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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急,我弟兄二人决无置身事外之理,你还守在船上,我们和这三位兄台先赶了去,路上再行请教如何?”盆子忙道:“余头领不曾明言何事,只表明他家寨主和我爷爷一见如故,成了朋友,并以前辈之礼相待,要我放心。但我方才所说之事必已应验,如非与仇敌狭路相逢,决不会命我和二位哥哥商量,人不能往也借兵器一用,否则便将这两片铁桨带去,分明事情紧急,蒙二位哥哥仗义相助,我哪有不去之理?此船无人看守不妨,余头领业已带来两人帮我看守,事情难料。二位哥哥也许由此上岸,请将包裹也带了去如何?”沈、姜二人连声应诺。
那头目名叫余龙,人甚谦和,便将同来两人留下。盆子也匆匆打了一个小包裹,拿上几十两银子和祖孙二人的换洗衣服,带了兵器随同起身,并代沈、姜二人向余龙引见,报了洪、裴两个假姓。姜飞见他年纪虽轻,除初得信息未免慌乱而外,上路之后只管一路急驰,且谈且行,人却安静下来,盘算更是周到。共总往返十来里路,又听主人对乃祖尊若上宾,仍将衣银打成包裹带去,未从行兵,先防败路,以备变出非常不能回船,一同杀出重围之用。对于自己也是以名为姓,以防不测,小的如此,老的可知。再听余龙一说,才知双流星童天保本不与贼一党,但知自家势力不敌,也不肯去得罪,做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之势。各地水旱两路的盗贼也因此人不是好惹,不与为敌。近年因那方圆三百里内的商民富户在他保护之下未受群贼骚扰,先不理会,后见到处都受群贼抢劫,原来鱼米之乡都成了一片荒凉景象,地方越来越苦,便显得他这一带十分富足。早就虎视眈眈,想要下手;不料对方本领高强,耳目灵通,去年暗中图谋,连试两次俱都大败,加上一层仇恨,自更不肯甘休。
君山水寇吴枭眼大心凶,对这方圆二三百里一片小地方并不十分在意,只觉湘、鄂两省直到河南、四川的边境都他势力控制之下。无论水旱两路,就非直接同党,对他也极恭顺,一呼即应,不敢丝毫违抗。只此一人和这一小片地方独树一帜,孤军自傲,虽未和他作对,从不与之合流。先因势力虽大,许多贼头均未收复,不愿多树强敌,迁延下来。近年声势越发浩大,各路贼党闻风归向,童天保还是守着他那小一片地方,毫不理睬,每次派人前往示意,总是远接高迎,送他多少礼物照数送回。非但本人不曾亲往投到,对于来人所说更是假装糊涂。去的人因他本领甚高,惟恐一言不合闹个无趣,进退两难。主人表面又极谦和有理,话更说得巧妙,拿他无可如何,无一次不是装着一脸笑容,在对方假意欢送之下失望而归。最后还派了两个能手前往游说,兼带示威,未等出手,便被主人在不经意之中连本人都未上场便比了下去,只得知难而退。回去说起,越想越恨。这么一伙人数不多的小对头,表面又未露出敌意,亲自出马难免被人讥笑,说是小题大做,如其派人前往,迫令降服,偏又几次试过,看不出他本人深浅。最奇是他那寨中随便一个小头目均似具有一身惊人本领,每次所见各有不同,头目如此,主人可知,胜了还好,稍一挫败,便把近年取得的威名丧失许多,因此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去年,那些吃了大亏的水旱盗贼前往哭诉,这班贼党虽非嫡系,也算听他指挥的党羽,接连吃亏,实在不便坐视。恰巧日前发现桑老人暗助商客和他作对之事,立时借题发挥,派一最得力的能手前往送信,要对方出力帮助截杀。去时断定对方决不这样听话,如其违抗,当场出彩。去的共是五个同党,为首一个老贼本领最高,近年才经徒党引进,名叫铁掌金钩尹明仁,本领之高异乎寻常。此人自称从小好武,从未在江湖上走动,为了年景荒乱,瘟疫流行,全家死亡殆尽,又有仇敌作对,一怒之下才吃这碗绿林饭。先做独脚强盗,共只两月,便听人说吴枭如何仗义疏财,礼贤下士,因此来投,所以江湖上并无名姓。吴枭何等机警,虽觉那人是个老江湖,所说不实,但已试出实是真心人伙,决无他意,料知远方来的能手,决非无名之辈,也许连真名真姓都已隐起,表面并不说破,对他十分优礼。因其每次出手从未败过,但都带有面具,平日深居简出,越知其怀有难言之隐,差一点的小事便不要他出去。这次因见自己连谈起童天保好几次,均极愤慨,忽然自告奋勇,选了四个能手一同前往。还未入境,便遇一人,双方见面匆匆谈了几句,立将同去四人打发回来,说此行必定成功,童天保决无话说。此人是个相交多年的好朋友,又是童天保的至亲,最好由他用软功劝其降服,不可硬来。吴枭手下深知童天保智勇双全,人又刚直,不是容易收服的人,他却这样自信,还在将信将疑;谁知尹明仁一到,才说几句,童天保便自答应,不过样样都要依他,并说:“桑老人来路要经过小沙湖一带,如被吴占魁和别的贼党追将下来,他必出动,不问对方死活,均不放这条船过去。否则便要相机行事。”尹明仁因和来接的人有极深渊源,当然答应;并防吴枭多心,宾主三人互一商计,便即赶回报信。
童天保对于此事原非本心,一半出于无奈,一半另有一种原因,将人送走,业己发出紧急号令,派人坐了快船快马抢前打听,得知桑老人将沿途难关安然冲过。跟着闻报,小沙湖方面伤亡甚多,吴占魁不战而退,算计所料不差,越发不愿为敌。又传急令,命几个得力同党迎上前去,将桑老人暗中接往寨内,连本寨的人,除却所派心腹能手,均不使其知道,做得隐秘异常。在他本意,原因近一年来发现一桩怪事,生了疑心,为想查探底细,借这机会出其不意将桑老人接去,所料如对,自可除此一害,否则也可保全一位隐迹风尘的前辈高人,布置得十分巧妙。果然宾主双方见面一谈,便证实了平日所料之事。为了老人十分慎重,去时又未带有合用兵器,只得暗告主人,乘对头还未警觉以前拖延些时,命人与盆子送信,船上两少年弟兄如能前往更好,否则也借锁心轮一用。
为了事情机密,连余龙是寨主的心腹头目也只奉命而行,不知底细。并说,寨主童天保人最机警,料事如神,近年寨中还出了一件使他痛心之事,如非平日由寨主到喽罗上下都一条心,亲如兄弟,内中一人业已愧悔,几乎闹出极大乱子。今日之事多半与此有关,不过未奉寨主明令,有许多话不能明言。桑老前辈的对头已被寨主命人稳住,对方平日勾结的十来个同党有的绑起,有的也被人看守。对头只知照着吴、尹二人所说迎头截杀,桑老人已被请来寨中尚不知道,非到黄昏前后不会发动,无须这急等语。
三人一听,仿佛童天保寨中还有一个对头,勾结同党,生心内叛,好谋虽早败露,为了事关重大,对头本领高强,不敢妄动,隐忍至今。桑老人一去,互一探询,才知那贼非但心怀奸诈,想要篡位,不是童天保机警智计,能得人心,已为所害,并且还是桑老人的仇敌。经此一来双方联合,同仇敌忾,准备出其不意将那时腋之患除去。余龙偏又不肯明言是谁,盆子心疑所说是那杀父之仇,否则祖父不会这样重视,再三探询姓名,余龙先不肯说,快要走到,忽朝前面崖顶上望了一望,立时面现喜容,低声悄说:“这厮名叫袁悟,是否真名真姓还不得知。父女二人起初饥寒交迫,病倒在荆门山山洞之中,命已难保。也是事情凑巧,童寨主轻不离山的人,忽因一事,孤身一人赶往荆门山中,寻一老前辈请教。去时为防沿途贼党看破,并还装成一个穷汉。因他慷慨仗义,喜交朋友,本领又高,身边金银也带有不少,事完回来,已快出山上船,准备坐一小舟顺流而下,便道访两友人再赶回来,忽遇大风大雪、投宿在一个猎户家中,得知近来山中出了一群凶狼,伤了好些妇孺,一时仗义,第二日又值天晴,雪地打狼容易查看脚印,便同了去。刚刚赶上这厮父女二人受到十只凶狼围困,地上还被用暗器打倒了三只,因其病中衰弱,只得女的一人动手,狼是越来越多,如非暗器打得准,已早为狼所杀,就这样人已不支。寨主原同那伙猎人分途搜索。去这一面连猎人才只三个,相隔还有丈许,女的刚拼命一刀将当头扑到的凶狼砍杀,人便力竭倒地,晕死过去,爬不起来。幸而三人到得快,后面群狼俱都饿极。这类野兽又最残忍,同类只一倒地,立时自相残杀,抢先啃咬撕吃。先死三狼连骨头都被拆散,还有一狼正打算向人扑去,被寨主纵身一流星打飞老远,女的才得保住。这时狼群先后赶到了好几十,人才二个,狼多人少,那两猎人先还害怕,不敢过去,只打了两火枪,不是寨主这双铁流星和那轻快的身法,连他本人也保不住。他正把住洞口,独敌群狼,转眼之间打倒了五六只。乘着凶狼残杀同类,将女的冒险抢抱进去,又用暗器打倒了三只。群狼接连伤亡,欺他一人,仍不肯退,反倒厉声怒嗥,狼来更多。同去十几个猎人也都赶到,他们打狼均有方法,连放了两排火枪,狼群方始逃窜。跟着山中隐居的那位老前辈也带人赶到,几面夹攻之下,竟将狼群一扫而光。寨主一个人便打死了二十五只。
“这厮父女也被救醒转来,说得身世处境十分可怜,哀求携带出山。寨主为了追狼,离洞较远,那位老前辈又当他已走,偶出赏雪,无意之中相遇,匆匆谈了两句,各自追杀逃狼,并未回转。这位老前辈性又孤僻,并不知道洞中还有病人,女的再三哭求,说是山中没有良医,非跟出山不可,人又生得十分美貌,寨主心生怜爱,不忍拒绝,始而打算送到前面镇上延医服药,送些银两各自上路。谁知到了船上,女的原是饥寒交迫,又太疲乏,吃饱之后,换上寨主所买衣服,越发显得貌美好看;加上救命深恩,万分感激。老的得到衣食,病虽未好;人也有了精神,千恩万谢自不必说,再三和寨主说,乃女飞鸿少年丧夫,尚无配偶,今感救命之恩,如不嫌弃,无论为婢为妾均所心愿,自己也得跟着养老,实是万幸。说时女的便跪在面前,不肯起来。寨主人虽精明,面软心热,先听对方因人规矩,甘受仇敌侵害,在有一身本领,不敢反抗,逃来山中,几乎送命,业已无家可归,本就动了怜惜;又见女的美貌温柔,样样讨人欢喜,意思如此至诚,怎么谢绝?答应她一同回转她都不肯,非要献身为妾不可。一时疏忽,为色所迷,居然答应,井还为他父女另雇一条较大客船,仗着人少船轻,彼时水路比较尚还好走,竟将这两个祸胎带了回来,纳为侧室。
“老贼自早痊愈,日子一久,这父女二人的本领也都看出,老的本事更高。据寨主私底下说,连寨主本人也未必是他对手。初来两年,虽觉这父女二人形迹可疑,料定内中必有隐情。因这厮机警能干,好几次君山来贼均被这厮化装头目,将那些软硬一齐来、打算示威、逼我们投降的贼党吓退回去,样样得用。寨主非但对他极好,反觉对方受有救命之恩,女的虽是侧室,也算翁婿之亲,平日照样喊他岳父,认定是个大帮手,丝毫没有想到别的,对他真实姓名来历虽曾怀疑,因向女的探询两次,答话含糊,恐他父女多心,早就不再探询。本来十分尊敬,寨主夫人病死之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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