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楼主_独手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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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万二人想起黑衣女侠尚未见面请教,正想询句,忽见两个年约十五六的少女由崖后走来,朝汤、龙二人笑说:“师父请八叔、二姨只管带了老狗男女去往前面,这里的事由师父来办,明日夜里见面,再商量黄河开垦之事便了。其实马都无须留下,老贼包裹连箱子共是十五件,容易带走,请八叔、二姨快到前面去吧!”汤八点头,笑对灵玉道:“我说如何,大姊性情我所深知,恭敬不如从命,依她好了。”沈、万二人见两少女各穿着一身野麻织成的白衣,腰挂宝剑镖囊,通体整洁,想是方才经过恶斗,一个身上还洒了几点血迹,头上秀发临风披拂,也略有一点散乱,残月光中越显得丰神英秀,比起万芳娇艳又自不同,别有一种清丽出尘之致。沈鸿见内中一个腰束素带、长眉风目、身材较高、通体净无纤尘的貌相更美。二次想要开口询问这师徒三人的姓名,高的一个已转向二人笑道:“哪位是沈鸿兄?家师令我转告,此去卧眉峰见了令师和崔老人可代致意,说家师明春往游武当,要和二位师伯叙阔,请其到时不要走开。家师在此隐居多年,地大荒僻,又只一座崖洞、两间草房,无法留客下榻。再说剑术尚未练成,正在用功,请二位师伯不要来访,到时我师徒自会寻去。也许还要移居在卧眉峰左近呢!”沈鸿素来面嫩,不惯与女子交谈,对方业已开口,又不便转身向汤八询问,方说了句:
“小弟正是沈鸿。这是万英师弟,二位师姊贵姓,方才那位穿黑衣的老前辈可就是令师吗?”长女见他说话吞吐,不甚自然,心中好笑,接口答道:“家师在此练剑隐名已久,近年只汤八叔无心相遇,来过两次,她暂时不愿人知道她的下落,姓名住处照例不说。
如见二位师伯,就说岷山旧友,再把手上夜明珠和今夜的事一说就知道了。我们也许不等明春提前起身,到时还要请诸位师兄指教呢!”沈鸿见另一少女已向万英礼见,询问侠尼花明今在何处,可要回山见师,并将锁心轮要去观看。双方说笑宛如旧友重逢,自然亲切,自己偏是吞吞吐吐,只会应是,无从开口,猛一抬头,见对方一双妙目正望着自己,浅笑嫣然,由不得面上一红,把头低下,想说两句客气话,急切问不知如何说法,心正有些发慌,忽听崖后遥呼:“你两姊妹怎不回来?那件兵器早晚可以讨教,忙他作什?”二女忙道:“师父在喊我们,二位师兄将来再见吧!”随向汤八夫妇辞别而去。
沈鸿等人走后,才想起二女走时忘了开口。灵玉早看出他脸嫩怕羞,神态失常,笑问:“沈贤侄,你看这两姊妹好吗?”沈鸿正在呆望长女背影,闻言警觉,脸更发烧,慌道:“那位老前辈是谁,这二位师姊叫什名字,年纪轻轻这高本领,真令人佩服了。”
灵王见他答得大慌,越发好笑,正要开口,汤八使一眼色止住,转对二人道:“这是一位女中剑侠,与你们师父多年老友,便这两姊妹也非寻常。老狗男女火器厉害,共有五个火筒,如不是她师徒三人相助,我们胜败尚还难料,想起真个惭愧。他师徒在此练剑,不愿人知,你们对外不要提起。女贼已死,还有两根毒钉恐留在此地害人,已被我寻到,连女贼肩背上两支也拔出来。这里的事只好偏劳她师徒三位,我们走吧!”随将老贼师徒四人用套索缒下崖去,寻来竹竿挑上,搭向庙前,与众人相见。沈、万二人回到万家,午后起身,正谈前事经过,万芳寻来,要二人重说一遍。沈鸿听万英说他昨夜和二女相见怕羞情景,老大不是意思。姜飞先听沈鸿说二女少年女侠如何好法,说时神情格外兴奋,不似往日那样安详,心便一动;再听万英二次一说,恍然大悟,见他脸涨通红,忙道:“我大哥是个老实人,一向不惯与女子交谈,何必拿他取笑!”万芳笑道:“谁像你这样厚脸皮呢,可惜这两位姊姊我未见到,她又不要人去,不知明年卧眉峰能否相见呢。”
万英昨夜看出长女走后沈鸿呆望出神,知其心生爱好。少年弟兄都喜说笑,还待往下说时,万芳娇嗔道:“哥哥就是这样欺人,你看大哥脸都红了,还要说呢。听你二人口气,你还不是说得人家天上少有,地下难寻。大哥忠厚一点,你就说他一个人没有完,也不想想自己神气与平日不同么?我就不信,素昧平生,刚见一面就说得人家那样好法。”万英闻言也是面上一红,嗔道:“人家剑侠高徒,年纪却轻,这样本领,我说她好是良心话。便是大哥我也无非说他见了女子不会说话,并未说什别的,如何叫做欺负老实人呢?”万芳笑道:“亏你没羞,可知言为心声,旁观者清么!你们夸得人家样样都好,问你相貌如何,答话全都吞吐,却说人家大方和气,谈吐武功赞不绝口,连穿一身干净衣裳也是从来少见,莫非我们都不爱干净,看了人家眼红。她和贼党动手你又不曾看见,只见一面,武功和聪明你怎晓得?相貌美恶是看到的,你不肯说,却把没见到的武功人品、聪明心性说之不已,妙在一人说上一个,仿佛专对所喜的人而发,各说各好,不是心有偏私怎会如此?我们均非世俗儿女,大家年貌相当,又有同门之谊,自然容易亲近,一见投缘,休说片面恭维,便她两姊妹和你们一样互相爱好也不足奇,你们偏要做得这样小家子气,难怪旁人取笑。你看我和姜二弟就是彼此投缘,明知你两个私心讨厌,故意避开,我就不在心上,愿意和我二人玩更显热闹,真要避开,我一赌气,索性和他单在一起,可曾放在心上,怕人说呢?”
万英知道小妹娇憨,近日常和姜飞一起形影不离,惟恐自己反唇相讥,故意表示大方,把话说在前头,心中好笑,听完答道:“我不像大哥面嫩,由你说去,好在只见一面,将来能否再见尚不可知,谈不到别的,说过拉倒,大家不谈此事。难得大哥二弟能够多住几日,以后不知何日再见。母亲、四姑当已起身,我们吃完了饭,昨日新学会的枪法反正要打对子,妹妹人又大方,不是世俗儿女,你仍和二弟做一对,我和大哥一对,练上一阵,想法子快快活活玩上几天不是好么?”万芳原因方才一时戏言,想起连日和姜飞亲密大甚,恐乃兄反口说她,故意那等说法,及见万英不与计较,笑对姜飞道:
“我哥哥从小疼我,就在师父门下也是样样让我,真比人家哥哥要好得多。他说得对,你们住不几天还要上路,大家高高兴兴多玩几天吧!”说完,便往厨房转了一转,回到平台。段、李二女侠业已起身,凭窗下望,见四小兄妹说笑甚欢,无双甚是高兴。又因昨夜一来对于姜飞格外看重,初意想由李玉红做媒,明言婚事,就此定局。玉红笑说:
“芳儿不久还去武当练剑,详情我虽不知,听那两位异人口气,对他四人甚是看重。这两个小人情感这样好法,事情已成八九,下去他们只有越来越好,我看不必忙此一时,索性等沈、姜二人拜师之后,隔上些时,芳儿也去见了师父,彼时王老前辈他们话已说到,芳儿兄妹也到了卧眉峰,双方年纪渐长,日常相处情分更深,再由各人师长出头作主,各将本身之事了完,一同回到这里完婚,免得他们用功分心。姜飞还未成人,又是孤儿,无人主持,好些不便,你看如何?”无双闻言觉着有理,只把万英喊来,令再转告沈鸿,到了卧眉峰乘机享告师长,一面勉励姜飞用功。万英早听母亲说过,声言应诺。
因玉红只允在万家住上一日,还要去往郎公庙会那两位老友,并助汤八夫妇办理未完之事,不能多留。无双母女特意备了许多好菜,大家欢饮。吃完玉红自往郎公庙访友,因无双母女再三坚留,只得答应事完回来,住到沈、姜二人起身再走。
玉红去后,四小兄妹便在园中练武。姜飞固是不舍分离,沈鸿也因席泗说乐游子出游未归,早去也见不着,令在万家小住数日再走无妨。段无双前辈女侠、万英兄妹均得高明传授,万家样样方便,又有年轻好友一同用功,正好借此练习武艺。中间又经万英背人密告,说乃母业已决定将妹嫁与姜飞,所交换的两件兵器便算聘礼,越代姜飞喜幸。
再见这一双未婚小夫妻亲热情景,也就不忍催走,于是一天过一天拖延下去。本定住上三五日,等汤八送来花云豹一同起身。哪知光阴易过,一晃十来日。这日二人早起,见梧桐叶落,菊花业已结蕊,想起寻师之事,应该起身。汤八答应借马,并代托人铸炼那两样兵器,始终没有音信。李玉红也是一去不归,郎公庙诸老前辈又不令再去,就是师父出游也应早到等候,不应在此贪图安逸,消了志气。这匹马不知等到几时,明日不来,还是步行上路,到了老河口,师父未回,便往卧眉峰等候,寻到姓崔老人早作打算,以免误事。姜飞想往郎公庙一探,寻见汤、龙诸老辈,打听师父归未,就便借马。沈鸿谨慎,说:“席师和汤八叔不令我们再往郎公庙去,必有原因,如何违背?今日如无音信,夜来禀告伯母,日内起身便了。”正说之间,万氏兄妹走来,问知前事,万芳先不愿意,说:“八叔和我干娘人最细心,决不会误你们的事,必是你师父未回老河口,他又正忙,无暇来此;否则,休说约定之事不会不算,便李四姑姑也早来了。这里一样用功,偏要走得那远,大家寂寞,何苦来呢!”
姜飞近日对于万芳越发爱重情深,百依百随,从来不忍和她相反。沈鸿人又忠厚谦和,心里想走,但都面面相觑,不好意思出口。后来无双听说此事,当着四小兄妹对万芳说:“他两弟兄本应早到老河口,只为中途遇事,在此耽搁。固然他师父出游未回,在我这里练功夫也是一样。我母女隐居在此,无什亲友来往,休说你们少年兄弟姊妹喜聚不喜散,便我老年人也不舍得和他们分别。无奈我听你劳大伯说,他二人身上均有杀父之仇,对方又是地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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