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混混
如此,打混一场,人还在关外游荡,不知几时才能进关!
忽然,小混的沉思被突来的骚扰打断,骚扰来自众人围坐的圆桌下面,小刀正不轻不重地用脚踢着他的小腿。
小混投去询问的一瞥,发现小刀正瞪着他,频频以目示意,要他对望老爷子说话。
说什麽?小混不禁有些纳闷。
猛的,小混记起昨夜小刀和他商量好的事,於是开口说道:“望爷爷,有件事我想同你打个商量。”
望老爷子拂髯含笑问:“什麽事?”
小混轻笑道:“老哥和我实在不能再留了,中原还有事等着我们去办,所以,我们想明儿个就走!”
“明儿个?”望老爷子讶然道:“那麽急做什麽?才过完节,就多住两天再走。”
小混黠笑道:“望爷爷,这多两天,那多几天,我们一住就是大半个月,再住下去,我看也甭走啦!乾脆留在牧场里做食客算了!”
小妮子的二哥,望英杰打趣道:“做食客不如做娇客吧!”
小混呵呵贼笑两声,偷睨了小妮子一眼,果见小妮子噘着嘴啐道:“二哥,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望英杰斜眼道:“妮丫头,跟你老哥如此说话,未免太没礼貌了吧!”
小妮子哼了哼。望英杰接着又捉狎道:“再说,什麽谋杀亲夫啦、死相等等的话,可不光是我一个人听到而已。”
小混忍不住嘿直笑,饶是小妮子大方,此时也窘得钻进自己亲娘怀里,撒娇道:“娘,你看二哥,他欺负人家啦!”
望夫人爱怜地拍拍女儿,柔声道:“你二哥只不过实话实说,哪有欺负你。”
“娘!”小妮子蓦地烧红着脸,将头拚命埋进她娘的怀怀里,咿唔地扭腰跺脚,逗得其他人咯咯而笑。
小混暗里用肘顶了小刀一下,要他开口帮腔。
於是,小刀不温不火,老成持重地道:“望爷爷,实在说,我和小混几乎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也希望能就此安顿下来。
可是,你知道尽避我们心里愿意,却不能抛开未了的责任,不去完成,你一定不会赞成我和小混做人如此不负责任吧?”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望老爷子不得不点头赞同。
小混逮着机会道:“所以说啦!我们不想走却又不得不走,既然要走,就不如早去早回,这不是挺美的吗?”
望大爷看看他老子,见望老爷子微微叹息颔首後,方才清清喉咙开口:“那麽大叔明天就替你们安排两匹马代步。”
小妮子突然冲口道:“爷爷,我也要和小混他们到中原去玩!”
“什麽!”
除了望老爷子微微蹙眉外,在场所有的人全都脱口讶呼,其中,小混的叫声最大。
“小妮子,你没搞错?”小混瞠目叫道:“跟我们到中原?简直是开玩笑!”
小妮子急道:“死人,你能去中原,为什麽我不能去中原?谁跟你开玩笑?”
小混急道:“不行不行,我们到中原可不是去游山玩水,你不能跟着,太危险啦!”
小妮子不以为然地道:“有什麽好危险,你们都是很厉害的武林人物,可以保护我呀!”
小混掩目呻吟道:“老天,这下子纠缠不清了!”他猛地坐正,严肃道:“你们大家听好,就因为我们是武林人物,所以才会危险,你们知不知道何谓武林人物?”
他自问自答接着道:“所谓武林人物,其实是一堆拎着脑袋玩命的怪物,每天过的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生活,谁也不敢保证,过了今天,是不是看得见明天的太阳,这种生活不是正常人能过的,更不是小妮子应该过的日子!”
望家除了老爷子闭目聆听神色不动之外,其他人都以怀疑的眼光看着小混,彷佛他在说神话般,不予置信。
小混苦笑一声,向小刀求援道:“老哥,你告诉他们,我是说真的,百分之二百的真话!”
小妮子嗤鼻反驳道:“你若是说真的,那不就是指自己是不正常的怪物!”
小刀语含深意道:“有些人混江湖是为找刺激,求名利,有些人则是天生属於江湖,不管他愿意与否,他都必须过那种血腥的日子。”
顿了顿,小刀深沉道:“很不幸,小混和我的确是属於後者,他用的形容词虽然比较夸张,但是,却都很贴切真实。而且,他不希望小妮子沾上江湖,正是出於爱她的心情!”
小混急急补充道:“是呀!其实你们只要想想四十响马的德性,就知道我们不是瞎掰的。”
登时,望家七口人都默然不语。
沉吟良久,小妮子终於不确定地道:“可是,小混,我的鞭子已经使得不错,连你自己都说,若是用来应付四十响马,算是绰绰有馀……”
小混苦笑道:“若是对付四十响马首领之外的庸手,你的鞭法自然足够自保,可是,闯江湖的人,大多是像巴大酋那等子狠角色,那就不是你应付得来的呀!”
小刀哀恳道:“小妮子,你没听人家说:江湖无风三尺浪,对这种无风还要起大浪的复杂环境,别人惟恐避之不及,你何苦硬要往这个是非圈跳呢?还是听话留在家里,等我们回来,你总不希望爷爷和爹娘为你担心吧!”
小妮子突然眼眶一红,语声有些哽咽,却坚定无比地道:“既然江湖那麽危险,我更要跟着去,与其叫我每天躲在家里猜想小混是不是从此一去不回,我宁可亲自陪着他被人追杀,我不要做一个温室里的花朵。”
她说的是恁般坚定,恁般真情流露,使得小混不禁面上火辣辣,但是心里却暖烘烘,感动得不得了。
终於,良久不语的望老爷子,沉声叹道:“唉!这是天意,是命中注定的事,就是想躲也躲不掉!”
众人都不明白望老爷子,意欲何指。
於是,望老爷子手拂长髯,对望大爷道:“云扬,去将爹那口盒子取来。”
望大爷微然一怔,随既领悟地惊疑道:“爹,你难道……”
望老爷子不语,沉喝一声:“去!”
望大爷不敢违拗,躬身离去,望夫人目送丈夫的身影消失後,欲言又止地望着公公,忧心之情,溢於言表。
众小辈们见状,俱是满头雾水,茫然地看着神秘兮兮的望老爷子。
望老爷子温文尔雅地微笑道:“你们很好奇是不是?”
众人忙不迭的点头。
望老爷子手拂白髯,抬头凝视着明月,神情悠然问:“小混,你们可曾听过无影神龙这号人物?”
小混呐呐道:“我刚出谷,大漠都还没走完,江湖人物可以说不识一个半!”
“一个半?”望老爷子好笑问:“为什麽要称为一个半?”
小混搔搔头,嘿笑道:“一个是指我这个老哥,剩下就半个不识,所以合称一个半。”
小刀沉思良久,豁然道:“我想起来了,我听师父提过,大约三、四十年前,武林中有一位使鞭的高手,一条血玉龙筋鞭使得出神入化,堪称用鞭第一高手,因为他行踪神秘,无人知其真名和来历,因此被江湖中人称为无影神龙,莫非……”
望老爷子颔笑不语。
此时望大爷已捧着一方长形描金红木盒,匆匆而回,他走到圆桌旁,恭谨地捧着木盒交给望老爷子。
老爷子接过木盒,将盒子轻轻搁放在圆桌上,手拂红木盒,沉缅道:“大约四十年前,那年云扬不过三、四岁,我已经负起牧场大部份的经营工作,时常亲自赶着牛羊到远处放牧。”
老人因为沉缅於回忆,泛起一抹幽远的微笑。
他继续道:“有一回,我带着人,赶着羊到大青山山脚去,无意中发现一名老者身染热病,倒在草堆里,於是就将他救回牧场,请大夫医治。这位老人在牧场里住了一年,他离去之前,我才得知他竟是一位风尘奇侠,他为了答谢我的救命之情,便传我一路鞭法和配合这路鞭法所需的内功心法。”
几个小,全都被望老爷子的故事所吸引,就是连望大爷夫妇,也是第一次如此完整的听老爷子提起这伴事的始末。
望老爷子呷一口热茶,深沉道:“就像每个年轻人一样,我也有满腔的理想和抱负,希望能够好好施展一番,尤其,在自己拥有施展的本领後,我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过一段理想中,快意恩仇的游侠生活!”
突然,望老爷子像是自言自语般,轻轻地摇头低叹道:“谁知,江湖并不是自己幻想中的那麽回事。”
他凝视着木盒,语声深邃,而且略带激动道:“当我不顾云扬他娘的劝阻,毅然决然搁下照顾牧场的重担,入关闯荡江湖以後才知道,所谓武林,竟是一个弱肉强食,动不动就染血夺命的无情环境,所谓游侠,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
说到这里,望老爷子似乎有无限的感慨,自顾自地跌入回忆中,良久不语,顿时,月夜突然变得寂静,沉重起来。
小混和小刀二人略有所感地兀自沉思,望家人却是颇为惊异地面面相觑。
特别是小妮子和她的三个哥哥,今晚首次听到有关自己爷爷的过去,竟也是令人欣羡的侠士,不由得对他老人家更加肃然起敬。
只是,老爷子语气中的激动和感慨,却不是他们所能了解的情绪。
半晌之後,望老爷子方始回过神来,接着道:“最後,我终於厌倦那种充满血腥和杀伐的日子,怀念起牧场里宁静、温馨的生活,所以我回来了!由於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搅入江湖,所以一直不曾将那套九九八十一手驭龙九重天鞭法,传给云扬和他的三个弟弟,就是连昔日江湖那段日了也不多提。”
“可是……”老爷子慈爱地看着小妮子,轻笑道:“妮丫头周岁生日,家里为她准备抓周时,我一时心血来潮顺手搁上一条长鞭,偏偏这丫头一把就朝长鞭抓去。
“她奶奶摇头说:‘女孩子玩鞭子不像话!’想将长鞭拿走,妮丫头小嘴一瘪,立刻哇哇大哭,直到鞭子还给她,才让她破涕为笑。”
望大爷点头回忆道:“是呀!我还记得娘那时直叹说,咱们望家难不成真的没有养女孩子的命呢!”
小妮子的三个哥哥,全都瞅着她呵呵直笑,那模样好像是在说:“你才知道!”的味道。
小妮子不服气嗔道:“笑什麽?谁规定女孩子不能玩鞭子?讨厌!”
望老爷子不住摇头叹笑道:“所以我说是命中注定呐!早在妮丫头出生没多久,我便看出她的资质不错,会是练武的好材料,可是想想江湖生活实在不适合一个女孩子,就打消了传她武功的念头。”
轻轻一顿,他慈祥地接着道:“谁料到,妮丫头还真是和鞭子有缘,从小苞着哥哥和堂兄弟乱跑,学着牧场里的叔叔伯伯们吆喝赶畜牲,竟也将一条鞭耍得似模似样。於是,我这才不时从旁点拨她一些使鞭的手法和技巧,偶尔也传她几式驭龙九重天里,比较简单的招式,心想,光是这样子,也不会使得她和江湖连上关系。”
然後,老爷子似笑非笑,目光古怪地瞅着小混,叹道:“千算万算,总是逃不出老天爷的计算,我怎麽也没想到,竟会半路杀出你这个程咬金,唏哩呼噜就教这丫头入门的内功心法,让妮丫头对耍鞭子越练越有劲,这能说不是天意安排吗?”
小混搔搔後脑勺,尴尬笑道:“呵呵!这全是意外,我怎麽知道,望爷爷你不希望小妮子学武,你要是早告诉我,我就不教她啦!”
望老爷子扬眉笑道:“哦?这麽说,还是我的错喽?”
小混嘿笑道:“当然不是望爷爷你的错!”他故意一顿,眨眨眼谑道:“只是你老人家多少得负点责任罢了,否则,我人小肩膀窄,可是担待不起拐带良家刁蛮女的重责大罪。”
“臭混混,你骂谁刁蛮!”小妮子气呼呼地指着小混兴师问罪。
小混嘿嘿轻笑,拨开小妮子的春葱玉指,笑谑道:“我又没有指名道姓,你就忙着气涌如山地问罪,嘿嘿!这不就是做贼的喊捉贼,明知故问嘛!”
“你……”小妮子一时语塞,兀自气苦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就这样,你呀你的半天你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她一张小脸涨得红通通的,令人分不出她是生气?还是害羞?
望老爷子拍拍她的手,慎重地对小混道:“小子,我望家三代,就出这麽个女娃儿,她要跟你去中原,你就得替我好好照应她!”
望夫人有些为难轻道:“爹,这……”
望老爷子摆摆手,打断道:“女孩子家养大了,总是别人的,何况,你没听她自己说,她不愿意做温室里的花朵!”
接着,他长叹道:“小刀说的对,有些人的确天生注定要成为武林人,妮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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