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楼主_独手丐
去。
这原是转眼间事,当邢二还未丧命以前,邢大正由另一面飞滚过来,双方先后相差共只数尺光景,连一句话的工夫都不到。可是盆子耳目灵警,早已看清来势,知道二贼毒药暗器均在那根钢拐头上,不知底的人对面交手非送命不可,早已打好主意,右手一轮将暗器击飞,人却纵起,瞥见邢大飞滚而来,相隔已近,惟恐身子凌空,左手钢轮封闭不紧受到暗算,立将身子往旁一翻,凌空折转,竟由邢大头上斜纵过去。邢大百忙中耳听铮铮连响,敌人凌空纵起,还不知道兄弟业已送命,刚把拐尖朝上一指,没想到敌人竟会凌空翻侧,双脚一分,头下脚上朝反手方斜纵过去,恰将拐尖避开。耳听乃弟怒吼,似已受伤,急怒交加,忍不住身子一挺,右手挥刀往上便撩,左手钢拐还未及调转,猛觉寒光耀目,玱的一声,眼花缭乱中纵势大猛,再想往旁闪避业已无及。就这时机不容一瞬之际,吃盆子纵时左手一扬,连防暗器,并分敌人心神,右手就势一轮,由邢贼头上横扫过去,连肩带头打个正着,再乘邢贼一挡之势,借劲使劲,旋身侧转,一个大鹏展翅回身落地,就势又是一轮。邢贼口中惨号己快倒地,再吃第二轮反击回来,连人带兵器全被打飞一丈多远近,方始横尸倒地。
盆子手法快得出奇,对面台上群贼不知此是一根火药引子,转眼就要大祸临头,见他小小年纪,这么厉害的邢氏弟兄二次动手,又以全力夹攻,只一照面全被打倒送终,由不得暴雷也似喝起彩来。中坐为首诸贼虽见旁桌有人急呼赶来,匆促之间还不知道是何用意。吴、阮二首恶又均以帝王自命,急于收揽人才,见一幼童这高本领,身后师长决非寻常人物,全都动了贪心。自己那大势力,休说孤身一个,便有多少敌人也必无法走进,全没想到会是对头。邢贼弟兄又是那么骄横可恨,死得不亏,正要传令,命人请那小英雄过来一谈,乘机收为己有,耳听众声暄哗中身后有人大喝:“此是外来奸细,所用兵器正是花明老贼尼的解法,便非日月锁心轮,也是同类。这类小狗如何会与我们一路,奸细多半不止一个。当此大喜之日无故当众逞能,连杀两个贺客,自己人也决不会下此毒手,我老汉所料决不会差。寨主还不快些传令,将其擒来拷问,如被漏网逃走,那就大气人了!”话未说完,人已赶到面前。
吴枭见是前数月新勾结到的一个著名老贼双头蝎辛黑眼,先本同座,因其老奸巨猾,格外巴结讨好,力言寨主强敌太多,天下事往往难料,不可大意,定要讨令带人去往后山一带巡查。自己因觉整座君山均是手下徒党防御周密,何况新娘已走,天交半夜,四外这一圈水面,离山最近的守望哨也有十里左右,满湖灯光照耀,月明如昼。巡船之外,男女两家水底均有埋伏,都是一些本领高强、精通水性的能手拿了各种信号往来水中巡查不断。环山脚下均有机关,自己不过当众示威,格外做得热闹。真有敌人,无论水上水下,休说深入龙潭虎穴,连那外围的守望哨都休想越过一步。不在台上陪客享受作乐,分明故意讨好,多此一举,井还不听劝告,争得面红耳赤,仿佛忠心已极。虽因对方将来用处颇多,不愿使其难堪,心却讨厌,觉着这等行为卑鄙,使人看轻,你不这样我也看重,似此装腔作态,反倒使人看你不起,这是何苦?人去之后。大家谈起还当笑话,做梦也未想到这么一个未成年的孤身幼童会是仇敌,正想用点心机,利用少年好胜心情,当众给他一些体面,收作党羽,身后师长再要是个自己人,更是快事。一见老贼又是气急败坏大声疾呼赶来,唾沫横飞,手指对面台上大惊小怪,本还讨厌。想先发话稳住,等把人喊来,问明之后索性给他一个难看,省得以后遇事张皇,许多做作,使人难过。
听到未几句,猛被提醒,觉着所说有理。自己只此爱女,大喜之日果然不应杀人见血,刚有一点疑心。旁坐几个老贼全都眼明心亮,业已看出有异,但还拿他不准。二贼一死,又料了几分,只是还未出口。辛贼赶来一说,全被提醒,见幼童将二贼打死之后并未下台,跟手玱玱两轮将二贼的钢拐上面机簧全数打碎,台板也似被打碎了两块,一句话都未交代。吴贼法令素严,当日又因自己人上台演武只是考验武功,与寻常打擂不同。擂台设在对面,上下空无一人,台下喜棚内虽有不少徒党,未奉二首恶之命谁也不敢无故行动。这几个老贼见邢氏弟兄已死,还将兵器砸碎,主人台板也被毁损,越觉可疑,正待同声警告,要吴贼发令,就不硬做,也应先作防备,内中两个手快的已先离席起立,拔出身边兵器,目注对面,稍有不合便即当先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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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破君山 群凶授首 纠史实 总结全书
吴、阮二首恶本极机警,不过骄狂自信,一时疏忽,不曾想到;一经提醒,突然警觉。因老贼辛黑眼底下似还有话要说,正准备听完发令,忽听东南角上紧靠台口一桌上面连声清叱,台上群贼喧哗喝彩之声恰刚停止。中坐为首诸贼方觉口气不对,偏头侧顾,耳听飕飕飕接连七八点寒星光雨已由侧面斜射过来,又猛又急,不是中坐诸首恶闪避得快,吴枭头一个先被打中。目光到处,瞥见内有男女两个少年同时起立扬手,急怒交加中往后一闪,接连两线寒光已贴着鼻梁斜飞过去,一声怒吼不曾出口。老贼辛黑眼本因方才出巡,近山一带水中暗藏的刀轮和各种杀人的机关连看几处俱都毁坏。水寨前面静悄悄的,遥望过去,只有限几条人影往来闪动,恐有变故,未及往看,本意要叫吴贼传令戒备,分人前往查探。一上礼台,便认出盆子手中兵器的来历,性又多疑,料定十九仇敌一面,又见邢贼弟兄全被杀死,越发情急,只顾大声疾呼,表示忠心,有许多话还未及说,没想到恶贯满盈,他这里赶回报信,已被敌人看破,暗中发出信号。台上预伏的两个少年强敌不等辛贼话完;一面取出旗花信炮向空发出,一面乘机下手,将手中暗器照准为首诸贼连珠打来。辛贼断定有事,以为此举功劳不小,正指桑盆子这面连声疾呼,不曾防到台上会有这样大胆的强敌。
那少年男女正是丙容、耿重,本来就要伤他,因当中夹有好几桌人,辛贼恰被吴枭挡住,心想擒贼擒王,谁知吴贼不曾打中,辛贼却被丙容接连两枝流星弩射中头和前胸,深穿人骨,伤中要害,翻身倒地,另外还有两贼也遭波及。同桌还有几个贼党,先和耿、丙二人谈得颇好,不料会是敌人。因都是外来新归附的贼党,不知底细,呆得一呆,等到明白过来,当中这两桌已连伤了三四个,忙同大喝,想要出手,忽又听台旁大树上有人大喝:“你两个还不快些下来随同杀贼!”声才入耳,丙、耿二人早有准备,手中暗器还未发完,一个信号旗花,一个号炮同时并发。一道连珠火星的旗花首先高射人云,向空升起,跟着又是一声炮响,带着一蓬火星当空爆炸,散落如雨。台上群贼本无弱者,刚刚同声怒吼,待要杀上前去。丙、耿二侠有心卖弄,随同旗花起处,双双纵身一跃,离台而起。这一纵又高又远,身法轻快到了极点。刚刚落到地上,对台桑盆子也手舞双轮纵将下来,三人会合一起。台上当时一阵大乱,气得阮、吴二首恶暴跳如雷。台下喜棚内本来摆有许多酒席,均是三路以下的小头目和外来贼党的随从亲信喽啰,急切间还不知道台上发生变故。
吴贼急怒攻心,偏又忘了发令。地位低的群贼自然不敢妄动,等到听出有异,由喜棚内奔出向上窥探,对面男女三人业已会合。台上群贼也各纷纷怒吼,拿了兵器纵将下来,刚有几个落在地上。桑盆子心急,手舞双轮待要杀上前去,丙容伸手一拉,笑说:
“你忙些什么?群贼恶贯已盈,还怕没有恶贼给你试手不成?”盆子刚把脚步收至,忽听喀嚓轰隆一片大震。为了贼党太多,那座礼台搭得又高又大,下面照样张灯结彩,摆满酒席,台柱粗大,搭得十分坚固。本是一个半月形的高台,后面连着一片平顶冈崖,比台高不多少。上面扎满花灯。台上的灯还不在内,照得满台上下光明如昼。不知怎的,半抱来粗的台柱,最主要的二十来根竟会同时倒断。为了吴贼性喜奢华,上面台板都是整段木料锯成的厚木板,最长的竟达两三丈。为首诸贼的酒席又都设在中间靠近台口之处,台面上铺草席,再加红毡,华丽已极。为想地势宽大一点,立柱不多,但极坚固。
当中这些台柱突然一倒,好几丈方圆一片台面连人带酒席台板一齐坍塌下来。群贼多大本领,这等突然暴发的变故也禁不住。最使群贼心慌是就在丙。耿二侠刚刚纵落以前,瞥见旗花信炮同时飞起,前后山远近都有喊杀之声,有的地方并有火光上升,料知强敌大举进攻,决非小可。正当惊慌头上,醉人又多,台再一倒,少数的还能就势纵起,那骤不及防酒醉心慌的十九纷纷滚落。
台刚一倒,方才发话的大树上便有两溜三两尺长的火焰朝台上飞到,落地爆炸,便将台板灯彩一齐点燃烧将起来。盆子等三人见先纵落的几个贼党也都心慌怯顾,眼见群贼滚跌叫嚣狼狈情景,正在高兴欢呼,回间丙容:“怎不动手?”忽听一声清啸过处,台上群贼正往下面纷纷滚落,无法纵起。先是旁边树上飞落一个中等身材、年约四五十岁的寒士和一老者,跟着又由大礼台后冈崖上现出男女三人。下面三人一看,先由树上飞落的正是天寒老人棘荆和乐游子贾二先生。礼台后面石冈上出现的正是童天保夫妇,当中一个手持长剑、身材矮小的红衣女子正是荆门山中女侠丙四姑。同时未坍倒的礼台两角也有一些壮士纵起,朝着群贼乱杀过去。
盆子有好些人均未见过,后来才知童氏夫妇本在当中桌上受到群贼礼待。接到信号以后,知台下伏兵将起,整座礼台就要坍倒起火;同时又见耿重、丙容领头发难,暗器连珠飞来,先还想乘机下手,杀那两个首恶,临时想起诸老侠的嘱咐,各按预计行事,不宜变动,又知中坐这些首恶本领高强,一些得力弟兄均在贼女出嫁之时才行赶到,稍向为首群贼引见,便即分坐东西两面客座之上,相隔较远,人单势孤。内有两个老贼又是精通剑术的著名凶孽,因见变生仓猝,业已拔剑而起,惟恐弄巧成拙,念头一转,忙装往取兵器,相继离桌,口中随同喊杀,径由座上纵往台后一面。为了天气炎热,宾主双方的兵器全都设有木架,做一排列在台后靠近冈崖之下。除却少数贼党,为了所带兵刃暗器比较珍贵,不愿被人取视,随身不离而外,稍微重大一点的或是寻常兵器多半放在架上。就这样仍是吴、阮二老贼为了群贼方便,天气炎热,又因江湖绿林在外杀抢对敌,难免有树敌结怨和彼此忌妒的对头,随时随地均要防备。随身兵刃暗器最是宝贵,看得比性命还重,决不愿轻易离身。但是天气太热,带在身边,短兵器还好,稍微长大,分量较重,便是累赘,为此特意扎好几个彩架,一半是替来客设想,一半也是借此耀武扬威,虚张声势。再说天下事往往难料,照当日那样严密戒备,敌人虽然不会侵入,湖里面有无强敌乘机扰闹却是难说。尤其是水云洲亲家一面虽也设有水寨,请有不少能手,到底官宦人家,做正式的强盗还是外行,习气又大,近数月来业已发生不少事故,没有一次不吃大亏,连被困住的几个活人都被敌人救走,实在不大放心。所居湖心洲虽在水中,内有一面离岸颇近,敌人就许乘机侵入。当此大喜之日岂不有煞风景,万一有什变故,派人往助,取用兵器也较方便,所以陈设十分讲究。
童氏夫妇所用兵器较为沉重,为表毫无他意,照着预计不带在身旁,更可作一退步,于是上来便将兵器挂在架上。刚刚纵到台下,将兵刃暗器取到手中,意欲假装助贼,乘机下手。忽听一声清叱,两线寒光突由头上飞过,耳听“你两夫妇请快上来”,目光到处,瞥见崖上立着一个身材矮小的红衣女子,认出正是丙四姑。刚刚纵上,回顾下面桌椅狼藉,群贼业已乱作一堆,有的争先往前纵去,有的正往崖下扑来。吴、阮二首恶似被四姑暗器打中,业已受伤,正在发怒暴跳,拔剑朝后反扑,手指自己怒吼得一个“你”
字,人还不曾纵起。就这群贼满台忙乱转眼之间,轰隆一声大震,当中八九丈方圆的大片台面忽然往下倒塌。
阮、吴二首恶发现敌人业已大举侵入,四面火起,杀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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