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紫禁城





  “您放心好了,人家不会问的,入会的人都守着一个规矩,不准问长问短,不追究出身。”
  “好吧!从现在起,我就是尹四公子,年二弟,我真不懂,为什么你非要我来这个聚会呢?”
  “这是赵文会透露的消息,他接到总会的通知,说是不久之后,将要举行武林大会,选出一位武林盟主与十位副盟主。
  日月同盟想藉此扩大组织,一定要争取到相当的席位可左右大局,所以限令各处分会拣选一个武功最高的人分会盟主,参加武林竞技大会。”
  “你的意思是要把我抬出去?”
  “这不是我的意思,是赵文会的意思,他知道东山分会人才泛泛,无以出人头地,我与师妹是总会的人,他不便邀请,便属意大哥身上,想请大哥为代表争取荣誉。”
  “我行吗?这可得拿点本事出来的。”
  年羹尧笑道:“大哥的武功足可过得去,先取得这个盟主再说,到武林大会时,我与师妹向总会推举,还准备把武林盟主的位置,推大哥坐上去呢,只要别处不出高手就没问题了。”
  “日月同盟肯答应吗?”
  孟丽丝道:“为了大局,他们一定答应的。”
  年羹尧笑道:“总会没问题,而且日月同盟的实力最大,那怕日月同盟只争到一个席次,也一定非大哥莫属,因为日月盟的目的是在雄称江湖,而对大哥来说,这更是个好机会。”
  尹正清看看他们两人道:“你们先商量好了。”
  孟丽丝道:“赵文会因为我们是同志,私下里向我们请求,年师哥作主答应,我也认为是个好机会。”
  年羹尧朝尹正清眨眨眼睛道:“大哥!你们是失妇,我与师妹却是同志,有些事我们私下商量,并不是存心瞒您,我以为师妹会告诉您,那知她没说。”
  孟丽丝道:“我把公与私,分得很清楚。”
  年羹尧一笑道:“公私分明是应该的,但这件事情要大哥参加,怎能不告诉大哥呢?”
  孟丽丝想了想道:“因为我还没有拿定主意,武林大会参加的人不全是我们的盟友,这关系太大了。”
  尹正清这:“丽丝,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吗?”
  孟丽丝痛苦地道:“不知道,我对你实在不够了解,看你对美喜的手段,我觉得太狠毒了一点,而且她还是你的表姐,你怎么忍心下这种毒手。”
  年羹尧忙道:“师妹!主意是我出的,下手的也是我,这与大哥无关,行大事不能存小仁,我为的可是大局。”
  尹正清道:“丽丝,我既然志在得天下,但我更了解四海一家的大道理,所以我才向父王要求,破例娶你为妃,在我眼中心中,没有汉满之分。
  我关心的是天下的百姓,除了我之外,无论那一个兄弟继统,都不会有这种心的,所以我要求你相信我,帮助我。”
  孟丽丝一叹道:“我不是帮助你,而是帮助我们的小民,我委身嫁给你也是如此,但愿你不是在利用我。”
  年羹尧笑道:“师妹你太多心了,大哥岂会是那种人,何况还有我呢,我总不会帮大哥来欺骗你吧。”
  孟丽丝悠悠一叹道:“四郎的会藉弄好了吗?”
  年羹尧道:“弄好了,吸收会友是不公开的,在会首那儿登记一笔就行,赵文会把一切都弄妥善了。”
  尹正清道:“我已经算是日月同盟他会友了吗?”
  年羹尧道:“是的,我作主替大哥填了名单,把大哥的祖籍也写在山东济南,大哥的身份还是保密的好,除了总会的几个重要负责人,谁也不必告诉,这对将来大有关系。”
  尹正清点点头。
  年羹尧道:“快到了,现在开始,我们不说那些话,大哥准备一下,虽说已经内定,但为了服众,练还得露几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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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一路行去,都有人出来拦路问话,但是在马武的前导下,他们很顺利地通过了,连问都没有问一声。
  直到峰顶入口,天色已暗,几十支火炬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马武进去通报後,赵文会很快地迎了出来。
  年羹尧赶上去低声说了一阵。
  赵文会连连点头,然後走过来拱拱手笑道:“尹大侠,不,现在该称为四公子了,公子答应为敝会争光,赵某十分感激。
  赵某为了身份所羁,不便对外公开活动,所以山东分会的会友既少,人才更是缺乏,一向不受总会重视,这回全仗公子替我们出这口气了。”
  尹正清也拱手道:“客气!客气,尹某恐怕才疏技浅,不足以符员外所期,求荣反辱。”
  赵文会道:“公子说那里话,济南一事,敌首胆寒,府城中虽然张文通辑,但形貌图说都与三位不符,足见公子之神威,已震慑颜铭,惊动四海了。”
  尹正清心中暗笑,这都是他暗中密令颜铭照办的,却真的哄信了赵文会。乃笑道:“尹某本来不在乎被通缉的。
  但想到以後在江湖上活动的方便,不能多惹麻烦,所以威胁了那家伙一番,他为了保全性命,不敢不听话。”
  年羹尧道:“尹四哥的意思是要宰了那狗官的,但是我想到对员外可能不利,才劝阻了四哥,只叫那狗官变更我们的形貌图说,我们走了之後,他没有来找麻烦吧!”
  赵文会连忙道:“没有,他吓破了胆,竟连济南府的公人都没有来追问究竟,这件事全得三位仗义,否则赵某真不知如何才好。
  本会的弟兄知道了,还想杀到总督府去逞技一拚的,赵某拚死劝阻,说有三位已足够应付了。”
  年羹尧道:“这倒是鲁莽不得,时机尚未成熟,牵一发而动全局,那个祸就闯得大了。”
  赵文会道:“正是这话,三位快进去吧,赵某已经对大家说过三位的侠举了,大家都等待着瞻仰三位的风范。”
  将他们让进了山口,但见广场四周或坐成立,聚集了不少人,文的武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富的贫的。
  各种形色不一,约莫有七八十个。
  赵文会是会首,也是召集人。
  他选了一块大石台,上面还设了几把竹椅,请三人登台後,就开始向群众介绍道:“这就是前些日子威震济南,义惩恶督,解救赵某危难的燕京三侠,相信各位都风闻这项侠举了。”
  人潮都围了过来,纷纷道及仰慕之忱。
  赵文会又连忙道:“年大侠与孟女侠是天山总会的专使,同盟弟兄,我不再说客气话了,尹四公子是孟女侠的夫婿。
  本来孟女侠要他到天山去入盟的,赵某得知公子祖籍为济南本府,力恳公子在本会入盟以增光桑梓,经蒙尹四公子首肯。”
  台下一片掌声,表示热烈的欢迎。
  尹正清也说了几句客气话。赵文会再次道:“本次聚会的目的是选出一位新任盟主,代表本会参加总会聚盟,赵某想尹四公子是最恰当的人选,相信各位也会表赞同的。”
  台下一片热烈拥护之声。但是有一个大汉越众而出,朗声向赵会首道:“听说这次选出的盟主是要武功最高的,不知是为了什麽原故,请你解释一下。”
  赵文会笑道:“不错,因为四个月後,江湖各大宗派以及武林各名家在云南昆明池畔举行大会。
  选出武林盟主以求一统武林,总会除了选派高手参加外,也希望各地分会选派一位高手与会共争此一荣衔。”
  那大汉道:“尹四公子是燕京三侠之首,侠行义举风传天下,以声望而言,自是本会盟主最恰当的人选,但这次盟主既以武功为主,似乎应该派个武功较高的人前去。”
  赵文会道:“尹四公子的武功还会有问题吗?”
  年羹尧笑道:“这倒不尽然,兄弟虽知尹四哥的剑法武功已得真传,但贵处高手很多,也许有更高明的人,怎可剥夺了别人出头的机会呢?”
  那大汉笑道:“年大侠说得有理,三位只杀退了一些官军,吓倒了一个饭桶总督而已,这点事我们也办得了。
  只是离得太远,不知道消息,赶不及前来替赵会首分忧,一次机会错过了,第二次可不能再错过。”
  尹正清微微一笑道:“兄台高姓大名?”
  那大汉傲然道:“兄弟鲁直,现在蒙山落草。”
  赵文会道:“鲁氏九雄是山东闻名的豪杰,这位是九雄之长,他们昆仲在蒙山有百名弟兄,规富济贫,侠名远播,本会的经费有一大半是他们负担的。”
  尹正清拱手道:“失敬,失敬,不知贤昆仲来了几位?”
  鲁直昂然道:“五个兄弟都来了,这种事我们兄弟是向不後人的,只留下三个妹妹看家。”
  尹正清笑道:“兄弟久居燕京,不知道家乡还有这麽多英雄豪杰,盟主之事是赵员外抬举的。
  兄弟倒不是非争取不可,但是会会故园高手,却是兄弟之愿,请贤昆仲六位一起出来,让兄弟讨教一番如何?”
  鲁直一怔道:“什麽,你是说要向我们六兄弟同时挑战?”
  尹正清跳下石台,拉出肩头长剑道:“不是挑战而是切磋,大家都是兄弟,点到为止,不可伤了和气。”
  鲁直怒叫道:“你这家伙也太过于瞧不起人了,我们兄弟从不倚多为胜,大太爷一个人就够你瞧的。”
  话方落口,尹正清忽而欺身前去,长剑归鞘,拳进如风,急速无比地攻向他的前胸来了。
  鲁直还来不及回手,胸前已挨了一拳,连退几步,破口大骂道:“兔崽子,你敢打老子,大太爷不摘下你的瓢儿就是你养的。”
  尹正清再度进招,一面一式虚晃,跟着一记霸王进酒,打在下巴上,将他打得仰面跌倒下去。
  鲁直翻了个身,厉声叫道:“兄弟们,宰了这王八蛋。”
  人群中冲出五条大汉,五般兵器一涌而上。
  尹正清从容挥拳,连剑都没拔出来,身子像穿花蝴蝶般,几下急转,只听得噹噹的拳头着肉有声,眨眼间,六条大汉趴下了三双。
  尹正清神容泰然,拱手笑道:“兄弟虽然新加入本会,但有一点建议,像这种绿林草寇,吸收他们入会实在是大大的失策。
  报国虽然不限身份,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但掠人自肥的盗贼,绝不知有民族大义。”
  话才说完,一个青衣老人徐步而出道:“阁下技艺不凡,只是口气太狂了,他们都是劫富济贫的义士。”
  尹正清见那老者像貌清癯,两眼闪烁有神,步履沉稳,毫无老态,一望而知是内家高手呢!
  他乃拱手问道:“老丈高姓大名,与他们是什麽关系?”
  赵文会连忙代为介绍道:“这位是高则明先生,是本会建会元老之一,鲁氏九雄都是他介绍入会的。”
  高则明冷冷地道:“老朽不但是他们的介绍人,还是他们的授业老师,公子骂他们等於是骂老朽督导不严了。”
  尹正清微笑道:“高老先生言重了,晚辈绝无此意,晚辈既为会友,为爱惜羽毛计,不得不倡此自清之议。
  乃因本会的宗旨,首在光我华夏,为民造福,令高足等爱国之心可嘉,但残民之举实不可恕。”
  高则民怒道:“你是说我的弟子有残害良民的举动么?”尹正清一声冷笑道:“不错,而且罄竹难书,他们把持山寨,对过往客商抽取佣金,值十取四,以至怨声载道,而老先生可曾耳闻过吗?”高则明哈哈一笑道:“原来说的是这个,这正是老夫的主意,那些奸商剥削民众,应该好好惩罚他们一下的。”
  尹正清冷冷地道:“老先生但见其一,不见其二,商人抬高货价以牟重利,其心固然可诛。
  但令高足们抽取他们四成的货价,迫使他们以六成的货物,售十二成的价格,而且又都是民生必需之品,羊毛出在羊身上,倒楣的还是升斗小民,这一点老先生想到了没有?”
  高则民为之语塞。尹正清神色一寒,以凌厉的声音继续道:“何况这还是对成队的客商而言,有些单身的负贩小民路过蒙山,令高足们手段残忍,尽取其所有,稍加违抗就伤害其性命,二三年来,被杀者不计其数。
  最惨者莫如半年前,劫持一赵姓布贩,尽取其多年血汗所得,害得他全家陷於绝境中,一家七口老少俱投河自尽……”
  这番话一出,全体动容。
  连赵文会都变色道:“高老先生,鲁氏九雄真有这种举动吗?”
  高则明涨红了脸愤怒道:“胡说,这完全是血口喷人。”
  尹正清冷冷地道:“我所说的话都是有根据的,那姓赵的布贩乃是历城县人,左邻右舍都可以作证。”
  高则明恼羞成怒叫道:“这家伙一定是官府的爪牙,大家千万别上他的当,否则他对我们的行动怎麽调查得如此清楚,赵会首,你对他的底子盘清楚没有。”
  尹正清哈哈一笑道:“你这才叫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