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河洗剑录
程浩忍着气答道:“掌门不在,由我暂代。”氓山派的事情,大小都由我作主。”那人
淡淡说道:“哦,原来你是氓山派的代掌门。但我这件事情,虽不能说与你氓山派全无关
系,却并不是冲着你来的,我所要见的只是谷之华一人。”程浩道:“既与本派有关,敢请
细道其详。谷掌门实是不在,怎能见你?”
那汉子冷笑说道:“好,你既然要接,那便接吧。我家主人约谷之华师徒,在今年你们
汉人的中秋节日,到阿尔泰山脚下,马萨儿盟的金鹰宫赴宴,定要准时赴宴,否则必有灾
殃!”
此语一出,氓山派弟子均是惊异不已。要知阿尔泰山远在边陲国境,与氓山相去何止千
里,虽说距离中秋节还有五个多月的时间,但怎敢担保路上没有耽搁,定能赶到?再者“马
萨儿盟”这个地名他们根本不知,什么“金鹰宫”的主人他们也从来没听谷之华说过,怎敢
贸然替她答应?还有,最令氓山派弟好着恼的,是那人的口气狂妄之极,简直不把氓山派放
在眼下。
立即便有几个脾气粗暴的弟子喝骂起来:“岂有此理,请客是这样的吗?”“氓山派岂
是受人恐吓的?哼,哼,这人不懂礼貌,咱们又何必与他客气?”那人双目环扫,冷笑说
道:“怎么,我只是替主人传话,你们却要和我动手么?”
程浩在氓山派中位列第三,曹锦儿已死,翼仲牟不在,他便是众人的大师兄,所以谷之
华出门,便由他代理掌门。他为人老成持重,连忙将众师弟止住,说道:“且别动怒,待我
问他。”
当下,便向那人问道:“请客也得知道主人是谁?请问你家主人高姓大名,何事请客,
若然不到,又有什么灾殃?”
那人翻起了一双白眼,说道:“只要谷之华到了马萨儿盟来,提起金鹰宫的主人,三岁
的孩童也会知道。无须现在就问。至于有何灾殃,那也只有我的主人才能定夺。说不定只是
谷之华一人承担,也说不定要连累你们氓山派。你若然代接你当然也逃不了关系。话尽于
此,请帖就在这儿,你接还是不接!”
程浩脾气再好,这时也禁不住动了怒火,大声说道:“谷掌门不在家,在家也不会稀罕
你这张请帖,你带回去,有何灾殃,俄们氓山派等它降临!”
那人面色陡变,嘿、嘿、嘿的冷笑了几声,程浩以为他就要发作,哪知他笑声一收,却
又慢条斯理他说道:“我谅你也不敢接,不过,也还有商量的余地。谷之华不在,你们这
里,也还有一个人可以接这请帖的。”
程浩怔了一怔,愠道:“你这请帖不是要给我们谷掌门的吗?我说不接,就是不接!你
还要私自交给谁?你懂不懂武林规矩?”要知武林中任何宗派,都是以掌门人作为代表,程
浩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乃是氓山派的代理掌门,而这人却要将他撇开,另外找人来接请
帖,程浩当然认为这是一种藐视。
哪知这人却翻起一双白眼,冷笑说道:“我说你才是不懂规矩,我家主人请的是谷之
华,不是请氓山派的谷掌门!你们氓山派要将掌门人的私事包揽过来,那是你们自讨苦吃,
我也由得你们。不过,我这请帖还是得交给该接的人。谷之华不在,你唤她的徒弟出来吧。
我要见她!”
这人的口气虽然横蛮,却也有点道理,程浩吃他抢白了一顿,忽地心头一动,想道:
“谷中莲的身世甚为古怪,至今未明。莫非此人来此,原是与她有关?”当下忍住了气,再
问那人道:“不错,我们的谷掌门是有一位女弟子,你是认得她的吗?”那人道:“不认
得。”程浩再问道:“然则你和她是沾亲带故么?”那人道:“也不是!”
程浩怒道:“既然非亲非故,你要见她做什么?”那人道:“这请帖也有她一份!”程
浩道:“你这活就不近情理了。你知不知道:她还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纵算你主人和
她沾亲带故,发帖请她,她也只能和师父同去,难道你要她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跋涉万水
千山,孤单单一人,去赴你家主人的宴会么?”
那人哈哈笑道:“你真是糊涂,我来请她,难道还会丢开她不管吗?当然是由我陪着她
同去!有我陪她,你还怕老虎吃掉她不成!”程浩道:“吓!这么说,你是要将她带走?”
那人道:“正是。谷之华若在此地,就由谷之华携她同去。谷之华不在,就由我带她走,就
是这样。”
程浩谈淡说道:“你真会请客,怪不得你主人差遣你来。可惜敝师侄也不在家了。”那
人大声问道:“她在哪儿?”程浩道:“和她的师父和她一同出门去了。上哪儿去,我们不
知道。”
那人冷笑说道:“我不相信有这样凑巧的事,我一来她们就们出了门?你说不在,我却
要亲自进去看看!”
程浩大怒道:“你好生无礼,氓山派的玄女观是容你乱闯的吗?”活犹未了,那人已向
前迈进几步!氓山派众弟子正要上前挡他,一瞧地下,不觉都吃了一惊!
玄女观外这条路是用青石铺的,只见这人每移一步,石上就出了一个深深的足印,众弟
子均是心头一凛:“要是挨上了他一脚,怕不骨碎身亡。”
程浩、白英杰、路英豪、甘人龙这四大弟子是见过大场面的,比较还能保持镇定,但也
不免暗暗嘀咕,程浩心想:“这厮的铁脚神功足可以与少林寺的金刚神掌相比,只怕大悲禅
师也没有这般功力。偏偏谷师妹又不在这儿。合我们四人之力,或可以挡得住他。但他只是
一个下人身份,氓山四大弟子合力对付一个下人,岂不教人笑话?”白英杰等人也是同样心
思,片刻间那人已迈进了六七步,看看就要踏进观门。
江海天见那人硬闯观门,还扬言要把谷中莲带走,怒气陡生,禁不住便跑上前去,大声
喝道:“呔!哪里来的恶客,胆敢如此横蛮,赶快给我止步!”
那人给江海天一喝,震得耳鼓嗡嗡作响,回头一望,也不得大吃一惊。原来江海天走路
的姿势很怪,脚板提起,一摆摆的就像扫把在地上扫过一般,那人的足印都给他扫平了。
那人见江海天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虽觉惊奇,还未怎样着慌,当下便转过身来问
道:“你是谁,我家主人的事情,岂是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管得了的?”
江海天离家之前,跟外婆杨柳青学过一些江湖口语,这时便搬出来用道:“天下人管得
天下事,有理不在年高,三岁孩儿管大公。请客是两相情愿的,何况人家又不在家,你怎可
以不问主人,硬闯进去,乱派请帖,哼,哼,你家主人是天皇老子也罢,我是管定的了!你
快快滚开,否则休怪我也无礼!”
那人冷笑道:“好,你要管也行,你来接这请帖吧。”江海天倒是一怔,说道:“你家
主人的酒席怕没人去吃吗?”那人道:“大不压小,我不想与你动手,你接了请帖,我也好
回去交差呀。到时谷之华若不能来,你就替你的掌门来赴宴吧。”
江海天心想:“莫非他的主人真是这样吩咐他的,一定要请得一个人来。若然如此,我
倒不可令他难为了。”当下说道:“我不是氓山派的人,但你要请的那位姑娘却是我的朋
友。为朋友两肋插刀,何况一张请帖,你就交给我吧!”
那人打量了江海天一会,说道:“你是那位姑娘的朋友么、这更好了,接吧!”说罢便
将一个红木匣子向江海天胸前推去,江海天伸手一接,只觉一股极大的潜力似巨浪般倏地冲
来。
氓山四大弟子又惊又怒,白英杰最快,已先扑来,大声喝道:“恶贼住手,休施暗算,
你要动手,就冲着氓山派来吧!”要知此事乃是因氓山派而起,江海天不过是打抱不平者的
身份,白英杰等人虽然明知不敌,但要是在氓山之上,让这人伤害了江海天,氓山派可就要
失尽面子了。
可是白英杰尚未曾扑到,江海天手臂一伸,已把那红木匣子接了过来,只听得“蓬”的
一声,那人已是摔了一个筋斗,从山坡上骨碌碌地滚下去了。原来江海天早已练成了护体神
功,虽然未加防备,但一触及外力,便自然生出反应,那人所发的力道越猛,所受的反击之
力也越大,他的本领虽然不弱,却怎禁得住金世遗所传的绝世神功?
转眼间那人已滚下山坡,远远的听得他大叫道:“好小子,有胆的就到金鹰宫来!哼,
哼,要是不来,你们氓山派,自谷之华以下,连你这小子在内,都有大祸难逃!”
江海天大怒,也用传音入密的内功喝道:“你也回去叫你家主人等着吧,就是没有请
帖,我也要去瞧瞧你们是些什么东西,如此横行霸道?”这几句话说完,那人也已跑得连影
子都不见了。他受了江海天护体神功的反击,居然还能施展轻功逃跑,足见造诣亦自不凡。
氓山派众弟子都围了上来,程浩以代理掌门人的身份,向江海天谢道:“多谢英雄援
手,敢问尊姓大名?”江海天笑道:“程伯伯,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江海天呀。伯伯,你
休多礼,这可折煞我了。”
白英杰眼利,先认了出来,“啊呀”的一声叫道:“原来你是江贤侄,哈哈,江南兄弟
有你这样一位英雄儿子,想必要乐煞他了,江贤侄,你爹爹呢,听说他有西北之行,可回来
没有?”
江海天道:“我爹离家已有三年,尚未回来。我正是要去寻访他的。远行之前,先来拜
谒谷女侠,还有一件东西,要送给谷中莲的。她们可真是都不在家么?”
程浩道:“她们真的是出远门去了。这倒并非故意骗那恶贼的。”江海天大失所望,问
道:“她们是什么时候出门了的?”程浩道:“差不多有两个且了。是为了一件意外之事走
的,江贤侄,难得你来,咱们进去再说吧。”
江海天随在后面,进入道观,他曾在这里度过童年时候最快乐的一段时光,花鸟草木,
几乎尽是旧时相识,一别八年,旧地重来,观中的景物倒没有什么改变,只是不见了谷中
莲,不禁心头惆怅,一片惆然。
坐定之后,程浩便将谷之华师徒出门的经过告诉他。
那是元宵过后的第二天,邮山上来了一个客人,是陈留县叶君山的弟子,名叫杨磷。
程浩说道:“叶君山是青城派的俗家弟子,生前在武林中也颇有名气,但他中年隐居,
与氓山派却没有什么往来。他过世已有个多年了,闻说死得很是奇特,死的那天,白天里还
好好的,晚上便突然暴毙了,谁也不知道他的死因。还有一桩奇怪的事是:他只有一个孩
子,在他死的时候,那孩子大约也只有四五岁,父亲一死,那孩子也失踪了。”其实这个孩
子并非叶君山的亲生,氓山派中只有翼仲牟与谷之华稍稍知道他家的一些秘密,程浩对他的
家事,却是知而不详。
程浩接着说道:“叶君山死的时候,杨磷早已出师,不在身边。他听得师父暴毙,师弟
失踪,也曾赶回陈留,查究原因,经过多年,并无结桌。他知道师父并无仇家,又问过当时
给他师父收殓的邻人,也说看不出有何死于非命的迹象,成为了一件疑案。
“杨磷受师恩深重,对师弟的下落,当然是多方设法打听,一晃过了十年有多,到了去
年,得到一个消息。
白英杰接下去说道:“叶君山有两位乡亲,武功也还不错,是在北京开镖局的。去年他
们保了一支镖到青海去,镖主可不是个普通人,是青海鄂尔沁旗的土王,他们那里最缺乏药
材,所以在北京搜购了一大批,托镖局代运。
“绿林中人最喜欢劫的是金银珠宝,体积小而又值钱的东西,至于药材,纵然也有些贵
重如犀牛角、庸香之类杂在其中,但一来强盗打劫,讲究的是干净俐落,哪有闲功夫去辨认
挑拣;二来,黑道上也有忌讳,药材是拿去救人的,他们认为劫药材是缺阴德的事情;三来
即算得手,也难于脱手求售。故此保这种镖,最是稳妥不过。何况那土王还答应到了青海境
内,便派人接应。
“但由于这支镖要走长途,镖主不是普通人,所以这间镖局还是派出了两个最得力的镖
师。”
白英杰接续说道:“想不到这宗镖局认为稳妥不过的生意,刚来到鄂尔沁旗的境内,便
出了事。
“那一天,距离鄂尔沁旗只有半日路程,土王且已派有一队士兵接应,连同镖局的人,
有百余人之多,大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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