吹出一股纯阳 
真气,江海天怕误伤华云碧,不敢发掌还击,只好侧身一闪,那股真气吹到江海天的虎 
口,俨如火烫一般,江海天一抓抓空,那头金毛狡已迈开四蹄,如飞疾走。 
  江海天尽其所能,也不过在短距离内与金毛狡竟走,时间稍长,金毛狡其行如风, 
那己是非人力所可追上了。 
  华天风与唐努珠穆分两路上山,这时也都已到了山上。华天风距离那白裘少年较近, 
大叫道:“你是谁?快把我女儿放下来!”唐努珠穆捏了一团雪,以大乘般若掌力发了 
出去,打那金毛狡。那白裘少年似乎呆了一呆,但却并没有止住金毛狡。 
  说时迟,那时快,那团雪块己似弹丸射到,呼呼带风,那白裘少年又从玉箫中吹出 
一股热风,雪块在热风中溶化,起了一重白蒙蒙的水气,双方都为对方的功力而感到惊 
奇。 
  那白裘少年吹化了雪块,这才说道:“你纵是她的父亲,我也不放心现在就把你的 
女儿交还给你。普天之下,只有我能医她,你知道么?”说到最后一句,两头金毛狡在 
雪地上已变成了两点黑点,转眼之间,连黑点也不见了。在白茫茫的雪地土,极目面望, 
只依稀可见一线金光,风驰电掣! 
  白裘少年人影已杳,但他的箫声却在远远传来,华天风杂学颇丰,医卜星相,音律 
词章均所通晓,听他吹的,是唐人张九龄一盲五言古诗谱成的曲子,原诗是:“兰叶青 
葳雍,桂华秋皎洁。欣欣为生意,自尔为佳节。谁切林栖者,闻风坐相悦。草木有本心, 
何求美人折。”诗句高雅,谱成曲子,音韵悠扬,令人有尘俗顿清之感。 
  华天风不觉心中一动,细味诗中意思;似乎也可以俪释为那少年的自我表白,那是 
说他志行高洁,对华云碧决无邪念,但相遇之后,却有所倾慕,他并不求单云碧对他如 
何报答,只是出于他的本心,因而他要看护华云碧。 
  华天风心道:“倘若我所揣度的当真是他的本意,那么这少年倒也不俗。”对这少 
年的敌意不觉消灭了几分,但随即想道: 
  “少年人知好色则慕少艾,这少年纵然没有坏意,但让他和碧儿涸处,总是不妥。 
唉,可别要闹出事才好。” 
  要知在华天风的心目之中,早已把江海天与他女儿连在一起,看成一对势相结合的 
佳偶;因而见那少年将他女儿带走,就难免多了许多顾虑。 
  江海天未能将华云碧寻回,虽然也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