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杖门生





如果他招供,这辈子还能抬得起头来?他们宁可死,也不会忍辱偷生。” 
  小祥不信邪,大声问:“你两人愿意招供么?招了供,咱们拉你们上来,不然小爷就放手。” 
  金掌天狼咬牙道:“说吧!你们要什么口供?” 
  “你们的教主目下在何处?落魄穷儒目下怎样了?” 
  “你们是谁?”金掌天狼反问。 
  “阁下,你已无权发问。” 
  “你要乘人之危,羞辱在下么?” 
  “岂敢岂敢,只向阁下讨一些消息而已。” 
  “哼!休想。” 
  “小爷无所谓,命可是你们的。” 
  “乔某活了五十岁,死了不算短命。” 
  “你如果不招,保证明年今日,是你的周年忌辰,你信不信?” 
  “如果乔某留得命在……” 
  “那是以后的事,有了口供你才能留得命在。你俩人谁愿招?说!” 
  金掌天狼突然丢掉树枝,一拉腰带,想出其不意将小祥拉下。 
  如果小祥抓得牢,他便可借势向岸边接近一两丈,脱困就有望,死中求生,作孤注一掷。 
  岂知希望落空,一拉之下,小祥拉住腰带的手毫未用劲,腰带脱手。 
  金掌天狼估计错误,弄巧成拙,身躯反而急剧下沉,狂乱地乱抓,抓断了不少荷叶,冒起一阵水泡再冲上水面叫:“我招……” 
  人再向下沉,再也不见浮上来了。 
  玉罗刹因金掌天狼突放了树枝,一急之下,人向下急沉,咕噜噜猛喝水。怕水的人如被水一呛,便算是接定了龙王爷的请帖。 
  金掌天狼下沉的后一刹那,玉罗刹也没入水中不见。 
  九阴教的得力爪牙,大名鼎鼎的潜山三妖,不明不白地枉送了性命,送命在后生晚辈手中,恶贯满盈。 
  两人盯着水中升起的水泡,黯然长叹。 
  这就是江湖人的下场,谁知道下一个轮到谁? 
  甘姑娘虚弱地走近,幽幽地说:“小女子甘彤云,援手之德,没齿难忘,请两位恩公赐示大名。” 
  右粯用了易容术,因此甘彤云见面不相识。 
  小祥大为不满,不耐地叫:“你是冷面阎罗的弟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恩公……” 
  “咱们不愿与你打交道,你走吧!” 
  右粯有点不忍,柔声道:“甘姑娘,你可以走了。报仇的事,不可操之过急,潜山三妖的功力比火眼狻猊差得多,你明白么?” 
  甘彤云一怔,讶然问:“咦!恩公知道贱妾的?” 
  “我该知道。”他肃容答。 
  “那……恩公……” 
  “好好保重,后会有期。”右粯拱手说,拉了小祥急步走了。 
  “恩公请留步……” 
  小祥奔出十步外,扭头叫:“这一带九阴教爪牙众多,眼线密布,你再不走,便走不了啦!” 
  两人脚下一紧,飞步而去。 
  甘彤云闭目沉思,喃喃自语:“怪事!他的眼神好熟,似曾相识……哎呀!好像是他!是他……” 
  两人的身影,已消失在树林深处。 
  她想追,已来不及了,但她不死心,大叫道:“印恩公,我有令师的消息奉告……” 
  她受伤不轻,而且伤在肩背,吸口气也感痛楚,叫的声浪能有多大?她自己感到在用力呼喊。 
  其实声音软弱无力,传不及远,已远出三两百步外林外缘的右粯,已听不清她的叫声了。 
  她已无力追赶,只好罢休。 
  正当她想离去时,突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火速警觉地转身,迅速地拔出右粯替她拾回的逸电剑。 
  是个熟人,大荒毒叟的二弟子追魂浪子令狐楚,已接近至三丈内,脸上堆着莫测的诡笑。 
  她徐徐举剑,沉声说:“站住,不许过来。” 
  令狐楚发出一阵阴笑,止步说:“甘姑娘,别来无恙。” 
  “哼!” 
  “咦!咱们不是朋友么?”令狐楚笑问。 
  “现在不是了。”她冷冷地答。 
  “甘姑娘……” 
  “你是大荒毒叟的门人,你的底细本姑娘已完全摸清了。” 
  “我觉得你我之间,并无成为仇敌的理由。” 
  “就凭你往昔那些谎言,本姑娘就不齿你的为人。目下你师徒已是九阴教的人,彼此已势成水火了。念在往昔一面之缘,本姑娘不与你计较,你走吧。” 
  “甘姑娘,何必说得那么决绝?往昔在下不是有意撒谎,而是江湖人的自卫本能,我想你必能谅解的。” 
  “任你说得天花乱坠,也……” 
  “甘姑娘,九阴教只有一个火眼狻猊与你有仇,你总不能把其他的人也视同仇敌,是么?你要找火眼狻猊,或许在下可以帮助你呢!” 
  甘姑娘冷哼一声,不屑地说:“火眼狻猊与令师大荒毒叟,同是九阴教三大副教主之一,你凭什么敢说你能帮助我?” 
  令狐楚呵呵笑,得意地说:“九阴教在名义上有三位副教主,其实只有家师是真正的执事人。” 
  “你在自抬身价么?” 
  “在下说的是实情。老实说,除了家师是教主的早年知交,自愿共襄盛举的人外,其他两位副教主皆是被迫极不情愿而加入的,他们服下了家师的蛊毒,如不听命或反抗,必将蛊发而死,你明白了么?” 
  “由此看来,贵教如能久长,那才是侥天之幸了。”甘姑娘讥笑地说。 
  “你放心,不消三年两载,九阴教必将领袖群伦,雄霸天下,没有人敢反抗,人人皆以必死之心效忠本教,也只有效忠本教才有活路。” 
  甘姑娘冷笑一声,徐徐退走说:“去做你的白日梦吧,本姑娘要走了。” 
  令狐楚冷哼一声,沉下脸冷叱:“站住!你不能走。” 
  “你想怎样?” 
  “你已知道了本教一些秘密。” 
  “那是你自己愿说的。” 
  “而我也知道你不少秘密。” 
  “本姑娘与火眼狻猊有不共戴天之仇,这不是秘密。”甘姑娘朗声说。 
  “我知道潜山三妖死了,也算是死在你手中的。如果在下将经过禀明教主,九阴教将群起而攻,全力图你,你如何自处?” 
  “本姑娘已与贵教势不两立了。” 
  “再就是刚才帮助你的人,你叫他印恩公,必定知道他的底细了,是右粯小辈么?” 
  “你……” 
  “不要说你不知道,姑娘。本教正在搜寻他,只要在下将消息传出,他便无法遁形了。” 
  “这些事与我无关。” 
  “你也知道印小辈那位师父落魄穷儒的消息。” 
  “那是本姑娘的事。” 
  “好,那就够了。甘姑娘,你目下有两条路可走。”令狐楚傲然地说,狞笑令人毛骨悚然。 
  “你威胁我么?” 
  “不是威胁,而是指引你一条明路。” 
  “哼!狼子野心。” 
  “你知道,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可恶!”甘姑娘羞愤地叫。 
  令狐楚咽着口水,色迷迷地说:“不瞒你说,你确是天下间最美丽的小姑娘,最动人的可爱少女,武林三佳丽简直不配和你比,我确是死心塌地喜爱你,因此才指示你一条明路,不然早就捉住你了。你出面挡三妖道的时候,我便伏在北面等机会了。老实说,即使姓印的不出面救你,我也会出来救你的。” 
  “你敢?凭你也配向三妖动爪子?” 
  “信不信由你,在下自有对付三妖的能耐。现在,我将两条路指给你选择。” 
  “本姑娘不听你的。” 
  “你会听的,姑娘。生死大事,你无法不听。你受伤不轻,威风全失了,无法自保啦!” 
  “你何不试试?” 
  “别急,你听完了再说。两条路。其一,做我的伴侣,今天的事,我绝口不提,你知我知皆大欢喜。其二,我擒住你,那时悔之晚矣!到了我手中,后果如何,你心里有数。” 
  “恶贼!你……” 
  “你要和我动手?真要不知好歹,你连第一条路也走不通了,不信你可试试。” 


第二十一章 暗夜奇袭 

 

  甘姑娘元气未复,背部疼痛无法用劲,手一动便痛入心脾,她确是没有应战的余力,握剑的手不住发抖,真力用不上两成,不由心中叫苦。但她强忍痛楚,冷笑道:“不要太过自信,恶贼。” 
  令狐楚取出一枚淬毒透骨钉,狞笑道:“在下不需与你动剑,给你一枚透骨钉便够了,那时,你将要爬伏在我脚下,求我放你走第一条路。哈哈!你还不收了剑?” 
  “哼!恶贼……” 
  “贱人!还不丢剑?”令狐楚厉叫。 
  甘姑娘知道逃不掉,一咬牙,挺剑逼进。 
  令狐楚也向前迎来,伸手叱道:“小女人,把剑给我。” 
  甘姑娘一剑挥出叫:“给你一剑!” 
  令狐楚飞退八尺,恨声道:“好啊!你敢动剑,太爷要你生死两难。” 
  声落,左手的透骨钉破空而飞。 
  钉速度奇快,甘姑娘想闪避已力不从心,吃力地扭身躲避,“噗”一声钉中右乳。 
  “哎……”她惊叫,几乎摔倒。 
  令狐楚哈哈狂笑,说:“你知道利害了吧,要不是太爷怜香惜玉,用钉尾打你,你还能挺得住?啧啧!你的酥胸真动人,玉乳隆然,肉虽厚,却禁不起透骨钉一击。哈哈!我当然舍不得打你,你心里明白。不过,再不听话,下一钉便会射中你膝盖了。” 
  说完,又取出另一枚透骨钉轻轻晃动,放在嘴前吹口气,状极得意。 
  甘姑娘羞愤难当,一声娇叱,挺剑冲上。 
  令狐楚哼了一声说:“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打!” 
  透骨钉一闪即至,射向右膝盖。 
  眼看要糟,生死须臾。透骨钉化虹而至,到了膝盖前,无法闪避,太快了。 
  “啪!”怪响乍起。 
  “噗!”透骨钉斜飞丈外,落入路旁的丛草内。接着坠落的是一段三寸长的小树枝。 
  令狐楚吃了一惊,扭头向侧搜视,左手已奇快地挟了三枚透骨钉,喝道:“阁下好俊的暗器手法,给我滚出来。” 
  三丈外的一株大树后,闪出一个灰袍老者。 
  另一株树后,踱出一个青年人。 
  令狐楚脸色一变,向青年人说:“青衫客彭驹!你要管在下的事?” 
  青衫容彭驹,当今年轻四大剑客之一,玉芙蓉彭容若的兄长。 
  青衫客冷冷地注视着他,不言不动。 
  灰袍老者神情肃穆,一字一吐地说:“路见不平,不得不管。除了管事之外,老夫有事要劳驾你。” 
  “你是谁?”令狐楚沉着地问。 
  青衫客向前举步接近,淡淡一笑道:“那是家父。” 
  令狐楚一惊,脱口道:“彭家砦狂风剑客彭寨主,久仰久仰。” 
  “好说好说。”狂风剑客木无表情地说,也向前走。 
  “寨主有事吩咐,可否等在下办完事再说。” 
  “尊驾要办何事?” 
  “在下要先擒下这小泼妇,免得她乘机逃遁。” 
  “不必了,她已受伤,放她一条生路。” 
  “彭寨主……” 
  “你听不懂老夫的话么?”狂风剑客沉下脸问。 
  令狐楚气往上冲,本待发作,接着倒抽一口凉气,不敢造次。 
  他与甘姑娘相距两丈发钉,而狂风剑客却在三丈发树枝击落他的钉,击落的机会只有万分之一,但却击落了。 
  论速度,三丈与两丈之比,相差三分之一,可见树枝的速度如何骇人听闻了。狂风剑客不可能先他而发,仅凭这一点,他岂敢妄动? 
  人的名,树的影,狂风剑客的名头,也令他心中栗然。再亮了这一手,他再狂傲也不敢发作。 
  狂风剑客的话,重得令他受不了。 
  但受不了也得受,好汉不吃眼前亏,压下心头愤火,说:“好吧,冲寨主金面,暂且撇开。” 
  狂风剑客冷冷一笑道:“很好,老夫承情。” 
  “寨主有何吩咐?” 
  “请尊驾代为传话。” 
  “这……传什么话?” 
  “请转告雷堡主,老夫明日午正,在城南五里的梅亭山梅亭中等他。” 
  “这……” 
  “不许他带人来,只许他带雷少堡主来。老夫也是父子两人。” 
  “彭寨主……” 
  “逾期不至,老夫将发柬邀请天下英雄,至雷家堡与他见面。” 
  “彭寨主何不亲自去找他?他父子目下住在南湖长街的兴隆楼。”令狐楚眉心紧锁地说。 
  “他一天搬了三次,像见了鬼似的,不容易找到他,只有你可以知道他的落脚处,因此,不得不麻烦你跑一趟,在你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是……” 
  “你不肯么?” 
  “如果在下不肯……” 
  狂风剑客淡淡一笑,指指他手中的透骨钉说:“那么,你得动用那些透骨钉了。” 
  “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