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楼主_独手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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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侠自将老狗男女打倒,便立在对面,神态从容,微笑望着老贼,一言不发。及至冷箭飞来,小的一个将手一扬,全都凌空打落,有的反击回去。大的笑说:“二弟真爱伸手。”小的笑道:“人家刚送的两件衣服,被这几根绣花针刺破岂不可惜?”老贼看出不妙,过去一掌将发箭贼徒打出好几步,假意怒骂:“好事你们不会,单学小人,还不快滚!”贼徒当然明白,正要就势上马,被小的纵身一跃,伸手拦住,笑说:“你们不必心慌,递什点子!此时我弟兄只是路见不平,不许倚强凌弱,欺人大甚,并不是和你们打架,要走容易,等我把话说完。”随对老狗男女笑嘻嘻说道:“你这一套说完了么?无须这样挤眉弄眼,多么好听的话也当不了恶贯满盈。我弟兄蒙主人以礼接待,方才引我进来的那位洪朋友几次要引见主人,是我弟兄不愿和狗男女同坐,加以长路到此,腹中饥渴,准备先扰主人一餐,然后相见。后见你们欺人太甚,那两人一马又和我们有点关系,既然遇上,不能坐视,才来这里等候。初意你如守约,便在堡外相见,问你有多大本领,如此强横?你如动手,非但违背江湖规矩,也没有把主人当成朋友。我虽素昧平生,蒙以客礼相待,有人在此扰闹,当他为敌,我已不能相容,何况受欺侮的又是两个幼童,休说与我相识,便是外人也难袖手。没料你老而无耻,欺人太甚,连这一门之隔都不能守,并且人家和你素不相识,年纪又小,上来便冷不防猛下毒手。这等卑鄙阴险是谁遇上也必不平,这才将你打倒。你先暗算,不讲交情,如何怪人?我和主人虽不相识,既蒙接待,便是客体,所以在此门内便你倚势行凶我也和你外面打去。至于人数多少,任你千军万马,我只弟兄二人,无须约什高亲贵友。
“我弟兄因你阴谋暗害我好友汤八,特意寻来,碍着主人以礼相待,不便当场出手,打算等你追人之时,去到堡外等你。起初还恐主人护送那两小弟兄,累我还要多走好些泥地。后听说是以堡门为界,方喜可以省事,不料仍是空欢喜,你既胆怯情虚,不必装什门面,容你多活四天四夜,第五日午后我弟兄必往郎公庙寻你师徒算账,只是在八里冈埋伏、阴谋害人的狗强盗,只要遇上,一个不留。不过汤八兄为人义侠,认得和不认得的好朋友不知多少,我弟兄从不约人助拳,汤八兄伤已快好,别人寻你晦气却不与我弟兄相干。趁此五日之内把你那些狐群狗党全数约来,免得人未约齐,死时后悔。还有和你狼狈为奸、无异你的化身的老淫贼燕双飞连同手下几个狗男女业已全数伏诛,现在地狱中等你同去遭报。共总三四天的闲空,不必再去寻他,徒劳往返,有此工夫你多寻几个同党。我们虽不能借此一举将你们这些残害人民的狗贼一网打尽,到底除去一个少一个,依你便了。我弟兄最恨花言巧语,说过算数,你人已丢定,再要不知进退,顺口狂吠,当时叫你落个残废,再去求人,共总四五天的光阴都不能苟全度过,带上一些记号回去,还要连累手下小贼少活几天,就更不上算了。”老贼真能忍气,闻言也不动火,哈哈笑道:“你说得对,双方动手胜者为高,空说无用,大话谁都会说。汤八未死再好没有,不必多言,到时不要失约便了。”商氏弟兄一则想给老贼难堪,又想让两小弟兄逃远一点,二则听说汤八死里逃生,心中高兴,并想借此结交双侠,暗中命人骑马追上田、洪二人,出了黄土沟如觉前途有什动静,可速改道,不可再进,以防老贼追来前后受敌。又听老贼口气,郎公庙必有能者,但是内一主持人与老贼平辈,颇有权力,姚小泉与之交情颇厚,故令小泉一同赶去,追上众人,由小泉单人上前探路。一面以主人之礼假装劝解,拖延时候,并将双方请往戏场,就是真要为敌,非打不可,未出堡门以前都是来客,主人不能旁观,仍要尽心,要使老狗男女受尽奚落,啼笑皆非,以出恶气。
小泉来时主人正向双方说话,不知结果。
劳康听完,便对两小兄弟笑道:“这渭南双侠成名不过数年,彼时我已归隐,并不相识。只听人说他弟兄二人一母双生,貌相相同,永远同出同进,义名远播,本领又高,名字常时变换,不知底细。新近还是杜六先生向我谈起,第二日他便寻来,见了一面,不知怎会晓得我的来历,谈不多时他便走去。表面人甚谦和讲理,自称姓方,江湖上传说不一,不知真假,想不到会是你万二婶的表弟。听二位老弟所说也许不会追来,必是另外还有能手。”老少数人边说边用铁管察听,觉着土沟外双方打得甚凶,贼党也似不弱。约有半顿饭时忽然停止,贼党人马便往白沙沟那面驰去。劳康听出双方无什胜败,好生奇怪。女主人段无双又说起渭南双侠一名方齐,一名方奇,因是孪生弟兄,故意取这字音相同的名字,对劳康所说实是真姓,乃昆仑派名宿游龙子韦少少最得意的门人,从小便入师门,用功甚勤,天赋又好。十六七岁便在外面济困扶危,专和恶霸恶绅、淫贼凶人作对。此次由故乡江西赶往开封去寻杜德,实由一事误会而起,此事杜德也有不合之处。沈、姜二人早就关心此事,正在留神静听,劳康已使眼色将主人止住,笑道:
“事已过去,此是杜六先生难过的事,他连本门几位师兄均不愿使知道,难得弟妹是他表姊,那一个想必也是至亲,事情更好办了。”无双便即改口,不再谈起。
万芳见姜飞望着乃母留神静听,似甚急于想知底细,从旁笑道:“娘怎不说二位表叔为何要寻杜六伯呢?”无双嗔道:“小娃儿家不许多口,我也不甚清楚。只知杜六叔与一好友发生误会,和你八叔二姑一样负气分手,由此十年未见,几与断了来往。后来那人与你二位表叔无心相遇,谈起前事,十分伤感。你表叔只听对方一面之词,也没细想,便拍了胸脯,要寻杜六先生理论。先在华山巧遇,为了事前在嵌庙中无心相值,因有外人在旁,所说的话不甚得体,被对方听去,因而发生成见。跟着约往西峰后面无人之处动起手来。双方都是一时激怒,不容分说,便打了一整天。正在难解难分,那人忽然得信赶来,六先生已知前事误会,以前的话又说得太满,不等人到面前,卖一破绽便匆匆退去。彼时你二位表叔下山不久,武功火候还未精纯,虽是两打一,也只打个平手。
六先生轻功极好,那人见他望即远避,越发悲愤,不令追赶。你表叔也知追赶不上,只得罢了。少年气盛,言语上又吃了点亏,于是结下嫌怨。当时回山苦练了三年,重又往寻杜六先生,非将他寻到一分胜败曲直不肯罢休。杜六先生自见他那好友,勾动昔年旧情,心肠早软,又听人说起对方十年来经过,心更不安,只是骑虎难下,双方都是性刚好胜,无人从中化解,不易言归于好。你表叔不知他的为人,始终当那侠义之名由于幸致,对他看轻,到处寻他踪迹。今听你大世伯说,事情已了,分明杜六先生早就想好主意,特意想由他二人身上引出他那昔年老友,就此下台,否则,以你表叔为人和以前所说的话,不是看出对方是个真诚君子,事有误会,决不肯如此善罢。杜六先生何等机警,如当他敌人看待,也不会在开封等他,如此容易和解。至于经过详情我并不深知,尊长的事大人不说你们也不要多问。”还待往下说时,忽听楼下有人喝骂哈哈怪笑之声,段无双母子三人面上立现怒容。两小兄妹首先往下赶去。无双大喝:“你两个且慢,我看何人如此大胆!”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集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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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刺 客
前文铁蜈蚣劳康同了田、洪、姚三人和两小兄妹同到青云山后己故侠盗万云飞家中,与万妻红侠女段无双母子三人正在谈论杜德与渭南双侠争执经过,忽听楼下厅堂内有了响动,和人喝骂怪笑之声,段无双正将万氏兄妹喊住,待要亲身赶下楼去。姜飞听出笑声耳熟,已由近而远,似已离去,主人母子三人业已抢出,挡住楼梯,无法越过,心里一急,忙往窗前探头一看,见有一个穷汉业已冒雨驰去,晃眼穿人树林之中不见,脚底极快。看出那人装束形貌均与师父独手丐相似,高喊了两声“师父”,未见答应。跟着,便见万芳朝那人身后追去,到了桥前又被乃母喊回。这时雨下正大,水气蒸腾,楼台四面的杨柳在风雨中不住起伏飘动,波浪一般,雨景甚好。方想:师父和主人相识,如何人已到此不与主人见面,冒雨驰去,是何原故?忽听沈鸿呼喊“二弟”,回头一看,里房人已走光。沈鸿刚由楼梯走上,说:“下面擒住二贼,听说师父人也到此,不知何故不辞而别。最奇是龙师叔人也回转,竟不知师父跟在后面。这两贼党十分厉害,如今正在拷问,你还不下去!”
姜飞闻言忙同赶下一看,众人均在厅上,劳康所戴面具方才本已取下,重又戴好,正向二贼喝问来意。龙灵玉业已回转,立在一旁,和主人低声密语,刚刚走过,手指二贼喝道:“你二人自命好汉,谁都不在你们四凶的心上,如何一言不发?落在我们手里,便是恶贯满盈。快放光棍一点,彼此都好。”被擒两贼年约四十左右,一个樟头鼠目,一个鹰鼻鹞眼,面如黄蜡,最是狞恶,被人点倒在地,不能行动,却会说话,闻言黄脸贼首先狞笑道:“像你这样丑怪的人从未见过,说话偏要女声女气,决不是什么好路道!
三太爷虽然阳沟里失风,上了鼠辈的当,但将我们点倒的人好像贼叫花席泗,并不是你。
是好的放我弟兄起来,和你们分个死活存亡;要是真败,三大爷任凭宰割,决不皱眉!
否则死也不服。再如得了便宜卖乖,仗势欺人,大爷们说话就不好听了。”灵玉刚骂:
“瞎眼狗贼,你连我都不认得,还说什么女声女气!方才和你两个狗贼不是没有动手,你们两打一,可曾占到丝毫上风?我因快下大雨,急于来此访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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