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覆雨翻云
在他那对夜眼中。房内布置,雅致怡情,教人打心底舒服出来。
戚长征自问这一世亦没有摆出这种布置的眼光和本领,不由涌起自惭形秽的感觉。
牙床帘怅低垂,内中传来韩慧芷轻巧却微促的呼吸声。
看来她正作着噩梦。
戚长征爱怜之意洪水般迸发开来,移到床头,手颤颤地揭开了绣帐。
韩慧芷踢开了被铺,长发散在枕上,脸上隐见泪湿。
戚长征心神颤荡,伸手要为她拉好被子,以免秋凉侵体。
韩慧芷忽然低吟道:“戚长征:你好狠心哩!”戚长征浑身剧震,再遏不下如大石压胸的强烈情绪,扑上床上去,把她搂紧。
韩慧芷猛地惊醒,模糊里未及呼叫,戚长征在她耳旁道:“慧芷:是我:是狠心人戚长征。”
韩慧芷一震完全清醒过来,不能置信地看着紧压着自己从未被异性碰过的娇贵身体的男子。
令她梦萦魂牵的气味涌入鼻里。
当她娇羞不胜时,戚征已用嘴对善她的春。
韩慧芷剧烈颤抖着,拙劣地反应着,任由对方熟练地撩导着香舌。
天地溶化分解,只剩下火热的接触和爱恋。
戚长征感到身下芬芳动人的女体灼热起来,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她的香唇,低声忏悔道:“对不起:戚长征太粗心了!”韩慧芷美眸异连闪,颤声道:“这是否梦境,你为何会在这里的?”
戚长征再轻吻香唇后,迅速解释一番,道:“船上有什么地方是最易于藏身的,到了洞庭我便要下船。”
韩慧芷四肢缠了上来,娇痴道:“长征会否认为慧芷淫荡呢,因为我不想你离开这里,要你藏在这房间里。”
戚长征一呆道:“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事,可是下人进来打扫时岂非糟糕?”
韩慧正道:“不用担心,我的侍婢小茉莉是我心腹,肯为我做任何事。”
戚长征笑道:“这名字定是你为她改的,若有机会。我定送你一束最大最香的茉莉花。”
韩慧芷感激得紧拥着他,柔声道:“吻我吧:教慧芷怎样去取悦你,慧芷要使你觉得在这一天或更多一点的时间,是一生人襄最快乐的日子。”
戚长征心中一凛,暗忖自己并非什么正人君子,和这俏娇娆相处一室,加上对方又是心甘情愿,若说能不及于乱,只是一个神话。可是自己此行生死未卜,若一夜风流,使这位大官之家正正经经的娇贵小姐珠胎暗结,以后教她如何做人?可是自己又真的很想占有她,看她在怀里婉转承欢的动人美态。当然更不敢再次像上趟般刺伤她的心。
矛盾犹豫间,韩慧芷一颤道:“你在想什么?”
戚长征知道因着上次的事,这美女变得对自己多疑敏感,慌忙痛吻一番,弄得韩慧芷娇喘连连时,才在她耳旁道:“我在想如何才可过得你阿爹C那一关,明媒正娶把你要了,让你替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韩慧芷竟然回吻他,柔情无限道:“慧芷很喜欢你这样说。但我却知道这不是你心中所想着的,你怕回不来了来,所以不敢和我共寻好梦,放心吧若你死了,我也不活下去,让我在黄泉下继续做夫妻吧!”戚长征这时对她的深情再无点怀疑.感动地道:“若你有了我的孩子,你怎还能随我到下面去?”
韩慧芷显是从未想过这问题,一呆道:“这样便会有孩子吗?我们只是亲嘴吧了!”戚长征见她天真可人,如她在这方面全无认识,失笑道:“你长得这么美丽动人,亲热起来,我老戚岂会只是亲亲你的小嘴……,我会,嘿!动手动脚,把你脱:…”
韩慧芷粉脸通红,求道:“不要说了,我……我受不起啦。”
“笃:笃!”一个慈和的女声在门外道:“慧芷:慧芷!”韩慧芷色变轻声道:“是娘亲!”韩夫人的声音又响:“你整晚说着梦话,唉:本来我只担心宁芷一个,现在又多了你。开门让娘进来吧:天快亮了,我知你早起床了。”
戚长征点了点头,指着床底向她装了个俏皮的鬼脸。
第十三章 一触即发
韩柏诈作眼倦,双手搓着睑颊,打着呵欠,希望能把新的掌痕蒙混过去,步进内厅。
三女正和范良极说话,见到他进来。忘记了一夜未睡的心焦和劳累,迎了上来。
左诗拉开他的手,道:“给我看看!”朝霞咬牙切齿道:“这贱女人真不知羞耻,夫君只说不想见她吧了怎么可动手打人呢?”
柔柔嗔道:“你这傻瓜:为何不躲避呢!”韩柏先是愕然,继而往范良极望去。
范良极扮个鬼脸,嬉皮笑脸。
韩柏心知定是范良极代他说谎解围,不过现在虽过了关,却使三女对白华芳恨之入骨。而范良极这头老奸巨猾的死猴头,摆明仍坚信白芳华是虚若无的情妇,故意制造这形势,使自己不敢对白芳华存有妄念,因为三女必然携手反对,那可不是说着玩的一回事。
接着回心一想,梦不是说过厅种的特性是无情吗?
虚夜月的美丽还可以说是难以抗拒的,但白芳华的姿色却只在三女伯仲之间,嘿!虽然她对付男人都欲擒先纵手法极之高明,但自己身具魔种,怎会如此不济?
想到这里,立时出了一身冷汗,首次猜到秦梦瑶暂别的原因。和他有失去秦梦瑶的可能。
从自己抵受不了白芳华诱惑这一点,便知魔种仍未成气候。
他的魔力就像潮水般涨退着,在离船往找盈散花前,达到了最高峰,此后便不住波动,有起有落。
在见过朱元璋后,受他气势所慑,魔功更是大幅减退,所以才比往日更不济事。
怎办才好呢?
是因自己的意志太薄弱,还是因为太好色呢?
但浪大侠说过他好色不是坏事,问题应在于是自己令人降服,而不是别人令他降伏罢了。
左诗爱怜地道:“柏弟的脸色为何变得如此难看?”
正翘起二郎腿,摇着脚吞云吐雾的范良极还以为他内伤未愈,不屑地嗤一声道:“休息一会便没事的了:道行未够的小儿。”
这时范豹进来通传道:“陈公来了!”韩柏愕然道:“这么晚来干什么?范豹失笑道:“这么早才对,早点已准备好了,专使和侍卫长两位大人要不要和陈公边吃边谈。”
范良极笑道:“你这小子愈来愈风趣了,有没有练我教给你的绝技?”
范豹恭敬地道:“一有空便练习,小豹怎敢疏懒。”
韩柏先和三女进房,为她们盖好被子,略略盥洗后,换上官服,才出厅去。
范良极早换过衣服,和陈令方在餐桌上密谈。
韩柏坐入席内,向陈令方笑道:“我还担心有刺客找你,范老头坚持你不会出事,现在看见你生蹦活跳,才放下心来。”
陈令方道:“京城乃朱元璋的地盘,楞严怎敢动我,若出了事,他亦难以脱身,放心吧!”范良极道:“这小子担心你先前见朱元璋时说错了话……”
陈令方纠正道:“不要让他这大哥离间我们兄弟间的感情,我只是好奇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有心理准备。唉:昨晚给人缠着。喝多了两杯,一睡下到四更才醒过来,所以忙赶来见你们。”
韩柏取起一个馒头,塞进嘴里,吃相之劣,和范良极不遑多让。
范良极却不肯放过陈令方,哂道:“你那是好奇,只是担心当不成大官,嘿:……嘿:我有说错吗?”
韩柏想起朱元璋准备重用陈令方.忍不住卖弄道:“现在我的相术得老师傅指点,大有进步,看看你的气色,即知你官星高照,你放万二个心吧!”范良极双目一瞪道:“若你不想我向诗她们揭穿你和白芳华的丑事,最好乖乖叫声师傅,而不是“老”师傅”陈令方早喜动颜色,拉着范良极的衣袖进逼道:“师傅:你的徒儿有没有看错?”
范良极不耐烦地道:“我教的徒弟怎会看错相?”
陈令方欣然道:“待会儿见到鬼王时,大哥便可给他一点颜色,救他知道相术之道,瀚如渊海,他仍未算天下第一相学家哩!”范良极色变道:“什么?”
陈令方愕然道:“你怕比不过他吗?”
范良极胡诌道:“我只是怕他见我相法高明,死缠着求我收他作徒弟,你要晓得,他并不像你那么不济事,若用武力迫我,给我打伤了,大家颜面上都不好过,所以你千万不要提起我的相术.否则我生宰了你。”说到最后,一副恶形恶状的的霸模样。
韩柏忍着笑向陈令方问道:“鬼王也邀请你去吗?”
陈令方点头道:“昨天鬼王派人来通知我,不知是你们叨我的光,还是我沾你们的光.鬼王很少对人这般客气的。”
范良极看看天色,知道时间无多,迅快道:“老小子刚才告诉了我三件事。第一件就是采花大盗薛明玉来了京师,弄得人心惶惶。”
陈令方接道:“我并非老小子,而是大哥你肝胆相照的二弟,大哥千万勿忘记那盘棋谁胜谁负。”
范良极颓然道:“第二件事就是我们的浪大侠大显神威,负起保护怜秀秀这朵鲜花之责,当着数千对眼睛在花舫上斩杀了一个倭鬼。”
韩柏失声道:“什么?当时他有没有穿衣服?”
范良极倒非常维护浪翻云,怒道:“现在我才明白为何以瑶妹的修养都捺不住要你闭嘴。”指了指陈令方道:“第三件事由你来说,对于官场的事,都是你这显利欲熏心的人知道得清楚点。”
陈令方不忿地咕哝一声。可是知道起程在即,没时间分辨,叹口气道:“蓝玉藉为皇上贺寿,昨天黄昏到达京师。”
韩柏皱眉道:“蓝玉是什么家伙?”
陈令方解释道:“他是朱元璋下除鬼王外最有权势的大将,和朱元璋的关系一向都不大好。”
范良极奇道:“得罪了朱元璋,能保得头颅已是奇迹,为何他仍能大摇大摆当大官呢?”
陈令方道:“此人武功盖世:嘿:不是盖世,而是盖朝庭,只差了鬼王少许,只不过因从不在江湖行走,所以江湖间知者不多:兼之他手下高手如云,军功极大,起始时很得皇上宠爱。”
范良极斜眼看着韩柏道:“很多人都是宠纵不得的。”
陈令方续道:“可是这人不学无术,赋性刚愎,恃功专横,先后被封为凉国公和太子太传,仍觉朝廷待之大轻。恃着驻守在外,山高皇帝远,扰自罢黜将校,黥刺军士,又私占民田,今次来京,绝不会是好事。”
韩柏心想他来不来京与自己有何关系,并不放在心上,站了起来,道:“起程了。迟到不大好呢!”范良极愕然看着他道:“你似乎不怕朱元璋的样子。”
陈令方看着他左右脸颊的印痕,惶恐道:“朱元璋自己最好色,但却不喜下面的人好色,四弟小心点了。”
范良极道:“是三弟。谢廷石的假的,小柏儿理应升上一级。”
这时有太监来传报道:“叶素冬大人到!”三人对望一眼,都涌起奇异的感觉。
朱元璋似乎挺看重韩柏哩!
天色微明。
韩夫人推着韩慧芷躺回状上,自己坐在床沿,叹了一气。
斡慧芷作贼心虚,不敢望向乃母。
好一会,韩夫人再叹一口气道:“好好一个家庭,忽然间变到不成样子,大伯仍生死未卜。你爹又要赴京当官,将来不知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哩!”顿了顿续道:“慧儿:江湖上的事真是碰也不可以碰;宁儿便是榜样,去了个马小贼,现在整天叹着找韩柏.也不理自己千金小姐的身分。到了京后,爹会给你找户好人家.让你有个着落.我也放心了。以后再不准舞刀弄剑,关心江湖的事。”
韩慧芷暗暗叫苦,让戚长征听到这番说话,说不定也会打退堂鼓的,急之下哭了起来,悲声道:“不:女儿不嫁。”
韩夫人慌了手脚,连忙劝慰开解。
床底下的戚长征心想,你并非不想嫁,而是只愿嫁我老戚。既知她心事,传音上去道:“宝贝儿莫哭,我老戚必排除万难,赴汤蹈火,誓要把你娶到手上。”
韩慧芷经验终是嫩了点,喜道:“真的!”韩夫人却会错了意,加重语气道:“当然是真的,我和你阿爹商量过,都是宋翔的四公子和你最登对。不说你不知道,他祖父乃大词人宋濂,书香世代,亲叔宋鲲乃京城总捕头,唉:未家真是有头有面,无人不识。”
韩慧芷娇嗔道:“娘啊:你在说什么呢?你若向襟家提亲,女儿就死给你看:天啊:怎么办才好呢?”
下两句却是在询问床底下的戚长征。
韩夫人愕然怒道:“娘只是为你好,要生要死成何道理,一向以来,除希文外就数你最孝顺听话,想激死娘亲吗?”咳嗽起来。
韩慧芷明知她有一半是假装出来的,仍吓得慌忙按慰乃母。
韩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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