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狂逍遥生
青萍满面惊惶:“不对吧,你看……啊哟,好险,肖大哥,他真的吃不消啦!”
肖劲秋回头向场上看去,温金宝连避过两次攻击,似乎只差那么一点被踢中。他不禁一笑,高手过招就是如此,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他带着笑容又转回头来想安慰她几句,却听青萍道:“啊哟你还笑,人家都快急死了,快把他替下来吧,再迟就来不及啦!”
肖劲秋心想,温老弟好福气,有这么个好姑娘挂着他,不知几世修来的福,可这家伙浑然不觉,依旧穿他的僧衣,这事只有让自己来操这份心了。
钟莹莹见他不说话、面上是若有所思的神情,不禁急了,埋怨他说:“哎呀你也是的,萍妹都要哭了,你还木呆呆的,若无其事,要是你师弟受伤,萍妹不恨你才怪!”
肖劲秋回过神来。笑道:“别急别急,师弟的能耐我最知底细,他决不会吃半点亏的!”
青萍、莹莹齐声道:“真的?”
“温老弟有点伤,萍妹你就拿我是问吧!”
青萍忽觉自己关切得太露骨,一时羞红了脸,掩饰道:“人家才是不相干,他是你师弟,受伤不受伤你都不着急,我急什么?”
肖劲秋叹道:“温老弟有人叨念,大愚有福,我怎么就没人惦记呢?”
青萍道:“怎么没人惦记?你和尚子英对掌,莹莹死抓住我的手,又是流泪又是祈祷,恨不得把那老儿一指戳死!”
“真的么?不会吧。”
莹莹羞得伸手去捂青萍的嘴,青萍边闪边说:“怎么不真?我的手腕还疼着哩!”
他们说话声音很轻,别的人全神贯注场中,不来注意他们。
肖劲秋十分高兴,笑道:“莹莹,你真的挂着我?那我就谢谢啦!”
莹莹心想,附近有这许多人,亏他说出这种话来,便红着脸道:“没有谁挂着你啦!”
肖劲秋好笑,但此时此地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便又回到少林掌门身边。
此刻,班大为仍占着上风,两只脚如两只长长的手臂,认穴又准,把温金宝打得东躲西闪。温金宝脸胀得红红的,已经生了气,上了火。心中暗忖,师兄上场,两阵都打得干净利落,俺怎么就这般窝囊,连个卦主都胜不了,脸上岂不是无光?得想个法儿才成。
心中转念难免分神,险乎被班大为一脚踢在丹田,耳听场上人众惊呼,而先尖叫出声的是卫青萍,他最熟悉她的声音,一时又羞又怒,脑中灵光一闪,双脚一跺蹿至半空,翻了个筋斗,头下脚上朝班大为扑下来。这一招使观战众人莫名其妙,虽说这一招能摆脱了对方的腿攻,但一落下地来岂不更要糟?那时只要班大为看准他落脚之地攻出,哪还能避得开?这想法正好和班大为相同,他冷笑一声,双掌护顶,对着温金宝将要落下的地方迈了一步,出乎众人意料也突然倒翻,双脚朝悬在空中正往下落的温金宝身上踢去。
这一招实在是巧妙已极,时候又拿捏得极准,温金宝离他头上还有丈余,他跨上一步正好避开温金宝的双掌,再紧接着来个倒翻双腿朝天,温金宝身躯正好降下来,腹部正迎着他两只脚,十拿九稳踢他个腹破肠流。
场外观战人众一时惊呼起来,天灵教中人则喝彩欢呼,大声叫好妙极。
卫青萍吓得闭上了眼睛,尖叫一声瘫在钟莹莹怀里。莹莹也变了嗓,叫出的声音又干涩,死命抱住卫青萍。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温金宝算是完了。
肖劲秋却镇定自如,隐约猜到了师弟的意图。果然,人们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出现了。
班大为刚刚起跳,双脚未能抬向半空之际,一个身子突然像泄了气的皮囊,软蹋蹋地如一条死蛇,“啪哒”一声,重重地跌在地上。万分惊愕中,众人却见班大为一个脑袋全开花,像是被一柄铁槌击中,然而众人分明看得清楚,温金宝手中并无这样的家伙,就连藏在袖中的链子锥也没有,因为那是有形之物,若有定是看得见的。那么,班大为这副惨状又是怎么弄的呢?一时间众人都被惊得呆如木鸡,惊骇万分,一个个噤若寒蝉。
温金宝以十成功力施出伏魔真气杵,一口气吹出,把班大为送上了西天,那死状却是令人目不忍睹,不由叹口气合起双掌喃喃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不是俺手狠心辣,实是施主你作恶太多,又把俺逼到死路,俺只好打发了你,你就安心去吧!”
在旁观战的群豪和侠义道一方此时喝彩声大起,轰响全场,他说些什么没人能听见。
惊魂乍定的青萍,抱住莹莹又叫又跳。
肖劲秋回头笑道:“如何,我说没事,这不还你一个好端端的人么?”
青萍脸红得柿子似的,嗔他道:“他不是你师弟么?怎么是还人给我,我才不要呢!”
温金宝真气耗去太多,喘呼呼走回来,听见最后半句,问青萍:“你不要什么?”
青萍大急,啐他道:“不要你管!看你累成这样,还不快过来调息!”
肖劲秋笑道:“老弟你总算没掉一块皮,要不青萍妹妹心痛得死,饶不了我呢!”
金宝一愣,又问青萍:“真的?你心痛俺?俺怎么不知道?”
众小侠忍不住都低声笑了起来,直羞得卫青萍躲到荀、甘二女身后,不敢再说一句话。
天灵教连输三阵,死了三个顶尖高手,丢尽了颜面,动摇了军心,四个圣座沉不住气了,和司马俊交头接耳嘀咕一阵,司马俊便从坡上来到千莲门方阵中,找陈、汪二老商谈。
此刻,羊峰已出阵,少林长老宝空大师缓步出场,两人也不说话,径自动起手来。
肖劲秋看了一会,宝空大师功力深厚,发出的掌力十分猛烈,羊峰并未占到上风。但羊峰的阴蚀掌十分阴狠,不禁为宝空长老担心。由阴蚀掌又联想到田忆泰身上中的毒,这毒只有碧玉蟾蜍能除,要怎样才能取得救人呢?
沉思中忽闻身后众侠惊呼,连忙向场中看去,只见宝空长老面色苍白,浑身似在颤抖,接连退了四步站定。
羊峰得意地喝道:“老秃驴,你已中我掌上阴寒之毒,纳命来吧!”
肖劲秋大惊,急得飞掠而出,但已晚了一步,羊峰一步跃前击出双掌,要援助已经不及。
只见宝空长老并未束手待毙,忽然将身一挺,双掌迎出。一声大震,四掌相击,宝空长老退了三步倒地,羊峰也退了两步,面带狞笑而立。
天灵教一方大喜,羊峰击毙少林上代长老,首建奇功,于是欢呼不已。
肖劲秋抱起长老遗骸,迅速掠回阵中。
羊峰似是受了内伤,依然停立原地,但众人清楚看见,面上五官正渗出血来。俄顷往下栽倒,一命归阴,惊得天灵教一方赶快闭上了嘴,一个个无比惊愕。
长孙荣亲自跃到羊峰身边探视,早已断了气,便命人将遗骸抬回。
接着,金座护法董正堂走出索战,武当紫乙道长缓步而出。肖劲秋为宝空大师心生悲痛,紫乙虽是武当功力最高的长老,但再也不能掉以轻心,以免又出意外。
董正堂亮出了一只尺半长的判官笔,又细又短,与常见判官笔不同。他把笔一挥,冷笑道:“牛鼻子,为何不用剑?”
紫乙便伸手从道袍中取出一柄剑来,剑尺也只是二尺余,不比对方判官笔长。
董正堂点头道:“很好,正要领教武当剑法,瞧瞧究竟有几分长处!”说完立即动手。
紫乙道长不慌不忙使开了一路剑法,剑势连绵不断,幻起了大大小小无数个圆圈,巧妙地封住判官笔的猛攻。
两人招数精奇无比,兵刃上发出的罡气令人震悚,直看得人众惊叹不已,几乎忘了这是在搏杀拼命,而是在演练攻守的绝妙招术供人观赏,以汲取武功的真谛。
忽然,千莲门门主陈子兴、总护法汪敬国双双走了出来,人未到就喝令肖劲秋、温金宝出战。肖劲秋当即大步走出,华山派掌门师弟郑义也一步跃出,赶上肖劲秋,温金宝仍在调息,没有听见他的喝叫。
肖劲秋赶快以传音入密告诉郑义,毒蟾功有毒,要十分小心,郑义点头表示知道。
陈子兴头一昂喝道:“肖劲秋,你死期已到,有什么后事就快交代,迟了来不及啦!”
肖劲秋笑道:“彼此无怨无仇,千莲门何必卷入这场是非,不如回千山……”
陈子兴喝道:“住口!一个将死的人还敢逞口舌之利,足见你孤陋寡闻,不知本座的厉害,本座在片刻间就可以让你毙命!”
肖劲秋笑道:“真的么?你这只蛤蟆口气还挺大,肖爷我偏偏不信这个邪!”
他二人对答未完,汪敬国与郑义已经动上手,陈子兴也摆开了阵势,抽出了长剑。
肖劲秋知道他会使风魔剑法一二三轮攻击术,当下全神戒备,不敢大意。
就在这时,大漠秃鹰申屠雄、黑脸瘟神瑞华老道、阴阳双魔乔柏申翠一并出场,肖劲秋颇感意外,正欲返身回阵商议对策,就见公良品找上了申屠雄,宇文浩斗瑞华老道,梅山二友出战阴阳双魔,方才松了口气。
陈子兴趁他分心之际,一剑攻出。
风魔剑法在他手中使出,自是非同小可,肖劲秋幸而已识剑路,不断掌指并出,阻其剑路,三轮剑法使完也没伤他一根毫发。
忽然,肖劲秋听到莹莹的声音:“总舵主,接剑!”他当即一个倒翻掠出,只见钟莹莹站在离他丈余外,把剑抛了过来,连忙伸手接住,不等陈子兴再攻第二轮,他便抢先出了手,把陈子兴逼退了五六步。
趁这当儿,他拿眼去瞟场上,只见高手们此起彼落正斗得激烈。这些人都是双方阵营中的顶梁柱,他们的胜败生死关乎着今日大局,不禁有些担心。再看郑义,只见他攻守有致,剑法精妙,稍稍放下了心。寻思毒蟾功与常见毒掌毒爪并无多大不同,只要小心防范,便能对付。心念转动间他手脚不停,与陈子兴又交手十个回合,把陈子兴逼退。’蓦地,一声“蝈”的叫声又惊动了他,循声看去,只见汪敬国右手剑格挡郑义劈来的一剑,左手一掌击出,刹那间似有股淡淡的烟絮逸出,遂见郑义呆愣愣站着,被汪敬国一爪探进胸膛,只听一声惨叫,惊得他魂飞天外。
与此同时,他对面的陈子兴也发出了一声“蝈”的呜叫,他连忙把目光转向陈子兴。只见他一张脸灰黑,两只眼睛有如青蛙,又大又凸似乎完全变了样,不禁一惊。这瞬间陈子兴一剑刺来,左手同时击一掌,这一掌并非要击到他身上,用的是劈空掌,掌心似乎溢出了几丝灰色的烟尘,不注意还看不出来。随着烟尘飘出了一股又浓又腥的怪味,与卜刚的毒掌相比,气味不知浓烈了多少,不禁大惊,连忙纵身跃起,眨眼间到了陈子兴身后。见汪敬国又把郑义尸身抓起,远远抛了出去,脸上带着一种古怪的笑容。
就在这时,华山掌门张德和张华彦、郑元庆、刘吉,已赶到场中,张德仗剑来斗汪敬国,张华彦等把郑义尸身抬回。
肖劲秋不解的是,郑义何以会不闪不避,眼睁睁看着对方毒手抓向自己。突然,他发现自己臂膀僵硬,双脚麻木,惊得他立即运功调息,一股热力沿筋络走通任、督二脉,麻木僵直感迅速消失,他这才明白郑义何以会束手待毙,毒蟾功果然厉害无比,迥异于其他毒掌毒功。记得田小燕曾与汪小龙对过掌,当时并未发现毒蟾功有何特别之处,现在看来,那是汪小龙功力尚浅的缘故。
田小燕曾说,天下能与毒蟾功相抗的人只怕很少,看来这话并不夸大,难怪以田忆泰的武功,仍屈服于陈、汪两家淫威之下。今日若除不去他,在场的还能有几人保得住性命。心念转动间,急出了一身冷汗,人也呆立原地,只见陈子兴狞笑着道:“肖劲秋,你还想动手?
是不是手脚僵直麻木啦?嘿嘿嘿,这下你知道毒蟾功的厉害了吧,本座要挖出你的心,让你不得好死!”
肖劲秋灵机一动,保持原姿站立,引陈子兴上当。只见陈子兴形貌变得十分狰狞,像一只豺狼恶狠狠一步步走了过来,心智似乎有些迷乱。肖劲秋运起了八成功力等着他。
陈子兴走到离肖劲秋丈余时停住,双眼瞪着,把剑一抛,双手齐肩,膝头微弯,喉咙里“蝈”的一声,猛扑过来,双手成爪抓出。肖劲秋早已蓄势而待,见对方一动,立即推出一掌,同时双脚一蹬向后跃出三丈。陈子兴没料到肖劲秋并未被毒困住,只觉金光闪现,一股巨大无情的罡风当胸击到,刹那间知觉顿失,身躯倒飞二丈,落地时早已命丧黄泉。
陈子兴由杀人到被杀,不过是片刻间的事,直惊得旁观众人一片喧哗,惊呼声四起。
同一时刻,与汪敬国拼杀的张德,正面临生死关头。汪敬国瞪着眼,张着大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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