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覆雨翻云
韩柏一看下立时小脑大痛。
范良极断然道:“不要理她:若她见我们受她威胁,定会得寸进尺。”
韩柏叹道:“若她到处宣扬我们是假冒的,那怎么办才好?”
范良极沉声道:“这叫权衡轻重,若让这奸狡女贼到船上来,不但等于承认了我们是假货,说不定还会给她发觉浪翻云和秦梦瑶都在这里,那时我们将会被她牵着鼻子走,受尽屈辱。所以宁愿任她造谣,不过若她是聪明人,这样损人不利己的行为,怕亦有点踌躇吧!”
韩柏点头道:“她应知我的武功不比她逊色,何况她会被梦瑶的气度所慑,应知坏了我们的事,绝不会有好日子过。”
吱呀!秦梦瑶推门而出,俏脸回复了平时的恬静飘逸,清澈澄明的眼神扫过二人,淡然一笑道:“你们太不明白女人了,当她们感到受辱时,什么疯狂的行为都可以做出来,完全不会像男人般去思索那后果。”
范良极见到秦梦瑶,就像老鼠见到了猫,立即肃然立正,点头道:“梦瑶说的是。”
韩柏故作愕然道:“你不是要叫梦瑶作瑶…”
范良极色变,侧他小腿。
他以脚化脚,挡了范良极含恨踢来的凌厉招数,却避不了秦梦瑶往他瞪来那一眼。
那是深邃难测的眼神,含蕴着无尽无穷的爱,而在那爱之下,又有更深一重的爱,那不单包含了男女的爱恋,还含蕴着广被宇宙的深情。
韩柏猛地一震,感到秦梦瑶这扣人心弦的目光,像冰水般在他火热的心上,把他的精神送往一个妙不可言的层次,尘念全消,竟漠忘了嘲弄范良极。
同一时间心中升起一种明悟,知道由这刻起秦梦瑶正式向他挑战,若他不战而降,秦梦瑶将会因此看不起他,以致封他的爱意减退。
所以唯一赢得她芳心的方法,就是胜过她。看看谁的吸引力大一点,换句话说:“究是魔种向道胎投降,还是道胎向魔种屈服?”
唉!
这是多么大的挑战!
秦梦瑶极可能是武林两大圣地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女剑手和修行者,他自问在才智武功两方面均望尘莫及。
凭仗的只有与他难分彼我的魔种,和秦梦瑶对他明许的芳心。
不!
我定要胜过她,收摄心神,微微一笑,不再言语,沉思对策。
范良极看了看韩柏,又望往秦梦瑶,皱起眉头道:“不知是否我多疑,似乎有些微妙的事发生在梦瑶和小柏之间。”在秦梦瑶脸前,他的说话态度都多了他老人家一向欠奉的礼貌和客气,只看他“尊称”韩柏作小柏,即可见一斑。
秦梦瑶只是盈盈俏立,嘴角含笑,不知如何,已给人一种恬静祥洽的感觉:那离世独立、超乎尘凡的气质,尤胜从前。
韩怕忽地觉得盈散花的问题微不足道起来。笑道:“梦瑶是否在考较柏郎的智慧?”他故意在范良极这第三者前自称柏郎,摆明不把秦梦瑶先前的警告放在心上。
范良极失声尖叫道:“柏郎?我的天:梦瑶要不要你大哥出手代你教训这口出狂言的小子。”
秦梦瑶瞪他一眼道:“你不是一直在偷听我和韩柏说话的吗?否则怎会被陈老杀得全无还手之力?困着了整条大龙给一截截地蚕食。现在还假扮不知我在房中早被他诱迫下唤了他作柏郎。”她娓娓道来,似若含羞,又似若无其事,神态诱人之极。
韩怕心中狂震,原来刚才在房内,秦梦瑶一直在“反偷听”范良极的“变态行为”,自己不但懵然不知,还以为完全俘虏了她的心神,落了在下风还如在梦中。
范良极老脸一红,尴尬万分道:“梦瑶又不像这小子般大叫大嚷,我只听到你断断续续的其中几句话。”接着浑身一震,骇然望向秦梦瑶,色变道:“你原来是特意教我听到那几句话的,其它你不想我听到的,都以无上玄功弄得模糊不清了。”
韩柏大叫糟糕,原来秦梦瑶一直保持着慧心的通明,看来除了自己在对她动手动脚时,才能使她乱了方寸。
秦梦瑶白了韩柏千娇百媚的一眼,道:“梦瑶只让大哥听到了的那几句话是“梦瑶对你的心意,只限于你我两人之间”,“总之是这样”,“韩柏啊”“梦瑶便舍身相陪吧”“不要扮出那可怜样儿”,“韩柏你明白吗”“这是一场爱的角力”“我们将是这世上最好的一对”。总共九句话,九乃数之极,亦是爱之极。”
韩柏和范良极两人愕然以对,秦梦瑶竟以这样玄妙不可言喻的方法,耍了他们。亦教他们输得口服心服,差点要请浪翻云出关来助他们对抗这美若天仙的“大敌”秦梦瑶“噗哧”
一笑,若千万朵鲜花同时盛放,把娇躯移贴韩柏怀里,忽然一肘打在韩柏的小肚上。
秦梦瑶若无其事地向范良极道:“范大哥:我由昨晚给这小子强吻了后,一直都想揍这小子一顿,舒被他欺负之气,所以不想让你独享这快乐。”
范良极为之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她接着向韩柏嫣然一笑道:“韩柏大什么的,你输了第一回合。”
这时再没有人想起盈散花了,因为韩范两人全给这慈航静三百年来首次踏足江湖的美女吸摄了心神。
范良极一声不响,拔出烟管,塞进刚得来的醉草,荩火打着,呼噜呼噜猛吸了十多口,一时廊道烟雾弥漫,香气清鼻。韩柏和秦梦瑶清彻的眼神封视着,叹道:“这多么不公平:我不知道梦瑶一直把这视作一场魔种和道胎的爱情决战。”
秦梦瑶眼中射出如江海无尽般的情意,幽幽道:“你是男儿,让着梦瑶一些吧:我就是要你输得不服气,才曾激起你争雄的壮志,不会只是以无赖手段来对付梦瑶。”
韩柏一震后,双目奇光迸射,沉声道:“妈的:我韩柏定要胜得干脆利落、正大光明。
由现在起,我绝下沾半根手指到你的仙体去,你也当没有给我吻过摸过你,我定要教你情不自禁,对我投怀送抱。”
范良极喝采道:“他奶奶的好小子:范某佩服之极。嘿:我买你赢:因为我希望你赢。”
秦梦瑶嗔道:“大哥!为何你忽然帮起这小子来?”
范良极深吸一口烟后,由双耳喷出来,一瞬不瞬瞧着秦梦瑶道:“因为现在的瑶才是最可爱的属于人间的仙物。”他终于叫出了“瑶妹”秦梦瑶知道范良极正在助攻,这盗王的智计非同小可,一出言便中她的要害:就是虚无飘渺的仙道,怎及得上男女炽热的相恋。
这亦是范良极真心的想法,故说出来特别见威力。
秦梦瑶恬然浅笑,不置可否。
韩柏对秦梦瑶真是愈看感爱;愈相处得久,愈感到她的兰根慧质。只想把她搂进怀里,蜜爱轻怜,可恨自己刚夸下不再碰她的海口,惟有以第二种方式和她玩这爱情的游戏,微笑道:“梦瑶你有没有胆量答我一个问题?”
秦梦瑶瞅他一眼,平静地道:“不用说了:我知你想问梦瑶,和你在一起时,是否最快乐的时刻,告诉你吧,答案是肯定的,韩柏大什么的惬意了吗?”
韩范两人心中叫苦,秦梦瑶显然没有受到两人说话的影响,仍保恃着澄明的慧心。
范良极移到韩柏的另一边,脚尖竖起,手肘忱在韩柏的宽肩上,同情她道:“小柏儿:看来我们联手都斗不过我的瑶和你的乖宝贝的了。”
秦梦瑶笑道:“范大哥帮他也不用帮得这么落力的吧!”韩怕伸手过去搂着秦梦瑶的蛮腰,感动地道:“其实梦瑶并非想和我角力情场,只是不得以而为之,因为你要全面刺激起我的魔性,使魔种能挥发出来,达到你的要求,始能救得梦瑶你。故此才会大发慈悲招呼我上床。但是为了救你,我定要澈击败你。”接着溱到她耳旁传音道:“教你欲火焚身下和为夫颠鸾倒凤。”
秦梦瑶白他一眼道:“又说不占我半跟指头,现在为何搂着人家的腰呢?是否已明知我斗不过你的无赖作风。”
韩柏步步进迫道:“禁制既是我自订的,当然可随时解开,让你更感被吊瘾的滋味。”
秦梦瑶跺脚道:“你在耍弄人家!”浪翻云的声再由房内悠悠传来道:“梦瑶这回合输了,因为你守不住心田,给小弟感应到你的心意。”
秦梦瑶俏脸一红,娇嗔道:“大哥偏帮韩柏!”浪翻云在房内失笑道:“当然:难道我会帮你吗?谁不想欣赏到仙子下凡的动人美景,大哥从未见过你如此快乐。”
范良极叹道:“浪翻云:你要不要尝尝未够时间的清溪流泉?”
秦梦瑶乘机从韩柏的大手里脱身而去,道:“让我去看看酒酿得如何了?”又扭头向韩柏甜甜一笑道:“韩柏:今次算你胜回一局,可不要得意,因为有两个大坏人助你。”言罢盈盈去了。
两人目定口呆地送着她劲人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范良极叹道:“真利害:竟教我首次连云清都忘记了。”
韩柏强压下追在她背后的强烈冲动,因为若那样做了,便等于抵受不住她的魅力。
范良极喃喃道:“幸好很快就可见到云清,否则爱上了自己的义,就真惨了!”韩柏一呆道:“为何你可以很快见到云清,约好她了吗?”
范良极兴奋起来,搭着他肩头道:“八派联盟即将在京师举行元老会议,所有种子高手均须赴曾,到时不但云清会去,连她的小师那小尼姑都会去,这么美丽的小尼姑,包你会魔性大发,不择手段去夺人家的贞操。”
韩柏恍然道:“难怪你一点不急着去找云清,原来早知会在京师和她面。范良极嘿然怪笑,传音向房内的浪翻云道:“趁瑶妹不在,浪翻云你教教小柏应付妖女盈散花的办法,否则瑶妹会看不起韩柏的。”
浪翻云的声音传出来笑道:“我和你是小弟的当然军师,但却不可以这样犯规的方法助他,必须让小弟全面引发魔,突破他现在的境界,使他能有足够的力量,续回梦瑶断了的心脉。”顿了顿续道:“小弟只要谨记“无拘无束、率性而行”八个字,将可稳操胜券,因为无论梦瑶如何高明,甚至比我们三人加起来更厉害,终是对你有情,所以只要你能挑起她遏不住的情火,早晚会向你投降的,不过那就要看你的魅力能否达致那程度了。”
韩怕呆了半晌,忽地阔步往到下舱的阶梯走去,道:“小弟明白了,这就去和梦瑶再战一场。”
范良极道:“那我们要否在安庆泊岸停船?”
韩柏回头高深莫测一笑道:“我自有应付这女飞贼的办法。”
看着他雄伟的背影,范良极喃喃道:“小子开始有点道行了。”
第四章 爱的魅力
戚长征被凌空吊在地牢里,手足均被粗若儿臂,经药水浸制过的牛筋编结而成的绳绑得紧紧,纵使内功再好的高手,亦弄它不断,更何况四肢给袈在两壁的绞盘扯得大字形张开来,不但用不上丝毫力道,还痛苦不堪。
起始时戚长征本是全身肌肉寸寸欲裂,痛不欲生。
不过他的意志坚强至极,咬牙苦忍,不一会竟能逐渐进入日映睛空的先天境界。
先前积聚的先天真气,逐渐强大起来,在一个时辰内连续冲开四个被寒碧翠制着的穴道,到了最后的尾椎穴时,始遇上困难。
原来寒碧翠点这穴道的手法非常奇怪,每当体内真气冲击这闭塞了的穴道时,都牵连到整条脊椎,生出利针刺骨的剧痛。
不一会戚长征痛得汗流如雨,全身衣衫湿透,差点便想放弃。
可是想起寒碧翠,他便心头火发,惟行咬紧牙根,以意御气,一波一波地向脊椎大大冲击。
很快他已痛得全身麻木,意志昏沉,可是脊椎穴仍毫无可被冲开迹迹象。
而被激荡回来的先天真气,流窜往其它经脉里,逆流而去,做成另一种痛苦。
戚长征咬牙苦忍,誓死要冲开这被制的最后一个要穴。
“戚少侠!”戚长征吓了一跳,暗忖自己全副精神放在解穴方面,竟不知有人进入囚室,叹了一口气,再缓冲穴之举,缓缓张开眼来。
身下立着两个人,正关切地望着自己。
一个是年约六十的老人,长相慈祥,留着一提山羊须,一对眼精灵非常,另一人是个相貌堂堂的中年大汉。
两人都腰插长剑、气度不凡,想是丹清派的高手。
老人道:“老夫是“飘柔剑”工房生,这位是“闪电”拿廷方,见过少侠。”
戚长征亦听过两人之名,知道是丹清派的着名人物,那工房生还是寒碧翠的师叔,对自己倒相当客气。
堡房生干咳一声,有点尴尬地道:“这其中实在有点误会,敝掌门本对少侠一番好意,不知如何会弄至如此田地。”
中年大汉拿廷方以他雄壮的声音接着道:“少侠真是条好汉子,这“凌吊”之刑,从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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