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东风传奇





  说完、又连连朝四周拱手。
  他果然不愧为东海龙王,江湖老手,应变极快,本来这声长笑之后,应该有一番义正词
严之话了;但转瞬之间,口气完全变了,成为阿谀盟主,而且也不失他的身份。
  束无忌当然听得出来,他这声长笑,似是含有反对之意,此时听他这么一说,心头一块
大石也总算放下来了。一面连忙站起身,摇着手道:
  “敖大侠且慢!”
  接着又朝四周抱抱拳道:
  “家师一向不重名礼久已不问尘事,所以连今天这样的盛会,也没有前来参加,只命在
下等几个师兄弟来替大会服务,如今蒙大会一致决议,推举家师出任艰钜,这是天下武林大
家的意思,家师就是不愿过问尘事,也只有勉为其难的了。只是家师隐居通天崖,离这里少
说也有一天路程,在下赶去敦请,也要明天才能赶到,在家师未到之前,大会进行,仍请由
敖大侠主持。”
  大家又纷纷鼓掌。
  东海龙王问道:
  “还有事吗?”
  束无忌心中暗道:
  “自己还以为他持有反对意见,听他这句话显然心神还是被迷失了。”一面含笑道:
  “大会还在进行之中,大家也自然随时都会发言的了。”
  东海龙王颔着首,目光一扫全场,问道:
  “各位道兄,还有什么宝贵的意见么?”
  “有!”站起来的是北路总令主长白派掌门人傅一飞,他身材矮胖,秃顶红脸,但声音
极为洪亮,只见他满脸笑容,朝四周抱拳打拱,然后说道:
  “此次大会,乃是天下武林各门各派的联谊大会,天下武林同道,自应一体参加,天下
武林只有门派之别,没有大小之分,更没有什么门派是名门正派,什么门派不是名门正
派……”
  话才说到这里,大家已纷纷鼓起掌来。
  丁易轻声道:
  “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谷清辉道:
  “目前还不知道,但以方才鼓掌的情形看,长白派可能已和通天教沆瀣一气了。”
  只听得傅一飞续道:
  “但有些门派,一向自认为是名门正派的大门派,除了他们,旁的门派,不是小门派,
就是旁门左派,数百年来,积非成是,别人也就把他们看作名门正派,大门派,把自己看作
了小门派,旁门左派,难道天下武林,就只有他们廖廖几个才是大门派、名门正派吗?我们
从今天起,要把这个错误的观念改过来,大家都是名门正派,这四个字不是他们专有的……”
  他这番话,自然是有感而发,也极具煽动性,大家又爆起了如雷的掌声。
  傅一飞顿一顿,又道:
  “就因为这些门派自高自大,瞧不起小门派,所以今天这一大会,不屑一顾,不来参加.
也就是瞧不起天下武林同道,瞧不起天下武林大会,请问这些门派,大会要不要加以惩处?”
  别看他一脸笑容,极为随和,一点也没有激动的神情;但句句逼紧,使人不期而然会引
起共鸣之感!
  果然,他话声方落,就有人大声道:
  “瞧不起大会,自然要加以惩处!”
  另一个人接口道;
  “不管他门派有多大,非制裁他们不可!”
  又一个人高叫道:
  “名门正派又怎么样,不来参加的一定要罚!”
  大家七嘴八舌,高声叫喊,一时之间,群情激愤,情绪十分激动。
  谷清辉低声道:
  “他们虽没说出那一个门派来,但显然要对付的是少林和武当了。”
  丁易道:
  “傅一飞果然是他们一党,今天这一大会,是他们早就布置好了的!”
  谷清辉微笑道:
  “一点不错!”
  “大家请静一静!”
  站起来的是析城山主神拳裴通,他大喝一声之后,又高声说道:
  “今天与会的门派,地不分南北,路不分远近,差不多都到齐了,没有来参加的,旁的
不去说它,和大会距离最近的,就有两个门派,那就是少林寺和武当山,因为这两个门派,
一向被武林同道视为泰山北斗,大会如要议处,就该从这两个门派开始,才能使天下武林心
服口服。”
  此言一出,大家又纷纷鼓起掌来。

  …







东方玉《东风传奇》
第五十章

  谷清辉朝丁易相视一笑,看他们闹了半天,这句话才是真正的主题,目的就是要借大会
之名惩处少林、武当两派。
  析城山主裴通并没坐下,他精神抖擞,又高声说道:
  “大家既然同意,就请公决,如何惩处这两个门派?”
  “阿弥陀佛!”一声苍劲的佛号,从远处传来。
  大家方自一怔,只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接着说道:
  “诸位檀樾,不用再议处了,武当派和敝寺的人已经来了!”
  这是老和尚的口气,是说少林、武当两派的人已经来了,他这两句话,显然是以“千里
传音”说的,声音不响,但全场的人都清晰可闻,光是这份内力,就非同小可。 ’
  所有的人目光不期而然朝南首入口投去。
  只见由两名大会迎宾陪同七人从南首缓步走入,走在前面的一僧一道,正是少林方丈至
善大师和武当掌教青云子,两人身后则是少林监寺至慧大师、长老至能、至济,武当派凌云
子和归存仁。
  他们两派只来了七个人,未免太轻敌了!
  总接待祝纤纤急忙交代迎宾,在横案左右添设了七张锦披椅子,一面急步迎了上去,连
连拱手道:
  “大师、道长贲临,祝纤纤忝掌大会接待,未能远迎,实在失礼之至,还请二位掌教多
多原谅,大会刚开始不久,二位掌教和诸位道长请上坐。”
  至善大师合十一礼,徐徐说道:
  “女施主不用客气。”
  青云子微笑道:
  “少林、武当两派,并未接获大会邀请,女施主不嫌咱们来得冒昧就好。”
  祝纤纤听得一怔,说道:
  “少林、武当,领袖武林,今日这一大会是武林联谊大会,绝不会不邀请贵派的,二位
掌教快请上座。”
  青云子含笑道:
  “方丈大师和贪道既非来宾,也用不着上座了,咱们只是找尊师来的,就烦女施主请尊
师出来一晤。”
  束无忌手持摺扇,飘然走出,含笑朝祝纤纤道:
  “五师妹是大会总接待,青云道长既然说出并非来宾,就用不着师妹接待了,你只管退
下去。”
  祝纤纤似是对这位大师兄十分恭敬,口中应了声“是”,果然躬身退下。
  束无忌才朝至善大师、青云子二人抱抱拳道:
  “在下束无忌,忝为大会总提调,家师并不在此,二位掌教有何见教,和在下说也是一
样的。”
  至慧大师道:
  “束施主做得了主吗?”
  束无忌豁的一声打开摺扇,在胸前扇了两扇,微微一笑道:
  “家师指派在下担任大会总提调,在下若是做不了主,还能担任总提调吗?”
  “如此就好!”
  至慧大师沉哼一声道:
  “武当掌教道长和敝寺主丈连袂前来,就是为了奉劝尊师,江湖武林已经平静了一段日
子,各门各派也都能相安无事,尊师数十年修练,应该早已悟澈天人,不可再造杀孽,如妄
想统治武林,也只是徒增滋扰而已……”
  束无忌没待他说完,真目怒声道:
  “住口,在下尊重你至慧是少林寺监寺,才以礼相待,这里是武林联谊大会,不是少林
寺,容你狂妄自大,满口胡言,家师久已不问尘事,所以并没有到大会上来,刚才全体武林
同道一致已举家师出任武林盟主,也是武林同道为天下武林着想,如何是妄想统治武林?是
不是武林同道没有推举你们少林方丈,武当掌门,就心有不甘,才存心到大会来扰乱的,真
要如此,就是自弃于天下武林同道,天下武林同道也决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哈哈!”归存仁大笑一声道:
  “束无忌,你们通天教在耍什么花样,你心里有数,天下武林,也不容你们双手遮天,
自欺欺人……”
  束无忌脸色一寒,目射金芒,沉喝道:
  “姓归的老匹夫,你说什么?你再敢侮蔑天下武林大会一句,就教你横尸当场,你信是
不信?”
  归存仁怒笑道:
  “姓束的,当着天下英雄,你敢如此发横?”
  束无忌大笑一声道:
  “束某就当着天下英雄教训教训你这老匹夫!”
  口中说着,举手一掌遥向归存仁劈来。他立身之处,和归存仁相距少说也有六七丈距离,
这一掌又发的无声无息,好像只是虚应故事一般,毫不用力!
  站在归存仁身边的青云子、凌云子眼看对方只是虚晃了一掌,心中暗暗觉得奇怪,只是
听束无忌的口气,这一掌决非虚招,何以他举手遥劈会不着丝毫力量,莫非他练的是什么旁
门阴功不成?一念及此,待要.向归存仁示警,已经迟了半步!
  归存仁听束无忌说出要当着天下英雄教训自己,心头大怒,口中沉嘿声道:
  “好……”
  他刚说出一个“好”字,第二个字都还没出口,就已感到不对,一团无声无息,毫无半
点惩兆的内劲,一下撞上胸前,宛如被千斤巨石砸上了一般,口中闷哼一声,忍不住后退了
两步,勉强站住,但胸口血气翻腾,几乎要张口喷了出来,急忙闭上眼睛,缓缓纳气,暗自
运功调息。
  凌云子眼看束无忌出手伤人,不觉大怒,喝道:
  “束施主如何出手伤人?”
  束无忌手摇摺扇,大笑道:
  “凌云子,你方才不是也听到了,归存仁出言无状,在下说过要当着天下英雄教训他的,
这一掌束某堂堂正正的发掌,并不是偷袭,归存仁武当名宿,自应早作准备,既可还击,也
可以躲闪,他接不下束某一掌,只能说他学艺不精,怪得谁来?”
  他说归存仁是武当名宿,又说接不下束某一掌,当真把武当派挖苦透了!
  凌云子那里经得起他这般损法,心头怒极,锵的一声从肩头撤下长剑,喝道:
  “束施主这般高明,贫道倒想讨教几招……”
  青云子没待他说完,刚叫出:
  “师弟……”
  束无忌看了凌云子一眼,不屑的道:
  “武当三子,能接得下束某一招,已经很不错了。”
  凌云子被他气疯了,连掌门师兄这声“师弟”都恍如不闻,沉喝道:
  “好!那么束施主就接贫道一剑试试!”
  喝声出去,刷的一声,一道剑光激射而出,直向束无忌面门奔去。
  他身为武当三子的老二,一身所学自极精纯,何况这一剑含愤出手,使的是“两仪剑法”
的一招“太极初动”,剑光乍发,点的虽是束无忌面门,但就在剑光刺到离束无忌身前还有
二尺来远,突然剑划弧形,一点寒芒刺到束无忌胸下,这一剑当真快速如电,能够看得清他
剑势的人,为数也已不多。
  束无忌摺扇轻摇,冷峻的脸上微露笑意,丝毫没把对方这一剑放在眼里,是以凌云子的
剑尖刺到他身前二尺光景,他还是一动不动,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际,只见他在胸前轻摇的摺
扇忽然一收,朝下轻轻一压,这一动作,看去极为从容,但听“嗒”的一声,正好把凌云子
刺到他胸前的剑尖压住。
  凌云子心头一惊,要待撤剑,但觉剑尖似被束无忌的扇头胶住了一般,再也收不回来。
  束无忌却在此时朝他微微一笑,低喝一声:
  “撤剑!”
  压着剑尖的扇头忽然一放.一下敲在凌云子执剑手腕的关节上。
  凌云子几乎连换招式都来不及,但觉右臂骤然一麻,五指一松,长剑郎当坠地,急急往
后跃退,一张白皙的脸上,登时羞得色若猪肝!
  束无忌也不追击,又是豁的一声打开摺扇,在胸前扇了两扇,才含笑道:
  “如何,束某说过,你能接得下束某一招,已经不错了。”
  这一刹那,但听一片掌声,如雷般鼓励,拍掌的当然是以两边大红席上的人居多。
  武当三子的老二,连束无忌的一招也接不下,这当真把凌云子羞得无地自容,倏地跨上
一步,用脚尖挑起长剑,愤然道:
  “好,贫道再领教领教束施主的高招。”
  青云子看出束无忌的武功高出二师弟甚多,乃急忙喝道:
  “二师弟还不退下?”
  凌云子不敢不遵,立即躬身应“是”,返剑入鞘,往后退。
  青云子目光湛然,注视着束无忌,徐徐的说道:
  “尊师既然不在此地,大会由束施主负责的,那就和束施主说也好。”
  束无忌含笑道:
  “武当掌教有何教言,但请直说。”
  青云子颔首道:
  “善哉。善哉,那贫道就直说了,贵教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