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情深





  古秋萍笑道:“这哪里是人工开成的。”
  梅姑道:“不然是怎么做成的?”
  古秋萍道:“多半是天然形成的,俞道长发现之后,将它掩闭起来,现在我才明白他为什么要将玄真观建立在那个地方,前不靠山后不靠水,孤零零地坐落在一个土坡上,大概就是为了将这条地道出口,用道观封住,就不怕被人发现了。”
  梅姑道:“古大哥,你懂的真多,任何事经你一解释,都变成有道理了,你从哪里得来这么多学问的?”
  古秋萍笑笑道:“人情练达皆学问,世事洞明即文章,这都是一点一滴的经验累积起来,也是无数次碰钉子,栽跟头后体验得来的。”
  梅姑愕然道:“你也栽过跟斗?我还以为你出道江湖以来,事事顺利,处处无敌,从来都不吃亏的呢!”
  古秋萍笑道:“这怎么可能呢,经一事长一智,上一回当,才能学一回乖,不受挫折,永远也不会进步的。”
  瑛姑道:“大哥说的是,我就是恨自己见识太少,从小被困在山里,不知外面的天高地厚,这次如能顺利脱困,我也要跟大哥出去历练一下。”
  古秋萍默然片刻道:“瑛姑,听我劝,你还是别出去的好,游仙谷是人间乐园,在外面再也找不到这么一块安静的乐土了,所以令尊才坚决不肯放弃。”
  瑛姑一笑道:“我晓得,外面一定比游仙谷差得多,爹跟娘在外面经历过,才知道游仙谷的好处。
  但是我却不同,我自小生长在此地,根本无从比较起,人在福中不知福,而且终日山珍海味,反不如菜根香了,不到外面去一趟,我绝对不会体验到游仙谷的可贵处。”
  梅姑也道:“姐姐说的对,我也想出去看看,我觉得爹跟娘不准人出去是不对的,我不是好动,但我认为必须动而后静,才能真正把握住静的乐趣。
  别的不去说,就以这次发生的变故为例,如果不是古大哥恰好赶到,我们一定被崇黑虎整个消灭掉了,爹和娘多年不接触外界的事务,把见闻都限小了,光凭一点武功,是不足以静守的。”
  古秋萍实在不赞成她俩出去。
  但她们姐妹所持的理由十分充足,使他无法驳倒,只得道:“游仙谷实在是个好地方,你们的武功也足以自保,只是不凑巧,偏偏遇上了崇黑虎那样一个恶邻,只要把崇黑虎赶走,把天魔帮击败瓦解,我相信再也无人敢来侵犯你们了。”
  这是古秋萍惟一能想出的理由,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也不指望那两个女孩子会同意了。
  可是他说完了之后,瑛姑没有回答。
  梅姑却说道:“古大哥,游仙谷真有如你所说的那么好吗?
  外面再也没有一个地方比得上了吗?”
  古秋萍道:“不错,我算是经过很多地方了,没有一处比得上这里的,安定、平静、没有灾难!”
  梅姑笑道:“你骗人!”
  古秋萍一怔道:“骗你什么了?”
  梅姑道:“眼前就是一场灾难。”
  古秋萍道:“那是人为的,我是指天然的灾难。”
  梅姑道:“游仙谷的平静也是人为的,虽然水土丰沃,却不适合种植,不能容纳太多的人生活。
  谷里没有生产,完全靠我家的藏金向外面购买米粮,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不过在几十年内还不至于匮乏就是了,那可以不去管它,你说游仙谷这么好,你愿意长住此地,不再涉足江湖吗?”
  古秋萍不禁一怔道:“我?我凭什么住进来呢?”
  梅姑道:“你是梅仙姨的传人,而游仙谷本来就属梅仙姨的,你当然有资格,何况游仙谷的安宁,一定要有人来维持,除了你,别人也维持不下去。
  经过了崇黑虎这么一闹,游仙谷不再是个秘密的地方了,此地真的这么好,必然有更多个崇黑虎前来动脑筋的,除非有你这么一个足智多谋的人来主持,否则迟早会被人占去的,你肯来吗?”
  古秋萍苦笑道:“我的外号叫飘萍剑客,我的名字里也有个萍字,浮萍是没有根的,我天生是奔波的命,恐怕很难在一个地方呆久的!”
  梅姑笑笑道:“当然不必要你一直呆在这里,但你肯把此地当做家一样吗?在你倦游的时候,回到此地歇歇!”
  古秋萍道:“萍踪哪有永久的归宿,像我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有家的。”
  梅姑沉默片刻道:“古大哥!如果你不肯把游仙谷当做你的归宿,自然没有人勉强你,但爹舍不得放弃这个地方,也必须有人接下去,我是最适合的人了,因为我不喜欢动,姐姐却不行,她跟你一样,是个闲不住的人,除非你肯留下来陪她,否则她只有跟你去飘泊了!”
  瑛姑听她说得不像话了,忙道:“是谁说的?”
  梅姑道:“娘说过,她跟我谈过,她说你跟梅仙姨一样,游仙谷是困不住你的,迟早你会出去的,她希望你最好和古大哥在一起,免得你走上梅仙姨的路。”
  古秋萍没想到何兰仙也会存这个想法,而且由梅姑说了出来。
  但他知道此刻的回答必须慎重,否则若是激恼了瑛姑,后果将不堪设想,从何梅仙身上他看出了严重性。
  因此,古秋萍一笑道:“那当然了,瑛姑对外面一无所知,如果要出去闯练的话,我必然要为她做一阵向导!”
  梅姑道:“不是做一阵子的向导,而是……”
  古秋萍抢着道:“将来的事很难说,也许瑛姑闯练一阵子后,自己的经验丰富,不需要我做向导,也许她找到了自己生活方式,也不需我照料了。反正我们的关系不比寻常,无论如何我不能丢开她不管,哪怕她不再需要我,我也会尽力去照顾她!”
  这是个含糊的答复,但也是个肯定的保证!
  梅姑虽然不满意,但她想起跟古秋萍所作的长谈,也记起古秋萍劝过她的话,对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撮合,古秋萍此刻所做的保证已经很够了,瑛姑则似乎很满意这个答复,因此姐妹俩都不再说话了。
  默默地前进着,古秋萍已换上了第二支火炬,眼看着快烧尽了,这证明他们已经走了一个时辰,但前面还是黑沉沉的一片,不禁怀疑地道:“梅姑,俞伯伯不是说半个时辰就可以走到了吗,我们已经走了一个时辰,怎么还没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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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意外收获
 
  梅姑也失去了信心道:“这条路我也没走过,只听俞伯伯那么说的,别是我们走错了!”
  古秋萍道:“怎么会错呢?我们走来并没有发现有支道。”
  梅姑道:“有的,你光顾在前面试路,可能没有发现,我走在最后,光线不够亮,我只好摸着壁跟过来,我曾经摸到有两个缺口,可是来不及通知你。”
  古秋萍顿足道:“你怎么不早说,我也是太大意了,竟忘记注意一下是否有岔道,因为一路走来都是直路。”
  梅姑道:“那两个缺口都在你换火炬的时候,我看你忙着换火炬,一打岔就忽略过去了。”
  古秋萍道:“那就是滑过了半个时辰了,快回去吧!”
  瑛姑却不同意道:“也许那岔路并不是正确的通路呢,一来一回,更费时了,不如继续走下去。”
  梅姑恨道:“俞伯伯也是的,不说清楚。”
  瑛姑道:“不能怪他,他并没有要我们追下来,只是告诉我们的去向,自然不必说得太明白。”
  古秋萍停下来沉思该如何决定行止,他在走动时火苗自然是晃动的,可是他停了下来火苗还是微微摇动。
  古秋萍灵机一触道:“火苗在跳,证明前面有通风的地方,就算不是出路,必然有出口,还是往前走吧!”
  他换上了第三支火炬,走出两百多丈后,火炬才燃了一半。
  终于他发现了一线天光,可是那线天光却高高在上,约莫有二十多丈高,大小仅可容头伸出去。
  梅姑道:“这条秘道是通玄真观地窖的,地窖里不会有光,我们一定是走错了!”
  古秋萍道:“错是一定错了,但这里有个出口,我们可以出去看看是什么地方,也可以多一条出路。”
  好在那个圆孔的底部很宽,可容一个人揉升上去。古秋萍施展游龙术,背贴着壁,用两腿的力量撑住山壁,慢慢地升了上去。瑛姑与梅姑也紧跟着。
  上面是一片荒凉的平地,乱草很长,看不见周围。
  古秋萍用剑将洞口慢慢削大,爬了出去,举目远望,才发现这是一个山壁,正南方有着一幢幢的房屋。
  瑛站与梅姑也爬了出来,梅姑看了一下惊道:“这是黑虎庄,我们怎会走到此地来了?”
  古秋萍忙问道:“你不会弄错吗?”
  梅姑道:“错不了,这是黑虎庄的后面,崇应彪带我来玩过,因为我不愿见他家的人,他就带我来这里来,他说这个地方荒僻着没用,他想学我们的样子,将它辟为园林,但崇黑虎不答应,认为太费事……”
  古秋萍再没有想到会摸到黑虎庄的后面来了,本来想立刻返回去的,但又舍不得,觉得利用这个机会探探黑虎庄的虚实也好,于是将洞口用乱草掩了起来,嘱咐两个小女孩小心,借着乱草的掩护,慢慢向前移去。
  走了约莫有几十丈了,他忽然觉得前面也有人摸着走过来,连忙朝后比了个手势,潜伏不动。
  过了一会儿,果然看见有一条人影也慢慢地移近,古秋萍本来想一剑将对方刺死的,但又一转念头,擒住一个活口问间口供也好。
  于是屏息静待,等那个人移近他身边,突然一指戳出,那人的反应很快,居然及时警觉,滚身躲开了,而且抽剑反刺过来。
  古秋萍自然也做了准备,眼见活擒不成,惟恐对方声张起来泄漏了行藏,剑化精招急刺过去。
  对方的招式很凶,但发现是古秋萍立刻停住了。
  古秋萍却存心杀人灭口,剑不容情,一剑戳进了对方的胸口,等他认清对方时,不禁怔住了,愕然道:“是你?”
  那人正是崇黑虎的儿子崇应彪,古秋萍一剑戳进他的胸窝,正中要害,他居然没喊出声,瑛姑与梅姑也过来了,看见崇应彪,也吃了一惊!
  崇应彪用手握住古秋萍的剑道:“别抽出来,一抽我就不能说话了。”
  梅姑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崇应彪苦笑一下,低声道:“你们是从那个山洞里过来的,我早就知道有这条路了,那一端可通游仙岭,一端可通玄真观,我都走过了。”
  三个人都为之一惊!
  崇应彪道:“你们放心!这条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经常在后面玩,发现了那个山洞,可没告诉人,而且我还用泥土把洞口封小了,使别的人也不去注意,瑛姑,我对父亲的作为感到很抱歉,但我绝对没有插手,请你相信我。”
  古秋萍这才想到削大洞口时很方便,原来是他用泥土封住的。
  瑛姑也开口了,点点头道:“我相信,如果你把这条秘道告诉了父亲,他早就用上了。”
  崇应彪十分安慰地道:“你相信我就好了,我对你是异常仰慕,但我自知配不上你,你拒绝我是应该的,只是希望你了解,我绝对没有叫父亲采取那种手段!”
  梅姑忙道:“我们都是相信你的,你怎么会到后面来的?”
  崇应彪道:“我是想利用地道来通知你们的,这条路最近,而且也不会被人发现,想不到你们也来了!”
  梅姑道:“你要通知我们什么?”
  崇应彪道:“令尊与俞道长在玄真观的地窖里,我父亲已经知道了,他们是从这里过来的对吗?”
  梅姑道:“你父亲也知道这条地道了?”
  崇应彪道:“可能还不知道,但我父亲在玄真观里派得有人,听见地下有响动,发现了地窖,他跟天外三魔带了很多人赶去,准备活捉他们,我知道了很着急,想去救他们,我的能力不足,只好到游仙岭来通知你们……”
  梅姑急了道:“那可怎么办?”
  崇应彪开口还想说话,但他的伤口已开始喷血了。鲜血从剑身的两侧漂射而出,崇应彪拼将余力,断断续续地道:“我…… 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只能尽一点心,瑛姑,我……我于死前能见到你,为你出一点力……”
  瑛姑忍不住泪如雨下,蹲下去握住他的一只手叫道:“崇应彪,你振作一点,你不会死,你不会死的。”
  崇应彪挤出一丝苦笑道:“不要叫,别惊动了庄里的人,快去救你父亲去,我……始终不敢对你表露我的感情,但我死前竟能得到你的眼泪,我……我……很感激……”
  他似乎还有很多的话要说,但他的鲜血已在地下汇成一个小潭,他实在无法说出更多的事了,嘴角露着一丝安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