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杖门生





  不久,他找到小径,走了半里地,前面小径折向处,出现曾被他制住的福老,正背着手向他迎来。 
  他一怔,心中有点不快,不满地说:“大叔,你是不是想阻拦我?” 
  “不错,你不能加害我的客人。”福老笑答,在他身前八尺止步。 
  “你苦头尚未吃足么?” 
  “村落就在前面,我不信你敢行凶。” 
  “哼!你不要估错了。” 
  “只要我一叫,村人将一涌而出,你……” 
  “你走开!骗子。”他焦躁地叫。 
  “什么?我是骗子?” 
  “小可要找的人,根本不在你家作客。” 
  “你胡说!” 
  “不久之前,小可已经与那人见过面了,他带了两个爪牙,小可差点儿便丢了性命。” 
  “这……” 
  “站开!不要惹我,我不知你是谁,也不知你有何用意,犯不着与你饶舌。” 
  “不!你必须……” 
  他向侧疾射而出,绕过福老飞掠而走。 
  “你想干什么?”福老高叫。 
  “与你无干,少管闲事。”他叫,加快下奔。 
  远远地传来水声,不久,溪流出现。沿溪下奔里余,水坝在望,巨型水车吱呀呀怪响,溪对岸出现村落。 
  村与其他的村落一样,村前村后建了栅门管制出入。栅门外,多了两个提刀把门的青衣大汉。 
  他向拦水坝走,对面水车旁就是纸坊,沿溪建了不少水池,泡着不少去皮的竹丝,臭味溢散,刺鼻难闻。 
  守门的人发现了他,大叫道:“不许走水堤,退回去。” 
  纸坊的工人闻声涌出,有人大喝:“干什么的,想死么?滚回去!” 
  他站在水车旁,大叫道:“在下要找一个叫公冶风的人,快叫他出来见我。” 
  “这里没有叫公冶风的人。” 
  他哼了一声,说:“在下知道他躲在这里。给你们片刻工夫叫他出来,在下在对岸等他。他如果不出来,在下便要杀入村中找他,看他有何脸面躲在里面做头乌龟。” 
  说完,他退回对岸,往林内一钻,蓦尔失踪。 
  神风羽士脸上的创口上了药,即使痊愈,日后脸上也会留下疤痕,恨死了右粯。听打手们报称右粯找来了,直恨得猛挫钢牙,立即派人出外踩探,村中严加戒备。 
  不久,踩探的人派人返回报称,只有右粯一个人在对岸的树林内坐候,附近两里内没有第二个人。 
  神风羽士不怕右粯,只怕击败鹰爪王与风扫残云的那位小姑娘,一听只有右粯一个人来,胆气一壮,愤火中烧,立即带了打手与鹰爪王、风扫残云外出,越溪直趋右粯藏身的树林。 
  右粯知道村中有备,双手难敌四手,好汉也怕人多,因此不敢入村,算定风扫残云忍不下这口气,必定出来一拼,所以早有准备。他早知村中派人外出,更知道有人在附近监视着他。 
  他藏身的地方,可从树隙中看到村内的动静,等老魔们出村渡河,他立即向山上撤走。 
  共有四个人在附近监视着他,发出了信号,便现身急追。 
  他故意放慢脚步,让四名打手追来。出林百十步,四周全是茂密的竹林。竹林未加整修,林下草高及肩,视界不良。 
  四打手已追至身后,为首的人大叫:“阁下,留步,你走不了的。” 
  他仍向前奔,分枝拨草响声震耳无所遁形。 
  四打手脚下一紧,放胆狂追,追至身后了。 
  为首的人最快,猛地挺刀飞扑而上,一刀扎出,猛点他的背心,刀风虎虎,刀沉力猛颇见功力。 
  他直等到刀尖行将及体,方扭虎腰左闪,急退。 
  打手一刀落空,右粯已贴刀暴退而至,背部撞入打手怀中,右肘凶狠地后撞。 
  “噗!”肘尖撞在打手的左胁上。 
  “砰!”打手仰面便倒。 
  他一声虎吼,转身回头猛扑冲来的第二名打手。 
  打手追得太急,刚发现前面的同伴无故后退,还不知同伴挨了一肘,以为同伴失足滑倒,因此本能地向侧一闪,并伸手急扶。却不知右粯反扑而来,听到虎吼声人已近身,一切都嫌晚了。 
  “噗噗!”两劈掌急如星火,劈在第二名打手的左右颈根近耳门处。 
  “嗯……”打手叫,向后仰。 
  第三名打手绕出,大喝一声,一刀劈到。 
  右粯向下一伏,一脚蹬出,正中第三名打手的下阴,伏倒出脚攻下阴要害,这一着够毒够狠。 
  “嗯……”第三名打手丢刀掩下阴,一头栽在一株巨竹上,枝叶摇摇,打手被震倒了。 
  右粯伏地转身,扑向打手遗落的单刀。 
  第四名打手恰好冲到,一刀下劈。 
  他抓刀、扭身、挥刀。“铮!”崩开了第四名打手劈下的一刀,挺身而起,一腿横扫。 
  “噗!”腿扫在打手的右胁上。 
  “啊……”打手狂叫,跌向左侧,撞在竹上被反弹倒地。 
  只片刻间,四打手全倒了。 
  神风羽士一行十余人追到,已失去右粯的身影。 
  打手们受伤不轻,为首的人向上一指,叫道:“向上走了,夺……夺了一把刀走……走了。” 
  草太深,人经过必定留下踪迹。鹰爪王丢了两节手指,恨重如山,遁踪狂追,说:“咱们快两步,追!” 
  四个打手的狼狈相,把其他的打手吓得心惊胆跳,身不由己,双脚不听指挥,不但不快,反而慢下来了。 
  不久,除了神风羽士三个人之外,打手们已经不见了,全落在后面啦! 
  到了竹林最浓密处,突听身后传来右粯的冷叱:“站住!不要追了,打!” 
  竹林太密,株距最宽处也仅有三尺左右,有些简直就挤在一起生长,草短了些,高仅及膝。 
  在这种地方,不但无法冲错盘旋,甚至走动也感困难。 
  走在最后的人是风扫残云,这老魔最奸,从不奋勇争先,故意落在最后面,岂知反而弄巧成拙,右粯突如其来反从后面出现。 
  老魔机警绝伦,闻声知警,不回身反而向前伏倒。 
  走在中间的神风羽士走了楣运,三枝小巧的竹箭越过风扫残云的背部上空,全贯入神风羽士的臀部。 
  “哎哟……”神风羽士狂叫,向前一蹦。“砰”一声撞在两株巨竹上,摔倒在地挣命。 
  前面的鹰爪王火速回头,吼道:“好小子,你逃不掉了。” 
  右粯左胁挟着刀,熟练地装箭,喝道:“站住!在下找的是风扫残云,不相干的人,最好少管闲事。” 
  鹰爪王一声怒啸,急冲而上。 
  右粯心中雪亮,小竹箭可以出其不意偷袭,如果对方有备运功护体,便派不上用场了,将小弩纳入百宝囊,向侧方急窜。 
  鹰爪王疯狂地穷追,怒叫道:“小畜生!你插翅难飞……哎……” 
  叫声中,人向前一栽。原来下面被一只钓丝圈套所绊,套住了右脚踝骤不及防,人凶猛地仆倒,百忙中双手急张,抓住了两侧的竹子,幸未倒下。 
  这一来,胸腹完全暴露在右粯眼下。 
  印珊预先布下的小圈套,共有三个之多,果然有用,套住了实力最强的鹰爪王。他回身沉喝,机簧暴响。 
  “嗤!”有倒钩的尖刺贯入鹰爪王的左股。 
  右粯虽动了杀机,但他不知对方的身份,彼此无冤无仇,到底不忍下毒手,因此射股而不射胸腹要害。 
  鹰爪王终于倒下了,发出一声惨叫。 
  风扫残云已逃出五丈外,急似漏网之鱼。 
  右粯全力一拉,拉掉鹰爪王左股一大块肉,狂追风扫残云,怒叫道:“老狗!说出家师的下落,饶你不死。哎……” 
  “砰!”他撞在一丛巨竹上。 
  左股,又挨了一枝扇骨,如果上升两寸,便射穿下阴了。 
  他丢了刀,抱住了竹子支持不倒,扭头回望。 
  三丈外,神风羽士抱住竹子,右手仍握着折扇,脸色死灰,浑身在战抖,用怨毒的眼神死盯着他。 
  他忍痛用双手一推,吃力地向神风羽士接近,扶竹挣扎一步步向前挪,咬牙切齿地说:“我如不杀你,天道何存?” 
  两人的下半身皆受了重伤,看谁能撑得住。 
  神风羽士刚才发射了三枝扇骨,扇中尚有三枝,厉声道:“小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是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是谁?为何要助公冶老狗要我的命?” 
  “反正你要死了,何必多问?” 
  他取出了小弩,说:“咱们都用暗器,你活不成了。” 
  “不见得。” 
  “这次你的扇骨,并未射穿在下的股肉,可知你已力道有限。” 
  “你也差不多了。” 
  “正相反,你受伤沉重,手上力道大减。你的扇骨需指力弹射,而在下的弩箭用的是簧力,两相比较,你有多少机会?” 
  “哼!在下……” 
  “你先发射,在下让你优先。”他大叫,小弩向前指出了。 
  神风羽士已有点支持不住,口气一软,吃力地叫:“且慢动手……” 
  “在下让你先动手。” 
  “咱们谈谈。” 
  “谈什么?” 
  “咱们并无深仇大恨,而且素不相识,何苦拼个两败俱伤?就此罢手如何?” 
  “哼!在下已第二次伤在你手上了。” 
  “在下答应为风老助拳,为朋友事非得已。” 
  “你得为此而付出代价。” 
  “可是你也伤了我……” 
  “我不听你的了……” 
  “且慢动手!在下有交换条件。” 
  “是何条件?” 
  “告诉你有关令师的事。” 
  “你说说看。” 
  “风老将令师弄成残废,藏在章华台沼泽的下游里余一座渔寮内。” 
  恶贼狡诈万分,如果不说风扫残云已将穷儒弄成残废,右粯必定不予置信,这一着果然够高明,右粯果然上当,沉声道:“如果你说谎,在下会回来找你算帐的。” 
  说完,坐下起出扇骨,撕衣袂上药裹伤。 
  神风羽士痛苦地叫:“行行好,请……请替我裹伤。” 
  他不加理睬,冷笑道:“在下背部挨了一扇骨,仍然可以自己裹伤。而你仅是臀部中了小竹箭,皮粗肉厚,就不能自己料理?” 
  “在下已脱力,请……” 
  “你发射扇骨并不脱力,是么?” 
  “在下已将令师的下落见告,你连侠义道救伤扶危的本份也不肯尽么?哎哟!痛死我了……” 
  右粯心中一软,说:“好吧,我替你裹伤。如果家师不在你所说的地方,在下必定回来杀你。你贵姓大名?住在纸坊么?” 
  神风羽士眼中,阴狠怨毒的眼神一闪,说:“先谢谢你。在下姓赵,名浮。令师被囚之处,乃是风老亲口所说,谅无虚假。” 
  “但愿是真。你在纸坊管事?” 
  “在下是纸坊的总管。” 
  “好,在下会来找你的。”右粯一面说,一面撑起向神风羽士走去。 
  神风羽士的掌心,暗藏着的三枚金钱镖,正蓄劲,脸上却涌现痛苦不堪的神色。 
  右粯毫无戒心地一步步缓缓移近,股伤委实令他痛苦难当。他的小弩已经收入百宝囊,认为神风羽士已失去活动能力,不足为害了。 
  在他看来,对方委实没有理由与他拼个同归于尽,何况歹毒的扇已丢在一旁,对方想重新抓折扇,实非易事。 
  神风羽士已运足全力,准备行雷霆一击。 
  不远处的鹰爪王已解开了脚上的圈套,早已乘右粯裹伤的机会,忍痛爬走了,地下留了一滩血迹。 
  生死将决,右粯已接近至一丈内。 
  神风羽士沉得住气,这一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要在有效的距离内行致命一击。万一失手,老命不保,因此不得不慎重其事。 
  八尺了,神风羽士扭身全力挥臂。 
  “啪”一声暴响,斜刺里飞来一块泥团,奇准地击中了神风羽士的手掌。 
  “噗噗噗!”三枚金钱镖跌落在身前。 
  “哎呀!”神风羽士惊叫,手抬不起来了。 
  右粯也够机警,对方身形一动,他向侧急伏,牵动创口,痛得他龇牙咧嘴。 
  神风羽士心胆俱寒,赶忙伸手急抓折扇。 
  右粯反应超人,一滚而至,滚动中青锋录出鞘,一挥之下,神风羽士的右手齐肘而折。生死关头,他忘了痛楚,神力骤生,浑身是伤居然能快速地滚动。 
  这瞬间,“噗”一声响,神风羽士的左掌拍在他的右肩背创口上。 
  他只感到五内翻腾,眼前金星直冒,天旋地转,痛得他浑身发出可怕的痉挛,本能地手一松,神匕脱手。 
  神风羽士左手疾伸,扑上了,叉住了他的后颈。 
  他猛地一翻,用尽余力将神风羽士掀倒,反扣住对方的咽喉,五指如钩猛地收紧吼道:“你该死!你……” 
  五指扣入肉中,神风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