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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这个角度,拍几张这样的照片,有甚么意义?」
李玉芳并没有回答高斯这个问题,只是道:「你认为这些照片,都是从上而下,
直角俯摄而成的?」
高斯点着头道:「那是毫无疑问的事。」
「而且加了广角镜?」
「当然,因为整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在照片之中,不附加广角镜,是不能达
到这个目的。而且,四角的线条是圆形,那证明是用过广角镜的。」
在高斯充满自信解释的时候,李玉芳乌漆明亮的眼睛,一直注视着高斯的脸。
李玉芳点着头,道:「是,很多专家的意见都和你一样,但是他们却无法解释这
一个问题。」
「甚么问题?」高斯心中暗自疑惑,因为他实在想不出,那照片有甚么值得怀疑
之处,除非是每一张照片上,都有那个伏在地上的人形,但是那人影却是画上去的,
和摄影无关。
李玉芳笑了笑,道:「高先生,拍照片的人,在甚么地方,请你告诉我。」
高斯陡地一呆,整张照片中都没有人,那是一间空房间,的确,拍这张照片的
人,在甚么地方呢?
高斯想了片刻,道:「这个问题,要回答起来很有趣,那个拍照片的人,是在接
近天花板处,照相机在他的身前,所以照片中才看不到他。」
「你的解释很合理,但是,他凭甚么可以打横贴在天花板上?他是一个没有重量
的人,还是武侠小说中的轻功高手?他何以不跌下来?」
高斯道:「他……他可以用梯子爬上去。」
「梯子在哪里?高先生,他如果用梯子爬上去的话,梯子一定在房间中,但是你
仔细看看,房间中没有梯子,非但没有梯子,而且没有任何可供人达到天花板的工
具,你注意到了没有?」
高斯再次审视着那几张照片,的确如李玉芳所言,高斯搔着头。
李玉芳道:「你还有甚么意见?」
高斯笑着,道:「我到有一个想法,但是那近乎滑稽,十分可笑。」
「你不妨说来听听。」
「那个拍照片的人,可以先在天花板上,钉上五个钩子,在每一钩子上,挂上一
只铁环,然后,他再利用绳索爬上去,再将自己的头和双手双脚,套进铁环之中,收
起绳子,取出相机,那么,他就可以拍到这样的相片,而在照片中见不到他的人
了。」
高斯一面说着,一面随时准备李玉芳打断他的话头,因为他完全是在故意胡诌,
天下是决计不会有人用那样的方法,去拍一张那样的相片的,除非他是一个疯子。
但是,出乎高斯意料之外,李玉芳竟没有打断他的话头,而且饶有与趣地听着,
等到高斯讲完,李玉芳才微笑着,道:「你的设想很有趣,那几乎是唯一可能了,但
是却和事实不符,因为那间房间的天花板上,并没有铁环。」
「噢,真有那间房间?」
「自然有的。」
「那么这些照片是甚么意思?」
李玉芳皱起了眉,道:「一个十分出名的画家,一个人住在一层公寓房子中,这
是他的卧房,客厅他用来做画室,那画家是一个典型的艺术家,也很穷。在八天前,
他每天都收到一张照片,拍的是他的卧室,在照片中,画着一个人,显然暗示那是一
个死人。」
高斯道:「是有人恐吓他?」
「从这些照片看来,好像是的,到了第七天,那位画家精神受了很大的困扰,他
到警局来投诉,将七张照片交给我们,希望我们可以制止那件事。我们也感到事情十
分棘手,因为那显然是一个业余犯罪者的行为。在犯罪学上而言,那是一切侦探感到
最棘手的事,他们没有案底可查,而且所用的方法,也是匪夷所思的。」
高斯越听越感到兴趣,神情也不禁紧张起来,他道:「以后怎样?」
李玉芳哼了一声,道:「我们在接到了投诉之后,答应替他进行调查,又安慰
他,那可能是一个恶作剧,叫他别放在心上,他也放心回去了,但是第八天──」
「第八天怎样?」
李玉芳的神色,显得十分黯淡,她又取出了一张照片来,道:「请你看这个。」
高斯立时接过那张照片来,那张照片十分大,约有八吋,高斯一眼就看出,摄影
的角度虽然不同,但是照片上,仍然是那间房间。
所不同的是,在那张照片上,那间房间的地板上,有一个人伏着,自那个人的背
心部份,现出一把刀柄来,那人死了,是被谋杀的!
第二章
高斯抽了一口凉气,道:「谋杀的预告!」
「是的,谋杀的预告。而我们却在看到那七张照片时,当他是个玩笑。」
高斯挥着手,道:「这件谋杀案发生在三天前,被谋杀的画家,叫戚云,报纸上
登载过这段新闻,警方到现在还没有头绪?」
「一点也没有。我们有的,只是那七张照片,那全是凶手谋杀之前的预告。所
以,我们希望在摄影专家方面,得到一些意见。」
高斯感到很惭愧,道:「原来是这样重要的一件事,而我却和你开玩笑。」
「不要紧,在警员的立场而言,最荒唐的建议,有时也是有用的,谢谢你,我告
辞了。」
李玉芳站了起来,高斯忙道:「李……小姐,这件事太奇怪了,那画家一定有过
很长的时间不在家中,不然,人家怎能拍到他寝室的照片呢?」
「是的,他时时外出写生。」
高斯搔着头,道:「那一定是疯子,用这样的方法来作杀人的预告,那人的神经
一定是十分不正常的,是一个心理变态者。」
「不错,谋杀调查科的专家也那么说,再见。」李玉芳挥挥手,走了出去。
高斯送到了门口,看李玉芳远去,心中不禁有点惆怅之感。
高斯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甚么时候起,和李玉芳分手时,就会有怅惘之感,他呆立
在门口,胡思乱想了片刻,才回到办公室。
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再集中精神工作,他老是在想着那些照片,确切地说,他是
在想着,那些照片,是在甚么样的情形下拍成的。
高斯平时就是一个很喜欢动脑筋的人,对于一切难题,他都感到十分兴趣,但是
那件事却使他十分迷惑,尤其当他知道那件事,和一件毫无头绪的谋杀案有关时,他
更感到事情非同小可。
他想了很久,然后吩咐他的女秘书,道:「请你将这两个月的旧报纸整理一下,
拿来给我。」
「两个月来的旧报纸?」女秘书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
「是的,请快些。」高斯催促女秘书,然后,他来回踱着步。
十分钟后,女秘书棒着一大迭旧报纸走了进来,放在高斯的桌上。要在那些旧报
纸中,找到那件谋杀案的新闻,不是十分困难的事,他立时找到那件谋杀发生的地
点。
那件谋杀案,报纸上报导得并不十分详细,因为死去的那个画家,根本未曾成
名,也没有亲人。虽然他伏尸在他的卧室中,但是既然找不出甚么桃色的成份来,报
纸当然也不会大事渲染了。
高斯找到地址,并将那地址记了下来。
高斯准备到那间房子中去看一看。单就看那几张照片,要想出那几张照片是如何
拍成的,不免困难些。如果到现场去看看,他是一个摄影家,习惯从各种各样的角度
去拍摄照片,或许可以看出一些眉目来的,他记下那地址,出了办公室。
当他来到那地点时,他抬头看去,那是一幢高达二十层的大厦,那样的大厦,里
面至少住着好几千人。
这是近年来十分流行的一种居住方式,也是高斯最不喜欢的居住方式,他常说,
几千人住在那样的大厦中,比起好几千人赤裸着挤在一起,实在差不了多少!是以当
他抬头看了一眼之后,皱了皱眉。
高斯走进大厦的入口处,墙壁上全是划花了的痕迹,一群拖着鼻涕,无人管教的
顽童冲了出来,几乎撞在高斯的身上。
高斯叹了一口气,如果他早知道那位画家是住在这种的地方,他或许根本不来
了。现在既然来了,他只好向内走去,这大厦有七八架电梯升落着,他和许多人进了
电梯,电梯内充满了一阵难闻的臭味。
高斯心想真奇怪,一个艺术家,如果住在这种地方,怎样去获得他的艺术灵感
呢?但是,那艺术家如果是未曾成名的话,似乎那又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了。
同时,高斯的心中也十分奇怪,一个穷画家,应该是与世无争的,为甚么他会被
人谋杀呢?
凡是谋杀总是有动机的,而那个凶手的动机是甚么?从那凶手所采取的办法看
来,他一定是处心积虑,进行着那件谋杀的,究竟为了甚么?
高斯发觉他自己越想越远了,他不是警方人员,也不是私家侦探,要他去破一件
连警方也感到毫无头绪的谋杀案,自然是力有未逮的。他来这里的目的,只不过想弄
明白,那照片是在甚么情形下拍成的而已,所以他不再去想那件谋杀案。
当电梯在他所要到达的那一层停下来时,高斯挤了出来,在他眼前,是一条又黑
又长的走廊。这种走廊,叫人联想起通向黑狱的通道来。
在走廊中,弥漫着一股异样的臭味,高斯的眉皱得更甚,他向前走着,每隔十来
步,便有一个门口,那便是一个居住单位了。在那个小小的居住单位中,或者住着三
五个人,或者住着十多个人,谁知道?
高斯来到他要找的那个号码前,停了下来。他刚才所经过的那些门口,门外都装
有一扇铁门,但是这扇门外却没有铁门。高斯在门口找了一找,也没有电铃,高斯伸
手推了推,门锁着。
要弄开这样一扇门,倒并不是甚么难事,高斯决定犯一次法,他取出了一根细而
硬的铁丝,插进了锁匙孔,勾动着,不到两分钟「啪」地一声响,门已打开,高斯左
右张望看了一看,走廊中并没有人,他迅速地推门而入,又将门关上。
一进门,便是一个小小的房间,不会超过一百平方呎,房间中全堆着凌乱不堪的
东西,一个书染倒在地上,画布四处皆是。
在墙上,挂着很多幅画,有的完成了,也有未完成的,自然全是那位死者的杰
作。高斯曾听李玉芳讲过,这便是那位穷画家的画室。
他避免践踏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向前走去,那扇房门半掩着,他来到了门前,刚
要伸手去推门,突然听得背后传来了一声大喝:「不要动!」
高斯猛地一震,他还未及转过头来,看看究竟发生了甚么事,两只强而有力的
手,已重重地按在他的肩头之上,而另外两只手,则抓住了他的手臂,强扭了过来,
接着,他的手腕,便接触到冰凉的金属,又听到了「卡嚓」一声响。
他的双手,已被手铐铐住。
高斯直到此际,才定过神来,叫道:「干甚么?」
他的身子被人推着,转了过来,他看到在他面前,站着两个警员和一个便装大
漠,那大汉冷笑着,道:「我们已等你好几天了,你终于来自投罗网了。」
高斯实在是啼笑皆非,道:「你们以为我是凶手?你们错了,请通知李玉芳警
官,她知道我是谁,我是一个摄影专家。」
那大汉用不相信的神色看着他,高斯苦笑着,道:「你和李玉芳警官联络一下,
就可以知道了。」
那大汉又瞪了高斯片刻,大概也觉得高斯不像是一个处心积虑杀人的凶手,是以
他向一个警员作了一个手势,那警员取出了无线电对讲机来,和街角的警车联络,又
由警车跟总部联系。
那警员立即得到警车转来的指示:李警官立即赶到,请先将高先生的手铐解开。
那位便衣探员将手铐解开,但还是十分小心地戒备着,高斯在一张藤椅上坐了下
来,打量着这个居住单位。外面那权充画室的地方,除了凌乱之外,没有别的字眼可
以加以形容了。
他又站了起来,推开房门,于是他看到了另一种凌乱的景象,那和在照片上看到
的差不多。他抬起头来,天花板上,吊着一盏灯,那灯甚至没有灯罩,电线约有两呎
长,这样光秃秃的一盏灯,吊在天花板上,看来十分异样。
一看到那盏电灯,高斯的心中,便陡地一动,他本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