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翠袖玉环
黄九洲的剑法,一直是不徐不疾,但却有一种极大的阴柔之力,任那冷佛天禅攻势猛锐,却始终能保持着不败。
冷佛天禅连攻了十余招,都被黄九洲化解开去。
但冷佛天禅戒刀稍收,黄九洲的剑势,却又变的凌厉起来,反守为攻。
天音大师在一阵猛攻之后无法打败奇书生吴半风,心知己无法在急切之间取胜,也不再虚耗真力。
一时之间,双方保持了一个僵持之局。
天道教人数虽然众多,围起二十四位高僧,但这二十四位高僧,都是少林寺百中选一的高手,人人都有着数十年修为的功力,能攻能守,又有着很大的耐战之力,故采守势之后,立时相互支援,排成了一排坚固的防守阵形。
是以,天道教后援高手,虽然是源源接上,但亦无法击败少林僧侣。
这是一场武林中罕闻罕见的恶斗,少林寺中所有的僧侣,全部动员,四面八方,都有人搏斗,只有规模大小和激烈的程度不同罢了。
在十余处不同地区的决斗中,少林寺伤亡最大、损失最惨重的,却是围困蓝天义的罗汉阵。
神算子王修虽然一向是料事如神,但他却没有估准蓝天义的武功,只见他手中之剑,连连用出奇幻无伦的招数,有如泄地的水银一般,配合着他强猛的掌势,不放过罗汉阵任何空隙,一有空隙,必被他剑伤一人。
搏斗的时间愈长,蓝天义对罗汉阵的变化,知道的愈多,手中的剑招,也愈为恶毒,阵中的僧侣,受伤的也愈多。
王修原想凭藉罗汉阵,困住蓝天义,再由江晓峰和少林寺中百位武功高强的僧侣,击溃天道教各路攻势,再全力对付蓝天义,只要能把此人收拾下来,整个天道教都不难击散。
但少林寺的罗汉阵,虽然困住蓝天义,却无法阻止他奇剑伤人。
不大工夫,伤在蓝天义剑下的僧侣,已经有二十余人。
王修仔细的查看了受伤僧侣的伤势情形,发觉一半伤的极重,难免要落下残废之身,另一半,也无法在三五日内再行和人动手。
这当儿,蓝天义已放弃了破围而出的企图,一心一意的伤人,片刻之间,又被他伤了三个。
王修摇摇头,叹息一声,对江晓峰道:“江少侠,罗汉阵虽是千古以来的奇奥阵法,但并非无懈可击,蓝天义的武功成就,也远出我估计之上,如若不是在少林寺中,如若不是有众多的人手补充,罗汉阵早已被他破去,看起来,罗汉阵已无法再用来对付蓝大义了。”
江晓峰道:“不错,照他伤人的速度计算下去,再有一个时辰,伤在他手下之人,必在百位以上,这是一场很残酷的杀伤,虽然少林寺中大师们个个勇猛,不畏死亡,但也不能这样支撑下去。”
回目望去,只见十余个少林僧侣,排成一行,前仆后继的接替下受伤僧侣。
他们脸上的神色十分沉重,显然,是内心中都有着畏惧,只是都极力在控制着自己,不让畏惧的神色流露出来。
因为,这是一场非拼不可的搏斗,自己无法击败敌人,伤亡只有早晚轻重之分。
王修道:“不错,这是无谓的牺牲,不能再撑下去了。”
江晓峰道:“哦去替他们下来。”
王修黯然说道:“我已遣人去请少林方丈,听说少林寺有一套奇奥无比的杖法,鲜为武林人物知晓,所以,金顶丹书上没有一套杖法的记载,蓝天义也无法破解那一套仗法,由他对付蓝天义……”
目光盯注在江晓峰的脸上,接道:“你要全力对付蓝福,最好能把他搏杀于这一次恶战之中。”
江晓峰苦笑一下,道:“蓝福武功不弱,只怕我无法取胜他,但我将全力以赴。”
只听一声问哼,传了过来,罗汉阵中一个僧侣,竟被蓝天义一剑劈成两半。
罗汉阵上僧侣,虽被蓝天义伤了数十个,但都是受伤而已,从无人被一剑杀死,这次,陡然杀死一人,整个罗汉阵运动受制,为之一缓。
蓝天义见有机可乘,又要出手伤人,只见他一抖手中剑,一记弹跃,飞身而起。身如流矢般暴射,眼见一僧人又要血溅当场,站在高处的江晓峰已忍无可忍,如鱼鹰般扑射蓝天义,手中长剑已然交手,但闻一阵铿锵之金属回响,江晓峰被震得反弹回来,落在丈外的实地,又跄踉退了数步才拿桩站稳。
江晓峰和蓝天义硬拼了一剑,虽然幸未受伤。但被震的右臂发麻,手中长剑几乎脱手飞出。
他心中明白,蓝天义的反击之力,已然震荡到自己的内腑,如若不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息,将完全失去抗拒之能,只要蓝天义随手一剑,即可取自己之命。
江晓峰强自保持镇静,举剑平胸,装出一副仍能搏斗的样子。
但闻一阵梵唱,破裂的罗汉阵,重又布成,围拢上来。
少林僧侣口中念着经文,手中兵刃却狂风暴雨一般,攻向蓝天义。
蓝天义目睹少林僧侣不畏死亡的豪勇之气,亦不禁为之震动。
王修快步行了过来,低声说道:“江少侠,如非你这一剑。少林寺今宵必将溃败,难逃动数。”
江晓峰强自支撑摇颤的身躯,低声说道:“老前辈我受伤很重,必须运气调息。”
王修吃了一惊,道:“要我助你么?”
江晓峰道:“扶我到一处隐秘的地方,我要运气调息。”
王修道:“我明白。”
一把抱起了江晓峰,放胆奔去,直奔少林寺中最为机要的藏经阁,将他放了下来,道:
“这是少林寺中最重要的地方,也是最后的防守所在,如若少林寺中僧侣,不支溃败,这地方当是最后的决战地。这地方一直是防守十分严密,天道教的人很难找到,你好好运气调息,等一会我再来看你。”
也不待江晓峰答话,转身而去。
藏经间中未点灯火,一片黑暗,也无人来问他,立时闭目运气调息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江晓峰由忘我之境中清醒了过来。
睁眼看去,只见神算子王修和少林方丈宏光大师,并肩而立,站在身侧。
室外曦光透人,天色已经大亮。
江晓峰站起身子,道:“蓝天义呢?”
宏光大师道:“退走了。”
王修道:“多亏你那一剑,使散了的罗汉阵,重又补起,阻止了蓝天义一场屠杀。”
江晓峰叹息一声,道:“我不过是侥幸罢了,如若他剑上的力道,再强一成,那一剑的反震之力,就要震飞去我的兵刃,把我伤在剑下。”
王修微微一笑,道:“你内腑的伤势怎样了?”。
江晓峰道:“晚辈内腑,只是受到震荡而已,经过这一阵调息,已经不碍事了。”
宏光大师道:“阿弥陀佛,江少侠吉人天相,没有受伤,老衲就安心了。”
江晓峰道:“贵寺中伤亡如何?”
宏光大师道:“死了三十二个,伤了百人,这是少林寺中,从未有过的大劫,贫僧领导无方,想来惭愧的很。”
语音微微一顿,接道:“不过,他们为了保存这座名刹,虽死无憾,江少侠为助我们少林寺而来,如是有了三长两短,那就更叫贫僧难安了。”
江晓峰道:“这是一场江湖大劫,凡是武林中人,都在这场劫难之中,在下亦是劫数中人了。”
王修轻轻咳了一声,道:“大师和江少侠,都不用客套了,蓝天义虽然退去,但天道教中人,依然守在少林寺外,如是在下的推断不错,三天之内,他们将再行攻打少林寺。”
宏光大师点点头,道:“夜来一战,凭仗王施主的调度,江少侠的相助,使少林寺免于被毁之厄,但这一战,也伤了少林寺二分之一的精锐,如若是蓝天义再次攻打,贫僧实无信心能够再支持一战。”
王修道:“这就是咱们要研商的事了……”
语声一顿,接道:“蓝天义在这一战之中,也未占去便宜,天道教中人,伤亡总在两百以上,同时也暴露了他们的缺点。”
宏光大师道:“什么缺点?”
王修道:“天道教虽然罗致了甚多武林精英,但除了几个武功特强的人物外,其他的都不足和贵寺中高手对抗……”
江晓峰接道:“老前辈能否说出天道教中,那些人武功特强?”
王修沉思了片刻,道:“蓝天义、蓝福、黄九洲、吴半风等有限数人,这些人中,除蓝天义外,贵寺中都有高僧可以和他们对抗,严格的说,只是蓝天义一人而已,只要有人能够制住了蓝天义,其余的人,都不足以威胁少林寺了。”
江晓峰道:“如若单以武功而言,只怕当今之世,很难有人能够对付蓝天义了。”
王修道:“少林僧侣有一种奇奥的杖法,可以和蓝天义动手相搏,至少可以一挡他的锐锋,如若世间,能够多有几人会此杖法,忌不是多了几个抗拒蓝天义的高手。”
江晓峰心中暗道:“好啊!原来这王修的用心是想要他把少林寺中绝世奇学,传授出来。”
宏光大师沉吟了一阵,道:“老衲明白王施主的弦外之音,如若少林僧中多有几个人,会使这套杖法,那就多几个能和蓝天义搏斗的人,不过……”
王修道:“在下也早想到,这套杖法,必是贵寺中只传掌门的绝技,而且,它必然还有着一种很重要的原因。”
宏光大师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王修道:“贵寺中先贤、长辈立下的规矩,自然是不能轻易修改,但目下贵寺却正遭遇着历代所未有的大变,倾巢之下无完卵,如是贵寺在蓝天义第二度攻打之中,高手尽死,全寺覆亡,武林中从此没有了少林派,贵寺中先贤长者立下的规戒,也将是随着消失于全派覆亡之中了。”
宏光大师任了任,道:“王施主说的是。”
王修道:“在下无意鼓励大师作背判师长、先贤的叛徒,但事情有轻重缓急之分,大师要当机立断才成。”
宏光大师沉吟了良久,突然抬头说道:“好?在下接受王施主的高见,为了保护少林寺的基业,在下这套只传寺中掌门的奇奥杖法,决定公诸寺中,不过,这中间尚有一件大难之事,必得先有应对之法才成。”
王修道:“大师请说?”
宏光大师道:“这套枚法蜕化于少林罗汉阵杖法中,加入了大悲直解十三式,是一套满含慈悲的王道杖法,它虽是变化万端,但它却没有伤人的变化,对方的攻势来的愈强,这套大悲杖法的变化,也愈能发挥出来,所以,它是—种只能防御、不能伤敌的杖法。”
王修道:“也许正因如此,它没有记入金顶丹书之上。”
宏光大师道:“大悲杖法,虽然是只能守、不能攻的一种武功,但因变化精奥,也不是三五日所能练成的武功,除非罗汉杖已有了很深厚的基础,不能有速成之望。”
王修道:“大师心目中,可能有这样的人物么?”
宏光大师道:“有三个精于杖法的同门,都死于蓝天义的剑下,细想和贫僧同辈,以宏字排行的师兄弟中,只不过还有两人精于罗汉仗法,加上几位天字辈的师叔,算来不过五六人而已。”
王修道:“够了,如若能有五六个人,罗汉大悲杖法,人人都可阻挡蓝天义的攻势,咱们就可以把握这一场中原争雄之战,不会败于敌手。”
宏光大师道:“这就是面临贫僧所说大难之事,就是集几个精通罗汉杖法的人,也需要数日之功,方有练成之望。”
王修道:“大师能否算出来,需要几天时间?”
宏光大师口中自言自语的说了一阵,道:“至快么,也要四天,这四天之中,不能受到一点惊扰,不能过问其他的事,集中全神,以求速成。”
王修面现难色,默然了一阵,道:“大师,能不能减少一天?”
宏光大师摇摇头,道:“这是贫僧最紧的算法了,不能减少,也就是贫僧觉着的大难之事,甚么人有力量,能够阻止蓝天义四天之内不攻少林寺呢?”
王修长长吁一口气,默然不语。
宏光大师接道:“如若在这四天之内,蓝天义攻入少林寺中,贫僧和几位天字辈的师叔,都在习练杖法,还有几人能够阻挡蓝天义的攻势呢?”
王修道:“在下也曾想到了必需要一段时间,这时间将是少林寺中最为脆弱的一段时间,问题是在下未料到四日之久。”
宏光大师道:“至少要四天才成。”
王修道:“此已成为必行之事,就算要五天时间,咱们也得冒险,大师请选拔人手,练那大悲杖法去吧!”
宏光大师似是还想多问一句,但却欲言又止的转身而去。
藏经阁中,只余下了江晓峰和王修两人。
江晓峰四顾了一眼,低声道:“老前辈,如若宏光大师能够抵挡蓝天义,几个天字辈的高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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