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楼主_独手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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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黑色,方才月下未见取出,疑是汤八所说毒弩火器,心中一动。又听隔崖汤八哈哈大笑,与贼党相对恶骂、刀剑相触之声,中间还有几声惊呼,好似贼党方面已有两三个重伤倒地。同时瞥见女贼纵向一旁,手已扬起,瘦贼也将身上包裹慌忙弃掉,纵往侧面,待要拔刀动手,更不怠慢,忙将手中镖先朝女贼连珠打出,跟着一挺三折钩连枪,待朝女贼扑去。这时危机瞬息,女贼手中拿的正是一个毒药火筒,如非沈鸿机警,看出女贼厉害,瘦贼纵处偏在一旁,相隔较远,镖、枪并举,上来先是两镖,女贼动作极快,火筒毒弹连同毒弩已先发出,万英就不被毒弩打中,也非烧伤不可,沈鸿稍一疏忽照样也是难免。因这两镖一打,女贼不顾伤敌,往旁闪避,缓了一缓,毒弹烟火发出稍晚,二人才得无事。沈鸿见两镖不曾打中,正向万英招呼,待朝男女二贼分头追去,猛瞥见一条黑影背着月光凌空飞来。
刚看出那是黑衣女侠,已被对方抓住肩膀往旁一带,耳听“快往旁纵,等我将这女淫贼的火筒打落你再动手!”人刚随同往旁纵去,话还不曾听完,女贼手上已似花筒爆发,朝外喷射,五颜六色的火团刚闪得一闪,似要朝自己这面打来,不知怎的,“哎呀”
的一声忽然落地,随同铁筒滚转,筒中火星贴着地面激射如雨,转眼消灭,顺坡滚去。
同时臂上一松,一股急风带着人的语声凌空朝女贼那面飞去。定睛回顾,方才拉了自己纵避的黑衣女侠已将铁筒抢在手内,女贼也刚纵到,慢了一步,不曾得手,好似万分情急,扬刀要砍。黑衣女侠笑道:“我已多年不曾伤生,只将这凶毒火器拿去拉倒。你有本事只管施展,我让他们少年弟兄借着对敌考验新学会的枪法,我还要去帮汤八夫妇破那几件凶器,你逃不脱,我也不值亲手杀你,自去和他们拼命吧!”说时把手一挥,女贼闷的一声,人早倒退出好几步,几乎跌倒。万英已由斜刺里赶过,抢先动起手来。沈鸿忙改扑瘦贼,举枪就刺。二贼自知无幸,只得咬牙切齿怒骂迎敌。黑衣女侠把话说完,便朝崖那面飞去,二人一对一,和男女二贼先打了一个难解难分。起初以为黄昏前所杀贼党甚是容易,这两个也差不多,这一动手才知敌人武功颇高,女贼更是厉害,耳听隔崖打得正急,并有火弹爆发之声,知道汤八夫妇连黑衣女侠,共只三人,不知有无受伤。
心正悬念,耳听火弹之声已止,双方喝骂之声人少了好些,对面男女二贼好似越发情急,料知必胜,精神越振。少年气盛,心想,贼党师徒共是九人,我弟兄守了一日夜,不敢与人对面交锋,剩下两个贼徒还是人家将她毒药火器破去,特意留来考验我们功力,如再不能取胜,或被逃走,非但和八叔见面无法交代,也太丢人。
沈鸿人最谦和,虽与万英同一心思,还好一些;万英不知所遇乃老贼伍喜昔年门下男女三恶徒中最厉害的一个,有名的女曹操长舌仙姑金风仙,武功甚高,人更凶狡;自觉身是侠尼花明得意门人,兄妹二人十三四岁起便随师父往来江湖,名满三湘,又将师门嫡传兵器如意锁心轮学会。今年正月奉命回家省亲,因到处灾荒叛乱,道途不靖,刚出湘南省境便连遇盗贼。兄妹二人本来打着师父旗号便可无事,一则年少心雄,又见所遇不是恶名远播的江湖大盗,便是贪淫好色、坐地分赃的恶霸,因见二人少年俊美,生出恶念,打算人财两得,出口先就可恶,于是勾动怒火,仗着师门传授和那一双特制的兵器一路杀将回来,始终未遇敌手。近日连遇恶贼,俱都得胜,日里又经前辈丐侠王鹿子传授,学了好些绝技。虽是初学,尚未练习,毕竟长了不少见识,满拟区区女贼所用火器已为异人所夺,何值一击?为想演习新学会的本领,拿敌人试手,看看初次用来临敌能否如心应用,上来来将女贼放在心上;等到几个照面过去,看出不是寻常,刚司所学又是偏重枪法,变化虽多,到底刚刚学会,只在黄昏前练过一次,手法较生。有时虽占上风,女贼几为所伤,有时却现出破绽,女贼动作较快,一把上带双钩的大环刀寒光闪闪,上下翻飞,又当情急拼命之际,不是得有师门心法,武功精纯,应变机警,几乎吃了大亏。
万英耳听隔崖贼党喝骂之声越少,仿佛只剩老狗男女有限两三人,余者似已伤亡逃走。再见沈鸿所斗瘦贼也非庸手,但是手中兵器变化无穷,尤其那柄钩连枪宛如虹惊电掣,随同纵跃之势合成一片,一丝不乱,王鹿子所传枪法竟能随心运用。因其动作稳练,得心应手,外人决看不出他的功力尚浅,瘦贼已被逼得手忙脚乱,难于回攻,大有抽身逃走之意;心里一急,怒喝:“女贼纳命!”右手锁心轮一紧,左手将剑拔出,立时改变打法,将原有师传本领全数施展出来。女贼也真该死,先见敌人年轻,本领虽高,手法有时却显生疏,不是纵跃轻灵,闪避得快,已为所伤。明知敌人身后还有大援,又只隔崖打得正急,毒弩火筒并未占得上风,本想乘着敌人松懈之际抽空逃走,无奈平日爱财如命,又贪又狠,所背小包内中均是最值钱的金珠宝物,不舍丢弃,深悔方才不该取巧,叫同党代背,否则此时包裹如在身上,带了逃走,就此侵吞,便是老贼不死也有话说,老想且战且退,打到包裹前面,随手捞起,仍由原路逃回。仗着敌人不知地理,地道之中黑暗曲折,敌人无法穷追,只一逃到下面,便可改由庙侧旁门秘径窜往草树丛中,也不逃远,先避上些时,等到天亮,事情过去,敌人走与不走再作逃计。只顾盘算,不觉又是好几个照面过去,刚听出老贼伍喜师徒人数越少,似已打败,心中失惊,忙将所练毒药暗器子母金梭取出,还未施为,敌人手法忽变,那锁心轮己极厉害,又添了一口宝剑,宛如一轮明月带着一条日虹,飞舞如电,周身都是寒光裹住,才知敌人先前并未施展全力,一时情急,把满口利齿一挫,厉声怒喝,“小狗欺人大甚,老娘与你拼了!”
说时迟,那时快,万英看出女贼狡猾,几次想用锁心轮去锁她的兵器,均被临时撤退,力猛刀沉,刀法十分巧妙。正想用手中剑将刀斩断,猛瞥见女贼乘着纵避伸手腰间,好似取出一物,知是想用暗器伤人,立时将计就计,先舞动一轮一剑向前猛攻,忽然卖一破绽,用剑一架女贼的刀,就势往后纵退数尺,想诱女贼发出暗器,就势还击。女贼本来也是打算虚斫一刀,就势抽身发那暗器,满拟敌人身法太快,非要纵退五六步外不易施为,一见敌人同时后退,这一来双方相隔已有丈许,更合心意。女贼子母五毒金梭向例一发五支,作梅花形连珠打出,又快又准,不知对方有心诱敌,乘着敌人还未立稳,扬手往外便打。初意所练毒梭最是阴毒,长才三寸,两头开锋,并还漆成黑色,敌人如用兵器一挡,上面机簧一震便散,每支毒梭化为大小五根毒钉,能够打穿人身固是必死,便被这大小二十五根毒钉无论何处刺破一点皮肤,没有解药,见了鲜血,不消个把时辰毒气大发也是无救。手法又准,敌人躲到哪里打到哪里,多高本领难逃毒手。对面敌人一死,再将另一敌人打死,便可抢了包裹逃走。不料万英动也未动,只在初纵退时故作地面不平,用师传心法风摆荷花晃了一晃,下盘用力,双脚钉在地上,表面装着站立不稳之势,一见女贼将手连扬,纵时早已看好形势,人立月光之中,瞥见黑影飞来,如意锁心轮上风叶早就抖开,左手剑也横将过来,就势用锁心轮往外一挡,铮的一声,第一支毒梭先被打飞。
女贼见他不曾纵起,以为毒梭只要见血便可成功,不一定要打中要害。头一梭刚刚出手,瞥见敌人不曾纵避,似用兵器招架神气,暗骂“小狗,叫你知我厉害!”心念才动,下面四梭急不如快,分上中下三路朝前打去。哪知平日淫凶太甚,恶贯满盈,只顾自恃手法又准又快,向无虚发,偏巧遇见对头克星,她快敌人比她更快。万英人既机警,所用如意锁心轮又是专破暗器的独门利器,她这里二三两支毒梭刚刚发出,第一支毒梭首被震散机簧,化为五根长短毒钉反击回来。女贼惯用黑手伤人,百忙中做梦也未想到用尽心机故意漆成黑色的毒钉反害了她自己。那针吃轮上风叶一震,反击之势更急,虽因分散开来未全打中,当中一根长钉首先打中小腹,业已穿衣而过。另外两支短钉一中面门,一中左膀。女贼心肠凶毒,为想刺人见血,子母毒梭一长四短,乃五根毒钉合成,外表光滑,一经震散,每根针上各有倒须钩刺和各种又锋利又薄的锐角,只一沾身便非刺破见血不可,上有奇毒,又极细巧,初中上时除非伤筋动骨,要是打在厚皮肉上,只觉伤处微微一痒,有点发凉,并不甚痛,转眼毒发,便满地打滚,狗叫惨嗥而死。女贼上来先连中三钉,因那暗器又小又黑,来势太急,只见敌人兵器一横,铮的一声,并未看出怎会被它打中。这一惊真非小可,想起所用暗器的凶毒,知道不妙,正待就势纵退,先取解药把命保住,惊慌忙乱中念头才动,吓得未两支毒梭还未发出,同时又听铮铮连响和瘦贼怒吼倒地之声,越发心慌胆寒,忘了二、三两梭敌人照样还要回敬,没有闪避,二、三两支毒梭也被万英击散,反射回来,当头一钉中在前胸,已快透穿入骨,喊声“不好”,忙即往旁闪避,刚带伤纵起,手臂上又中了两根毒钉,末了一支长钉正往回急射,本由耳旁擦过,女贼恰巧往旁闪避,就这惊呼失神之际,竟被这一钉打中口内。
前后中了五六根毒钉,如何禁受得住,一声惨叫,跌翻在地。万英正要持剑纵上,忽见一贼左手持刀,捧着一条右膀,连纵带跳逃上崖来。看去人已受伤,想往树林地道逃进,忙舍女贼纵将过去,那贼“哎呀”一声已翻倒在地。
原来沈鸿先斗瘦贼已占上风,正在进攻,不料瘦贼卖一破绽,纵身便逃。知道前面便是树林,逃进地道更难除害,心里一急,惟恐追赶不上,竟将判官笔当成暗器脱手打去。那贼原因听出师徒惨败,心慌意乱,又非敌人对手,不愿再等女贼,抢先逃走,纵得又高又远,不料敌人追赶不上,会将手中兵器脱手打来,身子凌空,尚未落地,无法躲闪,先被判官笔打中后背,筋断骨折,受了重伤,落地奇痛,本就要倒,沈鸿跟踪追上,再抬手一枪,穿胸而过。刚把判官笔拔出,耳听女贼惨叫倒地,又瞥见有贼逃来,再抄旧文章,扬手又一判官笔打去,恰巧打中那贼一条断臂,人再纵上,用枪朝腿上横扫过去,用力一抖,当时打倒。万英跟踪赶到,见那贼重伤未死,刚将死贼腰带解下绑起,汤八夫妇已将老狗男女和一个小贼擒住,半提半拖说笑走来,见面便问:“还有一个女贼金风仙最是淫凶,所用毒药暗器阴毒无比,方才忘了招呼,你二人可曾受什轻伤,快些说出,我有解药,否则便无及了。”万英方答:“女贼暗器能一分为五,被我用锁心轮反击,受伤倒地,不知死了没有,我二人并未受伤。”女侠龙灵玉笑道:“这女淫贼害人甚多,今为自家暗器所伤,报应不爽。先不料她也会跟来,无意中除此一害,真太妙了!”话未说完,忽听女贼惨叫之声宛如狗叫,四人过去一看,女贼人已不能转动,因其所受的伤均非致命之处,只有一根毒钉由口穿入,但未打中要害,钉已拔出,此时面皮抽搐不定,两只大眼凶睛怒凸,满布红丝,周身乱抖乱动,看去苦痛已极,见了人来不住颤声惨号,哀求速死。龙灵玉笑说:“这淫泼妇害人甚多,今日才遭恶报,叫她也尝尝自练毒药暗器的味道。她是老贼伍喜门下最凶恶的一个,残忍残酷已无人理,她那毒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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