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里圈外by楚云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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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里过来才赚那么一点钱,能不看重么? 虽然和他一块玩到大的朋友,可这么大的数目他也不是说拿就拿的出来的。 

哎,你别说了,哥几个就你能帮帮我。刘亮不想佟离再追问下去,我要能向家里拿我早拿了,离哥,你就当帮帮我,我一辈子感激你。话说的 



这份上,佟离怎么也拒绝不得了,便道这话在电话里说不清楚,这样吧,你晚上到我家去,咱们再说。 

说来也巧,那晚上佟离恰巧又有事给绊住了,强薇倒是热情十足地招待他,又嘘寒问暖的,刘亮和强薇也算是惯熟的,他们一群人又是一个学 



校里出来,他便少了个心眼,把来意就这么大喇喇地说了出来。强薇一听,心里就不高兴了,这才刚回来呢,就有人来打抽风了,刘亮家平日 



里看着不是挺光鲜的么?看来以后少来往才是。面上倒没多大变化,仍旧是轻声细语地问他,怎么一下子要用这么多钱呢?刘亮也一五一十地 



说了,他在美国的那个小女朋友出了点事,他爸得罪了那里的黑势力急需一笔钱周转,若是摆不平,他和他女朋友就铁定吹——他爸说什么也 



不让个身家不干净的人进他刘家门啊。强薇哦了一声,又笑道:“你知道我和阿离就要结婚了,手头也紧,但你开口怎么也得帮忙不是?阿离 



大手大脚的,我还偷偷替他省了大几千块钱,你要急就先拿去,欠条打一张,也不拘什么时候还——” 

她话没说完,刘亮就起身了:“嫂子,你拿不出钱我不怪你,这事我自己想办法。你和离哥说,他也不用想着法子避我,咱们以后见面一样是 



兄弟。”强薇一愣,还想再解释什么,刘亮已经头也不回地告辞出门了。 

佟离应酬到晚上快十二点才回家,一进门就问强薇今天刘亮来了没,接着就拿起电话想打,强薇按住他,平静地说:“甭打了,我都帮你解决 



了。” 

佟离莫名其妙:“什么解决了?” 

强薇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和他说了,佟离勃然大怒:“你这样我成什么人了?!刘亮是我兄弟,他有难我不帮,你还说这种话?!你有什么资格 



这么做!” 

强薇当然知道佟离重义气的性格,这甚至曾经深深地吸引过她,然而他和她都长大了,早过了当年义气为先的热血青春。她当下反驳道:“我 



没资格?!我是你未过门的老婆!你知道刘亮为什么向你借钱?为他那个女朋友出头!要是他家出了个什么三长两段我还帮着些——可就那么 



点小事——他把你当银行还是慈善家了!以后他要再来这么多几次,你有多少钱可以借?!” 

“放屁!”佟离气的口不择言了,“我不用你管!我的钱我乐意借给谁都行!” 

强薇冷笑道:“你好厉害啊,当年咱们在广州被东莞那些人骗光了钱,求爷爷告奶奶的时候,谁借过钱给我们!你那些什么朋友的都在哪享福 



呢?人都是为自己活的,义气,义气能当饭吃?!” 

佟离气的浑身发抖,他觉得眼前的朝夕相处的人陌生的可怕,以前高傲脱俗的样子好象已经成了个遥远的梦。真要这样相处一辈子?他后悔了 



,后悔顶不住家里的压力和自己的责任感,仓促地下了这个荒唐的决定! 

后来,佟离赌气似的一定要借钱给刘亮,可一看存折才发现他自己手里的流动资金少的可怜,他蓦然一惊,才知道经济大权基本都在强薇的掌 



握之下,他本来没留这种心眼的,此时才怒气冲冲地回家象强薇要钱,强薇眼皮都不抬:“你有钱自己借呗,求我干吗?”佟离更生气了,怒 



道:“我就是来拿我自己的钱!” 

强薇啪的把手里的书一扔:“佟离你怎么就这么缺心眼!你就知道帮外人!我告诉你,你要把这钱给他了,咱们就离婚!” 

话说到这,佟离才微微地扯开一抹冷笑:“咱们,好象还没结婚吧。” 

他转身出门的时候,听见房间里传来她嘤嘤的哭泣声。 

  

最终等佟离筹到差不多钱的时候,刘亮也差不多借到款子了,纪莫等几个人也都有凑分子,也没多少,各自尽力罢了。佟离的处境一下子变的 



尴尬起来,刘亮心里藏不住话,又疑心佟离是故意叫强薇来当挡箭牌的,他原本是真心让佟离当哥哥看的,失望之余更是言辞锋利。几个人聚 



会的时候常让佟离下不了台。后来他们的中学要拆迁换址了,又刚逢百年校庆,学校都寄了校友会的邀请函到他们家——别人犹可,佟离,纪 



莫,刘亮他们是六年校友,就当是最后的纪念,也是非去不可。 

当年那个追着佟离跑的班主任已经老了,其实也不过就十多年时间,人就好象衰老了一辈,很快的,连他们一起过了六年的学校,都要不存在 



了。 

老班主任身体不好,喝不了几口酒就退场了,剩下的昔日同窗都差不多已经行同陌路,不过是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聊。刘亮看着佟离就气闷, 



也不好明说什么,但神色里就有些不忿,佟离心里有事,也是在虚应——强薇干脆哭闹到家里去了,他妈他叔轮番说教,都说强薇是个好女孩 



子,怎么着也是为你好,你再辜负她就忒不是人了,弄的佟离越发心烦气燥。 

纪莫只有打打圆场想活络活络气氛,他甚至觉得他可以理解佟离了,当年他可以为强薇为将来放弃他纪莫,那也一样可以放弃刘亮——说到底 



,人性本恶,谁不是自私的?谁又能永远保持少年时懵懂无知的赤子之心?他不能,佟离更不能,是刘亮自己太天真了。 

他喝了口酒,推了刘亮一把:“好了拉,兄弟俩哪有计较这么多的?他快成家立业的人,和我们怎么一样?再这么僵着,好意思么?”前半句 



话在从前的时候倒是刘亮常用来开解纪莫的,那时候他几乎天天和佟离闹别扭,那个怄气劲让所有人都看不下去了。刘亮忍不住一笑,渐渐地 



有些回转了:“小莫,你倒教训起我来了,想从前你啊——” 

“说从前干吗?以前都是太较真了——傻啊!”纪莫不在乎地一笑,“现在哪有这精力?都忘记了,什么都忘记了。” 

这句话本为了解围,在佟离耳里听来却是说不出的讽刺。他此时甚至是恨着强薇,恨她为什么如此势利,让他下不了台——让他在纪莫面前下 



不了台,更恨纪莫竟这样云淡风轻地以一个“忘记”了结了所有的过去。他喝了口酒,看着纪莫,一字一字地开口: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 

“说什么呢——”纪莫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现在就是看不起我,我没主见就会听女人摆弄——是不是?!” 

  

刘亮都听傻了,他似乎也意识到了真正有问题的是佟离和纪莫,兄弟情深只是假象。纪莫此时已经愣住了,花了好几秒才弄懂佟离的话,他没 



想到佟离会大庭广众之下和他翻脸,他不是最爱面子的么? 

已经有几个人往这里看过来了,纪莫脸上一热,率先走了出去,他觉得烦透了,他到这地步了,还勉强着和他维持表面关系,是他自己神经病 



是吧?不就是撕破脸么?连表面上的朋友都不想做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佟离,我若是真能决绝到翻脸不认人,我早和你老死不相往来了! 

刘亮喊了声纪莫,随即又小了下去,追出去问:“怎么了你们,闹的好象是你和他别扭——”纪莫按住他的手臂:“阿亮,我们没事,也没吵 



架。” 

“那他干吗那么说——佟离说这话总归是有原因的吧。” 

刘亮你这傻瓜,这时候了还站在他那边。纪莫笑道:“太多事了,再讲也没意义了。你别问了。”他已经慢慢地冷静下来,展眼看向灯火通明 



的房间,有些事,真的过了就再不能回头。 

他们曾经是最铁杆的朋友,最亲厚的兄弟,曾经一起张扬放肆地年轻过,可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彼此的伤痕累累还剩下什么?到现在, 



连勉强维持着的朋友都做不下去了。是他自己太傻,到最后时刻还当断不断。 

人生若只如初见该有多好。 

什么爱情痴情感情深情,全都是他一个人的风花雪月。 

佟离,我没有看不起你,我只看不起我自己。 

佟离回到家后,家里人又是一个电话,佟离这下没有再犹豫了,只说了一句,行,我知道错了,我这就把她接回来——结婚的事?随便她,她 



合意就行。挂了电话,佟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默默地想,他是该有个了断了。 

后来的几天,他就真的再没来找过纪莫,他象个陌生人,看着家人为他的婚礼而忙碌。 

婚期一天天的临近,他想,人生就只这样了吧。 

那天晚上他拿了帖子给那位已经退了休的老班主任,惹的他一阵感慨:一晃眼,你居然都要结婚了。我也老了,连这个学校都要搬了。。。这 



么想着,好象你还是我的学生,还是那个十来岁的年纪。。。 

佟离没有说话,老师又拿出以前的相册,絮絮叨叨说了好些往事,当指到一张照片的时候,他咧嘴一笑,佟离,你还记得这张照片嘛?你刚进 



来,第一次参加运动会,就把人所有的眼光都吸引过去了,你看,你那时候的得意劲,好威风嘛! 

那又如何,到现在也只是庸俗地苟延残喘——这就是生活。佟离再一看,眼里就有些酸了,在他身边一只脚还踹在他背上笑的毫无心机的,不 



就是当年的纪莫么? 

老师。。。他迟疑了一下,这张照片可以给我么? 

行行行,老师乐呵呵地,这时候门铃突然响了,佟离开始没在意,后来师母居然领进一个叫他想不到的人,他才脸色一变,暗在心里骂了好几 



句娘,这也太巧了吧。 

纪莫看见佟离也是一愣,差点就想掉头走了。 

原来上次纪莫中途退场,这次是特地被叫回来领校友纪念册的,却怎么也没想到和佟离撞上。老师看着俩人的动静不禁奇道:“怎么了你们? 



” 

“没有!”这下俩人倒是异口同声。 

“我就说呢,你们以前好成什么样了——佟离跟个保镖似的跟着你,谁怎么惹到纪莫拉,他准第一个发飚,霸道的和什么一样,我那时候没少 



听别班的和我抱怨呢。”老师想到当年不由地又笑了,转头对纪莫说,“现在佟离也是要做人家丈夫的人了,纪莫,婚礼那天,你可要给他多 



挡几杯酒,也不枉人家当年对你的情义。” 

纪莫无言以对。就是这一句当年的情义,叫他错了一次又一次。 

陪老人聊了很久,两人才告辞出门,这时候他们的默契还是有的,至少心照不宣地演足了这一场多年好友的戏。 

两人一句话没搭腔,顺着学校的林荫路走,快到学校门口,突然看见两个半大的孩子蹑手蹑脚地从紧闭的铁门上翻进来,个子小些的那个动作 



却大,哐当一声踢到了门,惹的门卫探出头来,骂道:“又是你两个小兔崽子!天天翻这铁门,告诉你们老师,仔细你们的皮!”大一点的孩 



子回有一把拉住小个的手,冲门卫做了个鬼脸,一遛烟跑了,一个不留神撞进纪莫怀里,他不由地倒退了几步,只听见男孩爽朗的笑声:“对 



不起拉。” 

身后的小孩兴许被他拽的疼了,怯怯地喊了一句:“哥,你慢点,我疼——” 

纪莫呆呆地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一瞬间,恍如隔世。 

所有现在的,过去的,清晰的,模糊的景象一一重叠起来。他的生命里挥霍了这些记忆之后还剩下什么?就连这个蕴涵了他和他最珍贵的六年 



时光的学校,都要成为过去了。 

佟离第一次把奖牌塞进他手里,第一次和他一起被留堂,第一次为了他动手打人,第一次吻他,第一次抱着他一遍一遍地说他想他。 

到如今,只剩黯然。 

他找不到任何一个矫情的语句去形容心里这股突然其来的伤感,他只能漫无目的地走,他知道佟离一直跟在他后面,可他没有开口,更没有回 



头 

经过那个小公园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脚步,他想到当年那个不知名的中年男人。他报复似的随便把自己交了出去,这些年来的放浪 



形骸,又何尝不是为了报复?报复他,也报复自己。 

“纪莫。” 

他没有应声。佟离大踏步走上来,紧紧地勒着他的肩膀,把他拖到树影深处。纪莫挣扎起来,却几乎用不上什么力气,他急道:“佟离,你还 



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