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文本文档






  救护人员立时奔了过来,他们只俯身看了一下,便在那人的身上,盖上一块白 
布。 

  在十五楼窗口的警官仍然伸着手,他五指紧紧地捏着拳,他道:「我只差一点, 
就可以将他抓住了,只差那么一点。」 

  李玉芳难过地道:「那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奋不顾身尽力而为了。」 

  当那人,才一跌下去之际,就有警员赶紧向上面几层楼去调查,是谁抛下那烟灰 
缸的。可是,那幢大厦一共高二十四层,而且,大厦的天台上也全是向下看热闹的 
人,要调查那烟灰缸是由哪一层,甚么人抛下来的,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李玉芳转过身来的同时攀出窗外的那警官也回到了窗内,李玉芳道:「详细搜查 
这间公司,将一切有文字的纸张全带回去,立即调查这间公司的负责人,和平时与他 
们有来往的人。」 

  七八个警员都忙碌了起来,他们在纸灰中捡寻着还未曾完全烧毁的纸片,小心翼 
翼地将之集中起来。新闻记者也全来了,但是因为案情严重,这间公司可能是全市最 
大的贩卖机构,在案情没有明朗化之前,警方不准备发表太多资料。 

  新闻记者都聚集在走廊上,李玉芳在门口,和他们解释着这种情形。 

  李玉芳一面解释着,一面听到人丛中,高斯正扬声地叫她:「玉芳!玉芳!」 

  李玉芳听到了高斯的叫声,不禁皱了皱眉,她和高斯,自然是好朋友。但是,她 
却也是一位高级警官,当她正在执行高级警官的任务之际,高斯那样大声叫她,这多 
少使她感到尴尬。 


第二章 

  所以,她只当没有听见,仍然请求记者的合作,高斯却挤了进来,在李玉芳的面 
前,道:「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李玉芳瞪了他一眼,冷冷地道:「高先生,和你没有关系。」 

  高斯举起了手中的相机,道:「怎么没有关系?我是摄影记者。」 

  李玉芳又瞪了他一眼,转身走进去将门关上。半小时之后,所有警方人员,除了 
两个警官留守之外,全都撤退。记者跟到警局,连高斯也在内,所得到的答复只是: 
「警方正在调查中。」 

  的确,警方正在紧张地调查研究这件案子。 

  研究这件案子的几个高级警官,从文件中已可以毫无疑问地证明,那贸易公司, 
是一个大贩卖机构。 

  但困难的是,发现这公司中所有的人,都事先逃走了,一点线索也没有留下,唯 
一的线索,就是那人临死时所说的那句话:「我已知道他们全部秘密,那个铁塔─ 
─」 

  那坠楼而死的人的身份,已被查出,他也不是甚么好东西,他叫阿巧,有过三次 
入狱的记录,两次是偷窃,一次是藏有毒品。而且,很明显地,死者是一个吸毒者。 

  像死者这样的人,可以说是大都市的渣滓,在任何大都市中,都有这一类型的人 
──吸毒者,干着小的非法勾当、路劫、鼠摸。像这样的人,照说是绝不会和大贩毒 
组织发生直接的联系的,但是,何以阿巧会在大公司的窗外要跳楼呢,真是耐人寻味 
的问题。 

  而这个问题,也没有甚么线索可循,只好推测。李玉芳推理的结论,获得了大家 
的通过。她的推测是,王阿巧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得知巴黎贸易公司的秘密,他以 
为掌握这个秘密,可以敲诈那些大贩毒头子,得到一笔金钱,或者,可以藉此打进那 
贩毒组织,成为那组织中的一员。这就是他会出现在巴黎贸易公司的原因。 

  但是王阿巧显然是太天真了,他不知道,现代的犯罪组织,其组织之严密,尤甚 
于军队。王阿巧当然得不到任何好处,而且,贩毒组织的人一定想杀害他,而他在情 
急之下,便钻出了窗口。 

  一看到王阿巧钻出了窗口,那些贩毒头子,一时之间无法对付他,又知道必然会 
吸引大批途人,警方人员也会立时赶来。所以,他们就进行紧急撤退,焚毁文件。而 
其中的一个和几个人,还躲在大厦中,在警方人员已可以拉住王阿巧的时候,从上面 
抛下对象来,使王阿巧甚么也未说出来,就坠楼死去。 

  李玉芳的分析,很具说服力,可是,这对追查这个贩毒组织,却一点用处也没 
有。 

  因为王阿巧并没有说出他所知道的秘密来,他只说了半句:「那个铁塔──」其 
余的秘密,就随着他的坠楼,而不为人所知。 

  那么,出自王阿巧临死之前的那句话,又是甚么意思呢?这间公司叫「巴黎贸易 
公司」,巴黎有一座世界闻名的铁塔,那是人所皆知的,然而,公司中却没有铁塔, 
没有铁塔的模型,没有铁塔的照片,没有任何有关铁塔的资料。于是,王阿巧的话, 
也成了毫无意义的话。 

  在王阿巧死后,一连四天,市内的毒品,供应奇缺,弄得瘾君子叫苦连天。于 
是,警方更可以肯定,那间挂着「巴黎贸易公司」招牌的贩毒机构,是全市毒品最大 
供应者。侦缉工作,也更加紧密,每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研究这件案子,但是仍然 
一点头绪也没有。 

  初冬的阳光很明媚,高斯望着窗外,不禁叹了一声。 

  这么好的天气,这几天他恰好称得上清闲,但是,打一百次电话去,李玉芳一百 
次的回答,都说是「没有空」。 

  高斯也知道李玉芳为甚么在忙,因为报上对于王阿巧坠楼的事件,记载得很详 
细。高斯也知道警方无意中找到了一个贩毒组织的大本营,那么,这几天,李玉芳一 
定是为这件事在忙碌。 

  高斯一面叹着气,一面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他又拿起电话来,在拨号码之 
前,他却改变了主意。他打的不是李玉芳的电话,而是他的一个新主顾,一位舞蹈家 
的电话。 

  那位舞蹈家请高斯替她拍照,高斯已替她拍了好多照片,如果主顾认为满意的 
话,再加修饰放大。 

  这种事,本来只要随便派一个职员,将拍摄照片送去就可以了,但高斯一来没有 
事;二来天气那么好,他不想闷在办公室中;三来那位舞蹈家十分美丽动人,别以为 
高斯是甚么狂蜂浪蝶,但是能和一位美丽的小姐,讲上几句话,消磨一些时间,总是 
令人愉快的事。 

  高斯通了电话之后,将所有照片,放在一个大牛皮纸的封袋中,二十分钟之后, 
他已到了一间极其高贵的夜总会门口。 

  那位舞蹈家在夜总会中表演,夜总会最近的号召是「来自世界各国的舞蹈」,那 
位舞蹈家需要练舞,所以,她吩咐高斯将照片送到夜总会来。 

  高斯走进夜总会的时候,所有的灯光,都集中在台上,那位美丽的舞蹈家,正在 
排练一种动作十分轻柔的日本舞蹈,高斯倚着一根柱子站着。 

  夜总会中,零零落落地有不少人,高斯也没空去注意他们,他只是站了片刻,然 
后,举起手中的牛皮纸袋来,向那位舞蹈家扬了几下。 

  由于光线都集中在台上,因此夜总会的其它角落显得很阴暗。在台上的人,根本 
无法看到台下的情形,高斯扬了几下纸袋,并没有得到响应,他只好耐心等待那舞蹈 
家跳完了舞再说。 

  高斯站着,渐渐地,他被优美的动作所吸引,于是细心地欣赏起来。大约过了三 
五分钟,舞蹈到了高潮,高斯更全神贯注。 

  而就在这时,突然,他的手紧了一紧,当他低下头去时,手中的那只牛皮纸袋, 
已被从柱后伸过来的一只手抢走了。 

  高斯陡地一呆,立时大声叫了起来,道:「喂,你──」 

  他才叫了一下,好几个人,有的发出嘘嘘声,有的向他怒目而视,高斯连忙绕过 
柱子,他看到一个身形瘦小的人,拿着他的牛皮纸袋,迅速地推开一扇门,闪身而 
入。高斯连忙追上去,当他也推开那扇门时,出现一条走廊,那人却不在走廊中。 

  高斯立时看到,在走廊的尽头,也是一扇门,但是那门却锁着。 

  这表示那人不可能从走廊的另一端逃出去,那么,这人一定走进了走廊两旁,总 
共六闲房间中的其中一间。 

  高斯心中,不禁感到十分滑稽,那牛皮纸袋中,只是大约两百张明信片大小的照 
片,居然也会被人抢走,实在太滑稽了! 

  他连忙推开左边的第一扇门,尔个大溪地少女,正在围上草裙,向他投以惊异的 
一瞥,他连忙将门关上,看了看门上的字。 


第三章 

  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六间房间,全是演员的化妆室,高斯略停了停,敲门, 
等到门内,有了反应,他才推门进去,问道:「看到一个瘦小的人,拿着一只牛皮纸 
袋走进来么?」 

  这个问题,他问了六次,得到六次相同的回答:没有。只不过回答他的人是不同 
的,那是:两个大溪地少女,一个法国女人,两个穿着紧身裤,花边衬衫和高跟靴的 
西班牙人,一对白俄夫妇,七名法国少女,她们的手指上都套着长长的假指套,和一 
个画着花面,戴着可怕假发的日本男人。 

  那瘦小的人,像是忽然消失了! 

  但是高斯却可以肯定,那六间房间中,一定有一间房间中人在说谎,那突然取走 
他牛皮纸袋的人,一定匿藏在其中的一间,如果他去搜查,一定可以查出来的。 

  但是,高斯并没有这么做,他只是耸一耸肩,他并没有损失甚么,那只不过是两 
百多张照片,底片仍然在他的办公室中,没甚么大不了,也不值得小题大做。 

  而且,就在剎那间,他想到了一件事,他甚至有点感谢那个人抢走了那牛皮纸 
袋,因为他有借口,又可以和李玉芳通一个电话了。 

  可不是么?他是市民,被人抢走了东西,李玉芳是警务人员,自然要接受他的投 
诉。 

  高斯反倒高兴了起来,他双手插在裤袋中,轻轻地走出那走廊,来到电话间,拨 
了李玉芳的电话。他等了相当久,才听到李玉芳的声音,可是当李玉芳听到了他的声 
音后,就道:「高斯,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我忙!你别来烦我好不好?」 

  「不,这次来烦你的,并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一个遭到意外的市民,我!」高斯 
理直气壮地回答。 

  李玉芬道:「如果你的意思是要报案,那么请将你的电话,接到报案室去。」 

  高斯呆了一下,他急忙道:「玉芳,那是十分奇怪的一件事,而且,十分神秘, 
离奇。」 

  为了要和李玉芳继续讲下去,高斯先加了一连串的形容词,想吸引李玉芳的注 
意。 

  可是,李玉芳却叹了一声,道:「行了,别来这一套了,你还是──」 

  就在这时候,电话间的玻璃门突然破裂了,发出「乒乓」响声,再接着,几乎是 
同时,高斯的肩头,觉得一阵火热辣的疼痛,他低头一看,血像是变魔术一样,从他 
的肩头涌了出来。 

  这一切实在来得太意外了,那分明是有人用一支灭声器的手枪,向他射击过来, 
如果不是他急得拚命在想形容词,是以身体摇摇摆摆的话,那一枪可能不是射中他的 
肩头,而是射中他的心口! 

  李玉芳在电话中连声问道:「怎么了?发生了甚么事?甚么声音?」 

  高斯呻吟了起来,道:「有人向我射击,我受伤了,我在甜心夜总会。」 

  一个侍者恰好在这时经过电话间,看到高斯受伤,惊叫了起来。 

  高斯躺在床上,李玉芳站在床前,高斯已动过手术,在他的肩头,取出了子弹 
来,高斯望着李玉芳道:「找一个女警官做朋友真没趣,你要受了伤,她才会在你身 
边。」 

  李玉芳瞪了高斯一眼,高斯又叹声道:「而且,当她望着你的时候,你就会有犯 
罪的感觉。」 

  李玉芳无可奈何地笑着,道:「高斯,我实在忙啊,自从那件毒案发生之后,我 
们特别小组中的成员,日以继夜地追寻着破案的线索。」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结果?」 

  「没有。」李玉芳皱着眉,「一点也没有。」 

  高斯握住李玉芳的手,道:「无论如何,你总得休息一下。」 

  李玉芳可以充份感到高斯这一句极其普通的话中的柔情蜜意,她低叹了一声, 
道:「我请了三天假,暂时不参加特别小组的工作,可是你是怎么一回事?为甚么忽 
然会有人向你射击?」 

  高斯道:「我也莫名其妙,不过我倒很感谢那个向我开枪的人,如果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