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狂逍遥生
四位大人抱拳致礼,在樊英武护送下匆匆向城里走去。
肖劲秋、笑狐、混天犬、乌云豹则跟在后面慢慢走着,却不见后头有人追来。
边小龙道:“怪,他们怎么不追了?”
肖劲秋道:“这几位都是大官,程瑞彩再有胆量也不敢杀了他们,至多凌辱一番罢了。”
“既如此,我们还跟去干什么?”
“有这些官儿与程瑞彩做对头是好事,不妨与他们有个来往,能通声息。”
“飞马岛在官爷目中是海贼,你这个海贼头儿最好不要去出头。”
“我们今后不再劫掠,打鱼为生,再学学卫海帮,做点生意,不就是良民了么?”
齐隆道:“说得是,开几个店准能赚钱。”
张合道:“咱们摇身一变,做个商贾。”
边小龙道:“得,得,我狐爷充士绅还说得过去,你二位这付尊容凶霸霸的,天生一副匪相,吓也把人吓死,谁敢和你做买卖?”
齐隆道:“呸!你笑狐天生狡猾相,一脸不正经,倒是咱们肖老弟,人模人样,做个富商什么的,有谁不信?”
说笑间,已进了城门,只见樊英武站在门边,一见他们,立即请他们到盛彤家,说四位大人已由守城军士送走,他留下来候驾。
都指挥使的衙门在城中福安大街,樊英武引他们折人一条小巷,从后门花园里进去。花园并不很大,栽些果树花卉,园中有座亭子,四位大人已命人在此备酒掌灯。三人来后,又相互见礼寒喧,四位大人免不了又说些道谢的话,接着叩问肖劲秋等人来历。肖劲秋把飞马岛的情形说了说,问盛彤道:“东海一霸温武魁与倭寇海盗勾结,犯我沿海,百姓不得安生,大人为何清剿不力?”
盛彤叹口气道:“阁下有所不知,末将自到任后也曾督练水师进剿,无奈倭寇有数百股之多,又极为凶悍,短期内无法肃清。自税监程瑞彩来后,兼任镇守使,末将归他统辖,他不让末将清剿海匪,说什么兵动粮草先行,如今府库空虚,哪来的钱备粮备草,那倭寇不过是些海匪,又不天天来骚扰,大可不必担心。自此,官兵就停止了进剿。”
肖劲秋道:“原来如此,这程瑞彩心怀不轨,欲与倭寇勾结,怎会再与倭寇作对?”
此刻下役送上酒莱,大家边吃边谈,樊英武觉得与肖劲秋十分投契,羡慕飞马岛的自在日子,有心跟到飞马岛去,又怕盛彤不允。几经犹豫,终于鼓起勇气说了。
盛彤想了想,道:“贤侄被奸宦贬为士卒,空有一身好功夫及报国之志,但奸宦在朝之时,贤侄终无出头之日,下官也无能相助,不如随肖大侠去,除倭寇、灭海匪,也一样造福于民,有一番作为!”
樊英武大喜,要跪下叩谢,被盛彤阻住。
食罢,肖劲秋不愿多耽搁,便站起辞行,樊英武的衣物早由家丁收拾好,四人遂离开盛府。临别说好相互联络,共同对付税监府。
四人趁黑到了醉仙楼,郭勇丁将他们引到后院,开了四间上房住下。天还早,便集在一起闲聊,郭勇丁也来相陪。
樊英武说了自己的出身遭遇,末了道:“要不是盛大人,我要么留在军中当个小卒受气,要么离开军营行走江湖。盛大人将我调到府中做个随行,但日子实在平淡,对税监太监,官爷们虽是憎恨无比,但却无可奈何,我遂生了刺杀程瑞彩的念头。哪知有一夜我进了税监府,还未走过一个房顶就被人发现,拼死力战才得以脱身,方知税监府能人高手太多,凭我一人,难以如愿,只好留在盛爷身边,等待机会。今日盛大人赴宴,我不愿去那肮脏地方,未随盛大人前往。在府中呆了一阵,又觉不妥,于是到常春园来等候,没想到一来就看见四位大人被吊在树上,要不是肖兄你们出手,今日我樊某只怕是血溅当场!不过,肖兄又如何知晓四位大人被……”
肖劲秋笑着一指郭勇丁:“我们本来到福州城里有事,是这位郭掌柜告知,常春园今日摆宴庆贺乔迁之喜,于是便来瞧瞧,常春园是怎么个阔法,没想碰到了四位大人被吊一幕,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樊英武道:“这也是缘分,小弟也正好借机跳出苦海,跟随各位兄长干一番事业!”
郭勇丁道:“樊兄你真是有眼力,投奔肖总舵主算是找对了人,包你今后扬眉吐气,降龙伏虎,以酬壮志!”
话音刚落,小二慌慌张张来到店门口,小声道:“郭掌柜,来了五条大汉,说是要找肖总舵主,小的说此处并没姓肖的来投宿,他们不信,正在前院一间间搜。”
郭勇丁怒道:“好大的胆!光只五人么?”
“就只五人,要不要对付他们?”
郭勇丁继而又想了一想,道:“我去看看,不要动手,醉仙楼可不能因为他们现了原形,你快叫人去请福州府的捕快,让他们来管!”
小二匆匆走了,肖劲秋觉得奇怪,不知来人是何路数,怎么到旅舍找人?郭勇丁一走,他们将门虚掩,等着看是什么人。
盏茶功夫,只听有人嚷嚷,嗓门又大又响:“咱们要找逍遥生肖劲秋那小子,你耳朵聋了还是装痴作傻?”
郭勇丁的声音道:“各位,敝店当真没有住着这么一位客人,各位如此惊动住店客人,这生意叫在下还怎么做?”
“你他妈的生意怎么做与大爷何干?肖劲秋那小子听说是兔子胆,一向东躲西藏不敢正大光明露面,爷们不一间一间搜,能找出那小子来么?你小子再噜嗦,休怪大爷我动粗!”
“客官,敝店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住敝店的都是有身份的客人,没有……”
“咦,你再多嘴,大爷就宰了你!”
“客官,做人不能不讲个理儿……”
“什么人住在里头?滚出来!” ·
“这儿住着——位老人……”
“老头儿又怎么了?安知不是逍遥生改扮?喂,屋里的人听见了么,快滚出来!”
肖劲秋从门缝里看,只见他们已进到二院,五条高矮不齐的壮汉正对对面楼下的一间住屋,郭勇丁站在一旁,脸上神色自若。
忽然,旁边的一间屋开了门,灯光泄出,走出一个年青女子,身着劲装,貌相看不太清楚,只听她娇叱道:“什么人如此无礼?那屋里住我奶奶她老人家,你们要干什么?”
五条大汉中有一人道:“怎么?屋里住的是个老娘们?”
郭勇丁道:“各位,在下说过,屋里住着一位老人,是位老婆婆……”
话未了,第三间屋也开了门,出来个五旬中年汉子,道:“莲儿,别理他们,回屋去!”
五条汉子大概下不来台,见有男人出面,便一下拥了过去。
中年人道:“各位,彼此陌路,我们不是你们要找的人,这就请便吧!”
汉子中一人道:“你说那屋里住人是老太婆,咱们、就得相信么?叫她出来看看!”
那姑娘大怒,斥道:“你们好不讲理……”
中年汉子道:“莲儿,不必与他们争吵,出门人凡事都要忍耐。”略一顿,对五条汉子道:“这位掌柜已告诉各位里头住的是老太太,各位何故定要惊扰……”
正在此时,来了几个捕快,由小二带着进来。为首的一打量五条汉子,喝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何故惊扰住店客人?”
五条汉子中先前那人冷笑一声:“你小子问爷们是干什么的么?你最好到税监府去,问向大管家段升段大爷!”
六个捕快一听,这不是小鬼撞上了阎王么?头儿赶快堆起笑脸:“原来是税监府的官差,小的有眼无珠,请大爷们高抬贵手,若需小的们效劳,差爷只管吩咐!”
“爷们不是什么差官,爷们是税监公公礼聘来的贵客,这里也不需要你们,快滚吧!”
“是是,小的这就滚、这就滚!”头儿说着连连退后,带着手下一溜烟走了。
郭勇丁无法,只好陪个笑脸:“各位原来是税监府的座上宾,早知各位身份,在下说什么也不敢阻拦各位,望各位原宥是幸!”
那姑娘听不入耳,娇声道:“掌柜的,你这是什么话?难道税监府的座上宾,就可以恣意欺侮住店的客人,你这个掌柜可以袖手旁观?”
郭勇丁无奈地陪笑:“姑娘是外地人,有所不知,刚才的情形姑娘也看见了,连府台衙门的官爷也不敢得罪这几位爷,在下一个开店的,又怎敢……唉,实在对不住,对不住……”
肖劲秋暗笑,郭勇丁做这个掌柜倒也不容易,见什么人都得陪笑说好话。
只听姑娘道:“你掌柜的既然害怕就站一边去,姑奶奶可不是好欺负的!”
五条汉子见亮出身份就吓退了捕快,心中不免有几分得意,听姑娘这么说,顿时一个个板起了脸,不约而同喝道:“放肆!”
五人嗓门都大,把姑娘吓了一跳,气得她粉面通红,娇叱道:“滚开!要不姑奶奶……”
中年汉子岔话道:“莲儿,少说两句!”略一顿,对五条汉子道:“各位高姓大名,为何要与我等纠缠不休?”
一个大汉道:“问姓氏么?听口气你们都是会家子,那不妨告诉你们,大爷栾震,与弟兄们一起,被江湖上称为辽东五豪!”
“二爷伍南贵!”
“三爷鄂丰!”
“四爷封天保!”
“五爷刘彪!”
五人报了名姓,肖劲秋等人也吃了一惊。
这辽东五豪同出一个师傅,艺成后结伴出江湖,形影不离,比亲弟兄还亲,与人动手,不讲什么一对一的江湖规矩,五人齐上,而且相互照顾,决不会在遇到强手时弃伴独逃。他们很少与别人往来,自行其是,不管黑道白道,一言不和就要动手,不斗出个结果决不罢休,十分难缠。由于五人武功怪异,别具一格,江湖上很少有人愿招惹他们,不知程瑞彩用什么手段把他们从老远的地方招来。
笑狐道:“这几个家伙难缠,又最记仇,且凶蛮得很,这都不说,最难惹的是他们那老鬼师傅白花夫人。据说年青时因喜爱白花,自称白花仙子,只可惜爹娘不争气,给了她一张丑脸,背地里遭人讥笑,叫她白花丑女。若当着面提到个丑字,你在阳间的寿限就算到了头,她不把你整治得死去活来决不罢手。最惨的是那些武林美女,不管你招不招惹她,她总是看着不顺眼,非把人家一张如花似玉的脸毁了才称心如意,因此有人又称她摧花魔女。二十年前,不论黑道白道的武林女子,见了她就头皮发麻,赶快溜之大吉。被她毁过容的女子恨她入骨,结果找她报仇的不是丢了命就是断肢残身,以后没有人再敢找她……”
樊英武道:“好歹毒的妇人,叫什么名?”
“她从未露过真姓名,江湖上没人知道。”
肖劲秋道:“嘘,别出声,快看!”
众人又往外看去,只听中年人道:“我说过,彼此从无仇怨,辽东五豪是江湖成名人物,总不会难为一个老太太吧!”
栾震道:“怎不报出你的万儿?”
“我说过,无名小卒,说出来你们也不知。”
“咦,老小子,你敢寻大爷的开心?你是活得不耐烦啦!”
莲儿大声道:“爹,他们欺人太甚,忍让总得有个限度呀!”
忽然,灯光一亮,第一间屋的门开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走了出来,打量着辽东五豪道:“你们逞强要见老身,老身出来了。”
五豪看见果是个老太婆,没话说了。
鄂丰道:“你要是早出来,不就没事了?干么磨磨蹭蹭,凭你个老太婆还摆架子么?”
莲儿叱道:“你敢对奶奶无礼,姑奶奶今日饶不了你们!”说着闪进房内,眨眼间提着把剑出来,白光一闪,剑已出鞘。
老太婆道:“慢,由他们去吧!”
栾震喝道:“死丫头,你敢逞凶!”
郭勇丁看出这祖孙三人也是硬点子,不知是什么来路,何故对这五豪处处忍让,便故意劝道:“姑娘,你就忍忍吧,这五位爷是税监大人的嘉宾,税监府……”
莲儿叱道:“你休要多嘴,别人怕他们,姑奶奶我却不把他们放在眼内!”
封天保喝道:“丫头,你好大口气,敢情是和逍遥生一伙,三爷就把你拿下,送往税监府严刑拷打,不怕你不招!”
那老太忽然冷笑道:“什么话,就是你师傅那个老丑鬼见了老身也不敢如此放肆!”
栾震一听,暴跳如雷,大吼道:“老不死的,你敢辱及恩师,栾大爷今日活劈了你!”
莲儿再也忍不下这口气,娇叱一声,剑光一闪,一招攻向离他最近的栾震、伍南贵。
栾震、伍南贵猝不及防,急忙向两边闪避,莲儿第一招是虚招,没料两人身法如此之快,当即莲足前跨,一剑又刺向栾震。
封天保、鄂丰、刘彪应变极快,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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