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河洗剑录
出,若冷眼看去,便只见剑光交叉穿插,就如同在他的身上戳过一般。那汉子忽地“噫”了
一声,声音中似乎充满无限诧意!就在这时,那天魔教主也“哼”了一声,似乎己识得那人
的来历,道:“好呀,你……”尖峭的声音在“你”字上打了一个盘旋,忽地话语一收,剑
法突变,剑光起处,就似荡起一圈长虹,将那汉子前后左右的退路全都封住!
白英杰看得惊奇不已,原来在唐晓澜的弟子钟展和他的甥女李沁梅结婚的时候,白英杰
是代表氓山派前往观礼的人,在那次婚礼之中,厉胜男曾闯来捣乱,与天山掌门唐晓澜比试
剑法,白英杰虽然不是剑学名家,但对厉胜男那手剑法还有些印象,如今他看了这天魔教主
的连环七剑不觉心中一动,似曾相识,再看了她这一招“神光离合”,更是可以确然肯定:
那就是厉胜男所用过的那套剑法!他还记得,当时在厉胜男用到这招剑法的时候,唐晓澜也
曾赞过一个“好”!
这汉子未曾赞好,但却又微微的“噫”了一声,似乎突然呆了一呆,天魔教主这一招
“神光离合”何等厉害,就在这瞬息之间,那道光环己向他头顶罩下。
好些氓山弟子禁不住失声惊呼,可是,就在他们惊叫声中,只见那汉子将玉簪一指,一
线碧莹莹的光华,突然从千重剑气中透出,刺向天魔教主的面上双睛!
喧哗呼叫之声顿然停息,这时不只是白英杰,氓山派的其他弟子也都惊得呆了,不但因
为那汉子用玉簪使出剑法,奥妙神奇,而且因为他所用的这一招,正是氓山派祖师独臂神尼
所创的——“玄女剑法”中的一招“玉女穿针”。
玄女剑法乃是独臂神尼采自古谱,再别出心裁,所创造的一套适宜于女子所学的剑法,
因为女子气力较弱,所以玄女剑法不以刚猛见长,但却极得轻灵翔动之妙,氓山派中学这套
剑法的十九都是女弟子,而以谷之华的造诣最深。
如今这汉子用玉簪使出玄女剑法,正合乎这套剑法的路数,姿势美妙之极,当真就有如
女子绣花,穿针引线一般,精妙之处,难以言宣,莫说氓山派的男弟子瞠目结舌,所有的女
弟子也都自愧不如,心中想道:“即使是由谷掌门使出此招,最多也不过如此!”
谷之华心弦颤抖,暗自想道:“这一定是他,一定是他了!”
心念未已,只听得“嗤”的一声,天魔教主蒙面的那幅轻纱,已给玉簪挑下!
顿然间,众人的眼睛一亮,但见这天魔教主玉貌花容,肤光如雪!面部的轮廊虽有几分
似那缪夫人,但却不知要比那缪夫人美数十百倍!
就在此时,天魔教主一声叫道:“好呀,金世遗,你替你心上人撑腰,干脆把我杀了
吧!”
那汉子呆了一呆,叫道:“你,你是厉姑娘的什么人?”
天魔教主怒道:“什么厉姑娘?你连妻子也不认了么?厉祖师,你死得好冤枉呀!”
那汉子叫道:“喂,喂,我有话和你说!”天魔教主掩面而泣,已自飞身抢出大门,郊
山派弟子知道是金世遗,每一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金世遗身上,谁都没有拦阻她。眨眼之
间,已听得天魔教主的声音在外面说道:“要吗,你就杀我,我不和你这负心汉子说话!”
那汉子踌躇片刻,他看了谷之华一眼,似乎在感到取舍两难,却忽地大叫一声,径向门
外追去,并且喊道:“喂、喂!你认错了人啦!你的碧玉簪我还给你!你听我说呀!”
谷之华芳心大疼,金世遗竟然不顾她而去,看来他把死去的厉胜男看得比自己还重要,
只因为这天魔教主奉厉胜男为祖师,他就要向她求饶赔罪!
氓山派弟子都愤愤不平,谁都不去追他,只有江南大叫道:“金大侠,金大侠!回来
呀!”
就在这时,忽听得有个爽朗的声音笑道:“江南,我不是已在这里了吗?”随即听得
“蓬”的一声,那汉子给震得直退回来,有一个人如影随形的跟在他的背后!
江南睁大眼睛,呆若木鸡,他见到了金世遗,反而叫不出来了。原来跟着那汉子进来的
人才是金世遗!
这真是大大出乎众人意外的事情,在此之前,谁都以为那汉子就是金世遗,哪知竟然不
是。
那汉子笑道:“金世遗,你来了那就该让我走了!”
金世遗却拦住了他,质问他道:“岂有此理,别的也还罢了,你为什么假冒我的名头,
偷上氓山?”
那汉子怒道:“笑话,你金世遗有什么了不起,我姓文的要冒你的名头?你问问他们
看,我冒了你的名头没有?我帮了你的朋友的大忙,你不道谢也还罢了,居然还出口伤人?”
江南说道:“金大侠,他说的话倒是真的,要不是他,咱们可都打不过那个天魔教主。
他也没有说过他是谁。”
金世遗摆了摆手,说道:“江南,你哪里知道他的阴狠厉害!哼,你当我不知道你的用
意吗?看剑!”后面这两句是冲着那汉子说的,话声未了,但见剑光耀眼,已刺到了那汉子
的面门!
那汉子哈哈大笑道:“金世遗,你打不过我,要借助宝剑之力么?好吧,你不怕天下英
雄耻笑,尽管刺吧!”
那汉子双手空空,金世遗用的却是厉胜男遗留给他的那把裁云宝剑,金世遗这一拔剑,
连程浩、白英杰等人都觉得有些过份,心里俱是想道:“以金世遗的武功,当今之世,还有
谁是他的敌手?为何却还要不顾身份,用宝剑来对付赤掌空拳!”
众人心念未已,只听得仓然声响,如裂厚革,金世遗已把那裁云剑掷出,哈哈笑道:
“你的面皮大厚,我是要划破你的面皮,让大家瞧瞧,也好让他们认识你,以后也有个提
防!”
却原来金世遗这一剑并没有伤及那汉子分毫,只不过划破了他的面具。
江南猛地一怔,这汉子的相貌很像他认识的一个人,再一想便想起来了,是像那个替和
砷押运珠宝,中途遇盗的那文公子。不过这汉子年纪较大,颊下比那文公子多了几根须子。
这汉子素来知道金世遗是个自负的人,所以才敢但然无惧的以赤手空拳面对他的宝剑。
他是料准了金世遗不会用宝剑刺来的,却想不到金世遗和他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并未
伤他,却划破了他的面具。他刚才用玉簪挑开天魔教主的蒙面轻纱,如今却给金世遗以其人
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揭开了他的庐山真面,不由得勃然大怒!
这汉子面如冠玉,举止温文,看来倒似个儒雅的书生,所以当他现出了庐山真面之后,
连江南也对他有几分好感,心里想道:“这人没带半分邪气,怎的金大侠却把他当作坏人?”
江南正自心里嘀咕,忽见他双眼一睁,怒气勃发,刹时间,他那俊雅的仪容也都变了,
脸上罩着一层青气,两道眼光有说不出的狠毒,他正面对着金世遗,但在他四周的人们,也
都感到他眼光的威胁,江南更是不由自己的打了一个寒战。
只听得那汉子阴恻恻地笑道:“金世遗,往昔你来到我的未名岛,我总算将你当作客人
招待了;如今我来到氓山,你也算得是半个主人,岂可如此无礼!”
金世遗剑眉倒竖,也冷笑道:“文岛主,我正要报答你那番隆情,动手吧!”
众人听他们的对答,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心中均是想道:“既然那汉子与金世遗有过
主客之情,何以金世遗又突然与他动手?”
那汉子道:“既承邀请,敢不奉陪?我正要看你三年来进境如何?”话声一收,倏地便
向金世遗扑去!
众人但觉眼睛一花,陡然间只见四面八方都是那人的影子,象会魔法似的,幻出无数化
身,从各个不同的方位,向金世遗展开攻击!
轻功绝顶的高明之士,在展开了最迅捷的身法时,可能会以这种化身幻影的现象,但这
种速度是要连续的动作中才会做到的,如今这汉子却是身形一晃,一出手便幻出无数化身,
那真是不可思议的事!
眼花缭乱中,只听得金世遗一声长啸,说道:“你的八卦奇门步法,果是高明,但我还
要看看你的真才实学!”但见他在无数影子的攻击下双掌一推,倏然间那些如真似幻的影子
全部消失,那汉子“哼”的一声,已自离开了金世遗一丈有多,如同雕塑一般,动也不动。
金世遗也定了眼睛,全神贯注的盯着他。
那汉子的背心有个掌印,金世遗的衣衫也给他撕烂了几条。过了半晌,那汉子道:“你
有金刚不坏神功,我也有三象归元神功,咱们再比一掌!”说罢,缓缓地抬起手来,若不经
意的向金世遗轻轻发出一掌。
氓山派弟子大都听不懂这汉子的说话,谷之华听了,却是大吃一惊。
原来“三象归元”乃是武学中的上乘境界,指精、气、神几部可以练得合而为一,据谷
之华所知,她的师父吕四娘生前曾练到这个境界,至于当今之世,则只怕只有唐晓澜一人了。
就在这汉子说话的时间,他背上的那个掌印已然消失。谷之华更是吃惊,要知金世遗刚
才击那汉子一掌,旁人看不出来,谷之华却是识得的,金世遗用的是金刚掌重手法,谷之华
也看出那汉子稍稍受了内伤,但如今看这情形,他所受的内伤已是迅速给他运气治愈。能硬
接金世遗这一掌,已是非常难能之事,而他还能迅速疗伤,显见功力之高,与金世遗实是不
相上下!
这时他缓缓地抬起掌来,看来似是漫不经意的轻轻拍出,丝毫没有掌风,可是就在这
时,四周围的人却突然感到一股潜力向他们压来,人人都是身不由己的向后直退,有几个功
力较弱的氓山派弟子还跌倒地上,转眼间,在金世遗与那汉子的方圆三丈之内,已经无一人
立得住足!
他的掌力是向着金世遗正面攻击的,四周围的旁观者已感受到如此压力,正面的金世遗
可想而知,但金世遗仍是兀立如山,纹丝不动。谷之华和江南这才放下了心。
金世遗待对方的掌力发尽,方始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且待我也试试你的三象归
元,达到何何境界?”他小臂划了一个圈弧,也是轻轻的一掌推出。
那汉子也是纹丝不动,可是他的衣裳却像被春风吹皱了的湖水一般,荡起了一圈圈的波
纹,众人虽然不懂其中奥妙,见此情形,也知道是金世遗的内功稍胜一筹。
那汉子面色一变,忽地身形疾起,箭一般地飞射出去,嚷道:“青山绿水,后会有期。
文某三寸气在,总还要向阁下领教!”说到“领教”这两个字,声音已似从很遥远的地方传
来。
金世遗道:“你什么时候来,我便什么时候奉陪!”他说完之后,整了整衣衫,这才与
谷之华施礼相见。歉然说道:“都是我来迟了一步,累你们吃亏了。”
江南问道:“这姓文的是什么人,如此厉害?”
金世遗道:“你大约已见过他的侄儿了,他就是替和坤护宝那少年的叔父,南海未名岛
的岛主,三年之前,我也曾吃过他的大亏。”
江南诧道:“金大侠,凭你这超凡绝世的武功,怎的还会吃人家的亏?”
金世遗道:“人心险恶,单凭着武功,那还是应付不了的。小兄弟,你宅心良善,比我
更容易上当。我现在就将我的遭遇说给你听,让你也好得个教训,以后临事不能大意,对人
须要提防。”
原来金世遗自经过那场情场惨变之后,即心灰意冷,纵情山水,漫游各地。三年之前,
他动了海外游兴,独自驾舟出海,浏览各岛风光。有一天,经过南海的一个小岛,忽见岛上
有炊烟升起,知有人家,便舍舟登陆,拜访岛主。
岛主姓文,对金世遗殷勤招待,执礼甚恭,自言先代乃是前宋的官宦人家,明亡之后,
他们不愿做满清顺民,因而与若干亲友,逃至此岛。金世遗敬他忠义,且见他谈吐不俗,当
真一见如故。
金世遗是个武学大行家,看出了这文岛主武功极有造诣,不久和他谈论起武功上的事
情,文岛主说,他的武功乃是出自家传:据先祖所言,大半是从易经中参悟的,逃至此岛之
后,又与岛民钻研,颇有增添,但因僻处荒岛,孤陋寡闻,不知是否与哪位的武学相合?
金世遗对正邪各派的武学,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无所不窥,但从易经而能参透武学,这却
是他闻所未闻,谈论之下,果然发觉这一家的武学,甚为奇奥,尤其在内功的修习上,更是
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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