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混混
自黄帝而至殷商,春秋到战国,五代而经北宋为止,开封,更是具体而微地延续着中原悠久的历史和文物。
佛寺,便是南北朝时代在开封城中遗留下来,最具有代表性的文化遗产之一。
开封城中,最为着名的佛寺共有二处,一处即是位於城内东北角,昔年通吃小霸王杨帮主小邪先生,因为一时好玩而闯上去撒尿的灵感塔。
另一处,则是在城南,与灵感塔南北遥相对峙,武林贩子那钱重指定要小混等人见面的相国寺!
宋晋阳人壬样,曾为相国寺作记,有云:“相国寺乃瓦寺也,僧房散处,而中庭廊庑可容万人,凡商旅交易,皆萃其中,四方趋京师以货物求售转售他物者,必由於此。”
虽然,开封已不再是景都重地,昔日繁荣却不见减损,就是相国寺,除了供礼佛斋祀之外,依然为开封城中定期的市集之所。
三月二十八日,亦是三月份里,相国寺定期市集最後一次开市之日。
打从一早起,城中大街之上车水马龙,游人如织,众人不约而同的向相国寺齐集,那种百工群聚,万头聚动的常烘,不比北京城天挢底下的热闹稍逊。
而且此地,四方珍异,莫不萃聚,五光十色,应有尽有,的确不负中邦福地、梁苑香林的美称。
蓦地——一阵震耳的“隆隆!”鼓声,自相国寺前的朝香大道上传来。
行人旅客闻声纷纷让开,一个手擎三角黄旗的旗手身着庙会盛装,斜披红绫彩带,引着狮鼓阵队到达相国寺山门之前,停在宋太守御笔亲书的大相国寺金字牌楼下。
“咚咚!”脆响後,登时,鼓声震天,每排四面,一共五排的鼓队,齐心一致地擂起大鼓,“咚咚!”的脆响,声传十里。
每面大鼓,俱是以一支木杠横穿而过,由两人抬着前进,擂鼓的人就站在大鼓左侧,横身跨,舞捶击。
他们身上一律黑色缎质武士劲装,头裹红绸包头,个个精神抖擞,英武勃勃┅┅唯一有个例外,那是个身高八尺,身披银亮软甲,臂圈金环,腰系红带金牛的蒙古武士怒狮哈赤是也。
瞧他张着大嘴愉快又豪放的击鼓表情,而且有模有样的随着其他击鼓者,塌右肩,提左足,垫脚跨步,旋身擂鼓,动作整齐从容,着实令围观的众人啧啧称赞,纷纷打听这位蒙古老兄是从哪儿来?
随着鼓声“隆隆!”宛若滚浪式的前进,五个手敲铜旋儿的大汉踏进山门,朝着挂有相国寺匾额的二山门直进。
两个手执大绣球,头带面具的加官爷摇摆手中雕制得精美异常的绣球,一板一眼地跳进二山门。
左边那个负责跳加官的人,竟是个身着粉红劲装,体态轻盈,玲珑有致的小娘们,虽然众人看不到她的面貌,但是光从那份窈窕的身材看来,想必是个长得不错的美娇娘,於是,群众之中口哨四起,赞美调笑之声不绝於耳。
在加官的引导之下,一雌一雄两只长毛猛狮,昂首摆尾的舞进寺中。
这两头狮子头角峥嵘,相貌威武凶猛,全身绿毛披撒,连四支狮腿,也套着褐色毛皮,全然看不见人身。
尤其随着行进之间,狮头不住地左右摇摆,狮颈的钢铃叮当霍霍,使得未表演舞狮之前,叁加市集的群众,都已被狮鼓队如此磅礴雄壮的阵仗所吸引,情不自禁的跟着队伍,渐渐朝相国寺的中庭移动,想要一睹狮鼓队豪兴湍飞的精彩表演!
整个儿的狮鼓队在旗手的前导下,涌进相国寺中庭的广场。
此时,原本摊贩云集的场子,已在商家的合作下,将摊子撤向四周的回廊,一时之间,回廊曲径,雕栏护槛挤满人潮。
到处是呼爹喊娘,唤儿叫子的声音此起彼落,小孩骑上大人的肩头,大人挤在奇石上头,人人都争相抢占有着最有利的观看位置。
鼓声一变,旗手吆喝着擎高三角黄旗,摇晃着快步绕场一周。
倏然,一声尖锐的竹哨声响起,靠近入口的观众纷纷闪身让开一条缝隙,自这条裂开的通路,男加官背向观众倒行而出。
他手中的绣球,此时已套上一支长柄,在长杆绣球的逗弄之下,只听铜铃“叮当!”响亮,体形较大的雄狮赫然出现!
雄狮摇头摆尾对着长绣球望了又望,一会儿探爪相戏,一会儿甩头轻咬,彷佛玩的不亦乐乎。
只见狮身抖动,鬓毛婆娑如浪,和真狮子果然有七分相似。
忽地,雄狮子张牙舞爪的一跃,扑向长绣球,随即便被男加官引往场子左侧。
接着,体态婀娜的女加官,在众人千呼万唤之下,手执绣球,脚踏碎步,倒踩连环,飞快地舞将出来。
在她身後紧跟而上的雌狮子,追着女加官手上的绣球飞奔而至,只听鼓声一紧,观众心神亦随之一紧,彷佛他们所见是头真狮子正待张开大口,将如此娇俏的女加官,一口吞下肚去似的!
在众人屏息注视下,女加官动作灵捷的绕场退掠,一边犹做惊惶之态四下寻求脱逃之路。
终於,女加官被紧迫盯人的雌狮,逼得退无可退,只见她掌中绣球朝狮子身後抛出。
就在雌狮腾身打着跟斗倒翻追咬绣球时,女加官动作捷若飞燕,忽然自横刺里闪身而出,顺手捞走绣球。
而雌狮一咬不中,落地滚翻,四趾朝天,一骨碌的站起身来,震须摇尾,形态娇憨懊恼的。
鼓声一松,在场臂众不禁掌声爆出,大喝精彩。
除非是江湖行家,否则任谁也没发现方才雌狮竟然使出上乘的轻功身法云里翻。
妙的是,在滚翻时藏身狮皮下的两条人影不但行踪未露,便是狮子在挺身抖腿时的动作,也是模拟的维妙维肖,足令舞狮老手自叹弗如,这种过人的默契,实在非平常人所能培养得出来。
在观众彩声未歇之际,雌狮再度如影随形扑向女加官,而女加官在一路连退之下,恰巧来到雄狮面前,只见雄狮箕张前爪猛扑而起,欲将女加官噬於爪下。
随着众人短声惊呼,女加官织腰微扭,整个人索性急躺而下。
女人家的惊呼再起,还没有人来得及看清楚之前,仰躺的女加官不知如何自雄狮肚下穿滑而出,让男加官伸着长杆绣球引开了两头狮子,而女加官迳自在一旁故作挥汗连连的动作。
观众不禁为女加官如此精彩的表演,再度爆起一片喝彩。
就在女加官向观众揖腰答礼时,雌狮子不知何时已溜到女加官身後,张着嘴朝女加官娇臀咬去。
“呀!”
女加官惊叫一声,手抚臀部急急跳开。
众人蓦地哄堂大笑,女加官懊恼地跺着脚,竟然悍不畏死地举着绣球,朝雌狮子头顶敲去。
雌狮似是畏惧凶悍的女加官,哆嗦着身子反身落荒而逃。
观众全被如此反常的舞狮表演,逗得笑不拢嘴。
另一边——男加官闻笑回头一瞥,有些心急地引着雄狮朝女加官身边接近。
只可惜,气上心头的女加官毫无所觉,仍然四下追打雌狮。
忽然,雌狮扭身欲逃,却撞上迎面而来的雄狮,两头狮子俱是惊跳而起,面对面的张牙舞爪互不相让。
突然,鼓声再变,场子里竟然变成两头狮子互相对峙,同是抖动着身子的须毛,好似在恐吓对方让开一般。
而男加官气馁的一叹,索性撑着长杆绣球在场子中央休息,眼看那两头狮子斗法,女加官亦是耸耸肩,退到一旁抛耍着手中的绣球玩。
雄狮似是发怒地低吼,侧首咬向雌狮後臀;雌狮脑袋猛地一顶,将雄狮撞个滚翻,得意抬腿摆尾,好不嚣张的样子。
雄狮滚翻即起,抬了抬前爪,对着雌狮扑飞而至,动作快速,勇猛异常。
雌狮不甘示弱,同样凌空而起,两狮在空中交错,狮头与狮头,咬、闪、摆连击三次,落地之後,两头狮子立即扭身相对,互相示威。
观众再次为如此凌空交击的高难度动作,爆彩叫好!
忽然——小混撤下狮头,露出那张看似纯稚的脸庞,对雄狮呵呵谑笑道:“喂!我是母狮子,河东狮吼,你怎麽可以不怕我!”
真人露了相,还怪雄狮不怕他,观众登时哈哈大笑。
雄狮竟也凑趣的匍下前腿,演出跑地求饶状,小混满意地套上狮头,威风八面地大发雌威!
就在观众叫喧起哄声中,男加官无奈地摇着大头,抽掉绣球上的长杆,大剌剌地走向两头狮子。
只见男加官扬手一挥,绣球敲在雌狮头上,雌狮负痛扭头,男加官好玩地将这只河东之狮赶下场去。
於是,男加官抖手挥甩,雄狮再次追咬起绣球。
忽而,男加官脚下踉跄,故意滑倒地上,就在雄狮锲而不舍地追咬而至时,男加官忽地绻身一缩,手中绣球随身疾转,登时就地演出滚地十八翻。
刹那间,只见绣球时如流星曳地,忽若丸跳星弹,满场飞旋,却是正宗地堂门的精彩武艺。
雄狮立即滚身追上,一人一狮在广场上做着激烈的滚旋,而人狮之间,总是丝毫不差的保持一箭之隔。
如此精彩的技艺,再次博得全场一片如雷的掌声,就连脱下狮皮的小混和小刀,也不禁为他们的表演大声叫好!
忽然,观众纷纷向後退让,场中骤然闪出一张红木八仙桌,翻滚中的绣球,倏然一旋,直对红木八仙桌下滚去,一闪之间,已从桌底穿过。
而随後而来的雄狮,突地狂吼一声,庞大的狮身猛然腾空跃起,自八仙桌上空凌蹿而过,恰巧衔走从桌底穿出,男加官手中所持的绣球!
登时,全场欢声雷动,震天价响的喝彩,直入云霄,狮鼓队终於完美的结束这场舞狮表演。
雄狮衔着绣球,点头谢礼之後,鼓声停歇,鼓队中众人放下大鼓,各自休息,围观的群众也随即撤去。
雄狮狮头之下,走出一名年约四旬,身村中等,红光满面的粗壮汉子,生有一张宽大的嘴巴,络腮胡子刮得乾净,却留下青葱葱的一片胡渣子。
这人正是地堂门第十四代掌门,流星刀雷震天,亦是刀尊邓清逸的拜把兄弟。
雷震天接过地堂门手下送来的湿毛巾,抹去额际满头大汗,他大步走向小混,大笑道:“小混呀!你这个河东狮吼,可吼得厉害,差点将我狮团的招牌戏给吼咂啦!”
小混毫无歉意地道歉道:“雷二叔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我是第一次舞狮嘛!”
雷震天豁然笑道:“雷二叔才不会不好意思,你这个小混混才该不好意思!”
小刀将狮皮交还地堂门手下,闻言轻笑道:“二叔,你现在终於知道小混他是很那个的哟!”
小混白眼道:“什麽那个这个,老哥,你少破坏我的名誉。”
小刀嗤笑道:“不那个这个的话,你舞狮舞得好好的,干嘛去咬人家小娘们的屁股?”
小混呵笑道:“唉!老毛病,一时改不了。”
雷震天嘿笑道:“小混呀!你可真是风流潇洒!”
小混眨眨眼谑笑道:“雷二叔,现成的豆腐摆在眼前,若不去吃,那才对不起孔老子的教诲。”
雷震天不解道:“吃豆腐怎会跟孔夫子扯上关系?”
小混斜睨着正向他们走近的小妮子,压低嗓门道:“孔老夫子不是说:食色性也!他是至圣,圣人都说这种话,我们小小凡人若不实践力行,岂不是太对不起他老人家啦!”
雷震天哈哈笑道:“有理,你说的真有道理!”
他大力拍着小混肩膀,看来,这位雷掌门,必也是性情中人。
小妮子笑吟吟地走近,经过方才那阵跳加官,她的娇靥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使她更添几分姿色。
她见雷震天笑的恁般愉快,不禁好奇地问道:“雷二叔,什麽事让你笑得这麽开心?”
雷震天眨着眼神秘笑道:“噢!是一些男人们的事。”
小妮子虽然仍是满头雾水,但听及是男人的事,自然不便多问什麽。
正好, 哈赤抹着淋 的汗水走向小混,他声如巨雷般欢喜道:“少爷,哈赤没骗你吧!炳赤真的会打狮鼓,这是以前哈赤特别向一个汉人老兄学的。”
小混竖起拇指夸道:“要得,哈赤,你的确不负怒狮盛名,连狮鼓都打得好,你以後可以考虑改行啦!”
“改行?”哈赤茫然问:“改哪行?”
小混横肘撞撞他腰眼,打趣道:“乾脆我将你推荐给雷二叔,你就留下来在地堂门的狮鼓团里当鼓手,你认为如何?”
雷震天颔首道:“是呀!炳赤,在我的狮团里当鼓手,除了按日领薪,每年四大节一定放假之外,寻常时按照国定例、假日,该公休的公休,该补假的补假,庆典出场表演,可以加领红利、津贴,退休还有退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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