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狂逍遥生





  不等回答,旋即吩咐小二:“喂,堂倌,来两壶好洒,一盘酱牛肉、两只酱猪脚,再来条鱼,越快越好!”
  小二连忙走了过来,知道这里原先还有两位女客的,便道:
  “客官,这里已有客人……”
  边小龙一挥手:“知道知道,我和这位公子爷是熟人,快去拿酒治菜,噜嗦什么?”
  小二见肖劲秋微笑着并无异议,以为他们当真是热人,便点着头赶忙沽酒去。
  肖劲秋问边小龙:“我们是熟人吗?”
  边小龙一笑:“现在不就相识了?”
  “你我不知姓名,怎么叫做相识了?”
  “吃完饭各走各的,知道姓名有何用?”
  “我这里还有人,你竟然就坐下了……”
  “有人?人在问处?就算有人也不妨,大家挤挤不就得了,男子汉大丈夫何必小心眼?”
  “那好,你可别后悔。”
  “什么?后悔?哈哈哈,你一个文弱书生,也敢说这样的话?我这个人性情好,不与你计较,来,喝一杯!”边小龙说着,把荀云娘的杯子端起来就往嘴里倒,喝完咂嘴,赞道:
  “好酒,好酒!”
  说着伸手抓过酒壶倒酒。
  肖劲秋道:“这酒是我的,你……”
  “四海之内皆兄弟,分什么彼此?”
  笑狐笑嘻嘻回答,又喝了一杯。
  此刻小二送来了酒菜,边小龙却拿眼瞧着肖劲秋这边的菜,捡了块烧鸡,道:
  “你一人吃不了这许多,算你运气,碰上我这个助人为乐的好汉,说不得只好助你一‘口’之力了。”
  说着喜滋滋地把鸡块往嘴里送。
  肖劲秋道:“你吃我的鸡,那么把你的酱牛肉拿过来我尝尝。”
  边小龙道:“朋友,切莫如此,东西吃杂了会坏肚子的,这牛肉你还是不吃的好!”
  他把鸡骨吐出,又忙着夹肖劲秋点的菜,自己要的菜不动箸。
  肖劲秋肚里好笑,表面上仍装山一副委屈而又无奈的摸样:
  “咦,你这人好没道理,光吃我的……”
  边小龙瞪起鼠眼道:“胡说八道,你这人好没面皮,我助你一‘口’之力,你该感谢才是,怎么还怨天怨地的?再说像你这样的纨挎子弟,成天挥霍家中银两大吃大喝,造下了无数吃孽,大爷我沾点剩菜的光不嫌委屈,你小子还愤愤不平?告诉你,今天大爷吃定了你这小子,等一会乖乖地把账替大爷付了,要不大爷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让你小子见阎王去!”
  他正说到“大爷吃定了你”时,二女已姗姗走了过来,以下的话全都听得明明白白。
  肖劲秋看在眼里并不点破,只装出一副害怕已极的惊恐模样,结结巴巴道:
  “不,不不,大爷尽尽管吃吃,我付付付账……”
  边小龙这才得意地一笑:“小子,这就对啦,孝敬大爷一顿,再拿几十两银子来讨好,大爷就免了你的灾,听清楚了吗?”他嘴里说着手可没闲下来,又是斟酒又是夹菜。
  “听清楚啦,好威风啊!”荀云娘冷冷插话道。
  笑狐突然听到个娇滴滴的声音,忙扭头一看,惊得瞠目结舌,赶紧放下手中筷子,满脸堆笑站起来道:
  “原来是二位姑娘,请在这里坐吧,今天由在下作东……”神态毕恭毕敬。
  甘蕊板着脸道:“我姐妹原本就坐在这里,你雀巢鸠占,胆子可不小啊!”
  笑狐又是一惊:“什么?二位坐在这里?”
  肖劲秋告状道:“二位姐姐,此人不请自来,把大姐的酒喝了,讹吃还不算,还要讹银两,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边小龙一听肖劲秋称呼二女为姐姐,心中大感惊奇,从未听说这两个女煞星有个弟弟,今天算倒了八辈子的霉,怎么撞到刀口上来了,连忙向肖劲秋陪笑道:“这位兄台,适才多多冒犯,请恕在下有眼不识泰山……”
  云娘道:“慢,听我弟弟说完。”
  肖劲秋赶紧道:“我好意劝告他,说这里有两位贵客,你最好另找座位,—位是荀大姐,一位是甘二姐,你惹不起的,哪知这小子说,哼,我当是什么大人物,原来竟是紫衣罗刹、玉面蛇精两个小妮子,凭她们也敢招惹大爷我吗?不信叫她们来,见了大爷马上会乖乖下跪……”
  他加油添醋,又向二女眨眨眼睛。
  二女知道他不露真相,又姑意寻笑狐开心,也就不予点破。
  笑狐听他这么说,吓得赶紧求饶:”啊哟,我的爷、我的小祖宗,你千万别搬嘴弄舌,我笑狐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招惹两位姑奶奶,你大爷留点口德,别害了在下一条小命……”
  又忙着对二女分辩:“二位切莫听这位爷信口开河,在下从来对二位姑奶奶都是心悦诚服,人前人后不敢不敬……”
  荀云娘冷笑接嘴道:“所以,占了我的座,喝了我的酒,还吃定了我的小兄弟,对吗?”
  甘蕊冷笑道:“好个笑狐,两三年不见,有出息啦,欺负到我姊妹头上来了,就让我姊妹领教领教笑狐的绝世神功,看看是不是天下第一,要不,会这么威风吗?”
  笑狐心中叫苦,又是打躬怍揖又是说好话,求两位姑奶奶和公子爷大人大量,不与他这小人计较。可是二女不听,非要算账不可。
  肖劲秋这时说话了,他道:“二位姐姐,小弟乃读书人,—向心软,听他这般求饶,怪可怜的。要不这样吧,罚他替小弟斟酒,权当个小厮使唤,若侍候小弟高兴,就饶了他,二位姐姐以为如何?”
  云娘道:“好吧,看在你份上,让他一旁侍候,若有半点怠慢,哼哼,看我不撕了他的狐皮才怪!”
  笑狐赶紧抓过酒壶,连连陪笑:“是,是,由在下把盏,寺候三位……”
  甘蕊道:“谁要你侍候?碍眼,你只把我兄弟侍候好就算你运气!”
  肖劲秋一口喝干:“斟酒!”
  笑狐赶紧斟上,肖劲秋杯到嘴边—吸,马上涓滴不剩,又命笑狐用两个杯子轮流倒,但笑狐怎么也赶不上趟,刚斟满一杯,他那里早空了,直忙得他手忙脚乱。
  “快呀,你这头笨驴,比起我家那跛腿小斯还差劲!”肖劲秋骂骂咧咧,极不满意。
  二女—旁瞧着,强忍住笑。
  笑狐心思,这小子看样子不会武功,可喝酒倒是挺快,这大概是在家里练出来的。
  只不知与两个女煞星有什么渊源,不然老子马上把他的五脏六腑都打出来,看他还威不威风!
  他这里给人斟酒,引起了武林豪客的讪笑,他们虽不知究竟,但也看出是二女在惩治他。
  “嘿,各位兄台,笑狐几时成了酒楼的店小二啦?你们瞧,他对阔大爷侍候得挺周到!”
  有人大声说,引得一个楼面的人都来看笑狐。
  “呀,新鲜新鲜,笑狐改了行啦!”
  “各位,他等着赏金呢,数目一定不小!”
  边小龙大怒,又气又羞,但又不敢发作,只好装听不见。
  “咦,那位小爷喝得真快!笑狐有了主人,从此不必夜里再去农家偷鸡了,各位说是么?”
  又有人呵呵笑着嚷嚷。
  “哈哈哈……”食客们哈哈大笑。
  忽然,肖劲秋不快喝了,只慢慢—口口品尝,笑狐可怜巴巴立在桌旁,耐心等候。
  二女吃完了饭,见笑狐哭丧着脸,云娘问肖劲秋喝够了没有,他说差不多了,叫笑狐坐下和他一块喝。
  笑狐如逢大赦,赶紧拖个凳子坐下,把身子一转,对满楼食客大声嚷道:
  “我与这位爷赌酒,干什么什么事?哪个王八羔子说我笑狐改了行?哼哼,我笑狐蒙二位姑娘看得起,邀我一同吃喝,你小子有这份荣幸吗?”
  他高傲地转回身来,满脸得意之色。
  荀云娘笑道:“笑狐,你来此是要争夺葛洪祖师爷的秘本吗?”
  边小龙忙把菜咽下:“不敢,在下只是想来瞧瞧热闹……”
  旋又压低声音道:“我已来数日,探知了一些情形,据说藏宝已被一男一女得去,两人都很年青……”
  甘蕊奇道:“真有此事?”那一男一女何人?是什么路数?”
  边小龙摇头:“无人知道这两人姓氏。”
  云娘道:“藏宝之说是真的?”
  “在下有些不信,其中大有蹊跷。”
  “啊,说来听听!”
  “现在还说不出个什么,天灵教的人也来了,说宝藏被人窃去的,正是天灵教。”
  “有人见过那一男一女吗?”
  “没听人说,我怀疑天灵教故意散布流言,至于为何这样做,眼下还闹不明白。”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说藏宝被人取走,不过是转移视线,好让他们独吞而已。”
  “这有可能,但说不准。此次来的人不少,连一些隐踪多年的人也来了,二位可要小心,以免遭仇家暗算。”
  “你若有什么消息,先来告诉我们。”
  “一定一定,在下决不含糊!”
  三人对答,肖劲秋不插嘴,只端着酒杯嗅。似乎也不听。
  笑狐指了指他:“这位爷出自哪位高人门下,二位姑娘何以与他姐弟相称?”
  云娘道:“什么高人不高人,他是读书人,你看不出来吗?”
  笑狐的判断得到了证实,又道:“公子爷既然不习武,只好离开这是非之地。”
  甘蕊道:“留下也无妨,谁敢动他一根毫毛?”
  “是是,有两位在,决无人敢惹。”
  肖劲秋酒已喝够,道:“笑狐,你既然赔罪,这顿饭就由你付账吧!”
  笑狐没奈何,陪笑道:“我请客我请客!”
  肖劲秋笑嘻嘻道:“叨扰叨扰!”
  三人随即离席下楼,笑狐气得直瞪眼,他这是偷鸡不着失把米,自认晦气。
  …
   
 


  
第 六 章 葛洪遗宝
 
  钟莹莹与黄浩在在第三天到了延平府。
  一路上,黄浩对钟莹莹殷勤周到,—切随她的意,她想走就走,说停则停。
  有时她问他:“喂,是在这小镇上歇口气还是继续走?”
  他照例回答:“谨听小姐吩咐!”
  “我是问你呀!”
  “在下—切随姑娘意。”
  钟莹莹心里好笑,这人怎么一点没主见,还亏他是个男子汉呢?
  没办法,只好自己拿主意,问他也白问。
  进了延平城,两人在一家大酒楼吃阪。
  邻桌有两个汉子不住打量他们,钟莹莹只专心吃饭,从不东张西望,而黄浩全部心思都放在她身上,更不会去注意别人。
  这一路来,他好不风光。多少双眼睛对他们露山艳羡的神色,更有人大声赞道:
  “好—对金童玉女!”他今年二十有二,称“金童”未免大了些,但仍抑不住满心欢喜,还偷眼去瞄钟莹莹,只见她脸红得柿子似的,低下头不敢看人,那模样实在叫人爱煞。
  看样子她并无恼怒之意,足见她对自己也有了情意,直喜得他眉飞色舞,心花怒放。
  他决心一到江陵府,就当面向她爹娘叩请求亲,以早日珠联壁合。
  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出言试探,但临到开口又有些不敢,担心欲速则不达,唐突了美人,反误大事。
  所以,他管住了自己的舌头,等时机成熟再说。
  因此,他百般顺从,以讨美人欢心。
  吃完饭,两人各回住房。
  夜里,黄浩毫无睡意,巴不得到钟莹莹房里去,说天道地,促膝谈心。
  不过几天,他已完全拜倒在钟莹莹的石榴裙下,恨不得如影随形,形影不离。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他才有了倦意,眼睛刚合。
  忽听窗外“嗒”一声,似有人踢飞了小石子,不禁一惊,忙坐起身来,侧耳静听,窗外有轻轻的脚步声,到他窗下便没了动静,他赶紧躺下装睡,发出轻微鼾声。
  稍停,窗外火光一闪,有个燃着的小红点伸进了纸窗。
  他知道是下三滥毛贼用的闷香,连忙闭气双手一按床板,身子腾起轻轻落到后窗,开了窗跳出,再跃到房顶上望天井里探视。
  只见有两个黑影正对着他的前窗,便轻轻跃下,离两个黑影丈余,低声喝道:“什么人,敢暗算大爷!”
  两个黑影吓得一哆嗦,转身看见是他,挥舞起朴刀杀了过来。
  黄浩赤手空拳接了上去,三个回合就把两人的刀夺下,其中一人喝道:
  “撒他一把夺命粉!”
  说着就往袋里掏。
  黄浩本无江湖阅历,吓得赶紧—个旱地拔葱上了房。
  那两个小贼乘机溜了出去。
  黄浩追到门外,哪里还有影子?
  这两个小贼武功平平,大概是来行窃的,也不以为意,便回房睡觉。
  第二天在路上,他把昨夜情形说了,钟莹莹说她睡得好香,一点不知道,要不走将他们捉住,送官惩治。
  又过五天,二人来到了江西境内的沪溪县府地面。
  这里是武夷山的西北翼,四面群山环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