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楼主_独手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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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闻汤八为了一事与灵玉负气,已有一年不见,彼此一谈,才知龙灵玉也为听说汤八被老贼所害,不知生死,特意扮了男装,戴着人皮面具出来寻访他的下落,并为报仇,满脸均是悲愤之容。初遇时双方俱都蒙面,如非看出来人身法有异,均疑敌党,拦住探看,互现本来面目,几乎错过。
  事前灵玉因听人马奔驰之声,掩往一看,贼党甚多,埋伏在土沟外面三里方圆之内,前后共有四道关口。龙灵玉轻功最好,本领不在汤八之下,乘着内中一贼走单之时,由身后掩去,纵上马背,将其点倒,擒住一问,得知由两幼童并骑驰来,现正奉命分途埋伏,想将这两人一马擒去。因所擒那贼乃是老贼红毛雕伍喜门下,知道老贼此举树下强敌,汤八不知死活,这两幼童能骑此马长途飞驰,老贼夫妇自己不追,却令手下冒着风雨一路传下密令分头拦截,来历定必不小。又见擒他那个敌人本领极高,恐是仇人一党,并未说出他是老贼徒弟,也未明言马是花云豹,只说双方有仇,不知底细,另外还有两个有本领的大盗会合一起,始终未提老贼一字。龙灵玉因听花云豹就要赶来,恐落敌手,便将那贼绑在马上,钉了一刀背,任其狂窜而去,跟着便与铁蜈蚣劳康相遇。先不知老贼发令在前,见口外贼党太多,忙用巧计,一个抄向贼党后路,突然上前斫翻了几个,等贼党闻警赶到,一个埋伏在旁故露口风,说马已赶到白沙沟,随即逃走。仗着腿快,刚绕回土沟里面,便听花云豹骄嘶之声。登高一望,果是二人一骑急驰而来,后面还有三骑,一前两后,认出绿林中人。
  劳康因和灵玉见面匆匆,还未谈完前事,灵玉便说口外来了不少贼党,约往诱敌。
  及至回到原处,便听马嘶,看出两小弟兄同骑飞驰,以为二人前后皆敌;途中又听老贼日前传牌密令,无论汤八人、马见了就杀,不必再擒活的,以免逃脱。恐马受伤,当地青云山脚下恰住有一家相识的好友,意欲引往暂避。灵玉身带套索,前和汤八同游,遇到高险之处,马不能上,便将套索放下,那马只要前脚踏上套索,上面的人用力一提,便可纵将上去;便由劳康手持索头在上等候,刚说了一句“马上两小孩是自己人”,那马认得灵玉和所戴人皮面具,老远望见人在崖上,已连声骄嘶,飞驰而来。灵玉早将套索挽好两结,拦住去路,等马快到,一声招呼,那马业已跳惯,就着来势往侧一偏,作一弧形转身驰来,前腿往套索一搭,刚刚套住,灵玉低喝:“你们坐稳!”人已窜到马腹之下,双手抓住马蹄用力往上一送,两丈多高的崖坡立时纵将上去。劳康原是内行,早就势往上用力一带,马便落地,只往前蹿了两步。先还不想露出本来面目,当先前驰。
  灵玉也并不甚重视两小弟兄,后听说是关中诸侠的弟子,再听后面三骑乃商家堡派来护送的人,心想:商氏弟兄虽是绿林中人,和好友汤八相识多年,以前曾助汤八救济贫苦,今日又为这一环一马与老狗男女翻脸,不怕树敌结怨,也算难得。断定老贼大队人马还在后面,就要迫来。此时众寡悬殊,有这二人一马的顾忌,还不宜与之明斗。这些贼党狂傲凶横,全无江湖义气,后追三骑难免吃亏,不顾多说,匆匆赶去。
  劳康等老少三人谈完前事和商家堡逃出经过。姜飞听劳康说龙灵玉要将田通等引来,心中一宽,忙将铁双环取出,请问见了田通如何说法。沈鸿接口说道:“这位女侠汤师叔孤身一人,这多贼党,万一遇上岂不可虑?”劳康笑道:“你哪知道此人的本领,越是孤身,没有顾忌,越不妨事。我的仇敌只此两个老狗男女,以前我虽觉他卑鄙阴险,还没想到这样胆大妄为,对我记恨,恩将仇报。此贼大约恶贯满盈,不久必要遭报。还有前面两个凶人我尚拿他不准,此外多少均有照应。双环你们仍旧紧藏身旁,以为应急之用。田通如问,由我暗对他说便了。”说罢,姜飞探头外望,田通等三人业已骑马由崖上驰下,女侠龙灵玉却未见来。正想请问繁塔与商家堡所遇两矮兄弟来历姓名,以及六师叔杜德踪迹,所遇为难之事是否过去,劳康忽然起立,笑说:“我们上马,引了他们同往万家暂避。你汤师叔不知会见这三人与否,许知道老贼夫妇要来,心中愤恨,迎上前去也未可知。她和汤八虽未结为夫妇,双方情义已超出寻常夫妇之上,真个两心如一,安危与共。这多年来合力同心,一明一暗,想尽方法救济苦人,除暴安良,本领又高,真个难得。我送到你们之后,如其久候不来,许还要赶上前去助她一臂呢。”说罢三人一同上骑迎上前去。
  田通等三人原是到了崖上,见下面大片荒野,左面一条大广溪,将山沟去往前途的路隔断。左侧又有一列土坡,零零落落数十亩山田,恰将坡后这一片荒地遮住。因那土坡颇高,坡后小山乱石甚多,到处长满树林,那崖又阔,不到顶上决看不出来。下面野草经雨之后越发茂盛,并无路径,十来里方圆一片到处都是草树丛生。虽有好几处大小树林,大都数十百株聚在一起,景物荒凉,地比来路较高,陂陀起伏,隐在草树中的溪流两旁,均无人行之路。看出左近并无人家,那些树林多是坟地,也许年代久远,连子孙都没有,否则这大一片地不会不见田地房舍。再看对崖非但土崖高峻,崖后乱山杂沓,中间还有好些水沼和雨后积潦,无论人马均难绕越。姚小泉笑说:“二哥恐怕料错,这两面崖后均无道路,人已难行,何况骑马。我们还是照洪六兄所说往前追赶为是。”田通人最机智,早看出沈、姜二人马到当地便不再进,突然失踪,又未后退,断定人马越崖而过,闻言摇头笑说:“你不要忙,下面地势虽是荒野,但前面山脚下那片树林甚是整齐,元什野草,地方又大,似与山口相通。那黑的好似人家屋角。这等山野之地,荒乱年问孤零零有这一所人家,又是瓦房,内里的人不是洗手多年的同道,便是土豪恶霸,决非常人。虽然相隔尚远,路又难走,多快的马也赶不到前面树林中去,形迹却甚可疑。
  我想他二人必是被什能手引走,否则便遇强敌擒去,此马已被杀害,所以不听马嘶;也许被草树遮住,没看出来。你且留意下面动静。”小泉还未及答,忽然发现前侧面泥地里的乱草倒了两处,似被踏过。赶去一看,正是两只蹄印。田通跟踪赶到,仔细一看,越知所料不差。回顾洪景上崖,连忙招手,令往会合。
  洪景正往前走,忽听身后有一女子声音低喝:“敌人就到,你们寻的两人一马均在下面,速往会合。到了青云山暂避一时再说。”回顾乃是一个短装络腮胡子的中年人,由侧面坡上纵上。那座土崖宽仄不等,只身后一条最厌,上下壁立,崖势崎岖,宽只丈许,不似田通立处下面是片斜坡,估计那人是由三丈多高的崖腰纵上,知是一位异人,从未见过,听口气似与沈、姜二人一路,心中惊喜。料知两小弟兄年纪虽轻,师长多是武当派有名人物。看二人神态那样从容,大敌当前一点不慌,途中必有照应,此人也许和李玉红一样特意来此暗中相助。因见形势奇险,将其接去,人还不止一个,忙喊:
  “尊公留步!”那人连头也未回便越崖而过,往来路崖下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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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渭南双侠初创红毛雕
 
  洪景见那人已走,田通又在前面不住挥手,催令快走,只得骑马赶往。说完前事,便照那人所说骑马下坡。刚走出半里来路,见地上草多,水泥又深,甚是难走。方觉沈、姜二人的马多快,也不应走得不见一点影子。忽见侧面小山后现出一马三人并骑而行,马后一个戴面具的黑衣人把手一挥,意似去往前面山脚会合,并还不令声张。沈、姜二人也在马上将手连招,似颇高兴,心中越喜,忙照所指赶去。双方作人字形一同前驰。
  沿途草树太多,双方时隐时现,中途几次回顾,来路土崖均无人上,知道未被敌党发现。
  沈、姜三人在前,树林业已在望,内中已有楼角隐隐现出。劳康笑说:“贼党业已追到,老贼心细多疑,稍看出破绽便要寻来,我们无妨。田通等三人尚在后面,路大难走,贼党只有一人上崖便可看出。主人隐居已久,莫要给他惹事。”沈、姜二人觉着并无动静,见劳康边说边朝后面挥手催快,田通等相隔还有两里来路,人马均被沿途野草遮住,马已不见,只见二人所戴雨笠在野草丛中隐现出没。有时只见草动,连雨笠都看不见,问怎知道贼党迫来。劳康递过手中铁管,二人插向耳中照样一听,果有马群踏地飞驰之声,由来路往土沟中驰去,还未过完,少说也有一二十骑,知是老狗男女大队追来,遥望崖上却未见人走上。贼马到了谷口附近转角之处似还停了一停,方始往前驰去。劳康将铁管要过,又听了听,笑说:“老贼果然机警,想是在土沟内发现有人骑马去而复转,生了疑心,前面还有贼党迎来,与之会合,不知何故不曾停留。否则,以老贼为人,必命徒党上崖窥探。我们有这树林挡住还看不出,后面三人决逃不过敌人的眼睛。虽然不怕,到底对头此时人多势盛,非但讨厌,还有许多顾忌,就难占得上风了。田通等与主人素不相识,我们且在树后等他一等。”说罢一同下马歇息。待不一会,田通等三人相继赶到。刚一见面,田通便认出蒙面人是劳康,惊喜交集,口呼“恩公老前辈”,拜倒在地。
  姚、洪二人一听是铁蜈蚣劳康本人到此,也同拜倒。劳康连忙拉起,笑说:“田老弟眼力不差,我此次出面,原出意外,本不想现露真面目,特将少年时所用面具带出,打算事情一完立时回家,不再出头。这副面具田老弟出道时我已多年未用,又未见过多少面,怎会认出是我?”田通慨然说道:“后辈不是恩公,早为仇敌阉党所杀,全家惨死。深恩大德,时刻在念。休说老恩公还是昔年英姿,身材形态一毫未变,只须发比前多白了几根,别的仍是当年一样。老恩公这部胡须便是记号,看去不多,但是根根见肉,钢针也似,自从十五年前一见紧记在心,没有忘记。左腮下面双环红痣更是老恩公的异相,如何会不认得呢?”劳康闻言哈哈大笑道:“本来我真不想露面,方才听说老狗男女定要寻找报仇,还说了许多狂话。我不知道也还罢了,今既得知此事,他又公然向商氏弟兄强要我昔年信符,双方并还因此翻脸,再如置身事外,非但使人难堪,也对不起商氏弟兄和你们的盛意。来时我已心动,老弟又是这等说法,只好老着面皮再出献丑,和老狗男女一分高低,看他这十五年来到底有何本领就此大话。不过老朽江湖上朋友太多,十九有点交情,他们都当我已不在人间。这一出面定必纷纷赶来探望,并与老狗男女为敌,未免有些招摇,并使老贼笑我倚仗人多。这面具暂时还是要用,恕我无礼,我就不取下了。”随听身后有两人笑道:“娘真料得不差,来者果是劳老世伯。”众人一看,左侧树后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