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混混
亨瑞摇着手道:“布鞋,狗屎!狈屎,布鞋!”
小混和小刀茫然对看一眼,小混搔搔头道:“布鞋,狗屎!你是说穿着布鞋去踩狗屎,还是穿狗屎……不对,狗屎不能穿嘛!”
小刀异想天开道:“或者,补鞋的是狗屎,这没道理嘛!”
亨瑞重重一哼,索性停下脚步,点着小混胸膛,一字一顿道:“布鞋,荷兰话;狗屎,支那话;布鞋就是狗屎!”
小混和小刀异口同声:“哦!原来荷兰的布鞋,就是汉人的狗屎!”
想了想,小混抬起脚看着自己所穿的平底软鞋,不解道:“奇怪,为什麽荷兰的布鞋要用狗屎去做,那能穿吗?”
他迷惑地摇摇头,看看小刀,小刀也对他耸耸肩表示不明白。
“不管啦!反正荷兰布鞋就是骂人狗屎啦!”小混决定答案之後,便意气风发地往前走,突然,他咯咯笑道:“老哥,这可比你的乌拉狗屎鸟蛋屁有学问多喽!”
小刀轻松道:“那当然,荷兰布鞋可是进口的舶来品,当然比较有学问,只是我很怀疑,当你骂人家他奶奶的你是荷兰布鞋!会有人听得懂吗?”
小混耸肩道:“那只好把这双荷兰布鞋留着,等有机会遇见红毛鬼而且派得上用场时,再拿出来骂给他们听啦!”
他们二人认真地讨论这双布鞋的用途,却没注意到小红毛正在一旁猛翻白眼,对他们感到受不了!
※※※
进了天津城,亨瑞宛如识途老马般,带着小混他们穿过大街,经过小巷,朝一处只有他自己明白的目标闷着头直闯。
小混有些好奇道:“小红毛,你来过天津城是不是?你要往哪里去?”
“嗯!”小红毛肯定地点点头,字正腔圆道:“找李伯伯!”
小混众人对望一眼,均是不解地耸耸肩,没人知道这位李伯伯是干啥吃的,可是瞧小红毛那麽有把握的样子,也只跟着他瞎摸乱撞。
蓦地——小混等人眼前豁然开朗,只见放眼望去,竟是到达五河交汇的河口码头前面。
码头旁泊有许多舢舨和中、小型货船忙碌的搬运工人吆喝着上下船货,小混等人不禁佩服得连连咋舌。
码头右侧是一排高大宽敞的砖砌大厝,有些是仓库,也是临江而设的大店铺。
忽然,亨瑞欢叫一声,撒腿朝一家高挂着李记洋货庄招牌的店铺跑去。
小混等人惟恐有失,顾不得继续欣赏难得一见的江边奇景,紧随着亨瑞身後奔向前去。
小红毛一路跑着,口中犹自哇啦着他自己才听得懂的外国语,他的叫嚷,立即引起店铺前,一名正在监督进货,年约五旬左右,长相平常的中年人注意。
这名中年人讶异的回过头,当他看清楚朝他奔至的亨端,不禁惊喜交加地叫道:“亨瑞,校韩子!”
他大张着双臂,接住扑向他怀中的小红毛,激动地抱起亨瑞直转,那情景,就像见着失散许久的孩子般,神态中除了无比激动,还有掩不住的欣喜之情。
小混他们见状,这才稍稍松口气,不觉地放缓脚步,好让小红毛和那中年人有机会发泄一下情绪,享受一番久违的孺慕之情。
中年人放下亨端之後,半蹲下身,面对着亨瑞,惊喜道:“校韩子,我听说你家遭人打劫,还被放火烧光了,传信的人说没有留下活口,怎麽……怎麽你居然无恙?既然你没事,怎麽不早些来找李伯伯?你这快一个月来,倒是去了哪里?”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亨瑞有些招架不住,难以作答,他索性伸手朝小混他们指去,兴奋又结巴道:“小混,救我,坏人可恶,杀……小混,躲起来……”
这位李伯伯似乎对亨瑞的语无伦次习以为常,他只是爱怜地揉揉亨瑞那头乱发,站起身来,他这时才注意到亨瑞身後的其他四人和一匹红马。
於是,他伸手揽着亨瑞肩头,淡然地对小混他们报以和蔼的微笑。
亨瑞拉着他李伯伯的大手,替他介绍道:“小混、小刀、小妮子、哈赤,他们救我。”
这次李伯伯可是听得清楚加明白,他连忙上前,大手分别紧按住小混和小刀二人肩上,深刻道:“小兄弟,我代校韩子谢谢你们,他是我好友的小孩,你们救他,就像救我的孩子一样。”
小混眨着眼,嘻嘻笑道:“李伯伯,你就别客气,有什麽话咱们总不能站在这大门口说呀!你没瞧着,咱们已经妨碍你的手下进货啦!”
其实,早在亨端大叫着跑近时,李老板的手下就已经停下进货,好奇地望着自家老板和小红毛打交道。
李老板闻言,呵笑道:“对对#号口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回头对一名二十来岁的精壮伙计吩咐道:“大虎,你看着把货进了仓,再将货单交给帐房,我先进去。”
大虎恭应一声,迳自招呼其他人继续进货。
李老板左手牵起亨瑞,右手连忙让道:“小兄弟,里面请!”
小混他们当下亦不客气,随着李老板跨入那扇足有二人高的朱漆大门,赤焰在小混的示意乖顺地跟着一名伙计离去。
大门之内,即是类似一般住家的前院,左右各有一道回廊通向正对大门的一处石屏,回廊之间是一座略呈椭圆形状的喷水鱼池。
池内有假山、有锦鲤、还有东一簇,西一簇的睡莲,只是睡莲花期已过,徒留残叶於田。
倒是水池四周的花圃里,各色菊花正是开得茂盛而且艳丽,彷佛这些金黄的、雪白的、艳红的、淡紫的花朵,也都在期待着即将来临的新年,使得李记洋货庄内,显得有些儿喜气洋洋。
李老板带着小混等人转过分隔前後进的石屏风,经过一条白石小道,进入一间正厅,众人刚落座,立即有仆人送上香茗。
李老板迫不及待问道:“小兄弟,你们既然救了校韩子,定然知道惨案是如何发生,能否告之老夫,还有校韩子他的爹娘不知是否得救?”
小混摇了摇头,随即将当夜情形大略地叙述一番,随着小混的诉说,李老板不时黯然低呼,满脸伤痛。
接着,小混将救了亨瑞之後的详细情形,也提了一提,他缓和道:“我想,猛龙会一定还会继续追杀小红毛,所以,我想最好是赶快联络上小红毛的哥哥,将他带回家去比较安全。”
李老板同意地直点头,同时带着思虑道:“可是,你们呢?那些匪徒若是找不着校韩子,自然会对你们不利。”
小混狂放地笑谑道:“奶奶的,想对我们不利,他们可还得多秤秤斤两,也不打听打听,我曾能混是混哪里的!”
李老板对小混这十足的流氓口吻,不禁愕然微怔,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小刀轻笑道:“李老板大可不必为我们担心,毕竟,我们也是江湖上打滚的人,对於如何应付猛龙会,自然有我们的方法,倒是,李老板你是个生意人,留下小红毛或许会引起一些麻烦!”
李老板不禁拍着胸脯道:“笑话!我李某人和校韩子他爹做了这麽多年生意,今天他家遭了难,我自是义不容辞要照顾校韩子,我可不怕什麽麻烦,有本事就叫他们来找我好了。”
小混呵笑着夸赞道:“要得!李伯伯,你虽不是什麽江湖人,可是也是重义气的好汉呐!”
李老板客气道:“哪里,哪里,做人嘛!若是连这点担当都没有,那还叫什麽朋友!”
小混呵呵一笑, 溜了小刀一眼, 他们不禁发出一个会心的微笑,小混心想:“义气是够了,只可惜猛龙会真个儿找上门时,一样杀得你哀哀叫!”
小刀轻呷口茶,沉稳道:“不知李老板打算如何通知小红毛的哥哥?”
李老板转头望着亨瑞,慈祥道:“其实,我早在刚接到葛林斯特被害之事後,就已经捎了一封信,托人想办法送到荷兰给格瑞,噢,格瑞就是亨瑞的哥哥。”
小混等人点点头,表示知道。
李老板继续道:“可是,由咱们这里坐船到荷兰,也得好几个月,加以海上的风险实在也难说得一定,因此,不知道格瑞是不是收到了信,不过,前两天有一艘船从西班牙来……”
“西班牙?”小混等人皆是迷茫地重覆。
小混抓抓後脑勺,不解问:“这又是啥玩意?”
李老板笑着解释道:“西班牙是一个国家,在大海的另一个地方,离咱们这里,可是远得十万八千里!不过,由於他们的航海技术很好,所以和荷兰一样,是和咱们大明朝做海上生意的仅有外国毛子。”
小妮子直到此时方才开口,娇笑道:“李伯伯,你说的这事好新鲜,我从来没听说过也!我一直以为除了咱们大明朝和塞外一些蛮子各族,再也没有其他种人呢!”
李老板哈哈笑道:“不在一行,不识一行嘛!我若不是长年经营海上生意,我也不知道除了咱们汉人和一些番邦之外,居然还有一些浑身长毛,像极了大猩猩的野人呐!”
小混双目放光,兴奋问:“真的像大猩猩,会说人话?”
李老板瞥了亨瑞一眼,轻笑道:“否则怎麽叫毛子!只是他们说的话,咱们大都不懂罢了!”
亨瑞朝他扮个鬼脸,似是知道毛子并不是个挺正经的称呼。
哈赤憨然问:“可是不懂说什麽,怎麽和他们做生意?岂不是要用手比划?”
李老板豁然笑道:“就是呀!不过,像他们来咱们这里做生意的毛子,有些懂一点汉语,偶尔也有咱们汉人有兴趣学他们的蛮话,这样子两头一凑,勉强就能沟通,生意就做得开了。”
小混忽然呵呵笑道:“说的也是,像我就学了一句荷兰的布鞋,只是我还不知道这布鞋得要怎麽穿法呐!”
“荷兰的布鞋?”李老板一脸茫然地盯着亨端,半晌,他恍然大悟笑道:“布鞋!噢!是这句话呀!”
小混感兴奋道:“如何?李伯伯,你知道怎麽派得上用场?”
李老板哈哈大笑,解释道:“他们说布鞋,就和我们骂他妈的或是狗屎蛋的意思差不多,是一句粗话罢了!”
小混和小刀二人直到此时,方才恍然大悟。
小混不禁好笑地糗道:“小红毛,你这个老师可真菜,教我们骂人也不解释清楚,害我老想不通你家的荷兰布鞋该怎麽穿!”
小红毛吐吐舌头,扮个鬼脸道:“布鞋!狈屎!不懂,笨!”
小混轻轻一笑,拉回话题道:“李老板,你方才说前二天来了一艘毛子的船,这和联络小红毛他哥哥的事有关?”
李老板点头道:“不错,据我所知,这艘船的船长认识格瑞,他应该知道格瑞目前的行踪,只是,他的汉语并不顶好,我要和他沟通这事很难。如今,校韩子在这儿最好,他可以自己去问威金有关格瑞的事。”
“威金!”小红毛登时兴奋地拍手大叫道:“认识!认识!朋友,格瑞的!”
小混轩眉道:“可是你是荷兰毛子,他是西班牙毛子,你听得懂他的话吗?可别到时候你也跟他用手去比。”
亨瑞点头如捣蒜,高兴直叫道:“懂!懂!一样话,一样。” (按:当时欧州地区以拉丁文为其主要语言,亨瑞能说荷兰语,亦能说拉丁语,故亨瑞自然能和西班牙人沟通。) 小混嘿笑道:“懂就好,这样子你的事可就省下不少麻烦,等你这边有个了结,我们也好放心上开封去。”
提到开封,亨瑞知道分手的时候就快到了,一个月来,由於小混他们在与亨瑞朝夕相处时,细心体贴的关怀和照抚,使得甫遭丧亲毁家之痛的小红毛,在感情上有了依靠,不至於沉沦在伤痛之中不能自己,如今骤然别离,不禁使亨瑞神色为之黯然。
小刀若有所觉地拍拍亨瑞肩头,淡笑道:“怎麽,能见到你哥哥,你反而不关心?”
亨瑞垮着脸道:“格瑞来,就要离开,和你们舍不得!”
小混故意笑谑道:“奶奶的,小红毛,教了你那麽久,你说起话还是颠三倒四,真是孺子不可教也!记得,要说舍不得和你们分开,懂不懂?”
亨瑞傻傻地道:“不懂。”
小混夸张地拍拍额头叫道:“天啊!我怎会收到你这种帮兵,真是遇人不淑!”
亨瑞咯咯笑道:“帮兵,懂!狂人帮,小红毛……小红毛是狂人帮的兵!”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才眨眨眼,亨瑞在小混的逗弄下,已经忘掉即将分手的黯淡,又恢复兴高采烈的样子。
小混抿着嘴,满意道:“不错,你总算说出一句完整的人话!”
李老板含笑道:“狂人帮也是江湖帮会吗?校韩子是如何入会?”
小混得意道:“李伯伯,狂人帮是未来武林中第一狂帮,现在成员六名,除了一个出公差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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